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奪嫡不如養妹》第15章
☆、煙火舊事

  這般毫無懼色卻叫他語塞之人本就極少,眼前這人還是個未及冠的少年。晏雪照一笑作罷,「我要知曉的事,自然不會沒有法子。你這小子有些意思,你我有緣,興許不久便會重逢。」

  言罷,晏雪照廣袖一揮,飄然遠去,徒留一陣竹風。

  謝昀看著晏雪照離去的方向,沉眉深思片刻,無果,終是離去。

  今日是初一,皇上在棲鳳殿留宿,玲瓏宮少見地清淨下來。阿容上榻之後不一會兒便聽婉婉姑姑喚她去正殿。

  婉婉白日也去了四方山,也不知見她險些被害有沒有心生痛快。此時見她出來,婉婉的眼裡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好像比平日裡更為濃烈了。

  「阿容來啦。」珍妃側躺在紅紗幔帳的鏤刻雕花紅木拔步床上,只著寢衣,從被縟裡伸出一隻修長柔美的手臂,笑著招阿容過去。

  「母妃。」阿容爬到床榻裡側,珍妃將她攬在懷裡。阿容喜歡與珍妃同榻,心裡安定,無所畏懼。

  阿容以為母妃要與她說些私話,然而母妃只輕拍著她的背,嘴上哼起了安眠曲。阿容聽話地閉上眼,醞釀睡意。

  一道灼熱的視線凝在她臉上,阿容就是閉上眼也能感覺到。母妃在看她,在這樣的視線下,她的睡意久久不起。阿容悄悄睜開一條縫,恰好看到母妃慌忙抹淚的模樣。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傾慕,懷戀,沉痛,所有複雜而沉重的情緒交織成濃稠而熾烈的視線。歷經□□的人,一定看得懂。

  阿容震撼,不解,還有些慌亂。她總覺得,母妃的眼神已經穿過了她,直達到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阿容快些睡吧。」珍妃淚睫未乾,笑著將阿容的眼睛矇住。

  良久,房中寂靜無聲,珍妃也沉沉睡去。

  夢裡又是一年花燈佳節,火樹銀花,才子佳人。夢裡的花燈老闆仍在吹噓自家的「天下第一花燈」,惹得眾人競相猜謎,誰知來了一位玄衣公子,衣袍鬆散,墨發披散,手裡握著一條布帶,直接將那花燈給捲了下來,眾人喧嘩間,他一本正經地翻了謎底看,撇嘴道,「原來是這個,不過如此。」

  「哎?這位公子……」老闆著急喚他,卻懼怕他的身手。那玄衣公子頭也不回,隨手丟了一張銀票給他,老闆又驚又喜,不再多言。

  玄衣公子得了謎底,興致缺缺,見了街邊一個頰邊猶掛淚痕的妙齡少女,將手裡的花燈遞給她,他素來隨性而為,並不在意男子送女子花燈有多麼特殊的含義。

  玄衣公子笑意散漫卻叫人移不開眼,「得了這『天下第一花燈』,應當歡喜了。」

  少女忘了哭泣,心裡只剩八個字:即見君子,雲胡不喜?

  她與貼身侍女走散了,在街上被人擠來擠去,還有人隨著人流而過時碰到她的腰臀,她又慌又怕。可自從這玄衣男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連哭泣都忘了。他風姿清舉,瀟灑不羈,將她那顆無人駐留的心佔得滿滿的。

  待她愣然接過花燈,那人已經轉身離去,玄袍搖曳,墨發隨風飄揚,她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的一部分好似隨他而去了,比走失更叫人心中惶惶。

  阿容覺得有些口渴,見珍妃已然熟睡,欲起來為自己倒杯茶,只要動作輕些,便不會吵到她。阿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正準備繞過珍妃下床,卻被珍妃一把握住手臂,阿容輕輕掙了掙,珍妃仍然睡著,手上的力道卻執拗得很,不肯將她放開。

