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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追夫記》第69章
第69章

  技術再好,經驗再多,也沒有哪個穩婆能讓昏迷的人把孩子生下來。

  太醫扎針的時候,她才有了新的法子。可她軟著腿連爬帶滾到地上深深跪下去,將額前磕出一片血痕,才敢對陸質說出來。

  每次紫容受針,都會在掙扎間無意識地用力。他現在不清醒,聽不進話,可孩子早已經進了產道,耗時實在太長,羊水也要乾了。

  所以能讓他在需要時發力的辦法,也許只此一個。

  那就是扎針,不停地紮。太醫深諳穴道機理,最知道怎麼能讓他痛。

  穩婆身上的一層汗未退,另一層緊跟著又出來了。她不敢動,在等陸質的回答。

  床上的陸質狼狽不堪。

  他的衣服早在按紫容肚子的時候就被扯的七零八亂,不知什麼時候,側臉被掙扎的紫容劃出了長長的兩道血痕,被紫容握著的一條手臂,也佈滿了淤青和掐痕。還有滿臉糊著的淚和汗,都統統來自懷裏的人。

  他卻一直端坐著,低著頭對劇烈掙扎的紫容細細耳語,似乎對此全無所覺。

  幾息後,陸質開了口,他問:“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孩子生下來嗎?”

  穩婆頭都不敢抬,顫巍巍答了聲是。

  陸質覺得自己千瘡百孔的心又碎掉一塊,但那痛必定比不上紫容千萬分之一。

  他拿起紫容的手在指尖上親了親,無動於衷地說:“那就紮吧。”

  於是在春初一個鳥語花香,上弦月高高掛起,月面朝西、豁口朝東的夜裏,一根根長過成年男人中指的銀針挑著刁鑽的角度,連續不斷地,穩而深地紮進了紫容的膝蓋面和腰上。

  花妖濕淋淋的上身被陸質箍在懷裏,幾聲尖叫過後,嗓音便啞了。如同瀕死的魚,動彈不得,只能瞪圓了雙眼,無力地挺了挺腰。

  屋裏翻湧著濃烈的紫玉蘭香氣,混雜著血腥氣,花瓣也撲簌簌掉了一床。

  他沒有意識,半睡半醒,並不知道陸質在他身邊,可脫口而出的絕望哭腔卻是:“陸質救我!疼……陸質……殿、殿下……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陸質沒辦法救他。

  相反,這場酷刑正是由陸質親手施加給他。按壓他脆弱的肚腹,眼睜睜看著太醫灼烤銀針,再將其一寸寸陷入他筋骨的,都是陸質。

  “忍忍,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好不好?”陸質的聲音溫柔,兩臂箍著紫容的力道卻沒鬆懈一分,殘忍的不近人情。

  這場酷刑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個時辰,天上幾片陰雲飄過來,遮住了淺黃色的月牙兒。

  淡淡光輝被輕易擋住,如同紫容的求饒聲,從淒厲到微弱的過渡,等不過沙漏一個翻轉的時間。

  因為是雙生胎,兩個孩子都不大。有其餘兩個穩婆在一邊搭手,在還差二十一天滿十個月這天夜裏,四更剛過的時候,側妃紫容為豫王府添了兩丁。

  大吉的雙生胎,就算加上這一晚的異象環生,依舊是個催人淚下的好消息。

  先出來的是個女孩兒,減掉臍帶後,她不若小籠包大小的小手揮了兩揮,還不會哭。

  穩婆帶來打下手的丫頭將她臉朝下抱著,在背上輕輕一拍,一聲奶音泄出來,緊接著才是連續不斷的啼哭。

  老二是男孩兒。他緊隨姐姐的步伐,探出顆濕淋淋的腦袋,很快便露出了肩膀,被穩婆使了巧勁兒,一把拽了出去。

  小傢伙剛出來就尿了穩婆一身,打破些產房裏一整晚的壓抑。而後便後來居上,緊緊閉著眼使勁兒,很快蓋過了姐姐的哭聲。

  在屋外都能聽著他嘹亮的小奶音,嗚哇哇撓在人心上,嚴裕安和玉墜都猝不及防地掉了串淚下來。

  陸質沒去想兩個孩子如何,穩婆向他道喜,他卻只知垂頭,一瞬不瞬看懷裏徹底綿軟到沒了骨頭的人。

  丫頭換了熱水,來給紫容淨身,從面到身子,都一寸寸仔細擦過。

  而後陸質木訥地將紫容抱起,等她們將髒汙的那一床卷一卷扔出去,又換了床烘熱了的乾淨的來,再重新把紫容放回了床上。

  厚棉被自紫容的脖子往下蓋的嚴嚴實實,花妖臉上卻自始至終沒一分暖色。

  其實是拔出銀針後,紫容就再也沒了動靜。

  手心裏攥著的一片布料也鬆開了,裏頭躺著一片破碎的花瓣,因為太過用力,被擠出了淡紫色的花汁,混亂地塗染了紫容的手心和指甲。

  只有因為疼而睜著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眶裏蓄滿了淚,卻沒有一絲光亮。

  他臉上也不是委屈的神色,亦沒有不滿或慌張。他只是疑惑,在昏迷中被強行拉扯醒來,看不清眼前景象,思緒停滯不動,不知今夕何夕。

  之後的痛感來的混沌又濃烈,讓紫容忘了自己,也忘了年歲。

  好像自己還是棵長在一方小院裏的紫玉蘭,安安穩穩地住在樹裏。

  從高處往遠方望去,一眼碧藍天空,一眼人間煙火。任憑日光暴曬,風吹雨淋,他什麼都不怕。

  那一年,新搬進來的少年郎將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才從此變得脆弱,要依靠,有所恃。

  屋裏靜謐無聲,紫容就那樣悄悄地躺著,眼眸半睜半閉,臉色慘白。他頰上殘留厚厚的一層淚和汗,軟著骨頭,在厚被下慢慢涼透了半邊身子。

  明明孩子已經生了出來,過了婦人們嘴裏說的鬼門關,陸質卻怎麼都喚不醒他。

  用企盼的、哄騙的,甚至哀求的語氣,他就那樣虛弱蒼白的窩在那裏,一動不動。

  往日黑曜石般閃著亮光的眼眸也慢慢合上了,仿似再也不會睜開。

  他乾乾淨淨地來了一回,帶著淺淡花香,到陸質心裏走了一遭。現在給陸質留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滿床浸透了血的紫玉蘭花瓣,又要乾乾淨淨地走。

  陸質不許。

  花妖眼睛還睜著的時候,陸質腦中那根弦就能暫且繃著,可紫容現在連無神的視線都不再肯給出,陸質猩紅的眼中啪嗒摔出兩滴淚,沒有途徑他的面,直直打在紫容的眼角,很快隱沒在了耳後。

  陸質床邊跪下,兩手中握住了紫容的一隻手按在臉上,淚落著,音調顫著,他語無倫次地求:“容容,你可憐可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容容,容容……”

  陸質腦子裏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紫容雖然愛哭,卻從沒有像他一樣,哭的這樣軟弱。

  紫容從沒有什麼要求,最喜歡的只有一件事,是殿下不用出門,兩個人能從早到晚相伴一處,他卻很少做到。

  紫容辛辛苦苦的懷了兩個孩子,卻說生出來之後,要教他們最喜歡陸質爹爹。

  紫容最怕麻煩他,最怕他傷心。

  燒心的疼紮著心口,屋裏的花香漸漸淡去,陸質慌的手腳發抖。

  他想不通,世界上最好的小花妖到了他手裏,他盡力去喜歡了,去保護了,怎麼最後還是讓人變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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