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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35章
☆、火光

  海島這地方和內陸不同, 大熱天太陽底下站一會能把人烤化, 可到了樹蔭下被海風吹一吹卻又舒暢非常。祁望和霍錦驍把幾個海盜的屍首拖到樹林里,挖坑埋起。

  「做事情手腳乾淨些。屍首藏好, 能晚一刻讓他們知道村民的事,就能多給他們應變的時間。」祁望站在地上看著霍錦驍挖坑。

  霍錦驍已經挖了個巨大的坑,此時正靠著鏟子休息, 聞言抬頭看著一身乾淨的祁望, 忍不住嘲道:「祁爺,我看你也沒少干殺人越貨的事吧?」

  「祁爺我殺人的時候,恐怕你還沒斷奶。」祁望蹲到坑邊, 看看大小,又道,「夠了,上來吧。」

  「你也就比我大十歲, 說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活該討不到媳婦。」霍錦驍從坑裡跳上來,拍著雙掌泥土道。

  「你還管起我來了?」祁望沉下臉道。

  霍錦驍卻沒再回嘴, 她怔怔看著地上的屍首。

  「怎麼?害怕了?還是心軟難過?」祁望走到她身邊問道。

  她出手殺人的時候讓他忘記她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可如今……她眼底有些迷茫惶惑, 像迷路的鹿,沒了方向。

  「不是, 是不知道對錯。」霍錦驍低頭看看雙手,「六叔說過,善惡不過一念, 而雙手一旦沾染鮮血,便永遠洗不幹凈。」

  一隻大掌緩緩拉直她的指,將她的手掌展開。

  她的手很臟,全是泥土,可能還有些血,已經看不清了。

  祁望用指腹把泥土一點點搓散抖下,淡道:「為何要洗?人心紛雜,焉有凈土?你心裏的善,有時需要這雙臟手去保護。以血洗血,是東海的規則。」

  「以血洗血……」她喃喃著,看自己的手慢慢乾淨,可血色卻已融入掌心,烙在心上。

  「好了,別浪費時間,快點幹活。」祁望催她一句。

  她回過神來放下雜念,和祁望一起將這幾具屍體拋入坑中,再將土掩上,總算將四周痕迹抹去。霍錦驍本要去尋吳新楊,看他是否帶回消息,可如今她見著祁望,自然無需再去尋吳新楊,便帶著祁望去了最近的山崖,路上將這幾日的事一五一十都說給他聽。

  ————

  山崖風大,將兩人衣裳吹得獵獵作響。祁望看著金蟒島上碧綠的田野,久不作聲。

  霍錦驍一屁股坐到山崖的石塊上,躲進石壁斜長出的小樹陰影中,仰頭喚他:「祁爺,你怎會親自來金蟒島?」

  「來看你都捅了什麼簍子。」祁望走到她身邊,居高而望。

  她縮在影子里不過小小一團,沒個正形。

  其實她做得很好,出乎他的意料。許炎派她前往金蟒島時,也並未料到她能取得如此龐大消息,他們都小瞧了她。

  「我捅簍子?捅簍子不是祁爺嗎?」霍錦驍在他褂角一扯,又道,「你不熱?坐下。」

  祁望竟真就坐下,和她一塊縮到陰影里,挑了眉道:「我捅簍子?」

  「你來金蟒島不就是給炎哥捅簍子?有什麼事吩咐我做不就結了,這麼危險的地方你跑來做什麼?你可是平南島的島主,船隊的綱首,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平南島怎麼辦?船隊怎麼辦?哪有做將軍的不在後方指揮作戰,反而自己跑上前線,不知道別人都盯著你的人頭嗎?」霍錦驍這才抱怨道,「祁爺真是任性!」

  「……」祁望被她的抱怨堵個結實。他在東海這麼些年,什麼樣的評價都收過,就是沒收到過「任性」。

  要論任性,她不比他更任性?