  「雪照,別走……」

  阿容心神大震,愣在原處,連口渴都忘了。

  母妃的夢囈聲,喊的那人是誰?一定不是她,也不是父皇,更像是……白日那個大英雄。

  阿容想著,興許母妃在夢裡也遇到了那些歹人,盼著大英雄來救她。但是她心裡隱隱明白,她不過是在自我安慰。母妃喚那個名字的時候,眉頭深鎖,眼角甚至有淚珠滲出。她是那般眷戀,痴迷,好似她的全部,都會隨著那人的離去而隨風飄散。

  前朝有一不忠婦人,於睡夢中喊了情郎的名字,被夫家聽見,於是出妻、浸豬籠。世人津津樂道,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藏得再好,夢囈也能出賣你。

  阿容在《女德》上看到過這篇,那時珍妃十分抵制這類書,因而才有後來的傅大儒進宮教授,按珍妃的意思,是要傅大儒按照教授男兒的路子來,不要學所謂女誡女訓,將性子壓得死氣沉沉。

  此時躺在床上,阿容無端想起那篇記載來,心裡咚咚直跳。

  她的雙頰漸漸燒紅,羞恥滿上心間,她為自己這般揣度母妃而煎熬難堪。

  這一夜,阿容難得的失眠了,她盯著頭頂的幔帳,心思飄遠。

  同一時間,謝昀在永州的一間客棧裡。永州緊鄰京城,他費了一日的時間到達此處,只要出了層層封鎖的京城,外面的城門關隘就再難困住他了。此時房間裡熄了燈火,幽藍一片,月光淺淺勾勒出案几書架的輪廓,樓下還有旅人把酒笑談,吹噓調侃,隱隱傳了些聲響到樓上來。

  永州是北上京城必經之處,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他早就想過了,他這重活一遭,身上的本事最易引人猜忌,因此他必須要消失一段時間,讓他的變化順理成章。且這個時間有些巧妙,夠他好好會一會故人了。

  謝昀前世認識一位神醫,董決明。祖上世代行醫,到董決明這輩,竟是親故皆亡,世間只剩他一個董家人。謝昀不知道他之前是什麼樣,但他認識的董決明已是踽踽獨行,形單影隻的江湖游醫了。心情好時便下山擺個攤,前來尋醫之人不用給號脈錢,只需給他講個故事,若這故事得了他的歡喜,便是方子錢也能省了。其餘時間他便在山上養花看書,閉門謝客。

  初見他時,謝昀見他鶴髮童顏,以為是善於養生的老人家,沒成想他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仍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這世間有什麼故事能叫人一夜白頭呢?

  翌日皇上便將阿容和珍妃召進了御書房,嚮往常一樣,溫聲細語地與兩人說話,央著珍妃為他研磨添香,時不時逗弄阿容一句,這情景好似尋常百姓一家子。

  但阿容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心虛。為什麼心虛,就因為母妃在夢裡喊了別人的名字麼?阿容覺得自己萬不該惡意揣度母妃,但她每每看到父皇對著母妃溫柔又縱容的笑,便不自覺地移開眼去。

  「阿容,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皇上早已發現阿容眼神飄忽,似是有心事的模樣,他心中好笑,阿容這小小年紀的,能有什麼心事呢?

  阿容一驚,張了張嘴,隨口謅道,「阿容想外祖父外祖母了,阿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們了。」她這也不是假話,上一次見外祖父外祖母還是皇上憐惜珍妃,將二老召到京城來的。算起來,阿容竟是沒有去過江州,沒有見過何家的模樣。

  江州本是偏遠之地,離南燕也只有咫尺之遙,與京城相距甚遠,便是馬不停蹄,也得行一月的時間,加上中途河流阻斷,須由馬車改為乘船,所需時間便更久了。然而如今南燕已不復存在,江州也成為大楚腹地,雖還是一樣的距離,但因著戰事,官道休憩一新,管轄也更為嚴謹清明,再無險路相阻,匪患叢生,由京城前往江州到底是方便多了。

