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李玉梅捧著一條死魚， 滿臉呆滯。

　這些日子她家河裡的魚日漸稀少， 明明當初投放不少魚苗，但能健康成長的卻越來越少，總是今天死一條、明天死一條， 鴨子就更別提， 買回小鴨子沒多久，就死了一批，李玉梅急忙就查資料， 原來是溫度太低了，又給想辦法升溫， 蓋小暖房之類，但好了沒多久， 就又不行了。

　她明明都是按資料上一步步做的，江素娥能行，她怎麼會不行？

　不對，一定是資料有問題， 她被騙了， 一定是中了江素娥的圈套。

　她騰的站起來就要往江家走， 陳福生一直在旁邊，也是痛心疾首， 看到李玉梅這樣，急忙攔著，「你幹啥？」

　「我去找江素娥算賬，一定是她設的圈套， 這資料一定是假的。」李玉梅現在心裡非常恐慌，腦子裡更是嗡嗡直響，這次折騰這個魚塘可是直了不少本錢，又跟家裡這保證那保證，才能成行。

　這要是真的賠了，估計她在這個家裡也呆不下去了，到時侯她一個生過三個孩子，三十多歲的農村婦女，還能去哪兒，婆家容不下她，娘家嫂子不容，她想想就恨江素娥恨的牙癢癢。

　「你去江家幹啥，去了說啥？說你買了人家丟的資料，然後自己非要搶過人家打算泡的河塘，然後現在養壞了，賠錢了去找人家？有屁用？」陳福生這幾句話還算冷靜，但也是不想再惹事了，這事已經快不能收拾了，本來他們做的事也不佔理，可是後面又不講理起來。

　「都怪你這個敗家婆娘，非要弄個破魚塘，好好日子不過，弄成這樣，這讓我怎麼跟我爹交待。」說著他就要動起後來，「我打你個臭婆娘。」

　一把將對方推倒在地，李玉梅本來生的就瘦小，哪受的了一個成年男人這麼推法，當即就把她推倒在地，她覺得渾身都要散架。

　再也不敢大聲喊啥，只得小聲抽泣道，「那你說咋辦，這事可咋辦？」

　陳福生此時也是六神無主，也知道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看到李玉梅示弱，哭了起來再也不像往日想要上前哄哄她，反而開始覺得厭惡，要不是這個婆娘，他家也不會這麼多事，他好好的生活一團亂。

　於是他理也不理李玉梅，直接一個人大步流星的走了。

　李玉梅低頭哭了一陣，久久不見陳福生上前來哄他，再一抬頭人已經不見了，這下她直的慌了，同這個男人生活了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看她哭了居然不來哄她，而且把她一個人丟下。

　她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追了過去。

　*

　江素娥再回娘家的時候，正好就聽說陳家那邊，李玉梅和陳福生在鬧離婚。

　「你不知道，那老陳家這兩天可是亂了營，天天除了打就是鬧，說是那個魚塘賠慘了，魚都快死光了，活該，誰讓他當初不包給你，怕咱賺錢硬是要自己幹。」江四奶奶有些興災樂禍的說道。

　江四爺爺在旁邊聽不過去，就道，「你說說你，人家已經這麼倒霉了，就別說啥了，讓人聽了不好。」

　「我就樂意說，他家本來就不對，開始還說啥不符合規定，哦，原來是想自己賺錢，不要臉還不讓人說。」江四奶奶氣的沖江四爺爺吼了兩嗓子。

　江四爺爺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好脾氣的說，「好好，他家不對，你彆氣了，你跟閨女聊天，我去看看咱家那地。」

　「一天看八遍，也不嫌累的慌。」江四奶奶嘟囔道。

　江四爺爺也跟裴老栓一樣，自打分了地全部的心思都在地上了，現在還沒開春，就已經計畫種啥，咋種，都不是一般的上心。

　「媽，這事過去就得了，以後別提了。」江素娥並不想攪壞人家家庭，要不是李玉梅太過分，一再挑釁，還威脅到了她孩子，她並不想這麼做。

　不過反過來想，這也就是她養雞的最終秘訣是靈泉，要是真的有啥資料技術，這一下子就讓人學了去，她多了個大的競爭對手，這生意還真不好說。

　「你放心，這事也就咱娘倆說，不過你那個嫂子可不能留了，家賊難防啊。」江四奶奶說的是劉芳。

　劉芳偷了資料去賣這事 ，江素娥一開始是這麼說的，「四嫂嫁咱家這麼多年了，我本來跟她也沒咋來往，就嫁人了，瞭解不多，不過上次......。」她把上次劉芳背地裡偷聽她們母女說話，並偷偷把她當年的事說給大志聽的事跟江四奶奶說了。

