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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鏡[娛樂圈]》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自那天以後,盛兆良就真的每天到田鏡家裡報到了,好在田鏡這段時間比較忙,大清早就被製片拎起來去見各種各樣的投資人,吃個飯開個會,有時候一天見兩撥,就得到晚上才能回家。

  回到家就發現白皚在吃盛兆良送來的食物,一邊舔手指一邊說:「我不給他開門他就放門口了,欸,老實說盛導手藝不錯啊。」

  田鏡一般都在外面吃過了,不會動那些東西,但有一次熬夜工作,去冰箱裡找夜宵的時候,翻出了一盒焗飯,上面粘了張紙條,是盛兆良的筆跡,寫著「連盒加熱兩分鐘」。

  田鏡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把那盒飯吃得一粒不剩,望著空飯盒,田鏡卻有點兒想不起來味道如何了,只覺得胃很暖。

  他呆坐了一會兒,並不悲傷,只是眼眶濕潤,連多餘的表情都不會有。

  這天田鏡又很晚才到家,電梯門打開,見到家門口窩了一團黑影,田鏡走近了,黑影抬起頭,是鬍子拉渣的盛導。

  「我給你送的東西都被那個娘娘腔吃了。」

  盛兆良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再配著他一對黑眼圈,無比幽怨。

  「呃,」田鏡條件反射還是解釋了一下,「這段時間我都不在家裡吃飯,東西放著也會壞掉。」

  「那就讓它壞掉,你就算不要,退給我啊,幹嘛餵豬!」

  田鏡這就有點火了:「你都給我了怎麼處理是我的事!」

  「那我的心呢?」盛兆良突然沉聲問,田鏡低著頭看他,見他眼裡一往情深,深不見底,「我的心也給你,隨你處置,你也別退給我。」

  田鏡臉倏忽熱起來,抬起頭繞開盛兆良去開門,盛兆良也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褲子,很自然地貼近了田鏡。

  「你走吧,以後我給你退回去。」

  田鏡打開門要進去,盛兆良伸過一隻手來,越過田鏡的頭頂把門板握住了。

  「吃了的退不退?退不出來的話可打發不了我。」說著就擠開田鏡,進了屋,相當自然地自己找拖鞋換了,而後打量了屋內,「今天那個娘娘腔不在?」

  田鏡皺眉,這個戲精為什麼需要他的時候反而不出現。

  他眼睜睜看著盛兆良毫不見外地進了廚房,輕車熟路地給他攤了個蛋餅,端到桌上後還找到了田鏡上周買回來的果醬,淋了一點上去。

  「你嘗嘗,廚師班的老師說我做的蛋餅比他媽做的還好吃。」

  田鏡沒法分辨這句話的稱讚點在哪裡,就看到盛兆良捏了一塊送他自己嘴裡,而後踱步到客廳,去看他滿架子的書和DVD。

  客廳就是田鏡的辦公地,看電影,寫評論,讀書和畫分鏡都在一張地毯上解決,盛兆良挑了一盤碟放進機器,坐到地毯上扯過來一個抱枕,鼻端捕捉到意思熟悉的氣味,他嗅了嗅,就把抱枕抱緊了些,那上面有田鏡的味道,軟軟的,清淡溫暖。

  田鏡盯著那塊蛋餅盯了半分鐘,覺得再不吃就涼了,於是端起來咬了一口。

  也許廚師班老師的媽媽真的很厲害吧。

  因為這塊蛋餅真的特別好吃。

  田鏡暫且放下其他心情,美滋滋地吃完後,回頭見盛兆良坐在地上,電視屏幕上晃動的光映在他臉上。電視上的畫面是一片蔚藍海灣,一個少年站在孜孜不倦的海浪前,有人叫他,他回過頭,開朗明媚地笑了。

  少年是郁溯,這是他的成名作,也是盛兆良的成名作——《螺母》。

  田鏡收藏了盛兆良所有電影的各種版本的DVD,雖然分手了,但田鏡認為電影沒有錯,也根本捨不得處理掉,就都留著了。

  也許是蛋餅太好吃了,田鏡有些懶散,他走到地毯上,離盛兆良一段距離坐下,也撈了個抱枕。

  「我前些天去找了任老師,問他大學時候你期末作業的那件事。」盛兆良突然說。

  田鏡的大腦瞬間當機了,愣在那裡,不知道應話。

  「他對我說,其實只要足夠瞭解你,只要稍微用點心,就能看出來你的作業並沒有抄襲我。」盛兆良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了後退鍵,選了一個片段播放。

  屏幕裡郁溯所飾演的角色因為失手殺死了最好的朋友,為了掩蓋罪行,他將屍體搬到了廢棄的磚廠,通過燒磚窯焚燬屍體,許久不曾有動靜的煙囪冒出黑煙,村莊裡與磚廠老闆有過節而舉報磚廠僱傭黑工導致磚廠關閉的村民見狀,報了警,警笛靠近時,郁溯在慌亂中,只能跳上了運貨火車的貨箱,一路開到了南邊,開到了繁華的海濱城市。