  「祁爺該不會是因為心疼我才跑來的吧?」她沒聽見他的答案,便打趣道。

  祁望聞言斜睨她:「你真敢想!我為你一個人跑來?你以為我和你唱戲呢?金蟒島是三爺用來牽制平南的棋子,一旦金蟒被平南佔了,這附近海域就是平南獨大,三爺能放心?這裏局勢如此複雜,你要是行差踏錯,可會害到我平南島。」

  「那你才剛還答應我……」

  「現在情況不同了。原來只是我平南和金蟒間的紛爭,如今又加上三港武林與原新燕村村民,局勢複雜,但對我們有好處。金蟒四煞若死了,這地方勢必還要出個強盜頭目佔著,與其如此,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合三方之力,以最少的損失將這地方收到囊中。」祁望思忖道。一口吞下金蟒的大好機會,他如何能錯過。

  「可是三爺那邊,要如何交代?」霍錦驍收笑問他。

  「我沒說讓平南出面占島,就以新燕村村民的名義起事,事成之後你為新燕島主。」

  她既然不甘於平靜,他就成全她,扶她上位。如此,就算三爺知道他暗中搞鬼,面上也說不了什麼。

  「祁爺!」霍錦驍心臟一縮,猛然撞起。

  「怎麼?你怕?」祁望眯了眼問她。以如今新燕村村民對她的信任,她是最好的人選。

  「若能化解平南之危,又能救到新燕村村民,我願意。」霍錦驍沒有猶豫。

  祁望收起對她身為女人的那點憐惜。她就像塊精鐵,在他手中慢慢打磨,最後會化作鋒銳利劍,為他所用。

  「那就最好。說說,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辦?」祁望問她。

  「村民要反抗的事已經藏不住,我打算趁最後這點時間,把在船塢、造器坊這些地方做苦役的村民救出來,再與那個神秘人合作,看他到底打算如何誅殺金爵四人。」霍錦驍回答道。

  「金爵此人謹慎多疑,知道自己仇家多,輕易不見外人,飲食起居都非常小心,身邊隨時都有高手保護,這種情況下,那人還能潛到他身邊,確實有些本事。我沒聽說三港有出現什麼能人異士,這人會是誰?」祁望眼現疑思,緩言道,「你可以與他合作,但要提防其中有詐。另外與其將人救出,你不如把船塢攻下作為暫時據點,我看過你送來的圖,那地方進可攻,退可守,想逃也可以立刻出海,四周崗哨多,趁如今海盜還未發現,打他個措手不及。」

  「好。」霍錦驍將懷裡揣的輿圖翻出攤平在他面前,與他商量該如何帶領村民攻進船塢。

  兩人在山崖上討論到晌午時分這才起身,齊往村民藏匿點奔去。

  ————

  祠堂的海盜窩裡這幾日很熱鬧,來來往往的都是海盜們抬來搬去的箱籠,大批酒菜送入宅里,土灶直接在祠堂的天井裡壘起,流水席的桌子從祠堂的正堂擺到屋外的巷子里。

  祠堂正堂的正央掛起了大紅的福壽延年圖,紅燈籠高高掛起,將一切映襯得喜氣。

  再過五日就是金爵生辰,按照慣例,所有海盜都會給金爵賀壽,會在這裏吃喝樂上好幾天。

  外頭正熱鬧喧嘩著,大宅後頭的議事廳里卻一片沉肅。

  「老大,你真的讓二哥在這節骨眼上和平南島開戰?」葛流風拍案而起,臉色忿然。

  金爵端起茶潤潤嗓方道:「怎麼了?老二昨天回來已向我稟報過,烏曠生使計離間許炎與祁望,如今已成功說服許炎與我們合作,只要我們派戰船與他配合,便可攻入平南島,到時候平南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如此機會,我們怎能錯過。」

  「大哥,你真相信他說的話?」葛流風衝到他身邊急道。

  「都是自家兄弟,有何不信?」金爵淡笑道。

  「大哥,他居心叵測,早就覬覦你大當家的位置,想取而代之,你別被他騙了。這次他是借平南的事將我們島的船力戰力抽走,你還把玄武艦給他用……」葛流風氣急敗壞,陰柔的面容上浮滿戾氣。

  「砰——」金爵將茶盞重重擱下,沉道:「老三,那是你二哥。咱們四人結義之時發過誓,兄弟間不該有齟齪,你說的這番話若無真憑實據,就是陷老二于不義之地,你想過後果嗎?」

