第四十七章

　有段日子沒見， 劉大胖還是老樣子， 褲子腿一高一低，寬大的背心，忙的滿頭大汗， 但卻神采奕奕， 一點也沒看出那『代經理』的『代』字已經去掉了。

　「劉大經理，還沒恭喜你升職，正式成為國營飯店的經理了。」江素娥跟劉大胖打交道多了， 說話也多了些。

　劉大胖樂呵呵接道，「托裴大嫂的福啊！」

　他這麼說確是真心實意， 可不是客套話。

　自從得了江素娥家的雞蛋，國營店的生意一天好過一天， 有時飯點忙時，都會有客人來了要等位的情況，這要是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是衝著名聲在外的鍋貼來的， 但只有鍋貼畢竟太單一， 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

　於是， 劉大胖就又嘗試了幾種需要放雞蛋的炒菜，例如木須肉、鍋塌裡脊， 反響更好了。

　雖然都是限量供應，但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到了年底，公司開了大會。自劉大胖接手這兩個月， 國營店營業額一下子番了兩翻，劉大胖在大會上受到了領導的表揚，當場就被任命為青雲鎮國營飯店經理，『代經理』的『代』字直接去掉了。

　激動的劉大胖當即臉紅脖子粗，額頭直冒汗，當然他激動並不是因為終於當上了正經理，而是他在工作崗位這麼多年，終於自己幹的事，能被領導認可了。

　以前李經理在的時候，經常數落的他一無事處，他被打擊的有時對自己辦事能力都沒有信心，這回一下子居然自信心暴棚了。

　回去後又想了無數種改、革方案，誓要把飯店經營的越來越好，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卻給他澆了盆涼水。

　那就是江素娥賣給他的雞，產出的蛋的質量越來越不及最初，有一天就有客人說，「大胖經理啊，你家這菜咋不好好做了呢？換廚子了？」

　劉大胖當然說，「這不能啊，還是我師傅啊。」但他當即嘗了一口木須肉裡的雞蛋，果然跟以前不太一樣，這他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客人好像有點減少。

　他頓時額頭又冒汗了，這哪行。

　於是，他盯著十隻雞半天，肉眼也看不出那些雞有啥變化，這正著急呢，江素娥就上門了。

　「裴大嫂，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正打算這兩天騰個空當去找你。」他接過江素娥手裡的籃子，看了看裡面的雞蛋，又圓又大，看著就非常好。

　他困惑的說，「裴大嫂，你說我是不是不會養雞，咋你養出雞就能產出這麼好的雞蛋，我也天天好吃好喝的伺侯著，它們怎麼就這麼不給面子？」

　劉大胖隱約就知道人家有絕竅，也知道這個一般不會有人說給外人，這不等於砸自己飯碗，於是趕緊話鋒一轉，「回頭這雞你還是拿回去養算了。」

　江素娥這才知道，最近這店裡的情況，她反應過來，想著應該是，母雞們離開她的靈泉水的滋養，沒有以前狀態好了，她想了想，看來這靈泉水不是一勞永逸的事，要一直使用才行。

　「那也行，但錢我要分著給你，現在手頭沒那麼多了。」上次這些雞賣了五十塊錢，雖然後來裴老給住院沒花什麼錢，但這些天她蓋了雞舍，又買了新雞，孩子們又新交了學費，家裡還要生活，所以並沒有太多餘錢了。

　劉大胖馬上搖頭擺手，「不不，別給錢了，裴大嫂你就送雞蛋，在送貨錢裡扣算了。」

　江素娥就說，「那感情好。」

　劉大胖這麼給江素娥提供便利也是有原因的，就是希望她家雞蛋能提高些產量。

　這個跟江素娥一說，江素娥就表示贊同，「同等質量的雞蛋產量大概能翻倍，後面還會有些稍差的，.......。」

　劉大胖聽到這兒，就拍著胸脯保證，只要不低於普通雞蛋的質量，他這以後所有雞蛋都從她這進。

　後面劉大胖果然是說到做到，江素娥把這十隻雞拎回去後，又買了二十隻雞，家裡一下子就有了五十隻。

　她現在靈泉出水能力雖然提高不少，但天天喂五十隻雞還是有些吃力，於是她就給在其中三十隻喂靈泉水多一些，另二十隻少一些，慢慢的產蛋了，再一點點減少。

　當然，每一天都是盡自己最大力，總是把自己弄的頭暈轉向，裴永誌看著心疼就吭哧了半天說，「咱家別養雞了，隊裡也好多活呢。」

　江素娥吃驚的看了他一眼，明白她是擔心自己身體，摸摸他那生氣的小白臉，江素娥噗嗤一笑，「好啊！」

　這話當然是敷衍了，但之後也不會天天把自己累到極限，總算是適可而止了。

　再後面，買新雞，母雞也會產小雞，慢慢的雞越來越多，她即使耗盡自己錄泉也是喂不過來，所以就開始稀薄靈泉來用，質量方面也被她分出了上、中、下等，賣出不同的價格。

　當然味道肯定都會比普通雞蛋要好的。

　大概到了六月份，江素娥已經有了一百多隻雞了，雞舍也是又加蓋了兩次，找她買雞蛋的人也越來越多。

　不過除劉大胖外，主要的兩個客戶還都是劉大胖介紹來的。一個是鄰鎮的國營飯店，劉大胖比較好的同事，要的是上等的雞蛋。另一個是附近一個比較大的村子的代銷店，選的是中等的，上等的現在價格要比平常雞蛋貴了一半。

