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江憐南⑨疼愛叔受
李冬和江憐南並排坐在前面,兩個人背對著傅昌殷。
被大叔親了一口,李冬伸手摟著大叔的腰:“一會兒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去,今天晚上就不陪你了,好嗎?”
他擔心江憐南的老腰受不了,說不準這會兒還酸著呢。
“嗯……”江憐南點點頭。
“別不高興。”李冬捏捏他的腰,曖昧的動作,看得背後的傅昌殷心驚膽跳。
如果說親臉並不能確定他們之間是否有不正當關係,那麼捏腰這個!沒有一個正經的晚輩,會摟著叔叔的腰捏的!
“我沒不高興。”江憐南摸摸臉,整個身體幾乎靠著李冬:“那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他說:“今天才週二,你可別說週末才能見到你。”
自從跟小鮮肉乾柴烈火之後,江憐南感覺自己一天到晚心裏躁動不安,只有見到對方才能踏實。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算什麼,以前喜歡陳武侯的時候,自認為很愛很愛,但是也沒有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
江憐南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身份上的禁忌所帶來的刺激原因。
就是不知道這份感覺能保持多久,他沒有抱著很大的希望。
“那週四再約你。”李冬湊上去親江憐南額頭,眼尾餘光終於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傅昌殷。
他愣了一秒鐘,然後飛快做出吃驚的表情:“殷叔?”
江憐南震驚地回頭,看見站在他們身後的,赫然是表情複雜的傅昌殷。
他說:“老殷……”馬上放開纏在李冬身上的手臂,非常緊張地解釋道:“我,那個,臉上過敏,讓參參出來陪我吃頓晚飯……”
“老四。”傅昌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說你怎麼就能做得出!”
“我……”江憐南皺著眉頭。
“參參才二十歲!”傅昌殷說:“按輩分他是你侄子!”
“老殷……”
傅昌殷再一次打斷江憐南的話:“老武會殺了你!”他說:“老武是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
剛才看見老四跟陳參摟在一起親嘴兒,傅昌殷的第一反應就是,老四這是在找死,要是被老武知道,打折腿都是輕的!
“憐叔,你別說話。”李冬看到江憐南急得,嘴皮子直哆嗦,他二話沒說,抱著江憐南的肩膀拍了拍:“我來跟殷叔說,你好好待著,別慌。”
“你們……”傅昌殷黑著臉,看見這一幕簡直青筋暴起,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呀,他們可是叔侄。
況且,老四不是愛著老武嗎?
轉眼跟陳參好上了,真的是亂來!
“我沒事。”江憐南給了李冬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刻的情緒很激動難忍,胸膛正在以不正常的頻率上下起伏著。
“殷叔。”李冬轉頭看著傅昌殷:“您別站著,先坐下來,我們有事慢慢談。”
傅昌殷心想,這小子足夠淡定,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事就好比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們當事人不急,身邊的人卻是為他們操碎了心。
“唉!”傅昌殷坐了下來。
“老殷。”江憐南誠懇瞅著三哥說:“既然你看到了,我不瞞著你,我就是跟參參在一起,這件事跟老武無關。”
或許一開始接觸陳參的念頭,是由陳武侯而起,但是現在江憐南敢保證,他纏著陳參跟陳武侯沒有關係,純粹是因為陳參本人。
“你居然有臉說?”傅昌殷都快氣死了,他印象中的老四不是這樣的,是特清高特有分寸的一個人:“老四,你跟誰在一起都行,但是你怎麼能招惹參參?他才二十歲,懂什麼呀?”
“我……”李冬想插話。
“你閉嘴,”傅昌殷剝奪了李冬的話語權,只跟江憐南對話:“你趕緊和參參斷了,這事我就當沒看見。”
“我要不斷,你就告訴老武?”江憐南看著他問。
“發生這種事,我能不告訴我?”傅昌殷敲敲桌子:“你們自己想想,這事為什麼瞞著?就是因為不對,不光明,要是光明磊落的事,為什麼要瞞著?”
江憐南說:“GAY就是原罪,因為我是GAY,所以我做什麼都不對。”
“憐叔,別動氣,”李冬勸著:“跟殷叔好好說話。”
傅昌殷眼睜睜地看著,老四非常聽勸,剛才還刺蝟似的,身邊的小年輕一出聲他就軟了。
“參參。”他抹了把臉:“你聽殷叔兩句勸,別跟你南叔在一塊兒……瞎混了,你去上你的大學,該幹嘛幹嘛,嗯?”