  「我……」葛流風就是沒有證據,若有證據早就拍到他面前了。

  「沒有證據不必多說,你也別總聽信外頭謠言,要多信你二哥一些。平南島我勢在必得,你二哥說是拿來給我賀壽,我等著。你也一樣,趕緊將那批江湖人的事給我了結再說,別成天惦記著別的東西。」金爵懶得再說,一整衣裳,往外走去。

  葛流風在後面氣得將桌上茶杯狠狠擲到地上。

  金爵充耳未聞,出了議事廳后就拐入自己內院的書房,書房裡早有人在等他。

  「事情辦得如何?」他一見來人就開口問道。

  「已經按大當家吩咐的,讓人暗中潛在二當家的船隊里了,給二當家的那艘玄武艦,也已下海,二當家並未發現不妥。」

  「辦得好。」金爵露出絲笑,揮手遣退這人。

  是人是鬼,一試便知。若是鬼,便別怪他這做老大的手段狠毒。

  ————

  夜幕剛降,山野里悄然閃過幾道人影。

  布在林間哨崗上的海盜正半睡半醒地盯梢,忽然間山上閃過一點火光引得他從隱蔽的高台上探去身去。火光稍縱即逝,他揉揉眼,正犯疑心,輕輕的破空聲傳入耳中,喉間一涼,他伸手抹去,只抹出滿掌血色。

  霍錦驍看著人從哨台上翻下,暗暗沖祁望豎起大拇指,祁望斜睨她一眼,抬手擊掌三下。很快附近草叢就有人快速跑出,將地上海盜衣裳剝去套到自己身上,偽裝搶作海盜,佔了這裏哨崗。

  他二人便又往下一次哨崗掠去,直至一路上的哨崗全被替換上村民,他們才在岔道上停下。

  這岔道,一條向船塢,一條通向造器坊,她和祁望兵分兩路,祁望帶人占船塢,而霍錦驍則去造器坊救村民。

  月色清明,照出兩人此時模樣,晶亮的眸皆如夜空寒星。

  祁望只衝她點點頭,便要帶人離去。

  「祁爺。」霍錦驍卻忽抓住他的袖擺,小聲道,「你小心些,千萬記著你身後有個平南島,你的命很重。」

  祁望半眯著眼按住她的手,本要拂開,不知為何卻改了心意,只將她的手輕輕一捏便鬆開,淡道:「知道了,你也一樣。」

  語畢,他轉身帶著人離去。

  霍錦驍便也擊掌為號,帶人離開。

  ————

  天將明未明之際最為幽暗,月沉星落,只剩長庚遙映。

  魏東辭不知何故有些心神不寧,從床上坐起,摸出碧色玉簪,在黑暗裡用指腹摩挲著。

  玉質溫潤,有叫人心安的涼意,像小梨兒的眼。

  今夜他似乎格外想她,想著……如果當年他未曾不告而別,那如今會是何種局面。會不會她視他如怪物?又會不會他們已經成親?

  太多的如果,都只是如果,關於過去的假設永遠不會成真,在時間之上,誰都無法回頭。

  黑影從門外閃入,佟叔如鬼魅般出現。

  他輕嘆一聲,按下心頭泛濫思緒,道:「佟叔,查得如何?」

  「正如公子所料,雷尚鵬已連夜帶著艦隊離開,前往攻打平南。金爵竟真的許給他一艘玄武艦,已經跟著出海了。他不是懷疑雷尚鵬,怎還會把船艦交給他?」

  魏東辭巡著玉簪上的梨花紋路緩緩撫著,問:「還有別的事嗎?」

  「還有一事,金爵安排人暗中潛進雷尚鵬船隊。」佟叔道。

  魏東辭點點頭,往後靠到床頭上,正要說話,卻聞得遠空傳來轟然巨響,連地面都跟著震顫不歇。他眉色驟然一變,捏緊玉簪從床上下來。

  轟響連番響起,彷彿火藥爆炸。

  窗外遠空火色衝天。

  不知出了何事。

  天已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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