　「這次我弄這個資料，要是她真的再聽牆角，偷了去，媽您看著辦，我啥也不說。」

　結果劉芳真的不負重『望』，還直的把江素娥故意拿來的資料給偷走賣了。

　江四奶奶當時背地裡氣的直拍大腿，怎麼就找了這個麼吃裡扒外的，可那畢竟是她兒子的媳婦，她孫子的媽，老話說的好，寧拆一府廟不毀一樁婚，她也沒跟兒子提。

　誰知這劉芳有錢就開始得瑟，雖然不敢說自己有了錢啥的，但時不時的就給她家小虎買點零食，話裡話外擠兌妯娌老土啊啥的，前兩天居然自己偷偷的不知哪弄點塊五花肉，自己在屋子的爐子上偷偷燉起了肉。

　那肉味剛飄出來，就有別的房的小孩子聞見了，立刻躥出來找奶奶要肉吃。

　弄的一大家子都挺尷尬，劉芳卻不覺得不好意思，直接甩一句，「哦，前兩天撿著點錢，媽，我沒上交，不好意思啦。」

　這話直接就是說，我賺錢了就是不上交。

　江四奶奶當即就批頭蓋臉的數落她兒子一頓，「咋地，是不是想分家，我告訴你們，有我在一天，想都別想，一家了在一起才能越過越好，就靠你們自己過到姥姥地裡去。」

　江老四立馬跟他媽保證這肯定不能，回去又跟媳婦吵了一架，劉芳直接回了娘家，前兩天才回來，這次倒是不顯擺了，但讓她交錢她也不交，江老四也拿她沒辦法。

　「唉，咋說都是你哥的媳婦，要是這事讓人知道，你哥那脾氣估計真能跟你嫂子離婚，小虎到時咋辦？」

　江素娥也就沒再說啥，從家娘回來，沒幾天就又接到消息，劉芳跟他哥打起來了，說是二人鬧起了離婚。

　江素娥去時劉芳又回了娘家，江志達就抱著她娘哭，不知後來咋樣，反正江四奶奶病了一場，江素娥把雞場交給大志打理，自己回娘家幾天伺候老娘，誰知剛去第二天，老娘就好了，下地第一件事就是分家。

　江素娥其實是贊同的，看來她娘是看開了，「挺好的，一大家子住一塊多操心，娘，回頭您跟我住兩天去。」

　江四奶奶瞪了她一眼，沒搭茬。

　江素娥只得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分家不只是江素娥覺得好，小輩們幾乎就沒有覺得不好的，哪個不想有自己的小家，一大家子人多事多，累心。

　江家就這麼分了，江四奶奶好一陣子不適應，這陣子江娥得了空當，就帶著一家大家跑回來住，時不時的說點開心的事，哄她娘開心。

　「媽，我跟您說，咱家三個丫頭成績越來越好啦，曉瑜馬上就該升中學了，以後最次也能當個小學老師，不用受大累了。」

　「小學老師也沒啥錢，將來不還是要嫁人，憑白又要耽誤三年。」江四奶奶搖頭道。

　江素娥撇嘴，不過辯不通的她就不說，又接著喜氣洋洋道，「咱家那雞場現在也進正軌了，第一批都長大啦，能產蛋啦，鎮初中和鎮小學都找我，讓我多供點貨，這下子可能行了。」

　這次江四奶奶樂呵道，「那能行，能行，哈哈。你這日子越過越好，我就放心了。」

　「就是我這雞場活越來越多，我一人要忙不過來了，回頭您有空也到我那走走，幫我看著點。」

　「那行啊，反正他們也不用我了，我給你看著去，這就走。」

　江素娥那幾個哥哥都是勤快人，分了田地一心都撲在地上，對妹妹能養雞賺錢，除了有些羨慕外，倒啥別的心思也沒有，他們從小就是被江四奶奶灌輸，勤勞致富才最重要。

　江素娥唬了一跳，本來就是想先寬慰下老娘，這老身子骨越來越不好，哪能讓她勞累，於是只好安撫道，「哎呀您別著急，回頭我得安排下，過兩天來接您。」

　江四奶奶這才作罷，知道閨女現在忙，回頭再幫不上忙，添點亂啥的，可就不好了。

　就這樣，江素娥住了幾天，陳家那邊鬧騰勁終於消停下來，從開始又打又鬧，要把李玉梅送走，到後來陳福生要跟她打離婚，李玉梅又哭又求，才終於留了下來，不過顯然夫妻兩個鬧的也沒啥感情了。

　江素娥回了娘家，轉眼夏天，大閨女終於如願考上了鎮初中，而且是全鎮第二名。

　村裡人一路都是恭喜的聲音，能考上初中的孩子已經算是有出息了，要是再能上個中專，那國、家還會給分配工作，那就真的一輩子都有保障了。

　江素娥自然也很高興，見著孩子就發點糖甜甜嘴，哄的孩子們也越來越愛往她家跑。

　而這時候，大閨女有了前程，小寶這邊卻不消停了，這日下午哭著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