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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61章
☆、伏虎

  翌日清晨, 祁望起個大早踏出屋子, 林良與小滿已經站在院里,霍錦驍的房門卻還緊緊閉著。

  「還沒出來?」祁望問林良。

  林良搖搖頭。

  昨日她回房之後就再沒出來過, 屋裡一點聲響都沒有,連飯也沒吃。

  祁望想了想,上前剛要拍門, 那門就「咿呀」一聲從裏面打開, 霍錦驍神清氣爽踏出屋。

  「祁爺早,大良哥,小滿哥, 早。」她揮手打招呼,身上衣裳已換。

  不是女裝,是頭天進漆琉島是穿的男裝,紫棠色窄袖交領衣裳, 腰束牛皮革帶,長發束髻扣玉覆巾,男子打扮, 不過沒有束胸,沒有易容, 長身玉立,身量窈窕, 英氣十足。

  「你的眼睛?」祁望問她。

  「恢復七成,夠了。」霍錦驍朝他眨下一邊眼睛,嘴角勾起, 神采飛揚,已無昨日虛弱。

  「過來吃早飯吧。」祁望不再多問別的。

  「好,祁爺一起。」霍錦驍正覺腹中空空,便喚他一道。

  昨日的氣早已消散,只有祁望瞧見她拈了卷子一口咬下,不由伸手摸向自己脖子。

  傷痕早已只剩些許紅痕,不過那滋味還在心頭。

  心有餘悸。

  ————

  明王殿冠星樓里竹簾半卷,紗幔淺勾,玉爐生煙,滿室異香,聞來神醉心迷,叫人如陷幻夢,屋裡光線昏昏,有些碎語笑聲響起。

  一扇松霧鶴影的屏風立在竹簾之下,顧二垂頭站在屏風前的外廳里靜候著。不多時,屏風上印出朦朧人影,有人從榻上坐起,幾聲漱口聲響起,水在喉間滾了幾滾,又「嘩」地吐在盂盆里,他這才站起來,自去銅盆前取帕凈面。