  「是啊,瑤兒也許久不見雙親了,朕本是有意叫何刺史進京為官,偏他不願,朕也只有作罷。」皇上輕輕牽過珍妃的手,笑著詢問,「瑤兒呢?若也是想唸得緊,到了年底,朕便召二老進宮。」

  珍妃垂眸,「想念自然是想念的,可父親母親年事已高,臣妾擔心他們的身子……」

  皇上在珍妃指尖上落下一吻,眉眼柔和,「那朕就提前派人去江州接他們,一路上好生照應著,馬車裡的軟墊也墊最厚實的,一定不顛著二老。瑤兒,在朕心中,他們便是朕的岳丈岳母,自然是要考慮周全的。」

  珍妃不自然地將手抽出,嗔了一句,「阿容還在看呢。」皇上半點沒收斂,聽了珍妃的柔媚嗓音,忍不住將她抱到腿上來。雖然他知道珍妃的這把嗓音本就是這樣,並非嬌羞小意,也並非蓄意勾引。

  珍妃掙了掙,最後也由他去了,口上仍拿著方才的話不放,「皇上的岳丈是定國公,岳母是定國公夫人,方才的話可不能叫旁人聽了去,不然臣妾還如何自處呢。」皇后的娘家便是定國公府顧家。

  阿容見怪不怪地拿點心吃,只聽皇上打趣道,「好好好,朕謹聽瑤兒教誨。」

  見珍妃又要嗔怪他,皇上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不過瑤兒得記住,朕是江山之主,別人如何說朕不在乎,朕唯一顧忌的便是讓你背上『妖妃』的罵名,若不然,朕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珍寶,最高的尊榮,全部捧到你面前。」

  珍妃默默不語,一顆心搖曳不定。皇上這六年對她的好她自然看在眼裡,但她心裡的那個人影怎麼也抹不去。若是可以,她也寧願淡忘了那個人,與這個愛她之人幸福安寧地生活下去。每每當她下定決心要拋卻過往,阿容那張肖似故人的臉便會出現在她面前,帶著一無所知的表情和依賴眷戀的眼神。

  因此珍妃曾有段時間對阿容冷淡至極,不管不問,最後卻又實在捨不得,將她抱回懷裡,默默流淚。

  阿容見父皇目光繾綣,已將其他人全部隔離在外,便默默退出去。御書房門口仍是那位一臉正直相的鐘臨。阿容將點心帶了出來,這些侍衛在門外紋絲不動地守了半日,想必也有些餓了。

  這些侍衛皆是道謝收下,尊者賜不敢辭,雖然鐘臨不許他們在御書房門口進食,但這是公主賞的點心,他們也可光明正大地吃點零嘴了。御書房裡的點心,他們統共能吃上幾回呢?

  鐘臨眉頭一皺,只覺得在御書房外頭進食實在不成體統,但九公主只是個小丫頭,他一個大人能和小傢伙爭?

  然而,九公主這樣的事兒已經做了好幾次了。每每將他訓練有素的禁衛軍搗得散亂。

  他的目光落在阿容簪著小巧蝴蝶釵鐶的發頂上,直想將這顆小腦袋狠狠揉一通。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這小祖宗。

  御書房內的皇上十分滿意阿容的識趣,與珍妃耳鬢廝磨了好一陣,這才做起正事來。

  老三仍舊杳無音信,彷彿石沉大海。幾乎在珍妃出殿的一瞬間,皇上的面上便籠上了一層陰影。

  祭天之時堂堂皇子被南燕餘孽所劫,對他而言實在是奇恥大辱,因此皇上封鎖了消息,只派人秘密找尋。若是……一月下來仍舊沒結果,他便放開消息,在全國範圍內大肆搜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