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咱這蘋果樹、梨樹、桃樹的樹苗都有， 你們要幾株啊？」賣樹苗的是個老人家，家裡便有個小果園， 大概也就是幾百株果樹的樣子，同時也自己育苗來賣。

　別看果園不大，但也是方圓幾十里地為數不多的果園了， 現在家家戶戶都沒有多少餘錢， 有飯吃已經不錯了，水果還不是必需品，走親訪友買一小袋子已經算是不錯的禮品了。

　所以聽到有人來買樹苗根本沒放在心上，以為對方只是買幾株苗回家種院子裡。

　但即使如此， 老人家還是十分熱情的招待幾人。

　楊六嬸來過幾次，就跟老人家套近乎道，「老王頭，我們這次多要點， 你拿點好的出來。」

　老人家一聽多要點，更高興了，「好啊，是不是院子大，想多種點，沒問題，咱這種苗都是好的沒話說。」

　說著老人家就領著他們進後院， 後院都是培充好的小樹苗，一棵棵看上去精神抖擻，品質是不錯。

　江素娥也挺高興， 大手一揮，「蘋果、梨、桃樹一樣三百棵！」

　老大爺樂呵呵點頭，「哎！好嘞！三百棵。嗯？啥？」

　老大爺這才反過來，瞪大眼睛，「啥？一樣三百棵？」

　江素娥點頭。

　老大爺搓著手道，「這...這...，現在手頭沒那麼多，也不夠啊？」

　「那就有多少先來多少吧，大概多少棵？」江素娥說道。

　「都加一塊大概五百多棵，你要是想要多，得再等一個多月，還有一批幼苗，我兒子在培育呢！」

　「成，那就先來這五百棵吧，剩下的等培好了再送來。」江素娥說道。

　老大爺一聽，滿臉的褶子都堆一塊了，嘴巴幾乎咧到耳後，「好好，我一會兒讓我兒子給你們送去。」

　江素娥一聽還給送貨，非常高興。

　不一會兒老大爺兒子就出來了，一聽說買了他家所有的樹苗，十分熱情的就開始算賬，「咱這幾種都一樣價，一棵樹苗三分五，這些是五百棵出頭，就算五百棵，一共是17塊5，這樣，算你17塊好了。」

　不等江素娥還價，對方一聽說後面的幼苗還要，就自動減了價，估計想拉攏住客戶。

　老大爺的兒子還真是這樣想，現在種水果的不多，一下子買這麼多樹苗的更是頭一次遇到，雖然不知對方家裡幹啥的，但看江素娥就不似普通農婦，旁邊那兩個，一個年紀大的，一個年紀小的，好似都聽她的，所以這人一定不是一般農婦，拉擾下總沒壞處。

　江素娥也是個痛快人，何況這個價格已經相當低了，所以也就沒還價，最後人家還送了兩個大花盆，可以種點綠植什麼的。

　江素娥付了款，拿了收據，約好下午送貨，三個人便又騎著自行車回去了。

　下午，老大爺的兒子果然就開著農用拖拉機，拉著五百多棵樹苗就來了。

　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一進村子，大人小孩就都看到了，現在村民地裡活都不太忙，所以無需白天黑夜長在地裡，好多人家白天都有人。

　村民們已經被江素娥接二連三的舉動弄的麻木了，先是弄雞舍，本來大家都不看好，結果卻有鎮上飯店來採購，後來又包下山地，開雞場也是弄的十分好，就連政府單位都來了，這次又弄了這老些樹苗，就有人嘀咕，「這是又要種樹？」

　「估計是，我去問問他家找不找人幹活，反正地裡活也不夠干。」

　其實江素娥自打開了雞場，不是沒有嫉妒的，但江素娥也不是一味自己賺錢，也經常想著村裡的村民，有點啥活兒或是好處什麼的也都想著村民，所以大部分人還是希望江素娥家能多點活找他們幹。

　「那我也問問去。」另一個人也說道。

　於是五百棵樹苗卸下來，送樹苗的開著拖拉機剛走，一堆村民就圍了過來。

　「大志媳婦，你家這種樹需要人手吧，我不要錢，管飯就行。」

　「不不，我都不用管飯，回頭以後有活兒想著點俺就行。」

　「對對，我也不用管飯。」

　接著一堆人附和。

　江素娥其實也想找人幫忙趕緊把樹種上，憑他們一家子肯定一時半會兒種不完，還都得累個半死，還不如花點錢，村民們也能賺點錢，村民們多得點好處，她家才不會太顯眼。

　「大夥正說我心裡去了，正好明天一早能來的都來，把這樹都種上，飯管飽。」江素v娥也沒提給錢的事，到時再有混水摸魚的。

　大傢伙一聽，樂呵呵了應了，然後就各回各家了。

　這天一放學，曉玲三姐妹就等在通往小廢舊工廠的小路上。

　「姐，你說這麼好的事，陳福水怎麼就想著咱們呢？」曉珍邊等邊跟倆姐姐說出心中的疑惑。

　要不是陳福水帶她們來，她們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也不知道撿點東西都能賣錢。

　曉瑜看了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曉玲一眼，狀似不在意說道，「這不是那天正好碰上了，他們估計也需要人手。」

