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圖窮匕首現
“只是一些小東西而已。”穿著紅衣的男子笑得溫柔,“主上。”
身旁穿著玄衣的男人表情無奈地看著他伸手接過女孩手中的物實。
夏有微風過處,吹起男子額間碎發。
此景最為繾綣。
嚴漠坐在離場地不遠的樹蔭下麵無表情地看著。
今天的氣溫不是很高,再加上導演組想著嚴漠的身份特地給他找了個最清涼的角落讓他坐著,還給搬了不少風扇過來。
嚴漠並不覺得炎熱。
“唉這相貌演技。”身邊有人慢慢走進說道,語氣頗為漫不經心,“這樣的人我看了也不捨得讓他幹任何粗活。這樣子的人,合該是被人放在掌心上寵的。”
說著竟還吹了聲口哨。
莫殷轉頭看了來人一眼,表情裏露出了些無奈神色:“姐,你怎麼來了。”
來人波浪捲髮,嬌顏紅唇,正是嚴漠的姐姐嚴洛。
嚴洛比嚴漠大了八歲,今年已經34,正是一個女人風韻最盛的年紀。嚴洛長得容貌嬌媚過人,再加上保養得當,顯得極為年輕。
一顰一笑裏儘是成熟女人的風韻。
嚴洛在嚴漠身邊坐下:“我弟弟為了陪個小明星連下午那麼重要的家族會議都不參加了,還不允許我這個做姐姐來看看?”
嚴漠:“那些人想搞些什麼小把戲姐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是懶得和他們攪和。家族會議……”
他說著勾了勾唇,顯得極為不屑。
嚴洛:“你個嚴家家主都不參加,那還能算什麼家族會議?我出來時那幫人可在主家門口叫囂得厲害呢。”
嚴漠:“他們也就這些時間了可跳了。”
嚴洛搖了搖頭:“爺爺的意思,讓你做的別太過分,說是畢竟都是一家人。”
嚴漠勾了勾唇,並未說什麼。
嚴洛便也不再說話。
沉默下來的兩人又盯著不遠處場地上的莫殷看了會。
一場戲正好結束,男人正在卸著手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劇組的場務急急忙忙地上前接過,他還笑著跟人說了句什麼,似乎在道謝。
確實是個……相當惹人喜歡的人呢。
嚴洛轉頭正想跟嚴漠繼續說什麼,乍然看到嚴漠唇邊的烏青,當下就跳了起來:“你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自家弟弟是個什麼身手她在瞭解不過。嚴家那麼許多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專業人士,都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從8歲開始,嚴洛就沒在嚴漠身上看到傷痕。
更別說還是這麼明顯的痕跡了!
而且還是在現在這種時候……
嚴洛:“我去給你找找藥!”
嚴漠卻擺手:“不用。”
嚴洛以為他避醫諱藥,正要皺著眉勸說幾句,卻突然見一人拿著一瓶紅藥水似的藥走了過來。
正是剛從場地上退下來的莫殷。
他身上的戲服還沒換,手裏還拿著棉簽。
看到嚴洛他似乎楞了楞,卻還是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
嚴漠:“中場休息?”
莫殷:“嗯,導演說休息15分鐘再拍。我給你上藥?”
嚴漠點了點頭。
莫殷:“我向場務大哥要了點藥。他還給了我一顆白煮蛋,說讓我一起用著。”
說著擰開藥水瓶子,取出棉簽,眼神示意嚴漠坐直身子配合他。
嚴漠自然配合。
嚴洛:“……”
所以這就是剛才一口拒絕我上藥的原因嗎……
雖然乍一想似乎挺正常的,但仔細想想總覺得哪里不對呢。
莫殷不怎麼會上藥,有些笨手笨腳的,忙活了好久終於大致搞定了。
正打算去一邊洗個手,見一旁的嚴洛一直盯著他看,忍不住楞了一下。
莫殷和嚴洛並不是沒有過接觸的。
之前拍“長絕被拷打”的那一場戲,飾演那個拷打他的女下屬的就是嚴洛。
莫殷本以為演戲只是嚴洛的業餘愛好,但拍完戲之後嚴洛明裏暗裏地找他聊天、套話卻讓他明白,嚴洛可能只是靠著這個途徑在想法子接近自己罷了。
至於原因……
莫殷想到那時嚴洛問他:“你這樣子設計張書富和蘇維,坊琴她知道嗎?”