兩人都沒吭聲,並排坐在一起,透著一股子倔的氣息。
“我要是把這事告訴老武,我們哥幾個的關係就算完了,誰都逃不掉。”傅昌殷:“可我能當做沒看見,能讓你們繼續在一起嗎?那我還是人嗎?”
他不能當沒看見。
“參參,你說。”江憐南當著傅昌殷,讓李冬看出了一點,在自己面前的不同:“我們之間是由我開始的,現在把決定權交給你。”
“那就聽殷叔的話,”李冬說:“我們回到越線之前,正常來往,這不過分吧,殷叔?”
江憐南整個人愣住,他扭頭看了李冬一眼。
“是不過分,但是你得保證,你把他當叔叔一樣來往……”傅昌殷說到這,目光早已看到了江憐南的錯愕和受傷:“唉……”
老四這人真的,一輩子沒帶眼識人,到這時候還看不出來,陳參根本對他可有可無,只是個愛玩的小年輕罷了。
“你說什麼,參參?”江憐南搖搖頭不相信,剛才還跟自己親親我我的小男友:“你剛才還說要給我養老送終……”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有點抖。
“你是我叔,”李冬說:“正常來往也可以給你養老。”
“……”江憐南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從發抖的狀態變成緊握的狀態。
“那就這麼說定了。”傅昌殷說:“那參參你先回去,我跟你南叔還有事談,順便陪他吃飯。”
“好。”李冬慢慢站了起來:“南叔,殷叔,那我先走了,你……記得別再碰木瓜。”
“好,路上小心。”說話的是傅昌殷。
江憐南沒吭聲,他覺得自己現在很不對,壓抑、怨憤、苦悶。
這些東西交織起來的空氣,讓他窒息。
“你自己看,參參是真心跟你在一起的嗎?”傅昌殷說:“你們的關係脆弱得不堪一擊,就算不是我阻止,也走不到那裏去。”
“夠了,這些我自己知道。”江憐南捶了一下桌子。
抬眼看到服務員走來上菜,他偏頭閉上嘴。
“這麼晚了,你還沒吃晚飯。”傅昌殷幫著服務員的幫,把李冬點的菜一一擺好:“唉,先別說你和參參的事,把飯吃好再說。”
“我們才在一起兩天,你覺得能有多牢固的關係?”江憐南提起筷子,狠狠地往嘴裏塞了一口翠綠綠的青菜:“要是你遲兩天發現,說不定他就不會走了。”
“放屁,你欺負我沒年輕過怎麼地?”傅昌殷說:“他就是貪圖新鮮好玩,也只有你才會傻乎乎地當真。”
江憐南低著頭吃飯吃菜,在傅昌殷看不見的地方眼角通紅:“是啊,我是個傻逼。”拿筷子的手一抖一抖地,比得上當初被陳武侯發請帖的程度。
才在一起多少天,怎麼就……
“老四……”傅昌殷問:“你們上床了?”他幾乎趴在桌子上,壓低聲音。
“嗯。”江憐南低著頭使勁地吃:“該幹嘛都幹了,他上我。”頭也不抬地抽了一張紙巾,抹臉,碰到了紅腫的疙瘩,疼得直抽氣:“你說我是個傻逼嗎?”
“……”傅昌殷歎了口大氣,半晌沒有聲響兒:“你怎麼就……唉……”聽了江憐南的講述,他心情更複雜:“可能參參那孩子是為了保護你。”
如果這件事爆出來,作為長輩的江憐南一定顏面盡掃。
更關鍵的是,他之前苦追了陳武侯十幾年,誰都沒辦法接受他跟陳參在一起。
“應該是的。”江憐南魂不守舍地說:“他是個溫柔的人。”只怪這輩子生成叔侄,無緣在一起。
“你儘快把他忘了吧。”傅昌殷說:“週末老武家的聚會也別去了,就說你臉部過敏,不方便出門。”
“怎麼著?”江憐南說:“不許我跟他在一起,連見面的機會都剝奪了?”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傅昌殷說了一句。
十點鐘左右,江憐南吃好了晚飯。
“我送你回家。”傅昌殷說。
“不用送我。”江憐南說:“我的車在醫院附近,你送我過去拿車。”
“怎麼車在哪?”傅昌殷好奇。
江憐南說:“我們在醫院碰面,參參帶我過來吃飯。”他走出門口,從口袋掏了一支煙點上:“他做主讓醫生給我打針,現在屁股還麻著。”
“哈哈。”傅昌殷笑了兩聲。
顯然他清楚,江憐南怕打針這件事。
到了醫院,江憐南和傅昌殷分道揚鑣,江憐南一個人魂不守舍地上了車。
他控制不住自己,趕緊拿出手機給李冬打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憐叔?”
