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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46章
☆、溫柔

  清晨的碼頭風尚輕, 天空雲朵甚少, 灼灼烈日照出碧波粼粼,孤帆遠來, 靠向燕蛟島的碼頭。那是艘三桅沙船,風帆上畫著巨大的半人半蛟像,橫眉怒目, 雙耳為腮, 手執三叉長戟,威勢滔天,帆上掛的旗幟則面黑底金線的三叉戟圖案, 那便是海神三爺的旗號了。

  這船沙船敢獨自從漆琉島駛出,憑的就是這面旗。

  整個東海的船隊,看到懸挂三叉戟旗的船隻,無不退避三舍, 海神三爺的威名,無人敢觸。

  日頭燒人,霍錦驍汗如雨下, 頭頂像要被燒焦般的燙,眼睛也有些灼花, 不過她還算好,站在祁望身後鑽了空子, 整個人踩在他的影子里,借他蔭蔽。祁望就比較慘了,他站在最前頭, 太陽正面砸來,避都避不了。霍錦驍暗暗懊惱,出來得太匆忙忘記拿把傘了。

  「你能別貼這麼近嗎?」天熱心煩,祁望也不例外,察覺到自己身後那人離得越發近,他背上一陣悶熱,忍不住轉頭低喝。

  「嘿。」霍錦驍笑笑,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

  祁望看到地上影子,兩個人只留一道影,心中瞭然。

  「你倒乖覺。」小聲斥了一句,他到底沒再說什麼。

  稍頃船靠上岸,許炎帶了人親自上前帶纜,幫助船隻泊岸。甲板上船員來來去去忙碌,只有一人從船上跳下,此人身著赭色的綢衫,肩頭袖口都綉有暗金的團雲紋,四十開外的年紀,高顴尖頜,唇上兩撇八字鬍修得整齊漂亮,逢人便笑,倒是親切。

  「竟然是他?」祁望暗暗道了句,已迎過去。

  「祁爺,這人是誰?」霍錦驍忙跟著他。

  「此人姓蕭雙字連山,是三爺手下一員得力大將,早年替三爺打下不少船隊海盜,如今自己也占島為主,在東海海梟中排位極高。」祁望低聲解釋兩句,很快換上笑臉抱拳向前。

  「蕭兄,數月未見,別來無恙?」

  「祁老弟。」蕭連山快步行來,「哈哈」一笑,拱手道,「哥哥我好得很,就是總惦記著祁老弟的那杯酒,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再和老弟痛快喝上一杯。」

  「今日就是好機會,晚上讓愚弟陪哥哥一醉方休。」祁望攜了他的手道。

  霍錦驍挑眉,祁望不是不喝酒嗎?

  「今日可不成,我奉三爺之命往諸島送帖,要務在身不能多留,過午就走,這酒留著你到漆琉島咱們再喝過。」蕭連山按按他的手,又道,「對了,那位新島主……」

  「瞧我這記性,見到蕭兄太高興,竟忘記介紹了。」祁望敲敲腦袋,又將霍錦驍拉到身前,道,「蕭兄,這位便是新的燕蛟島島主景驍。」

  「在下景驍,見過蕭爺。蕭爺大駕光臨,實乃燕蛟之榮,敝人之幸。」霍錦驍笑而拱手行禮。

  「景兄弟客氣了。」蕭連山早已暗暗打量她幾番,此時便笑道,「景兄弟年少有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後生可畏哪。」