  榻上有人嚶嚀兩聲,卻是起不來,只在屏風上印出個不著寸縷的玲瓏身影。

  顧二悄然抬頭,看得喉頭一動,有些心猿意馬。

  「你出去服侍顧二爺吧,以後就跟著他。」屏風后的人忽開口。

  顧二馬上跪下,驚道:「三爺,顧二不敢。」

  床上的人已經婷婷裊裊出來,身上就纏著條薄紗,纖毫畢現,黑髮碧眼輪廓深邃,是個嫵媚尤物,只是眼眸迷茫,神魂不在。

  玉爐里點的香,會迷人心智。

  「給了你你就收下吧。」三爺洗漱結束,坐回榻上,又道,「何事尋我?」

  「多謝三爺。」顧二不敢再推,也不敢再看身邊尤物,只低頭回答,「三爺,沙劍飛父女在斗獸場動了手腳,我們要管嗎?」

  「不管。要是她死了,就讓沙慕青嫁給祁望,要是她贏了,就帶她和祁望一起來見我。」三爺說著又有些遺憾,「可惜了,如此絕色。」

  「是。」顧二領命退出。

  黑暗裡又走出一人來。

  「阿息,曲夢枝和祁望之間可有異常?」三爺問道。

  「回三爺,並無異常,倒是梁二公子對那位景姑娘頗為上心。」

  三爺似乎笑了笑,對此不置一辭,又問起另一事來:「朝廷派來的姦細可有下落了?」

  「已經按三爺吩咐在幾間醫館藥房外埋伏人手,不過沒發現有人去買炙血草。」

  「藏得夠深。」三爺隨意道,擺擺手便令阿息退下。

  屋裡仍舊光線昏昏,誰也瞧不見他。

  ————

  「景姑娘!」

  霍錦驍一出驛館門就遇上樑俊毅與曲夢枝。

  「二公子,曲夫人。」她沖二人拱手。

  曲夢枝只福身以回。

  梁俊毅已在門口站了多時,見她出來立刻迎上,道:「景姑娘風采奪目,在下敬仰,不知今日可否與姑娘一同前往斗獸場,讓在下替姑娘打氣。」

  霍錦驍笑了,難得遇上個不在意男女尊卑的人,她為何要拒。

  「昨日多承二公子仗義直言,景驍還未曾言謝。二公子願意為景驍助力,景驍自當領受,多謝二公子。」

  梁俊毅被她笑吟吟的模樣灼了眼,忙不迭點頭,祁望晚了兩步出來,只見到兩人相談甚歡,曲夢枝陪站旁邊,朝他略欠欠身。

  「時辰不早,該走了。」祁望走到馬車旁邊。

  那廂霍錦驍回了句:「祁爺,我騎馬。」

  祁望這才發現馬車前停了兩匹駿馬,一白一黑,霍錦驍翻身上了白馬,梁俊毅上了黑馬,兩人高高興興地攀談著,早將他拋到腦後。

  曲夢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轉身上了自己馬車,留下祁望和滿車的金銀珠寶坐在一起。

  脖子上的傷口竟然又刺又癢。

  ————

  惡城與天府在漆琉島的東西兩城,霍錦驍騎在馬上正巧能將兩個地方的風貌盡收眼底。天府富庶,街巷井然,百姓安居,繁華迷人,有些像大安朝的京朝,可馬才踏過天府與惡城間的黑河,景象便陡然一變,連天似乎都黑沉下來。

  惡城的街巷歪扭破敗,沿街或蹲或站都是面色黝黑、神情淡漠的男人,也有很多年紀小小的乞兒,眼中透出的卻是乖戾。主街上有許多四通八達的窄長黑巷,裏面時不時站著些神情迷離的人,地上堆滿垃圾,還有未乾涸的血跡。

  這地方就像永遠睡不醒的城市,充滿光怪陸離的事。

  最漂亮的宅子是窯子,不過白天大門緊閉,只有打著呵欠的龜公守著門;從早鬧到晚的是賭坊,烏煙瘴氣人聲鼎沸;與賭坊緊挨著的是當鋪,賭輸的人想翻本就當,當金當玉當妻當女,沒得當了就借,放利的人遊走在四周;再過去些是煙館,進出的都是面色蠟黃、雙頰凹陷的癮君子,煙館里販的除了屢被大安朝禁止的歡喜膏外,也有舶來的大煙,勁頭大,抽起來更痛快。

  一路行來,霍錦驍的眼中早就沒了笑意。

  她不喜歡這地方。

  過了煙館,便是黑市。

  黑市很大,裡外都是人,祁望提過如果她想賣船買糧,就要到這地方來,不過這時人太多,她瞧不出什麼門道。過了黑市便是斗場,惡城的人最喜歡賭的,還有人命。斗場分擂台和斗獸場,擂台是人與人搏殺的地方,斗獸場是人與獸搏殺的地方,都是拿命搏錢搏名氣之處。斗獸場尤為殘忍,裏面關的都是虎狼獅豹,很少有人願意主動搏殺,所以送到這裏的都是明王殿判了死罪的人,也有犯錯的奴隸,男女老少不忌,送進去了就是拿性命供人取樂用。

  她與丁喻的約戰本該在擂台,不過因為兩人功夫了得,擂台太小承不住,邱願便讓二人約在了斗獸場。

  斗獸場比擂台大多了。

  霍錦驍到時斗獸場已來了許多人。

  時近正午,日頭正照著地面,裏面人聲鼎沸。這斗獸場就是圓形的空曠場地,四周被精鐵所鑄的柵欄與三層看台圈起,東西兩頭各有一個鐵閘門,後面關猛獸的地方。此時三層看台上已坐滿人,昨日在祭典上出現的海梟盡數到齊,斗場正中擺著張紅漆高背椅,丁喻已坐在椅上蹺腳等著,邱願也站在場中陪著。

