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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31章
☆、醫手

  貨艙中伸手不見五指, 四周靜謐得只聞得自己的呼吸聲, 艙中煩悶難當,逼仄的空間叫人壓抑, 眼睛似乎習慣了層層黑暗,人也變成被封在陶罐里的魚蝦,隨著船隻飄飄搖搖晃動著。

  霍錦驍潛進吳春楊船里時, 這裏已藏好七日所需水糧, 她無需操心裹腹之事,只要安心獃著,等船靠島。此處條件雖然惡劣, 然她沉下心裏修習《歸海經》,時間過得倒快了。

  不知多少,艙門被人「咿呀」打開,有人摸黑閃進后打起馬燈。

  霍錦驍將眼皮扯開細縫, 適應著晃動的火光 。燭火慢慢靠近她,也照出張有別於大安人的臉龐。

  這人膚色很白,這白與大安朝常誇的雪膚有著極大區別, 像是天生的底色,除此之外, 他的輪廓也比大安人深,臉又方又長, 眼窩深,鼻子高大,蓄著絡腮胡, 身上是套大翻領的長袍搭著燈籠褲,方格巾纏頭,只露幾縷棕紅的捲髮。

  「小景兄弟?」他提起燈往高了照去。

  霍錦驍看到雙藍綠色的眼。

  「吳老闆。」她回他一句。

  來的人正是波尼船主吳新楊。

  她的計策之一,就是藉助吳新楊之力登船潛回金蟒島。

  吳新楊與祁望交好,又被金蟒島的強盜劫掠,哪能真心替他們辦事,不過是因為兒子和船隊上百人性命,這才被迫妥協罷了。他在平南島時突發急病,正是烏曠生見擄人失敗,便讓他借病登島,逼他偷取島上輿圖與布防圖。許炎故意將他安置在衛所內,趁他盜圖時將擒下,勸他倒戈,故而方有後來的一系列動作。霍錦驍能得以上船,靠的也是吳新楊協助。

  「明日一早就能到金蟒島,你要早作打算。」吳新楊的大安話說得不錯,只是仍舊帶著些異域腔調,聽起來有些滑稽。

  「好。多謝吳老闆。」霍錦驍拍拍衣上塵土,從地上站起。坐得太久,骨頭都要起銹。

  「小景兄弟,你們……給我的圖……真能騙過他們?不會被發現是假的?」吳新楊苦喪著臉道。

  為了讓吳新楊能交差,他們給了他一份假的輿圖。

  「放心吧,短期內他們發現不了。」霍錦驍搖頭,「再說就算他們發現,也不會疑心於你。你又沒見過平南島的輿圖,只推說也被炎哥騙了就是。」

  吳新楊仔細想想也是,又道:「那他們得了圖,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他們會不會取我性命?」

  霍錦驍笑了:「如果沒有炎哥最後那番話,你們倒是可能會死。這幫禽獸手段兇殘毫無人性,不會因你聽話就放過你。但是現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烏曠生心機深,若是知道炎哥與祁爺不和,怕是會想方設法離間兩人,估計會請你當說客,說服許炎同他們合作,又或是讓你在祁爺面前詆毀炎哥……不論如何,他們要是開口了,你照做就是。這可是我們兩人和祁爺、炎哥聯絡上的好辦法。」

  「我懂了。」吳新楊恍然大悟,想到句話,「你們大安人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這情況。」

  霍錦驍「撲哧」笑出聲:「吳老闆,這話用錯地方了。」

  「用錯地方?」吳新楊面露疑惑。

  「不過……這話用來形容烏曠生倒沒錯,就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霍錦驍眯了眯眼。聰明的人通常自負,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尤其像烏曠生那樣的人,他剛到東海,必然急於闖出名聲,要幹些大事,更是需要這樣機會。

  她就送機會給他。

  ————

  金蟒島原名新燕,島上村落從了島名,就叫新燕村,新燕村的東南面有座祠堂,是整個村子里最大的一處宅子,如今全被金蟒島的海盜佔據。神龕被推倒,祖先牌位也都掃落,做了海盜窩子,依著這座祠堂旁邊又修建起幾幢宅子,都歸了金蟒四煞。

  今日祠堂里鬧轟轟的,十多個海盜押著一批被繩索綁縛的人進來,喧天嘩地地吵著。這群被俘的人有男有女,年紀不大,都在二十上下,皆是滿臉頹然。

  金蟒島的老三葛流風和老四馬昆勾肩搭背地跟在最後進來,哈哈大笑地看著喪家犬般的人。

  「老四,你瞧這些江湖佬像什麼?哈哈哈……」葛流風一邊說著話,一邊上前踢了踢蹲在地上的白袍青年一腳,「喂,叫兩聲來聽聽!」

  那青年眉毛倒豎,氣得漲紅了臉,從地上爬去就要衝上前,旁邊看守的海盜見狀上前往他胸口狠狠踹了幾腳,將那人踹翻在地后又接連往他後背招呼上去,將人打得蜷成一團。

  「孫大哥!」被押的人都急得叫起。

  葛流風卻仰頭大笑不止。他是金蟒島四個當家裡長相最為俊美的一個,面白無須,五官陰柔,有些女相。

  「這些蠢貨在陸上玩玩就算了,把主意打到咱們東海,那不是找死?什麼武林世家,名門之後,我呸!」馬昆往地上啐了口,粗聲道。他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可看著卻比葛流風老相,人也不高,被葛流風的手臂一壓,更顯矮胖,不過他雙目蓄藏精光,下盤穩定,顯然是個內家高手。

