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冬天事不多， 老爹的身體也是一天好過一天， 裴勇武這兩天便有些不著家，以去鎮上看年貨為名，幾乎見天兒的騎個破自行車， 去鎮上溜躂。

　裴老栓見他不著家， 說是逛大集又啥也沒買回來，就說兩句，其實就是隨便說說， 誰知他小兒子還臉紅了。

　裴勇武臉色不受探的暴紅，好在他天生皮膚黑， 所以也就是黑紅黑紅的，並不明顯， 但還能看出來的。

　飯桌上除了幾個孩子，剩下的人都覺得這肯定是有事了。

　裴勇武『咳』了一聲，也不搭理他爸那話，強行轉移話題， 「哎呀， 嫂子這個炸雞花可真好吃， 嫂子你這手藝可真是越來越好了。」

　他指的是江素娥炸的雞米花，這東西是江素娥仿著後世比較流行的零食做的， 小孩子特別愛吃，所以江素娥炸了一小盆。

　幾個孩子都非常喜歡吃，尤其是小寶，人家都是用筷子， 他直接上勺子，一勺子下去，就塞了滿嘴，就這還不忘糾正他叔叔的不正確說法，「出，四米花。」

　裴勇武一愣，「他說啥？」

　曉珍頭都未抬，邊夾菜邊跟著翻譯道，「錯，雞米花。」

　裴勇武夾起一粒一截拇指大小的雞米花，外面不知裹了些啥，炸的支支楞楞，「還真像爆米花的樣兒。」

　往嘴裡一扔，外面酥脆，裡面雞肉軟嫩，回味無窮。

　「嫂子，這雞米花可真不錯，要是拿去賣肯定賺錢。」裴勇武邊吃邊說。

　其實江素娥之前也有想過做餐飲行業，她前世也開過小飯館，算是有點經驗，但是這個活太栓人，她現在有靈泉可以用，還是想盡最大力量把靈泉利用起來，做飯店尤其是小飯館，最主要還是薄利多銷才能有出路，而這樣勢必走量就得大，要是用靈泉，那她根本也出不了那麼多靈泉。

　她目前想看看能不能把養殖業發展起來，前期可以用靈泉養的雞來吸引客戶，後期等慢慢摸透養殖業的技術，就可以完全靠自己的技術，畢竟靈泉再怎麼多也還是量太少，根本就發展不起來，估計最後也就走走高端了。

　「小武子，你車還使不使，不使我下午騎著出去了啊！」正說著，門外來了個姑娘，推著個裴勇武這些日子老在騎的一輛破舊的自行車。

　這車的主人就是這姑娘，叫劉大為，名字雖然挺大氣，但姑娘卻是個身量嬌小，面相可愛的小臉妹子。

　劉大為住在村子偏東，離他家也不遠，裴勇武只要騎車就去她家借，借了騎著就往鎮上，回來就直接給姑娘放家了。

　裴勇武也吃好了，就走了出去，邊走還邊說，「我說你能不小武子、小武子的亂叫嗎？說多少回了！不騎了，大年三十的我得在幫忙幹活。」

　劉大為跟裴勇武打小就認識，熟的不能再熟了，就瞪著黑白分明的圓眼睛，總他翻了個白眼，「現在還有屁的活給你干，叫你小武子是抬舉你。」

　說完，劉大為便蹬著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裴勇武撓撓後腦勺，嘟囔句，「神經病啊，吃槍藥了似的。」他跟劉大為歲數相當，打小就以鬥嘴互損為樂，所以並不當回事。

　「咋不叫大為進來吃飯。」裴勇武進來後，裴老栓說道。

　劉大為經常跟兒子來往，裴老栓都認出她的聲音了。

　「她有事兒。」裴勇武沒當回事。

　午飯過後，裴勇武陪著小寶在院子裡玩木馬。

　小寶坐在爺爺給他做的小木馬上，因為料不太足，所以只是幾塊板子搭的樣子，還很小，當然木板是很結實的那種，而且每一塊都被裴老栓打磨的很平滑，確保不會傷到孩子。

　底部釘了兩根打磨好的，有彎度的棍子，坐上去就跟不倒翁似的，當然沒有那個弧度大。

　小寶就負責坐在上面玩，裴勇武就負責蹲旁邊負責把木馬前後搖動。小寶自打有了這個小木馬，嘴巴就沒合上過，都快咧到後腦勺了，就這樣他還不忘指揮，「叔...叔，嗯，快...點。」

　他年紀小表達語言有時就不太迅速，也不太連貫，裴勇武就學他說話，「小寶...嗯...小少爺，咱好好說話嗎？」

　小寶一扭頭，嘴巴一撇，「哼。」

　這時江素娥剛剛喂完雞，從磨坊出來，撂下之前幹活擼起的袖子，看左右沒人，裴永誌出去拿玉米面跟人換白面去了，裴老栓吃了午飯便回去睡午覺，人年紀大了吃了飯容易犯困，幾個閨女都在屋裡頭幹活，所以院子裡就他們仨。