熟悉的聲音和調調傳來,江憐南的心安了一半:“參參,你剛才是不是緩兵之計?”
可也沒有完全落下,有一句話傅昌殷說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牢固。
很脆弱。
“不愧是文化人。”李冬說:“還知道緩兵之計。”
“我就知道……”江憐南虛脫地趴在方向盤上,全身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顫抖:“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丟下我。”
他這輩子經歷過非常多的求而不得,那種心情有多灰暗苦澀,一般人不知道。
今天第一次經歷失而復得,心上的喜悅難以言表。
也許別人不能理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對待感情還猶如赤子。
他是真的把心捧在前面,把受傷害的可能性放在後面,不管多難熬都想要繼續愛。
“但是剛才,我確實想過要真的跟你了斷這段關係。”李冬這時候已經回到了家,他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接的江憐南的電話:“因為什麼你知道嗎,你愛了別人十幾年,我真的很難接受。”
“不是……”江憐南馬上說:“我不愛了,參參,讓我和你爸的事情成為過去式好不好?”
說實話今天一整天,他幾乎沒想起過陳武侯。就算腦子裏面想起他,也是因為陳參的原因。
“你真的愛了他十幾年?抵不過我睡了你兩天?”李冬說。
“這讓我怎麼回答?”江憐南羞恥萬分地惱起來:“你自己想想,你是我第一個男人。”
他跟陳武侯又沒有真正在一起過,在陳武侯身上只體會過苦戀和暗戀是什麼滋味。
在陳參身上體會到的滋味就多了去了,最大的體會就是被他摁著上到精疲力盡,為他擔驚受怕,為他自怨自艾。
江憐南感覺自己都快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還不錯,顏值好身材好,一會兒覺得自己非常差勁,年紀大活兒差,在床上什麼都不懂,全靠對方擺佈。
“嗯,我是你第一個男人。”李冬說:“那是不是誰當了你的第一個男人,你都愛得死心塌地?”
在原著裏,陳武侯是江憐南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江憐南的最後一個男人。
“別這麼揣測我,還有你說過,”江憐南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們之間還沒有到談這個問題的地步。”
李冬著實愣了一把,可他反應特別快:“哦,那週末再見。”
“我……”江憐南委屈得要死,這可不是他自己的原話:“參參,喂?參參?
竟然把電話掛了:“小混蛋!”重新打一個過去沒打通,江憐南氣得把手機一扔,伏在方向盤上生氣。
初秋的夜裏,氣溫比白天低了好幾度。
江憐南待在開了空調的車裏,冷得瑟瑟發抖,他起來把空調關了,慢吞吞地回家。
到家的時候,晚上十一點。
江老爺子一身白色的睡衣,站在客廳喝水,把剛進門的江憐南嚇了一跳。
“爸,你忘了倒水上去?”他說:“晚上涼,別穿著汗衫到處跑。”
然後走進來,車鑰匙往桌面上擱著,人往沙發上擱著。
“知道涼還不上去洗澡睡覺,”江老爺子說:“躺這兒感冒了你才知道好歹。”
“那就感冒得了。”江憐南輕不可聞地囔囔。
“又怎麼了?”江老爺子問了一句。
“沒事,您上去睡覺吧,讓我孤一會兒。”過了好半晌,沒聽見老爸的動靜,江憐南轉頭一看,才發現客廳早已沒人。
他有些落寞地摸摸臉頰,臉上的疙瘩不想讓老頭擔心,對方沒發現也挺好的。
可是人到中年,回到家,身邊找不見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總感覺這小半輩子都喂了狗,活得很失敗。
這邊廂,李冬突然掛了江憐南的電話,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百年老司機坐在床頭捂著額頭,不得不承認剛才惱羞成怒,這才把江憐南的電話給掛了。
還沒有到談愛的地步,是李冬自己對江憐南說過的話。