莫殷在那時才恍然間想起,上輩子的時候就聽說江訪琴和嚴洛似乎關係不錯。
江家和嚴家都是帝都上層的世家,本就有些世交的意思;江訪琴和嚴洛又年紀相仿,關係近些也正常。
他原本還以為嚴洛接近他是為了嚴漠,沒想到竟是為了江訪琴。
嚴洛能知道張書富和蘇維的事,明顯也是跟她與江訪琴關係好有關。
蘇維自從上次在酒會遇到張書富,那幾天正和他打的火熱。
兩人都是不知道避諱的人,圈裏自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不過兩人一人知道要裝作矜持,一人又故作姿態,才一直沒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這要在外人看來,確實不就是張書富出軌、可憐的江訪琴被戴了綠帽子嗎……
莫殷並沒有對嚴洛說太多,只暗示她這件事本就是江訪琴的意思。
嚴洛那時神態嚴肅地離開了,不知道有沒有去找江訪琴,但之後確實就再沒來騷擾過莫殷。
不過莫殷經過這件事卻是對嚴洛感官不錯。
嚴洛確實是個很好的朋友。
此時見了嚴洛,自然是笑著點頭打了招呼,再急匆匆地朝場地趕去。
接下來的戲份是最重的。
因為這場戲是關乎長絕和宇文玨關係鬧翻、珠玉成功逃脫、長絕被縛等一系列極為重要的劇情點。
這是前期到中期最為重要的一個轉捩點。
《珠玉傳》的前期,戲份多發生在皇朝的首都,以後宮戲為主。女主珠玉走的多是天真小白花的路子。
在這一階段珠玉生活無憂,每日要想的除了下一餐吃什麼,便是自己到底更愛誰這個問題。
可過了今天的這一場戲,珠玉的生活將發生翻天覆地地改變。
她不再是尚書府備受寵愛的小女兒、也不是後宮中唯一贏得皇帝真心的妃子,更沒有許多人時時保護她、護著她。
她變得孤身一人,流落江湖。
只能靠自己活下來。
而她的朋友、愛人還在等著她去拯救。
她將徹底成長起來。
接下來要拍得這場戲的重要程度毋庸置疑。
孫導很緊張地一次一次檢查道具、場景,直到確認無誤,才下令正式開機。
劇組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時間全部的聲響和動靜,都集中在場地上。
****************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街道此時冷清得嚇人。
街道上散落著各種零碎的物品,有的已經被踩得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四周一時間安靜地只聞頭頂燈火燃燒的聲音。
氣氛緊張如繃緊的弦。
“這就是你今天答應與我出來遊玩的原因?!”
宇文玨站在人群後方,看著周圍密密麻麻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江湖人士”,臉色裏似有暴怒在逐漸氤氳。
他自然該生氣。
就在一刻鐘前,他還在帶著珠玉到處遊玩,打聽哪里有趣,滿心希望能讓心上人一展笑顏;
而現在……
宇文玨看著周圍突然冒出的手持各式武器包圍他們的黑衣人,臉色沉怒異常。
那些黑衣人緊緊地圍在宇文玨身邊,刀口舔血。
而珠玉正站在他們中間!
宇文玨出門帶的手下自然不少。
珠玉突然發難,那些隱藏在四周人群中的暗衛、明衛自然紛紛現身,將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宇文玨站在人群之外,看著被包圍著的珠玉,咬牙切齒:“你要走?!我對你哪里不好?!你竟是要走?!”