　江素娥就過去蹲到小寶另一邊，小聲問裴勇武，「小武，你是不是在鎮上找對象了？」

　江素娥二十出頭就嫁了過來，當時裴勇武還不到十歲，是個迎風流鼻涕的小豆丁，所以江素娥一直拿他當親弟弟看，打小照顧大的，對他的婚事也挺關心。

　裴勇武本來正跟小寶逗樂呢，聽嫂子話，臉又紅了，不過到底沒有敷衍，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點頭認了。

　江素娥又細問了幾句，知道對方是他公爹住院時，縣醫院後身的小飯鋪裡面的一個服務員小姑娘，裴勇武去那裡借廚房給他爹做飯，一來二去跟人家混熟了，這兩天就一直去鎮上找她玩。

　「發展到啥程度了？」江素娥又問。

　裴勇武這下磕絆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江素娥就試探問，「牽過小手沒？」

　裴勇武羞澀的點了頭。

　「親過小臉沒？」

　裴勇武紅著臉搖了搖頭。

　江素娥大致心裡有了普，「喜歡人家姑娘就好好的，你看看要不要帶她來家吃飯？」

　「我跟她說了，她說我們接觸時間還短，想再等等我們感情穩定再說。」

　「嗯？」江素娥皺皺眉，到底沒說啥。

　*

　一眨眼，正月十五的元宵都吃過了，這過年嘛，過了正月十五就等於這年也就過了，大家還該幹嘛幹嘛，江素娥養的小雞在小磨房的籠子裡越待越待不下去了，雞籠小，雞長大了，數量也是原先的一倍，蓋個新雞捨近在眉捷了。

　「啥？蓋雞舍啊？」一天晚上，裴永誌睡的迷迷糊糊的被推醒了。

　江素娥整日的思考這些，「對，比雞籠保暖好些，弄個水槽食槽方便些，還可以弄的通風透氣些，這些也乾淨衛生。」

　雞籠子畢竟只能放在只有一個小窗戶的磨坊裡，通風透氣都不太好。

　裴永誌眨眨眼睛，適應了下灑進屋子的月光，「倒也行，但咱家錢還夠不？還要再買雞？」

　「夠，上次爹手術沒花成嘛！我想著這次就投資養雞了，先少投資點，等產量穩定，我掌握了技術，咱們再多養點。」江素娥其實心裡有更大更美好的藍圖，但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的做才行，一口吃不了個胖子，她就不信有靈泉的情況下，她還能幹不起來。

　裴永誌對於家裡財政向來是不太瞭解，聽媳婦這麼說，就點頭，但同時也跟著擔心道，「咱也沒養過太多雞，這能行不？要是有點啥不好，孩子們還要上學呢。」

　江素娥瞭解他的擔心，莊稼人就是求穩，這輩子也沒幹過啥有風險的事，養家餬口放在第一位，孩子們好容易上學有了起色，可不能耽誤。

　「沒事，使不了那麼多，留的出來。」

　於是，江素娥的養雞大業開始如火如荼的進行開來。

　裴永誌和裴勇武兩個，用泥、木板子，花了十天左右時間壘了個通風比較好的雞捨出來，就在院子磨坊的旁邊，比磨房要稍窄些，裡面扎的高高的雞棲架，外面兩排槽子，一排食槽一排水槽，吃食喝水都方便。

　大概能容納四五十隻的樣子，再多就會太擁擠了，反正現在只有二十隻，以後要是養的多了，在前面後面擴建就行了。

　江素娥很快便把二十隻雞都挪到了雞舍裡，小雞們在雞舍裡面頓時排排坐了。

　每天早上江素娥就會弄些野菜根混著麩皮喂小雞，她前面『咕咕咕』的召喚小雞吃飯，嘴裡時不時的還會教訓兩句，「好好吃食，不許亂刨。」小雞爪子在雞舍裡亂刨。

　小寶也會跟在她屁、股後面，跟著學著『咕咕咕』，然後還學媽媽教訓雞，「好好吃，不許亂...嗯，跑？！」

　一轉眼又過了兩三個月，小雞們已經長成了大肥雞，一個個的也開始生蛋了。

　江素娥又可以賣雞蛋了。

　上次急需用錢，把雞賣給劉大胖之後，江素娥就一直也沒有去過國營飯店了，只聽說國營飯店的鍋貼已經打出了名頭，有不少顧客慕名而來，而別的菜就差強人意。

　她想著沒有她長期喂靈泉，那些雞是不是能長期生出有品質的雞蛋出來。

　這天她拾了籃雞蛋，就去了鎮上國營飯店。

　她早上就出來了，這次是裴勇武馱著她來的，對方正好要去找小女友，正好騎著自行車捎她過來。

　把她撂在飯店門口，約好了幾點回去，裴勇武就箭步如飛的飛馳而去，如今已開春，生產隊的活也多起來，他出來一次就有點難得了。

　還說江素娥這裡，她到的時候有點早，正好趕上開閘門，「裴大嫂，你可算是來了。」劉大胖就是那個開閘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