現在對方用這句話來反駁自己,他卻有一種被戳到了心的感覺,非常不適應。
第二天是週三,江憐南從床上爬起來,他第一時間趴到鏡子面前看臉。
發現紅疙瘩消了一半,他傻兮兮地笑起來,回到床邊東找西找,找到被自己亂扔的手機,給李冬發信息。
“參參!打針果然好得快……”江憐南編輯完資訊,又默默地刪掉,放下手機去洗漱換衣服。
吃完早餐,他被穿上自己的‘老人裝’,陪老頭子去逛花鳥市場。
“你老跟著我跟什麼?”江老爺子手上提著一對鳥兒,一邊走一邊逗弄:“年紀輕輕地,快去給自己找個伴兒。”
都三十五歲的人了,還蕩著像什麼樣。
“不要我陪,”江憐南說:“那我走了。”
他出走的路線,是好幾天沒有踏足的貓耳朵清吧。
這會兒還早,店裏面沒有一個客人,服務員在搞衛生,酒保在擦杯子,前臺在聽音樂。
姑娘看見老闆來了,忙起立:“老闆。”
“嗯,玩兒著吧,不用管我。”江憐南懶洋洋地走進來,招手朝酒保說了一聲:“給我調一杯酒,喝了能讓人心情好的那種。”
酒保默默地點頭,他想老闆比他更清楚,酒喝多了只會醉,並不會讓人變得心情好。
到了晌午,領班來了,帶著昨晚剛算好的賬。
“咦,老闆,你在啊?”店長過來,打開筆記本電腦:“那就太好了,給你看看上個月的賬。”
“哦。”江憐南擼起袖子,坐在那兒看半天,手邊還放著一個電腦,啪嗒啪嗒啪嗒。
那氣質馬上天翻地覆,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變成一個充滿銅臭味的中年大叔。
“老闆。”店長小心翼翼地說:“又到下半年了,給大家加工資嗎?”
直接成這樣,真看不出來他小心翼翼在哪兒。
江憐南拿了根煙,店長上道地取出打火機,給他點燃。
“加吧。”江憐南吐了個煙圈,叼著煙繼續幹活:“回家過年的車票算我的,另外每個人送你們一張購物卡。”
“謝謝老闆!”店長說。
賬目不多,看了一個中午,也都看完了。
貓耳朵清吧,陸陸續續來了客人。
“嗨,南哥。”有人叫了一聲。
江憐南給客人調完一杯酒,轉身看到來人,頓時皺著眉頭:“別亂喊,誰是你哥?”
“別這麼沖,”高悅對江憐南上下打量:“更年期到了?”
江憐南沒接茬,給他一個白眼自己領悟。
“我聽說你脫單了?”高悅渾不在意,他跟江憐南面前坐下來:“來杯霜色火焰,比較符合我最近的心情。”
“小王,給他一杯霜色火焰。”江憐南說。
“不是你給我調嗎?”高悅問。
他今天是特意來找場子:“你男朋友呢?”周圍並沒有人,只看見江憐南自己一個,還悶悶不樂,並不開懷。
嘖嘖,感情生活不順利吧?
高悅早就看透了江憐南這個所謂的第一人,除了有一副好看的外表,根本一無是處。
要情商沒情商,要眼光沒眼光,三十多歲了還是個老處男。
高悅比江憐南年輕,樣貌和家世也不錯,可惜江憐南成名太早,他的風頭一直蓋不過江憐南。
為了膈應對方,高悅上半年在對面開了一家酒吧,搶走了不少圈內的客源。
“昨天有人透露,你找了男朋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高悅雲淡風輕地笑笑:“我就過來問問。”
“是又怎麼樣?”江憐南問了一句。
“你這麼個大人物找了男朋友,整個圈都想知道,”高悅說:“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見上一面?”
“那恐怕你沒有這個榮幸。”江憐南說:“酒給你調好了,高老闆慢用,我還有事,先忙去。”
高悅對著江憐南的背影說:“是不是見不得人,怕大家失望?”
江憐南轉過身來:“我的男朋友怕大家失望?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沒倒出來?”
“那就叫出來看看呀?”高悅站了起來。
“我說了,你沒這個榮幸。”江憐南說完,轉身走進他們聚會的小房間,現在這裏沒人,一個人待著最適合。
“參參。”江憐南喊了一聲。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他堅定地認為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只是情況暫時不是那麼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