  「今日我們就等著看丁爺大展神威了!」邱願向丁喻恭維道。

  「一個小娘皮,有什麼神威可展!」丁喻不屑一顧,閉著眼養精蓄銳。

  「那是,以丁爺的本事,捏死她就像掐死一隻螞蟻!」邱願聲音大到所有人都聽得到。

  「是嗎?」外頭傳來清脆回應,「我倒要看看丁爺怎麼捏死我這隻螞蟻。」

  丁喻與邱願同時望去,卻沒在門口處見到霍錦驍,只有一群人兩兩抬進十來口箱子,一字排開放在了眾人眼前。丁喻與邱願均面露疑色,不知霍錦驍在布何疑陣。

  那群人抬進箱子后便匆匆離場,霍錦驍負手而入。

  「景姑娘這是何意?」邱願問道。

  「生死賭命太單調,我與丁爺玩把大的。」霍錦驍走到入口處腳尖一點,縱身掠到斗場正中。

  「你想怎麼玩?」丁喻從椅上站起問道。昨日比過一場,他心裏對此女早已不存輕視之意。

  「我把身家性命都帶來了,我若輸了,命給你,這些東西也給你!」她說著抖開一早握在手中的黑青長鞭,往箱子處掃去。

  鞭梢發出裂響,如靈蛇般拔開箱籠上的銅扣,又一一將箱子挑開,成箱的金銀珠寶在陽光下璀璨奪目,看台上一陣嘩然,不少人都撲到了扶欄上往下張望。

  「景姑娘此舉何意?」邱願走到箱籠前蹙眉問道。

  「大家都是精明人,賭生賭死那是莽夫所為。這是我燕蛟景驍的全部身家,今日就擺在這裏,打贏我,丁爺就能帶走。」霍錦驍笑道。

  「老子沒東西跟你賭。」丁喻被她笑得一噎,地上的金銀晃得他眼花,他心裏也貪這筆巨財,可手裡卻沒東西和她賭。

  四周有人發出「噓」聲,他臉皮一紅。他窮,錢都拿去養船隊了,捉襟見肘。

  「我不要丁爺的錢,聽說丁爺常受雇傭替商隊護航,我要丁爺船隊五年的契約!這五年裡,丁爺的船隊只能認燕蛟一個主家,替我效命!你敢賭嗎?」

  霍錦驍清脆的聲音在一眾男人粗厚嗓門下顯得猶為動聽。

  祁望坐在正中的看台上,唇邊浮出淺笑,這丫頭的算盤打得倒精。他原有些擔心,卻在她胸有成竹的笑容漸漸消融。

  「五年?」丁喻仰天長笑。

  「再加二十艘戰船,夠了嗎?」霍錦驍知他嫌少,往上了加籌碼。

  丁喻的笑嘎然而止。

  巨大的誘惑讓人妥協。

  「好!老子就用這條命和五年主僕契約同你賭!」

  ————

  簽過生死令,立下賭約,邱願清場。

  入口處的鐵閘放下,整個斗獸場再無可進出之門。

  看台正中紅綢所縛的巨大銅鼓被人敲響,「當」地一聲,震徹雲霄。霍錦驍與丁喻已各據斗獸場兩頭,聞得此響丁喻勢如猛獅朝霍錦驍衝去,地面黃沙被其腳步震出一陣塵煙。

  斗場上的比試沒有規則,只問輸贏,不管比試的人用什麼武器,使何陰損招式。

  霍錦驍今日用的是長鞭。昨日一試她已知丁喻內功深厚,與他拼內力並無勝算,她只能以靈巧制敵。強勁氣息湧來,丁喻已到身前,她騰身而起,鞭梢化出蛇影數道纏向丁喻。這鞭法有九霄劍的影子,卻比九霄劍更加詭譎難測。

  丁喻冷哼一聲,心裏卻不敢小覷,只將手中雁翎刀劈出開山之威,霍錦驍的鞭子不敢與其硬碰,只鑽空隙攻其未防之處。丁喻的身手看著笨拙,可這刀法卻使得滴水不漏,將門戶守得死緊,霍錦驍攻不到要害,只能在其身側遊走。

  場上眾人只覺得斗獸場里人影頻閃,刀光鞭影快得叫人目不暇接,如同密網。

  兩人互拆了百來招,丁喻看穿她的伎倆,暴喝一聲,忽橫刀掃出一片剛猛內勁。霍錦驍被此勁逼退,躍身半空,他的刀如附骨之蛆般跟上,朝她腹部刺去,霍錦驍在半空勉強擰腰,露出破綻,他又是一刀跟上,眼見要劈上她的腰。

  看台上的人瞧得連喝彩都忘了,有人面露不忍,只覺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被攔腰斬斷委實可惜。。

  霍錦驍卻不躲不閃,竟徒手握在刀刃之上。

  丁喻一愣,卻只見她手中金光微亮,自己的刀已被她攥在手中,長鞭如蛇纏上他的右手腕,他右手虎口一疼,不自覺鬆開手,雁翎刀被她奪去。他神色大變,矮身如泥鰍般滑到她身側,不假思索地按下袖中藏的暗器。