　曉珍哈哈一笑，「那他可夠不走運的，碰到咱了，等咱摸清門路，趕明兒自己賣廢品得了，省的隔他一道，咱少賺不少呢。」

　曉珍腦子活兒，好賴一想，就知道自己這邊現在是最下邊的，要想多賺錢，就得直接找上級收廢品的。

　曉玲一聽急道，「那哪成？」

　「咋不成？」曉珍疑惑的看著二姐。

　曉玲嘴巴笨，更沒有妹妹那麼靈活的腦子，只得一味說，「就是不成。」

　曉珍覺得二姐不講理，「說不出來，咋就不成？」

　曉瑜看曉玲著急的說不出，就幫著解釋道，「曉珍，你別欺負你二姐不會說話，她的意思是，你這麼做是不講道義，人家帶著咱掙錢，咱應該感激人家，你卻反而想搶人家生意，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咱裴家人還要不要做人了？」

　曉珍年紀小，心又直，從來都是說話不過腦子，她就想著這錢好賺，根本也沒想到這一層，被大姐這麼一說，就羞愧的低下頭，眼圈不自覺的就是一紅，小聲略帶哽咽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那麼一說。」

　曉瑜和曉玲又忙安慰妹妹。

　正在這時，陳福水帶著四個小弟姍姍來遲。

　曉珍看見陳福水一陣心虛，打了招呼便躲到兩個姐姐身後去了。

　陳福水疑惑問，「曉珍咋了？」

　雖然他跟這三姐妹接觸不多，但曉珍可是一直如小鳥般嘰喳喳特別有存在感，怎麼今天一來反而躲後頭去了。

　曉瑜笑道，「哦，她嗓子不舒服，不能說話。」

　「呀，曉瑜不舒服？咋個回事，是不是糖吃多了，要不要看大夫？」陳福水還沒說話，他旁邊的齊天皓頂著雞窩頭卻跳了出來。

　曉珍一直看這個雞窩頭不順眼，就十分不給她姐面子，直接扯著嗓子喊，「你才看大夫呢！你哪隻眼睛看我吃糖了，我好著呢！」

　眾人齊齊看向曉珍。

　曉瑜一陣尷尬，扯個慌當場就被拆穿，她這妹子也太不給她面子了。

　齊天皓一撇嘴道，「你大姐說你嗓子不好的，又不是我說的，女孩子那麼凶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曉珍一聽火大，「呸，你擔心你自己吧！雞窩頭！」

　齊天皓別看天天不收拾自己，一副邋遢樣子示人，但卻不是不好面子，任誰被人起外號，也不樂意，「你說誰呢，你個小矮子。」

　曉珍現在三年級了，年齡一直在長，但身高卻跟不上年齡的速度，比同齡的女孩子稍矮一點，本來這也沒以什麼，都還小，還再長個兒的可能。

　但齊天皓髮現他叫對方『小矮子』，對方便會氣的張牙舞爪，就會覺得特別好玩，所以想也不想就把這個詞脫口而出。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曉珍連追再趕，「好個雞窩頭，你給我等著。」

　大家趕緊勸了架，幾個人這才趕緊去幹正事。

　回來時，一人手裡拿著一堆東西，不過這次卻不只是破爛廢鐵，還有紙板、玻璃瓶子等一些廢品。

　齊天皓先嘆氣道，「唉，這麼快廢鐵就讓咱撿完了。」

　他弟弟齊天明吸了吸鼻子，水汪汪著兩隻大圓眼珠子說道，「就是，老大，咱以後上哪撿？」

　說完便看著陳福水。

　大家一聽也都看著他，陳福水現在儼然已經成了他們這夥人的主心骨。

　陳福水倒是沒想這麼多，這撿不著，就再找地兒唄，能找到一個，就能找到第二個，所以他安慰眾人道，「回頭咱再留意著看看。」

　東西都運到了陳福水家以前的一個老破屋子裡，統共就兩間破土坯房，一直荒著，這些年也沒人住，他就把這裡當成他的根據地了，平時放東西用，現在正好把這些破東西放這。

　陳福水依舊按斤按兩的稱好，給他們一眾算了錢，然後等第二天再拿廢品站賣掉。

　放屋裡關好了門，看天色不早，他也回了家。

　到家正好趕上吃晚飯，二嫂照例管不住自己的嘴，「喲，小叔，這跑哪玩去了，不到飯點也不回來。趕明兒帶我家大壯出去玩玩。」

　大壯人如其名，是個胖小子，一聽他媽這樣說，忙歡欣喊叫，「好啊好啊！」

　孫秀雲還要再說什麼，就被陳村長一聲喝住，「吃飯。」

　陳福水早就對家裡陰陽怪氣免疫，逕自搬了馬扎坐下，然後拿起饅頭就啃，坐在他對面的大麥瞟了小叔一眼，把手裡啃到一半的窩頭，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就起來喊吃飽，然後跑屋裡頭去了。

　「她還能吃飽，真是稀奇。」孫秀雲奇怪道。

　陳福水吃飽了飯，也回到自己房間，今天新撿的還沒賣出去，沒啥收穫，但他對床下的存款心癢難耐，總想數一數，估算著趕緊週末去鎮上買鞋。

　他趴到床底下，扒開亂七八糟的碎磚，掏出了破罐打算查下自己的存款。

　「嗯？」誰知掏出上面塞的破報紙，「怎麼還是報紙。」

　報紙下而又一層報紙，他嘀咕，「我沒塞那麼多啊。」

　繼續往外掏啊掏，嗯？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