  今日俘回的這批人據說是沿海三港綠林集結而出,專為討伐他們金蟒島的人。數日前他們就已得到消息在海上守著,打了兩天,對方就潰不成軍逃跑,他們俘回一船人,剩下的還在

  「還都是窮鬼,船上一點值錢貨色都沒有,老子白費船力人力,連點武器錢都撈不回!媽的!」葛流風這人陰晴不定,臉上的笑說收便收,看得人一陣生寒。

  「三哥,算了,咱們這也算是替老大解決個麻煩事,老大的壽辰馬上就到了,總不能讓這些破事影響心情。」馬昆勸道。

  葛流風臉色這才緩下,又道:「都是雷老二惹回來的麻煩,還要咱們替他擦屁股,他自己卻躲得遠遠的,聽那烏曠生的餿主意要佔平南,這趟要是占不下平南,老子就把烏曠生先宰了!讓他得瑟。」

  「三哥,別說了……」馬昆拉拉他的臂,以眼望望四周示意他。

  人多嘴雜,有些事不能當著人前說。

  葛流風會意,便轉而道:「老四,這船人裡邊是不是有個軍醫?叫他出來。大嫂病了有段時間吧,島上的赤腳醫生都看遍了也不見好,把這人送到老大那裡去,讓他治治,可是治不好,就剁碎了喂狼。」

  馬昆點點頭,往地上蹲的人里抓人。

  「起來。」他厲喝一聲。

  人群後方站起一個人,普通的青色棉布長衫,頭上戴著同色巾帽,這人低眉順手地站起,從人群里走出。

  「小魏哥哥!」清脆的女音急道。

  馬昆聽到這聲音忽然拽起出聲那人,□□道:「我差點忘記,這次還抓了個小美人回來!三哥,你看這人……」

  「啊!放開我!」女人驚聲叫起,不是別人,正是石潭程家的程雪君。

  「你想要就快點帶走,別被雷老二看到,老大那邊應該不會有意見。」葛流風只面無表情地掃了眼,他對女色沒什麼興趣,想了想他又道,「女人留著,男人都殺了,免得留著浪費口糧。」

  「嘿。」馬昆抹抹嘴角,將人拉進懷裡。

  程雪君一陣尖叫,蹲在地上的人也接連接喝起,卻都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二位爺,能否容在下說句話。」原本已經站起的魏東辭忽然開口。

  「老子沒時間。」馬昆一腔心思正放在程雪君身,哪有心情聽他說話。「很快。在下替二位爺想了個求財的法子。」他道。

  葛流風倒來了興緻,拍拍馬昆,沖魏東辭道:「噢?你說說。」

  「二位爺怕是不知道今日被俘來的這些人身份吧?」魏東辭冷望著地上蹲的人。

  「你要說什麼?」地上有人喝罵魏東辭,都被他無視。

  「他們在三港再有能耐,也與我無關,你以為我會懼怕他們?」葛流風挑起眉道。

  「在下怎敢如此小瞧金蟒四傑?在下只是想告訴二位爺,這幾人都是三港武林世家的後人。最裡面那個穿藍衣的,是石潭震天手王家的;旁邊那個是全州城龜甲功陳家,往前一個是清遠山莊的人,而被這位爺抓在手裡的姑娘,則是名震三港的程家嫡女。沿海武林雖然沒落,不過經年累世,底蘊頗豐。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二位爺何不以他們為質,向他們家裡索財?豈不更妙?更何況,船隊還有幾艘船在逃,總要回來救他們,到時候以他們作餌,不比如今殺了更好?」

  魏東辭抱抱拳說起,清俊的臉上掛出笑容,聲音雖不大,卻叫所有清晰可聞。他說一句,葛流風眼睛就亮上一分,然地上俘虜則罵他一句。

  「果然是個背信棄義之人!」

  「不要臉!」

  ……

  他只充耳未聞。

  「說得有道理。」葛流風面現笑意,眼中卻陰冷一沉,忽然伸抓起魏東辭手腕。

  「小魏哥哥……」程雪君被馬昆抱著已經聽傻。

  「三哥,那不殺這些人了?這女人呢?」馬昆問道。

  「這是程家嫡女,程家是這些世家裡勢力最大的一支,財力也最豐,程老爺子最疼這嫡孫女,你們從她家索到的財必也最豐。不過女人嘛……萬一名節受污想不開,到時候也麻煩,不如等銀兩到手,屆時也都是憑爺處置。」魏東辭任由葛流風抓著手,口中仍在說著。一股陰冷的內力湧入他手上穴道中,他並不抵抗。