  咻咻三聲,鋼針飛出,直奔她門面,千鈞一髮之間,她卻似早有所覺,朝後騰躍數步,丁喻自覺避過一擊,正要鬆口氣,忽見眼前刀刃襲來,叫人猝不及防。

  霍錦驍不知何時已用長鞭纏住刀鞭,隔空施刀,刀刃自丁喻頸間劃過。

  丁喻呆立當場。

  雁翎刀「噹啷」落地,驚醒丁喻,他往頸間摸去,並無意料中的鮮血噴濺,她這一刀留了手,只傷及皮毛。

  「還要繼續嗎?」霍錦驍脆聲道。

  看台上的眾人跟著驚醒,呼聲如雷。

  丁喻已汗濕全身,像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他正要說話,卻見霍錦驍神色忽變。

  「丁爺……」霍錦驍目光穿過丁喻,緊盯著他身後的獸閘。

  丁喻只聞得身後有閘門機關拉開的聲響,隱約還有沉重的呼吸聲,心頭電光火石般竄過一念,他剛要轉身,就聽霍錦驍暴喝一聲:「蹲下!」

  他不作多想,當機立斷蹲到地上,頭頂上陰影掠過,一隻吊睛白額虎飛撲到了斗場正中。

  滿場皆驚。

  祁望更是從座上站起,再也無法冷靜。

  另一側的獸閘也緩緩抬起,兩頭花斑豹猛然縱出,朝霍錦驍飛撲而上。

  猛獸放之後,兩道獸閘復又放下。

  ————

  看台上的人驚呼一片,祁望已起身沖至邱願身邊。

  「邱願,為何會有猛獸出籠?」他目色冷凝逼向邱願,不再與對方客套,「把門打開!」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安排的。」邱願亦是滿臉訝然,眼睛頻轉,一邊看著斗獸場,一邊防備著祁望。

  「把門打開!」祁望不作廢話,只要他開門。

  「不成,勝負未分,輸贏未出,門不能開,況且這門一旦開了,虎豹衝到街上,會引起大亂,三爺若知道必不輕饒。」邱願擺手拒絕。

  祁望蹙了蹙眉,又看了眼場上局勢,霍錦驍已被迫和丁喻背靠背站在一處,兩面受敵。虎豹兇猛,又是餓了幾日,更加兇殘,霍錦驍那纖細的身子在虎豹環顧之下像孱弱的獵物,他無法相像她被撕碎的模樣。

  理智被拋開,他不再理會邱願,往看台下衝去,才沖兩步就被邱願攔住。

  「你想去給他們開門?」邱願本就針對霍錦驍,如何肯讓祁望去開門。

  「滾開!」祁望沒空理他。

  「不準去!三爺定下的規矩,誰敢違抗,格殺勿論。」邱願冷道。

  祁望便盯著他,眼中冰冷殺氣釋出,再不是從前客氣圓滑的商人,彷彿化作場上那隻飢餓猛虎,邱願覺得自己要被他撕碎,心頭浮起莫名懼意,正要再說,祁望已朝他出手。

  ————

  「丁爺,接著你的刀。」霍錦驍將雁翎刀還給丁喻,「看來你我放手同搏了,你可還嫌棄我是個女人?」

  丁喻反手接下刀,看著眼前兩隻豹,額上一陣冒汗,只道:「他娘的,都什麼時候了老子還嫌棄你。要是能讓老子出去,叫你姑奶奶都成!」

  和臉面比起來,這時候還是命比較重要。

  「丁爺,咱兩換個方式比,豹子歸你,虎歸我,誰先馴服,誰就勝了,如何?」霍錦驍眯了眯眼。

  她身前那猛虎已貓下`身,眼見就要再次撲來。

  「好!」丁喻將刀一揮,痛快應下。

  「吼——」猛虎張開血盆大口嘶吼一聲沖霍錦驍撲去。

  「散開。」霍錦驍疾喝一句,與丁喻往旁邊一左一右掠開。

  虎嘯懾魂,兩隻豹子似乎被震到,竟往後退了幾步,丁喻揮刀衝上。

  霍錦驍無暇再顧丁喻與兩隻獵豹,只全神應對眼前餓虎。虎軀雖龐大沉重,可身體四肢卻異常靈活,一撲未中,當即轉頭又撲來,速度快如流星,霍錦驍就地一滾,虎爪從她手臂抓過。

