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維護

　　「哇，我昨晚圍觀了一場狗血大戲。神豪pk神豪，『此生相伴』不敵『隨緣』boss。1314王炸特效全站通報，只為某某。」

　　「隋轅這個舉動是表白嗎？他算是比較低調的老闆了，平時沒什麼動靜的，緋聞還是第一次傳哦……」

　　「隋轅是喜歡那個叫然然的主播嗎？也太膚淺了。」

　　「說實話，那個然然，直播內容有點低俗哦。」

　　「樓上這句話，罵了美娛半壁江山。」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要是隋轅喜歡這樣的，明天我也去跳熱舞。可惜我是男的。」

　　「男的沒戲，隋轅不是gay，鑒定完畢。」

　　……

　　謝安然心情複雜地瀏覽著海游論壇的八卦帖子。帖子主樓，有人錄下了隋轅為謝然刷1314航母的直播片段，滿屏的特效和計數彈幕，驚呆了所有人的下巴。

　　畫面裡，謝然穿著黑色的漆皮抹胸，骨感的肩頭裸露著，小卷髮披散著半遮半掩，一副性感妖冶的姿態看得謝安然心裡發慌。

　　不得不承認，視頻裡的女孩兒是個美女，而且非常聰明地利用著自己的身體優勢吸引眼球。但如果，這個人不是他自己就好了。

　　也許對於謝然來說，如何利用這個身體，是她自己就能決定的事吧。她天生任性，不會為別人考慮，而且喜歡和自己作對，當然不會在意自己的感受。所以，她穿著暴露，舉止大膽，做事從來沒有顧忌，反正不管她做出什麼事，都有另外兩人善後和背鍋……

　　謝安然惶然地關掉電腦屏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上輩子，謝然沒能成功接近隋轅，甚至在表白後還遭到了隋轅的拒絕。這輩子，謝然竟然早自己一步，成為了隋轅的關注對象，甚至和他炒起了緋聞……

　　謝安然不由推測，謝然應該也隨著自己，一起重生了，那麼謝安呢？

　　原以為重生是自己抓住的一次機會，沒想到這裡面依然存在自己不能控制的意外因素。謝安然一走神的功夫，論壇的輿論已經變了一個風向——官方發帖了。

　　一篇由論壇管理員發佈的，名為《管控直播內容，抵制三俗主播》的帖子出現在論壇首頁。

　　帖子內容很簡單，對近期一些不符合規範的直播內容進行了批評，包括直播使用外掛、衣著暴露熱舞等等……結合今天一大早的緋聞，眾人嘩然。

　　什麼情況？難道是大老闆根本沒看上這個叫然然的小主播，這個指向性也太明顯了吧！

　　「你們猜，隋轅到底得手，還是沒得手？」

　　「樓上的意思是，boss惱羞成怒了？」

　　「不然呢，哪有打自己臉的總裁啊……」

　　「哈哈哈，這下好了，官方蓋章的三俗主播。」

　　「女孩子，還是要自重。」

　　「樓上是主播吧，我看過你直播，說實話，你不自重也沒人看。」

　　「然然家的狗這就開始咬人了……」

　　謝安然被滿屏的八卦弄得心煩意亂，也在帖子後面弱弱地回復了一句——「不要瞎猜，一定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一會兒，謝安然收到良辰美景的私信，問他怎麼替然然說話。

　　謝安然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其實，然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新鮮了，然然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怎麼感覺全世界都瞭解她？」

　　「她也不容易。」被自己拖累，從小受到大欺負，最喜歡的事就是想做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所以就有一點愛賣弄。但如說她不自重，就有點過了，謝安然雖然總是被謝然搞得頭疼，但看到別人這樣評價她還是有點不忍心。

　　「！！！」良辰美景震驚，「可能是我的三觀有問題。」

　　海游大廈，孟萊正在廣宣部與人寒暄。

　　論壇管理員正是廣宣部新來的策劃小妹，此時她有點忐忑，「孟姐，我這麼發可以嗎？」

　　孟萊安撫她，「當然可以，你這篇寫的好極了。這就是上面的意思。」

　　策劃小妹心裡有點敲鼓，昨晚大老闆剛給那小主播刷了組1314，今天就派特助來發通稿操控輿論，這邏輯解釋不通啊。

　　孟萊微笑道，「畢竟老闆的舉動代表一個公司的形象。」

　　策劃小妹只好壓下心頭的疑問，畢竟孟萊不僅是隋轅的助理，她還是和老闆一起創業的元老，是公司高管的待定人選。大家都知道，隋轅一直想派孟萊去遊戲頻道做副總監，是孟萊堅持待在特助的位子上。

　　孟萊回到自己辦公室後，就接到了隋轅的內線電話，他語氣低沉，說了句「你來。」

　　孟萊看了看手錶，猜到隋轅已經看到了論壇上《管控直播內容，抵制三俗主播》這篇帖子。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套裝，補了一下唇色，推開了隋轅辦公室的門。