時至現在,以宇文玨的智謀自然不會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珠玉聯繫了在江湖中的朋友,提早設計好了這裏的陷阱;再假意答應與他外出遊玩,趁著他因遊玩卸下心防的時候,將他引到此地,突然發難!
要不是他出門慣常多帶個心眼,習慣多佈置些人在周圍,沒准就真讓她得逞了!
不止會讓她順利逃脫,甚至可能連他的生命都得交付在這裏!
宇文玨看著珠玉恨地眼睛發紅,他看著她的眼神兇狠如蠻荒野獸,也這兇狠之中似有夾雜著三分心痛:“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或者是其實想讓我死?!
“我、我……”珠玉咽了咽口水,見宇文玨這般模樣,竟是忍不住後退一步,“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入宮!從來沒想到要嫁給你!是你逼著我父親把我嫁你的!就為了能更好地掌控住我父親!”
珠玉心中暗恨:“我父親之前跟我說了!他說你已經在打算圍剿我們家了!那我為什麼還要留在後宮受你挾制?!你把我當什麼了?!”
珠玉一想到之前父親帶給自己的資訊就覺心中痛恨。
就為了掌控住尚書府這種原因,他就逼迫父親把自己嫁給他!他根本不愛她!她娶她的原因只是為了利用她!毀了她的一生!
現在竟還是要圍剿他們家!
那她為什麼還要留在後宮?!
珠玉雖心中是這麼想,但此時此刻看著宇文玨的傷心欲絕的眼神竟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心中一痛。
難道我真喜歡上他了?!
不!不會的!
珠玉搖頭。
這個男人這麼對她,在她剛入宮時給了她那麼多難堪,她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他?!
珠玉想到這,咬牙道:“我當然要離開你。”
語氣斬釘截鐵。
宇文玨卻大笑起來,男人像是悲傷到極點便再無感了一般。
他看著珠玉,竟是冷笑:“你以為你逃得掉嗎?!珠玉,雖然不知道你是認識哪位元江湖朋友得到這麼多手下,但比之我的暗衛來還是不夠!你根本逃不掉!乖乖跟我回去!”
珠玉臉色一白,後退幾步。
她身邊有人正以匕首制著一個侍衛的脖子,珠玉強定心神:“這可是你的侍衛長!你要是不放了我我們就殺了他!”
那個被制住的侍衛聞言身體一顫,卻沒有說什麼。
宇文玨卻冷笑道:“不過一個侍衛長,你殺便殺了。我當我會為他收手?從他們進宮入伍的那一天起,便該有了為我獻身的覺悟!”
那侍衛也道:“屬下甘願為主上而死!”
珠玉聽了精神巨震。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不是個身份很高的侍衛嗎……怎麼會……
珠玉此時到底還年輕,不懂這些宮廷裏彎彎繞繞的規則。
她只以為只要自己挾制住了一個有身份的人就可以幫助自己全身而退了。
而現在……
宇文玨冷笑:“我勸你還是乖乖和我回去,我會好好詢問出你那個江湖朋友的下落的。到時候……哼。”
宇文玨冷笑一聲,其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珠玉臉色愈發蒼白。
她竟是六神無主、無可自抑般地看向了長絕的方向。
長絕此時正站在宇文玨身後。
然珠玉眼神還沒轉過去,就見宇文玨突然渾身一顫。
男人睜大了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身後有人慢慢轉到他面前:“他的命不行,那你的呢?主上?”
男人以匕首抵著宇文玨的脖頸,慢慢得繞到他的身前。
宇文玨生性多疑,他從不讓人待在他的身後。
除了長絕。
這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宇文玨看著長絕:“你、你……”
長絕卻笑道,他笑起來與方才的模樣完全不同。他像是終於完全卸下了偽裝,神色中的天真稚嫩完全褪下,眉眼間的妖色愈發明顯。
依稀又是那個教主長絕。
他說:“主上,你不是問她的江湖朋友是哪里來的嗎?自然是我給她的……畢竟我長絕門下,別的沒有,手下卻是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