  「嘶啦」一聲,她衣袖被尖爪抓裂,雪白上臂添了三道血痕。

  傷處火灼般的痛,她卻沒空多顧,很快從地上彈起,回身將長鞭往虎目揮下。一聲鞭響過目,長鞭擊中虎頭,猛虎吃痛退了半步,復又怒起,發狠地朝霍錦驍衝去。

  ————

  看台上也是一片騷亂,祁望已與邱願動上手,林良與小滿自也不甘勢弱,要搶去開門,為邱願手下所擋。

  邱願的功夫不弱且招招陰毒,祁望未帶兵刃,與其戰得不相上下。

  場下猛虎按頭一撲,將霍錦驍撲倒,險象環生。

  祁望分神看見,心頭大怵,手上動作更快,下了殺招,一把擒住邱願手腕,右手朝他喉頭掐去。

  「小景——」耳畔傳來林良驚怒呼聲,他又向下望去。

  霍錦驍已不見人影。

  邱願趁機格開他的手,逃出一命,復又迎上。祁望正尋著霍錦驍,不妨被邱願一掌打在左肩,退後兩步,眼角餘光卻瞥見霍錦驍從虎腹之下鑽出,一翻身竟上了虎背。

  他心頭一定,回神專心對付邱願。

  ————

  「小畜牲,給姑奶奶聽話一些!」

  霍錦驍坐在虎背之上,手上長鞭在虎頸上纏了一圈被她緊緊勒住,老虎吃痛不住躍起要將她顛下,她只抓緊長鞭兩頭,以腿夾/緊虎身,另一手揮掌抬起,蓄萬鈞之力朝虎頭蓋下。

  內力穿透虎骨,猛虎被震得晃了兩下,很快仍又躍起。

  霍錦驍便不住往虎頭拍下,一掌跟著一掌,直將猛虎拍得暈頭轉向。

  「聽話就不打你。」她手中動作沒停,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馴制猛虎。

  獸有靈性,這虎吃了幾次虧也有些力竭,脖頸被人勒著,頭被震得暈眩,脾氣慢慢竟軟下來。

  那廂丁喻已擊殺了一隻豹子,另一隻豹卻趁機躍起朝他兜頭撲下。

  丁喻避之不及,眼見要命喪豹口,忽聞耳邊清脆女音。

  「小畜牲,那才是你的獵物。」

  一語落地,便有巨大陰影縱來,凌空將那隻豹給拖咬到地上。

  「吼——」虎嘯全場。

  猛虎得了獵物,埋頭撕咬,霍錦驍坐在虎背之上雙手顫唞,虎口開裂,鮮血直迸,正要下來,不妨看台之上飛下一人。猛虎聞得風聲,放下嘴邊獵物,反身飛撲而上,將那按在了虎爪之下。

  霍錦驍忙勒住老虎,定神望去。

  竟是邱願。

  她抬頭向看台望去,發現祁望站在看台邊緣,那邱願正是被他打落斗獸場,為的是叫邱願的手下開這道門。

  兩人四目相交,忽都一笑。

  霍錦驍回頭勒著老虎,老虎一腳踏在邱願胸口,卻被霍錦驍制住動作,只能在邱願頭上張大了嘴,腥臭的涎水流了他滿臉,也將他嚇得魂飛魄散。

  那邊丁喻已提刀而至,怒罵:「邱願,你連我都殺!」

  「不……不是我!是沙劍飛,是他動的手腳!」邱願只好老實交代。

  霍錦驍卻不理這些,只道:「這場比斗是你主持的吧,起來,宣布贏輸!」

  「好!好!」邱願已是臉色煞,哪還敢再多說話。

  虎爪稍一離,他就一骨碌爬起,用盡吃奶的力吼道:「此戰燕蛟景驍勝出!快開門!」

  「丁爺,沒意見吧?」她坐在虎背居高臨下問道。

  「沒意見,小姑奶奶厲害!」丁喻抱拳。

  斗獸場的大門打開,祁望第一個進來。

  霍錦驍坐在虎背之上,傲視全場,笑得無聲。

  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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