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吳潤坐上了鋒範駕駛位，鑰匙都插-進孔里了，突然想到了個不大不小問題。

　她駕照似乎已經過期了。

　吳潤從包里摸出了中午出門時匆匆丟進去那個本子打開看了下，臉一下變綠了。雖然只過期了十天，但一天也是過期。萬一被抓到，那就是徹底無證駕駛，除了罰款，警察叔叔要是不給面子話還要被請去住個十天半月。這是張峰去年慘痛經歷。找了個人才免于被請進去，後破財消災了。

　自己沒車，平時也不大開，所以駕照一直被壓抽屜底下幾乎成了擺設。前段時間也是記起來要去換照，只是拖啊拖啊就拖到了現。中午出門時候被自己老爹那一番念叨，竟然完全忘了這茬子事，直到屁股坐被太陽蒸烤得有些發燙駕駛位椅子上才記起開車需要合法駕照這個道理。

　坐公交來，再坐公交去？吳潤覺得有些不甘心，好歹跑了這麼遠路。硬著頭皮就這麼開回去？萬一再遇到個警察叔叔要參觀證件，那可就背運到底了。

　今天出門前該查查黃歷。

　吳潤還直著眼發愣，听見耳邊響起了敲玻璃聲，扭頭看去，那個男人正有些不耐煩地站車邊上看著她。

　“等你呢！”

　見她車門推開了條縫，他冒出了這樣一句。

　吳潤莫名其妙，回了一句︰“等我啥？”

　“等你把車開走！我要關門了！”

　吳潤這才注意到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套上了衣服，剛才那條慘不忍睹褲子也被換掉了。

　吳潤哦哦了兩聲。人家是趕她走呢。一咬牙正打算扭動鑰匙，突然福至心靈，把車門完全推開，抬頭朝那男人笑眯眯道︰“小哥，你出去不開車吧？幫我個忙，幫我把車開到茂林廣場行嗎？那里市中心，你要去哪都方便，你要嫌公交慢，我報你打費，怎麼樣？”

　那男人嘴角仿佛抽了下，盯了她一眼，又蹦出三字︰“我開車。”

　吳潤失望地又哦了一聲，正要關上車門，仍是沒死心，再次把頭探了出來朝他媚笑︰“小哥，實話跟你說吧，我駕照過期了。萬一被警察看上了請走了我，我家老爸沒人照看就會活活餓死。幫個忙吧，啊？”

　見這男人沒什麼反應，吳潤心想自己現要是能變成毛愛愛就好了，隨便一個勾魂眼神拋過去，紅艷艷嘴巴動兩下，哪只雄性動物不屁顛屁顛地神魂顛倒？別說幫著開趟車，就算叫給她買輛車估計都行。

　自己是變不成毛愛愛，所以只能冒險上路了。叫她就這麼白跑一趟，實是不甘心。

　吳潤收了自己臉上媚笑，正要縮回頭，那男人手已是搭了車門上。

　“你干嘛？”

　吳潤脫口而出。

　“你不下車，我怎麼開？”

　那男人望著她眼神像看動物。

　吳潤急忙鑽出了車，朝那人嘿嘿笑了下，坐上了副駕駛位。

　那男人坐上駕駛位關門時候，吳潤又聞到了剛才那股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覺得難聞。大概是自己燻多了油煙，所以現只要不是油煙味，其他什麼都可以接受吧？

　那男人發動車子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了，眼楮盯著前面。沉悶氣氛讓吳潤有些過意不去。她覺得自己有那麼丁點義務該保持車廂里輕松。畢竟人家是幫她。但卻又想不出該說什麼，便側頭打量了他一眼。

　這男人身材不錯，臉蛋拿出去也絕對有市場。剛才見過他正面，現側面瞧著也挺好，挺直鼻梁，厚實唇，微微翹出下巴。這樣唇接吻話一定很適合。唯一有些不入眼就是冷了點，仿佛外面欠了他一屁股債要不回來。

　也正常。這樣條件出去當明星賣都能掙大錢，現卻窩那麼個破地方車底下鑽進鑽出，時間長了，任誰都會心理出毛病。

　吳潤正小心偷看著，突然覺得不對勁。鋒範馬達聲驟然加大，她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像離弦箭一樣沖了出去，她被慣性甩著貼到了椅背上，就像從前三流港片里看到那樣，車子七扭八拐地接連超越了前面十幾輛車，後吱一聲剎了紅燈前，沒系安全帶吳潤要不是兩手下意識地伸出去抵住了，她那肉肉胸就要和前面擋板來個徹底親密大接觸，只是這樣手腕卻遭了殃，疼得不行。

　開車不會超過六十碼吳潤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了喉嚨。這家伙是馬路上把這十萬塊不到車當賽車開嗎？心頭一陣火起便忘了他是她求上車，橫眉豎目地正要罵，卻見那男人也正轉臉看向自己，笑容滿面，露出了白森森牙。

　“我很好看，是嗎？”