  程雪君已面色煞白,眼淚在眶中打轉,底下人聞言早都破口大罵。

  葛流風試探了片刻才將他的手甩開。眼前這人雖有些內力,但很低,基本可以忽略,武功很弱,不足為懼,他不怕這人耍花樣。

  「你想保他們性命?」他並未馬上點頭,只問魏東辭。

  「不管怎麼說我與他們都坐過同一條船,自然希望他們能活著,不過我最想保的是自己的性命。」魏東辭淡道,「在下沒有武功,只有一身醫術和這顆腦袋,二位爺若是覺得在下有點用處,還求放在下一條生路。」

  「哈哈哈哈!」葛流風長笑道,「你倒識相!好好替我大嫂醫治,若是辦事得力,爺在大哥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他語畢揮手拉開馬昆,又道:「四弟,這小子說得有幾分道理。要這幾條人命我們沒用,還不如換點錢。你先放開這小妞,等銀兩到手再隨你處置,免得節外生枝!」

  馬昆聞言悻悻然放開程雪君,有些不舍地同意。

  程雪君蹲回人堆里,淚眼汪汪地看著魏東辭,他已站到葛流風身後,目光平靜得近乎無情。

  「果然是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輩。程師妹莫怕,我會救你出去!」她身邊的年輕人罵他一句,又安慰程雪君。

  程雪君仍是看著魏東辭。

  他已轉身隨葛流風進了內堂,轉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

  天色漸漸暗下來,金蟒島比平南島要落魄許多,除了島東南面的幾幢大宅外,餘下的皆是些破敗不堪宅子,到了夜裡風一大就吹出空洞的嘯音,直讓人憂心那屋子幾時會垮。島上入了夜火光甚少,家家戶戶都早早閉門,街上空無一人。

  霍錦驍一路跟著吳新楊到了金蟒島的祠堂附近,瞧著烏曠生將人帶進旁邊一幢密閉的宅子中。她埋在宅旁的樹上窺探了許久,才悄然掠進。

  她要先確認吳新楊與他船隊的人被關押的位置。

  這宅子很大,雖只有兩進,但後面偌大的院落只建了幾間大房,房子的窗均用木條封嚴,四周牆壁亦是加固過的,顯然是這伙海盜用來關押人的地方。

  從前院到後院每隔幾步都站著人,守衛頗嚴,霍錦驍費了些氣力才潛進去。

  院中正逢有人送飯給關押的人,霍錦驍看到烏曠生從其中一間屋子裡出來,她料想那處便是關押吳新楊的地方。

  伏在暗處許久,眼見烏曠生離開,她才要動身下去,卻忽然察覺四周涌動著一股龐大而強悍的氣息。能擁有這樣氣息的人,在江湖非天級高手不可,比如她的師尊鹿長天與她父親霍錚。

  她修《歸海經》多年,對周遭環境氣息變化尤其敏銳,雖說對方已在壓制自己的氣息,她與此人功力也相差甚遠,但她仍舊能憑藉這份敏銳輕易嗅出此地的異樣。

  莫非金蟒島上有天級高手?若真是如此……

  她不敢再貿然往裡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叫對方察覺。

  心思轉了幾彎,她朝夜色中的某處看了一眼,悄然退離。

  隔著一整間院落的距離,她所望之處的高樹之上,一位老者微眯了眼。

  ————

  夜越發深了,屋外全是嶙峋怪石與樹影,月光照得四周陰影幽深。

  魏東辭坐在簡陋的屋子裡,正閉目養神。他今晚並未勝利見到金爵,被葛流風單獨關到了此地。

  門口響起一絲異動,有道人影鬼魅閃進屋中。

  他眉目不抬,似毫無察覺。

  「公子。」來人抱劍站到他身前,淡淡的月光籠來,依稀照出這人花白的頭髮。

  「佟叔,查得如何?」魏東辭開口。

  「沒有找到金爵蹤影,葛流風、馬昆和雷尚鵬倒是都回來了。」佟叔嘴唇動了動,聲音直傳入魏東辭耳中。

  「島上情況如何?」他又道。

  「與公子猜得一樣,不過……」佟叔思忖片刻才復開口,「西邊宅中關押了一批夷人,我今夜過去時發現有人藏在暗處窺探。她察覺到我的氣息就逃了,應該不是金蟒島的人。」

  「能察覺你的氣息?這人身手不弱。島上還有別的人進來了……」魏東辭略一沉吟,吩咐道,「佟叔,你能再尋到此人嗎?」

  「應該沒有問題。」

  「好,那你找到那人跟著他,看看她是敵是友,圖謀何事?」

  「可是……公子你的安危……」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憑金蟒島的人還殺不了我。」魏東辭揮揮手,又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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