  這是電影的開端。

  盛兆良又快速跳轉到結尾,主角回到了村莊,再去了磚廠,焚燬屍體的場面通過回放,讓觀眾瞭解到,那並不是誤殺,而是主角蓄意所為,因為主角在屍體燒得七七八八之後,從不完全的骨灰堆裡,找出了一個金屬義肢,將上頭的一小顆螺母擰下來,裝在了自己的眼鏡腿上。

  他只是為了一副壞掉的眼鏡,就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郁溯那個時候的演技還很稚嫩,但因為他長相陰柔美艷,很符合角色,才出彩如此。

  田鏡每次看這部片子,都有種隱約的成就感,雖然這部作品寫的不是字的名字,還由自己最討厭的人的演了,但這些心血被以純熟的手法呈現在銀幕上,在當年他的眼前,就像一個偷偷在深夜裡做的夢。

  更重要的是,這個夢是由盛兆良造就的,某種程度上田鏡認為自己與他如此親密,憤懣便被這種複雜的竊喜掩蓋了。

  然而盛兆良並不這樣想。

  他打算和田鏡重新開始,那就要把過去所有的結解開,他當初像所有人一樣,認為田鏡抄襲了自己的電影,根本沒有將被上傳到校內論壇的田鏡的作業仔細看過,而只是看了比對的截圖和雷同的劇情概述,畢竟大部分內容都是相同的,特別是片頭和片尾的驚悚情節。

  這一次,盛兆良把田鏡的作業完整看了一遍,田鏡的作業要短得多,演員也只是資質平庸的學生,整部片子質量很一般,但是盛兆良卻發現,他從來沒有好好注意過田鏡的作品。田鏡將他當神一樣崇拜,無數遍地看他自己都不願意回顧的作品,一部片子每次看都能拉出完全不同的筆記。

  而盛兆良第一次去認真對待田鏡拍的東西,才發現那個演員僵硬,故事鬆散的片子,卻有著絕妙的光影和畫面結構,而且剪輯手法非常亮眼,把一個幾乎沒什麼框架的故事講清楚了,外行人看可能會覺得不好看,因為沒有電影工業上百年來研究出來的精確的高潮點和轉折點去刺激觀眾,那是因為田鏡作為導演缺乏經驗,以及他的腦子裡有太多想要硬塞進片子裡的畫面,讓他自亂陣腳。

  只有內行人,能夠看出他的天分。

  而盛兆良,他好不負責地帶著田鏡走上了電影這條路,卻直到今天,才發現田鏡有多麼適合走這條路。

  然而盛兆良只看出了自己錯失的田鏡的閃光點,卻仍舊看不出可以證明田鏡沒有抄襲的證據,他查了很多當時的輿論痕跡,也覺得這是樁鐵案,但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他,尊他為神的田鏡,是不會願意用複製這種低劣行為玷污他的,然而他這種直覺來得太晚了。

  盛兆良最後找到了任曜駒,當時任曜駒在草原上拍電影,盛兆良臨時趕了過去,在廣袤無垠的草地上,任曜駒對他說了那番話:

  「細心些,還有放下你的高傲,告訴自己這部電影不是你自己的,是田鏡的。如果你足夠瞭解他,並不難看出馬腳,我當初深信他沒有抄襲,但是他自己認了,為了誰可想而知。」

  盛兆良在回程的飛機上,又看了一遍電影,然後他發現了。

  螺母這個點,是郁溯給他的,但郁溯和他都不戴眼鏡,在此之前,盛兆良根本不知道眼鏡上有小螺母,郁溯也向來不是細緻的人,但是田鏡,他又一副低度數的眼鏡,偶爾會在看電影的時候戴,鼻托那裡似乎不太好使,盛兆良以前聽他說過會去眼鏡店「緊眼鏡」,想來就是去緊螺絲。

  所以《螺母》是田鏡的。

  盛兆良當時在萬米高空,心裡空蕩蕩的,他無法想像田鏡的屈辱和忍耐,他從未知道田鏡那樣愛他。

  盛兆良放下遙控器,回過頭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田鏡,他剛剛把這段調查複述了一遍,但田鏡一個字都沒說。

  「為什麼那麼傻?」盛兆良將他的眼睛鼻樑嘴唇都細細看一遍,「我不值得的。」

  「都是過去的事了。」田鏡說,而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追究這些舊事上了,除了你,誰都不會在意它們的。」

  「你也不在意嗎?」

  「我要是在意的話,可能你甩我的那天就會揪著你把賬算清楚吧。」

  盛兆良站起來,從背後抱住田鏡,田鏡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拒絕。

  都怪蛋餅太好吃了。

  「我會一直在意下去,就是因為我過去不在意,才把你弄丟的,我會把你一點一點,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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