  「蕭爺過獎,在下愧不敢受。」霍錦驍謙道。

  「不如回島上再寒暄,大太陽下的,也不怕暑氣?」許炎從後面上來勸道。

  「說得是。蕭兄,走,我和小景帶你逛逛燕蛟。雖說有要務在身,你也要吃了她這接風洗塵的酒才能走!」祁望攜著他的手就往島上行去。

  蕭連山道一聲「叨擾了」便與他並肩而行,霍錦驍陪在一旁介紹燕蛟島,群人隨後同行,齊往村中走去。

  ————

  陪著蕭連山在燕蛟島逛了一圈,幾人這才把他迎進大宅的正堂里。堂上早已設席,蕭連山在入座之前取出兩張燙金的帖子送到祁望與霍錦驍眼前。

  帖子上壓有三叉戟的暗紋,打開便飄出一縷淡香,紙上熏了龍涎香,上面是端肅的墨字。

  「祁老弟在燕蛟島正好,也免得我再跑一趟平南。漆琉島的半丈節定於十月初三,三爺邀二位前往赴宴,請二位一定要來。」蕭連山拱手道。

  「能得三爺相邀,實乃我等榮幸,一定到。」祁望將帖子交給許炎收好,笑著回禮。

  「多謝三爺美意,我定與祁爺共赴。天悶地熱,有勞蕭爺跑這一趟送帖。」霍錦驍亦道。

  「不必客氣,蕭某分內之事。」蕭連山不以為意,「正事辦妥,咱們喝幾杯?」

  「請!」祁望與霍錦驍忙請人入席。

  ————

  酒過三巡,蕭連山話便多起來。

  「景兄弟好酒量!」蕭連山已將勸酒的重心放到霍錦驍身上。

  祁望只陪飲幾杯,余酒便都由霍錦驍代飲了。他平時雖不飲酒,但應酬之事避不得酒,多少還是會沾唇幾杯。

  「蕭爺過獎,酒逢知己千杯少,遇上蕭爺這位酒中豪傑,我才能多喝幾杯。」霍錦驍舉杯敬他。

  蕭連山被她說得縱聲大笑,連聲道:「景兄弟會說話,不愧是祁爺調/教出來的人。」

  祁望面上的笑微微一斂,淡道:「蕭兄太看得起在下了,小景可不是我的人。她少年英雄,我倒想著她能到平南助我一臂之力,可惜她志向遠大,我平南廟太小,她不願委身平南。」

  「祁爺說哪裡話?要是祁爺有意,我立刻放下燕蛟與祁爺同去,為平南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霍錦驍向祁望舉杯,眼眸撞上他的目光,彼此心中瞭然。

  海神三爺果然疑心他們,故這蕭連山才趁機試探。

  蕭連山挑了筷魚肉吃了,眼半垂道:「除去金蟒四煞這塊心病,這不是已經助了祁爺一臂之力?三爺也替祁爺開心哪。」

  「金蟒四煞欺人太甚,屢犯當日三爺所設之界,此番平南舉船而至也實屬無奈,本想叫金蟒也吃點苦頭,此事三爺是知道的。怎料恰遇上三港綠林豪傑結船而至,其中竟有中原北三省盟主魏東辭從中謀划,離間四煞,才令金蟒四煞分崩瓦解。而我這兄弟當時潛進金蟒是為了屠村之仇,不想又遇島民反島之事,陰差陽錯之下才成了這燕蛟島主,在下不過是沾了她的光而已。」祁望解釋著。

  「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知道,景兄弟年紀輕輕身手了得,竟能殺得雷尚鵬,又獨自在島上几上斡旋,這份魄力三爺十分欣賞,和我提了好幾次,所以這次我才自請前來,想見見景兄弟。」蕭連山說著又與她碰杯。

  「不敢,小景年輕不懂事,三爺和蕭爺謬讚了。」霍錦驍連飲三杯才罷手。

  「痛快!和你喝酒真是舒坦!」蕭連山大笑,又飲兩杯后才道,「後生可畏哪,想那魏東辭也不過二十齣頭年紀,竟已是三省盟主,功成名就。聽說,他拿著四煞人頭在石潭程家家主的壽宴上大出風頭,籠絡了一般三港豪傑的心,只不知他意欲何為。」

  霍錦驍聞言不由一愣。東辭向來在中原腹地行事,怎會到石潭港?說來她近日事多,還沒好好想過魏東辭殺四煞的目的,聽蕭連山話中之意,東辭在三港似有大動作,也不知所為何事。

  「三爺手眼通天,這才幾天時間,連石潭港的動靜都瞭然于胸,祁某佩服。」祁望瞧了霍錦驍一眼,雖笑著,心裏卻暗驚。一驚海神三爺消息網之大,二驚魏東辭之事。

  魏東辭是她師兄,也不知這二者之間可有關聯?

  「那是,東海這帶沒有事逃得過三爺的眼睛。」蕭連山得意一笑,不再多說。

  ————

  是夜,議事廳里燈火通明,祁望將所有人都召集到廳中議事。蕭連山用過午飯很快就離島,只留下那兩張請帖。他原以為海神三爺會單獨邀他們過島一見,不想竟是直接派來半丈節請帖,倒讓他頗感意外。

  「今日是九月十五,離十月初三僅余半月。時間不多了,大哥,我們要先回平南一趟。」許炎算了算時間,道。

  「我知道。」祁望思忖片刻,朝霍錦驍開口,「小景,你隨我回趟平南。」

  「我也正有此意,不過燕蛟島上還有許多事未結。」霍錦驍蹙眉回道。

  先前他們就已商議妥當,待燕蛟島事務穩定之後,她隨祁望回平南,一來要去取與祁望交換的五艘沙船,二來也為疍民遷島之事,可不想海神三爺的邀請竟來得如此之快,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正事要緊,島務你另挑人手負責,我也會留一批人在島上幫忙。」祁望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果斷道,「小景,島上事務紛雜,憑你一人之力難以顧全,你需擇人而用。」

  「我曉得,關於島上諸務我心裏倒有幾個人選,但你我一走,大事無人定奪,我身邊尚無可靠之人能頂替你我二人。」霍錦驍道。她才到燕蛟個把月,還來不及找到能頂替自己的人,村民們只能應付村中事務,若有大事發生,恐難應對。