　吳潤差點沒吐出一口血。剛才想罵人話都硬生生地合著血被吞回了肚子。

　得，是自己眼楮犯賤，看了不該看帥哥。現只能祈禱過段時間毛愛愛不會收到罰單了。

　綠燈亮了，吳潤再不敢看自己左手邊，眼楮只直直盯著前方，盯累了就看右邊。

　靠近了中心市區，車流大了起來，開開停停，等到達毛愛愛上班茂林廣場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吳潤讓他把車子停了金融大廈門口停車場，非常誠懇禮貌地謝過了，然後從包里摸錢。

　“二十塊？夠不夠？不夠就三十。三十應該差不多了。從這到你那修車鋪子也差不離了……”

　吳潤說話時候眼楮是盯著錢。

　“忘了跟你說，我也是要來這。”

　那男人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吳潤手上捏著兩張薄薄票子，呆呆望著他經過了LV那個陳設了特大號金色鳥籠子櫥窗，消失拐角處。

　這年頭，長得好看修車工不但牛逼哄哄，連看都不能多看一眼。

　吳潤把毛愛愛叫了下來，丟還給她車鑰匙時候，毛愛愛人精人精，一眼看出了她有些沉悶，追問了起來。

　“愛愛，你不是愛名牌嗎，干嘛要送那里去修？4s店多好？”

　後，吳潤只能這樣幽幽問道。

　毛愛愛吃吃笑起來，眼楮像狐狸一樣漂亮︰“化妝品要名牌，是為了保護我嬌嫩肌膚永葆青春；衣服包包要名牌，是為了讓別人看得見。這車子都開了幾年了，我早想換個了。再送4s店讓他們宰，我錢多燒得慌啊？”

　“修車地多是，干嘛要送那破地方？”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個玩房車賽朋友介紹。那里雖然瞧著破，行內可是鼎鼎有名。那里改裝出來車，PL都能跑過法拉利。價格比起4s店又低一大截，我干嘛不送過去修啊？”

　吳潤默然。

　玩車果然惹不起。

　“潤潤親愛，今天你太辛苦了。回頭去你那給我烤個榴蓮酥吃吃。好久沒吃了，真想念你手藝啊。不嫌麻煩話再順便做泡芙。不是我夸你，比五星級飯店里出來都要好吃。”

　後，永遠吃不胖毛愛愛用這樣方式來表達她對吳潤感激之情。

　毛愛愛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第二天是周六，她就跑了過來，丟給吳潤昨天墊了一千塊錢後就坐一邊翹腳等著。

　吳潤哭笑不得︰“姑奶奶，東西都沒有準備，我空手變出來啊？”

　毛愛愛笑嘻嘻地上前勾肩搭背︰“那就去買唄！”

　出去一圈，兩個女人拎了大袋小袋回來。

　吳潤翻出了很久沒用攪拌盆刮刀過濾器，又把小烤箱搬上了桌子，一邊開始干活，一邊和毛愛愛閑聊。

　“听說你要和長毛結婚？哪個啊，大衛還是約翰？”

　毛愛愛正喝水，毫無形象地一口噗了出來，咳嗽了半天，這才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肯定是听你爸說，你爸又是听我爸說。那些人，一起出去喝杯咖啡都要自己掏錢，你跟他們根本無法溝通。我瘋了才會嫁。我要嫁是那種恨自己錢多得沒處使哭著求著要給我買鑽石買車子買房子我還不稀罕男人，懂了吧？沒這樣男人跪下來求我嫁，我就永遠和你兩兩相守。往後听到這種妖言請自動過濾，千萬不要為此傷了你小心肝。”

　吳潤也哈哈大笑了起來。毛愛愛人前都是人模狗樣，也只有她這里，張開櫻桃小口就滿嘴噴糞。

　她做好了攙了奶油雞蛋面糊，裝進了擠花袋里，烤盤紙上擠了十六個小圓餅，往上面噴了些水，放進了烤箱。趁著烤功夫，接著做起了卡士達奶油。

　超市里有奶油直接賣，但她從來不會用。只自己做。原料很簡單︰牛奶香草莢蛋黃砂糖面粉，後再淋上點Kirsh櫻桃白蘭地。做出來奶油質地非常柔和。

　毛愛愛看著她動作熟練地把香草莢、香草籽和牛奶放進鍋子里加熱，又盆子里攪拌蛋黃白糖和面粉，感嘆了句︰“要你這個五星酒店指導別人做糕點美女廚師長專門為我服務，我他媽可真幸福。我他媽太感謝那個王八蛋了！”

　她話剛溜出嘴，就立刻呸呸了兩聲。

　吳潤手略微一頓，抬頭陰笑了起來︰“你破壞了我好心情。今天只做泡芙。榴蓮酥沒力氣做了。”

　毛愛愛夸張地尖叫一聲，伸手往吳潤還攪拌盆子里沾了一指頭還沒加熱成形奶油抹到了她臉上，兩個加起來六十女人嘻嘻哈哈地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