　雖然都是經劉大胖介紹，但兩人首次進貨都不多，這也無可厚非，畢竟誰都沒親身試過，待二人嘗到甜頭兒，那就跟劉大胖一樣了，那是有多少貨，要多少貨了。

　「哎呀，裴大哥，你那個中等的給我兩箱，上等一箱哪夠，上等的怎麼也要再給我一箱，你都給老陳我賣啥啊？」鄰鎮國營飯店每天都派個小工叫小李的，騎著個小三輪過來拉雞蛋。

　此時裴永誌把裝好箱的雞蛋從放雞蛋的磨坊裡搬出來，小李就邊接過來裝車上，邊說著。

　他們這箱子是江素娥找人訂做的木頭箱，每一個大小都是一定的，箱底和四周都鋪成厚棉被，容量大概是十斤左右。

　裴永誌現在天天除了去隊上幹活，只有有點閒功夫就要幫著忙活家裡的事。

　此時聽見小李抱怨，就裝聽不見，反正媳婦進屋前說了，「這三箱子是留雲鎮國營店那邊，小李一會兒來拉，別弄錯啊。」

　小李是個話嘮，看這裴大哥也不說話，也不按他說的做，就嘮嘮叨叼個沒完。

　這時江素娥就從屋裡出來，「不給，上等的就剩一箱了，那是老陳一個星期前就預定好的。你家的一天就這三箱，不行你就讓老李來找我。」

　老李是留雲鎮國營飯店批理，頭幾次進貨是親自來的，跟江素娥也混了個臉熟。

　小李被「噎」了一聲，就不撅了下嘴，但他也知道這裴大嫂不太好說話，所以才偷偷跟裴永誌說，但聽江素娥這樣說，不是小聲抗議，「把那個雞蛋都給那個胖子了。」說完頭也不回，打個招呼騎著車走了。

　小李年紀不到十六歲，是老李的侄子，所以對他比較照顧，給他找了個輕鬆活。

　他說的胖子自然是劉大胖，江素娥最早跟他合作愉快，貨物也優先給他。對此，另兩家那是相當多『意見』，都想要最多的貨，沒辦法，有多少賣多少，從來不帶壓貨的，這就是金雞蛋啊，誰不想要。

　不一會兒，代銷店的店主老陳拉走了他訂好的雞蛋，裴永誌也就去上工了。

　*

　晚上江素娥穿著個小背心，露著個兩個雪白的肩頭，趴在炕上數錢，「一張、兩張、三張......，咦？怎麼中間還夾著張五毛的，」扔出去。「哎呀，數哪了又忘了。」

　裴永誌此時盤著兩條大長腿，盤腿坐在媳婦身邊，正在給她肩膀做按、摩，「那錢你都數幾遍了，差不多咱趕緊休息啊。」說著裴永誌打了個哈欠，眼睛就蓄了點霧氣。

　江素娥嘬了下腮幫子，「數了好幾遍也沒數多，現在錢一多我還不識數了。」她一生氣就把錢攏了攏，塞進了一個小厚布袋子裡，很重視的放在旁邊放著的的木箱子裡，然後蓋上蓋子。

　「明天讓曉珍幫我數，她數數快。」江素娥自認這個主意不錯。

　其實錢並沒有多多，只是收的都是散錢，除了三個大客戶，這些日子還會有一些慕名而來的村名聽說她家雞蛋好吃，會來零買一些，一來二去散錢也不少，這些錢是這陣子攢的，江素娥幾乎天天都得拿出來數一數，生怕少了似的。其實她只是找點樂趣而已。

　錢是賺了，但這些日子她著實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要打掃雞舍、喂雞、清潔雞舍等等，雞少時看不出辛苦，但雞一多，那工作可就成倍增長了。

　所以裴永誌天天下工回來，都得跟媳婦膩歪一會兒，兩人互捏幾下，解解乏，這邊江素娥放完錢，晃了晃腦袋，伸腳一踢裴永誌腰間，裴永誌會意一咧嘴直接也趴那兒了，江素娥就也舉起兩隻嫩白的手，在同樣嫩白的對方後背上，摸、摸蹭蹭一通，兩人不一會兒都臉紅似蘋果。

　一通汗流浹背的運動之後，兩人靠在一起，江素娥就念叼著，「趕明兒咱再找找村長，給你也換個活兒。」江素娥自打幹起養殖，生產隊的活兒自然就無法兼顧，於是就提了些禮，上門找高村長給她換個活。

　高村長當時一琢磨，江素娥搞養殖也算是好事，現在國家也倡導搞活經濟不是，於是就給江素娥換了個掃大街的活兒，這活兒聽著雖然不咋好聽，但卻是著實是個好活，就讓她負責掃主街旁邊的一條小街，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完活，然後她就可以下工了。

　這活兒基本都是照顧村裡身體不太好，或是歲數大點的婦女的。

　江素娥一聽挺高興，當即就同意了。

　當天她出來時，正好碰到高巧楠夫妻進來，高巧楠如今已經挺了個大肚子，而這齊振浩也已經高考失利，不得不下地干活掙工分，此時可能中午正下工，扛著個鋤頭跟在高巧楠後邊。

　三人偏頭就過去了，江素娥出來時就聽高母不知在大聲斥責誰，「當自己身嬌肉貴大學生吶，中午幹活還往回跑啥？」

　江素娥搖搖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又過了幾個月，江素娥的養殖業有聲有色，閨女們的學業也是突飛猛進到可以跳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