　　「隋總。」她露出標誌性的職業微笑，淡定地看著隋轅。

　　「這篇通稿是怎麼回事？」隋轅指著電腦屏幕問道。

　　孟萊走過去，將帖子仔細讀了一遍，「應該是廣宣部發的，一會兒我打電話去問問。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你不清楚？」

　　畢竟隋轅的一舉一動，孟萊都應該瞭若指掌。大老闆前腳打賞了小主播，公司廣宣部後腳就來拆台，這在外人看來要麼是小主播惹惱了大老闆，要麼就是大老闆翻臉不認人。現在輿論的走向，自然是前一種。

　　往後，隨便誰，都可以在然然頭頂踩一腳了。

　　雖然隋轅和然然的事還沒個定論，但這不代表他會對這種事置之不理。保護和照顧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是一個男人的本能，所以隋轅此刻很氣憤。

　　孟萊依然很淡定，用規勸的語氣開解隋轅，「可能只是廣宣部的日常通稿。最近他們部門來了兩個新人，還不太熟悉業務。」

　　隋轅嘴角輕佻，「新人不熟悉業務，那就把新人開掉。」說完，還親自給人力部門打了電話。

　　孟萊一噎，以她對隋轅的瞭解，只要事情上升到工作層面，他就會非常冷靜，可她沒想到這次隋轅竟然會這樣堅持。

　　她剛剛去廣宣部，讓那個文員小妹發通稿，後腳隋轅就讓人把那小妹開了。

　　事已至此，孟萊知道自己這件事沒掌握好分寸，可也不好再爭執，只好作罷。

　　「好。」

　　孟萊想回自己的辦公室冷靜冷靜，誰知隋轅卻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要不要換個崗位鍛煉下。」

　　孟萊一陣心驚，低頭不語，掩飾住自己的慌亂。

　　隋轅見她這幅樣子，最終還是沒忍心，「那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

　　孟萊如蒙大赦，推門離去。

　　等她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廣宣部的負責人正等著她，神色不虞。

　　「什麼情況！我們部門的孩子從人力部回來後哭哭啼啼的，那篇通稿到底是誰讓她發的！」

　　孟萊抿了抿嘴唇，她就知道，隋轅給人力打過電話的後果就是這樣。不用多說，往後一個月內，她在公司的威信力會下降很多很多……

　　當辦公室只剩下隋轅自己的時候，他繼續反覆看那篇帖子。

　　從公眾立場來說，這篇通稿沒寫錯，主播然然的舞蹈雖不至於違規，卻打了一點擦邊球。等他看到一會兒的評論都在聲討然然的時候，又不禁想起然然的身世。

　　她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接受的教育自然不同，她能想辦法補貼家用，照顧母親，就已經是最大的美德了。至於別的，如果可以，他會慢慢教她。

　　只不過，讓她繼續在美娛頻道待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隋轅想了想，交待孟萊一個新任務——主播然然禁播三個月。

　　光是昨晚一場直播的收入，就足夠開銷很久了，他的「略施懲戒」應該不算什麼。

　　隋轅不知道的是，他的這個決定剛好替孟萊解了圍。

　　廣宣部總監正和她吹鬍子瞪眼睛，要到隋轅面前理論，結果這通內線電話讓廣宣部總監迷糊了。難道真是那個主播有問題，自己部門的新人只是不小心觸了眉頭？

　　孟萊抓住時機，以退為進，「不如黃總監和我一起去見見隋總。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黃總監雖然脾氣直，但到底是聰明人，他想到孟萊畢竟跟了隋轅這麼多年，兩人是一起創業的情誼，就算這裡面是孟萊的問題，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開罪他。他來鬧一場，無非是給孟萊個警告，讓她別再來自己部門添亂罷了。

　　黃總監最終氣哼哼地離去，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孟萊捏了一手心的冷汗，這件事要是真的鬧到隋轅面前，那她就太難堪了。

　　而辦公室裡，正在糾結的隋轅又在論壇帖子上看見這樣一條留言——

　　「小謝：「不要瞎猜，一定什麼都沒有發生。」

　　隋轅不由覺得，這小射手雖然話不多，但是還挺仗義的。

　　於是他就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決定，想讓主播小謝出席今年的年終慶典。

　　年終慶典是海游直播一年一度的盛會，不止內部員工參加，凡是人氣上了百萬的大主播都會受到邀請。伴隨著年度晚會，還有為期一周的網站活動，主要就是各個主播比拚一下打賞榜，每個頻道板塊選個人氣王出來。人氣王會在年會上受到表彰，成為年度主播。

　　所以，沒什麼份量的小主播，是沒有資格出現在這場內部晚會上的。

　　可是今年，海游直播的大老闆，隋轅自己親口決定，給兩個沒資格參加年會的小主播發邀請函。

　　一個是剛剛被禁播三個月的美娛主播，然然。

　　一個是剛剛下了《王者》板塊小封推的遊戲主播，小謝。

　　廣宣部接到這個通知，立刻被繞糊塗了，只好手忙腳亂地查著兩個人的地址和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