  「怎麼沒有?」祁望看著她道,「你徒弟不就是可靠之人?」

  「阿彌?」霍錦驍面露驚訝,「他不行。」

  「怎麼不行?他是你最信任的人,若是連他都不行,你還有別的人選?」祁望問道。

  霍錦驍從未想過巫少彌,除了個性和能力的原因之外,她私心並不想巫少彌插手東海之事。帶他來東海本就是事出突然,她還想著下次回三港時就找機會讓他去雲谷,以他的性格,雲谷的安穩日子才最適合他。

  「大哥,我也覺得彌兄弟的能力不足以勝任此職。」許炎也頗感意外。

  「我會留人教他。小景,你在東海一個親信都沒有,這可不是件好事,況且他年紀也不小了,你不能總把他當孩子,人要經歷才會成長,你要給他機會,也給自己機會。」祁望端起茶低頭飲了口,目光卻悄然望向她。

  霍錦驍閉眼思忖幾番才道:「好,明日我問問他,若他願意我便將他留下。」

  祁望這才點點頭,又商量起別的事來。

  「漆琉島有個黑市,裏面販售各種私貨,你想採買物資,沒有比那裡更加合適的地方了。這趟既然受邀過去,也別白走一遭,索性把銀兩與我給你的沙船帶去,換些東西回來。」祁望又道。

  「嗯。祁爺,我們幾天後出發去平南。」霍錦驍便問他。

  「三天後就出發,到時候會從平南直接發船去漆琉島。」

  「三天時間很緊,大磊哥,這幾天麻煩你與村民一起幫我準備出航所需的東西了。」霍錦驍向朱大磊抱拳。

  朱大磊忙回禮:「景爺客氣,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事。」

  幾人商議一番,又是擬財貨單子,又是挑選島上諸務的人手,直至亥時末方散。

  ————

  夜色已沉,更深露重,時已九月入秋,島上白天陽光雖熾,到了夜裡風卻涼嗖嗖的浸骨,日夜冷暖相差很大。霍錦驍把人送出議事廳,在院里被風吹得打了兩個大噴嚏,她揉揉發癢的鼻頭,忙又跑回廳里。

  議事廳里還亮敞著,燭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燭淚,有幾隻燭已燃到盡頭,只剩星火。

  祁望還坐在主座上,以肘壓桌,手撐著頭,正閉著眼,雙眉緊蹙,另一手握著拳壓在眉心。他用的手勁頗大,眉心已被他揉出紅痕,臉色差得很。

  「祁爺?」霍錦驍上前輕喚一聲。

  祁望沒有回應。

  她有些擔心。

  他手邊累了一撂卷冊,再過去些是涼掉的點心。蕭連山走後他們在這裏議了大半天事,連飯也是由人送到這裏,她忽回想起送來的飯食他似乎沒怎麼碰就讓人撤下,點心也沒用,就那麼擱到冷。他這是身體不適?可議事期間他都好好的,人才剛散去他便面現痛色,莫不是一直在苦撐?

  霍錦驍將桌上凌亂的卷冊歸整到一旁,又將涼去的點心端開,這才又站到他身旁喚了聲:「祁爺,別揉了。」

  祁望的頭已經疼了一下午,這會正用力揉掐著眉心,以痛止痛,不妨有隻手忽然將他的拳頭拉下,他微睜開眼,看到她湊近的臉龐,眼裡的關切叫人心裏一燙。

  「再揉就成二郎神了。」她低低怨了句,露出些女兒家的神色來。

  祁望坐直身體,聲音又沉又沙:「我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霍錦驍已給他倒了杯熱水過來,聞言問道:「那你呢?」

  「我還有點事沒想明白,不睡。」他一邊回答著,一邊忍不住又用手揉眉頭。

  霍錦驍眼明手快拉下他的手,將瓷杯塞進他掌中,祁望一愣,忽覺額間暖燙,原來是她拿被杯子捂熱的手貼到他額上。

  「這樣是不是舒服些?」她又搓搓他的腦門,道,「祁爺這幾天累壞了吧?如今天又涼下來,最易生病,你可要將養著些。每日事情都多,你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忙不完,白白熬壞身體,鐵打的筋骨也經不起你折騰,該歇便要歇著,別想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暖意驅散了些許疼意,更叫他覺得倦乏難擋,他抓下貼在自己額間的爪子,眼裡添些溫柔,竟開口趣道:「看來我是老了,體力連你這小丫頭也比不上。」

  「老什麼?祁爺才二十有八,沒娶親,沒生大胖小子,老不了,快回去休息。」霍錦驍催他。

  「也罷,聽你的。」祁望起身,正要往外邁步,手裡忽然傳來些阻力。

  他低頭,才發現竟一直將她的爪子攥于掌心。

  一時間,他微愣。

  霍錦驍飛快抽回手,只道:「走吧。」

  言罷,她匆匆越過他,見他呆在原地,她又回身扯了他衣袖,催了句:「走啦!」

  祁望被她拽住衣袖往外走去。

  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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