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果雛雞擠作一團並『吱吱』鳴叫， 則表示有賊風進入， 此時應認真檢查門窗及天花板有否漏風等。供溫可採用......。」

　裴家西屋裡，裴曉玲用她那清脆而嘹喨的童聲，一板一眼認真著讀著一本厚厚的養雞技術知識的書籍。

　江素娥手裡做著針線， 耳朵豎起來聽著， 一頁唸完，裴曉玲看了她一眼，江素娥奇怪道， 「咋念這麼流利呢，曉玲你不會看過吧？」

　曉玲臉微微一紅， 現在她們姐妹幾個都不黑了，都變成了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所以她臉紅就明顯了起來，她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曉玲，媽讓你幫我念這個，是因為媽識字不多， 聽聽知識， 你不用浪費時間提前看， 明天別看啦！行了，去學習吧。」江素娥拿了塊糖塊給她， 作為唸書的獎勵。

　曉玲接了糖塊，拎著書就要去東屋，江素娥喊她，「哎呀， 書放這屋。」

　曉玲就只得面無表情的把書放下，走了。

　江素娥看著她跑走的背影搖搖頭，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二閨女不管學習做事都特別認真，一件事要麼不做，要做就得做好準備做到最好。

　就拿幫她讀書這事，她從小讀書少，認字不多，而且這麼些年也沒怎麼用了，想著讓閨女幫著讀讀，讀到不會的再查字典。因為她們也才上小學嘛！字肯定也認的不全呢！

　可沒想到曉玲不但每個字都認識，而且還讀的非常流利，這顯然就做了功課了。

　江素娥把這本養雞的書放在櫃子最上邊的抽屜裡，裡面還有好幾本關於養殖方面的書，書都是非常新的，技術知識也是先進的，有的在她們這地區都比較難買到。

　她本來也是弄不到這些書的，這還是託了裴老栓和小寶的關係。

　那方老先生雖然走了，但因為跟裴老栓還是挺投緣的，所以一個月後，裴老栓就收到了方騰達的來信和一包東西，裡面東西據信上說是當地特產零食什麼的，還有一小包是樂樂給小寶的。

　小寶一聽，手舞足蹈的念叨著，「樂樂，球球......。」就過來，然後打開小包一看就是一些本啊筆啊什麼的，小寶頓時失去興趣，撅著嘴，「不好...吃。」然後丟到一邊，江素娥撿來收了起來，打算等他上學用，誰裡小包的最底下還有一張照片，是小狗子的。

　「小寶你看。」江素娥把照片給他。

　他瞪大溜圓的眼睛，大叫聲，「呀，球球。」

　小寶終於高興了，抱著照片又親又叫的。

　裴老栓這邊呢，看著還可以通信寄東西，頓時來了精神，就想著也回點禮，於是打了個小狗房子，給樂樂的小球球。

　然後讓家裡孩子代寫了一封信，一併的裴永誌蹬著自行車，到郵局郵寄。

　兩個老人這就通上信了，一來二去兩邊更熟了，江素娥想著自己的養雞大業，那邊城市發達，一定有發達的技術知識，就讓公爹問問能不能讓那邊幫忙買幾本養殖的書，然後當時一併把錢匯了過去。

　結果書收到了，但錢又退了回來，江素娥沒辦法，不能白受人家東西，只得炸了兩罐自己拿手的豆醬寄過去，那邊反應非常好吃，望下次再寄點。

　兩邊來往自此越來越密切。

　其實江素娥要買這些書一個真是為了學習養殖知識，提高自己真正的技術，以後不再只依靠靈泉，發展壯大。還有一個就是因為村民們都挺奇怪她為何能突然把雞養的那麼好，她就用這些先進知識掩飾一下也是好的。

　收好了書，江素娥就出去打理雞舍，現在雞多了，雞舍衛生也是很重要的。

　剛出了屋，就見裴勇武推著自行車進來。

　「嫂子，水還沒打吧？」裴勇武把自行車支上，擼了袖子就打拎了水桶到進邊打水。

　自打江素娥養雞這活越弄越大，事情也就越來越多，都靠江素娥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家裡老老少少，只有誰有時間都會上她這來幫忙，幹點力所能及的。

　裴家人除了那兩個被裴老栓慣壞的極品，其他人就真的是很實誠，幹起活來一點也不來虛的。

　裴勇武天天也是有時間就來幫忙。

　「你這是從哪來？」江素娥看他推著自行車，不知他是剛出去回來，還是打算出去。

　裴勇武打上一桶水就往牆角的大缸裡倒，邊倒邊說，「哦，我剛從鎮上回來。」

　江素娥點點頭，繼續清理雞舍，待一會兒，裴勇武把外邊的水缸挑滿了，又想接著倒屋裡水缸。

　「哦，屋裡水缸不缺水，滿的。」江素娥提醒道。

　裴勇武這才放下水桶，「那嫂子，那我幫你掃院子吧！」

　然後他又抄起大掃帚掃起了院子，江素娥特就說，「院子早上的時候你大哥掃過了。」

　裴勇武頭一搖，「沒事，我再掃乾淨點。」

　然後他掃了院子，又開始給自己找活，又把放農具的棚子裡找出工具，看哪個『不順眼』又要修修，江素娥剛要張嘴，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小寶就一蹦一跳的從屋裡出來了，他鼓著個腮幫子，嘴巴撅成一個圓，不時還吧嘰下小嘴往裡嗞嗞的吸著什麼，江素娥看他小嘴巴就知道了，「小寶，給你二姐的糖塊你怎麼給吃了？」

　小寶抿了下粉、嫩的小嘴，眨了眨眼，然後把糖塊從嘴裡吐到手上，扯著脖子，朝屋裡大喊，「媽，糖塊是我二姐...嗯，給我的。」

　屋裡曉玲就探頭，認真道，「媽，糖塊是我給小弟的。」

　小寶一挺胸，桃花眼一斜，嘴巴一撇，像在說，看，我沒撒謊吧。

　江素娥就點點頭，叮囑道，「給你就自己吃。」

　曉玲也點頭，進去了。

　她又對小寶道，「不是給你零花錢了嗎？」

　小寶把糖塊又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唔，老...唔來。」

　裴勇武不明所以，「他說啥？」

　「老不來。」江素娥進屋拿塊手巾打濕給他擦下他粘乎乎的小手，解釋道，「是說那賣吃的老不來。」

　她們村因為比較小，沒有代銷店，小孩子們要買零食，就是等那擋住著擔子的小販串著各個村子賣點針頭線腦，有限的幾種零食，但也不經常來，所以在他們平時不趕集不去別村的代銷的情況下，小寶的零花錢只能攢著，還花不出去。

　因此他就抱怨，賣零食的小販老不來，有時站在門口等好幾天也見來，就摸著口袋裡的小錢錢嘆氣。

　「行了，不來你就攢著，過兩天咱去大集上，到時說不定你能攢夠冰糖葫蘆的錢。」冰糖葫蘆是小寶的最愛，但也是小孩零食裡頭最奢侈的一種零食了，現在要一毛錢一串。

　小寶估計自己要攢好，點點頭，邊掰著指頭邊出去找大麗玩了。

　現在暑假，大麗天天在家，他又有玩伴了。

　裴勇武這邊又繼續給自己找活兒干，只是江素娥這裡平時就打掃的挺乾淨的，所以一會兒就沒活兒了，他就站在院子裡，不知所措，也不走，不知要干啥。

　江素娥實在看不下去，就問道，「小武，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這下裴勇武終於消停下來，撓撓頭，吭哧了半天，終於憋出幾個字，「嫂子，你能不能借我兩塊錢。」

　江素娥一聽倒不意外，蓋因這些日子，裴勇武一逮著空檔就往鎮上跑不說，而且經常會買些小東西送人，至於送誰大家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算是瞭然，無非就是看中哪個小姑娘了。

　只是裴老栓問是哪家姑娘，裴勇武也不說，只說八字沒一撇，先別提這些，一晃日子過了幾個月，江素娥就覺得小叔子年紀雖然不小了，但卻這方面沒啥經驗，還是應該給他把把關。

　就問道，「要買什麼？」

　裴勇武一副不想說的樣子，「哎呀嫂子，你就給我吧，等過些天我有了錢就還你。」

　裴家人除了她養這個雞，除了種地也沒有別的營生，也就是賣個竹筐，那能賣幾個錢，江素娥不贊同，「你不說我可不能給你。」

　裴勇武一看這樣，沒辦法只得一五一十的說，是給小月買雙皮鞋。

　小月是誰？就是他追求的姑娘，縣醫院後面小飯館的服務員。

　江素娥一聽就皺眉道，「是她跟你要的？」

　裴勇武趕緊否認，「不不，是我看她鞋子太破了，現在天也快涼了，我就想給她買雙好點的。」然後他又解釋以前買的東西，都是他主動的。

　江素娥把進屋拿了兩塊錢出來，半真半假的調侃他，「行啊小子，還挺疼媳婦。」

　裴勇武大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臉瞬間紅了。

　江素娥又道，「既然都有意思，就帶她來家吃飯。」

　農村裡說來家吃飯，就是雙方都樂意，算是過了明路。

　裴勇武倒是想，但是又有些為難，「我問問她。」

　江素娥點點頭，打發他走了，進屋她嘆了口氣，盤算著這姑娘還是得找人打聽下。

　又過了些日子，江素娥的雞舍又要擴建了，又是買小雞，又孵小雞，沒多少日子就發展到將近二百隻了，這下她一個人可是怎麼也忙活不過來了。

　裴永誌看媳婦太辛苦，就建議要不找個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