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謝祈穿著嫩黃色的連帽衫,左右看了看,有點嫌棄嫩黃色不夠穩重,又甩了甩頭,身後的小帽子也跟著一晃一晃,他頓時更加不滿意了,嚴肅著貓臉跟曲宴寧說要做的穩重一些。
曲宴寧正在繞毛線球,草綠的毛線要繞的很緊,到時候再固定在帽尖上,就更加可愛。
他一邊繞毛線球一邊隨意道:“家裏就只有這幾種顏色的布了。”其實並沒有,他就是故意挑的顏色嫩的,完全就是他的惡趣味而已。
“而且我覺得你穿這樣的顏色更可愛。”曲宴寧把綠色毛線球在帽子上比了比,大小剛剛好。
曲宴寧頓時滿意了,將毛線球用針線縫在了帽子上。
本來就鼓鼓的小帽子,加了個毛茸茸的球球頓時更加可愛,曲宴寧忍不住把貓抱起來親了一口,誇獎道:“真可愛。”
謝祈被他直白主動的親昵弄的有點不好意思,他耳朵抿到腦後,眼睛往旁邊看,身後的尾巴卻高興的甩了甩。
既然小寧喜歡……那他就勉為其難的穿一穿好了。
曲宴寧把貓放回被窩裏,又拿起剪刀繼續裁布料,第一次做的連帽衫還是比較簡單的款式,曲宴寧又找了兩個教程,準備做點更加複雜些的款式。
因為他發現,即使沒了毛毛的貓穿著小衣服也超可愛,要是等毛毛長出來,那不是更萌。
曲宴寧的貓奴心蠢蠢欲動,摸了摸謝祈光溜溜的身體,滿心歡喜的繼續做衣服。
布料還有粉色跟藍色的,曲宴寧照著做了一件藍色背帶褲款式,又充滿惡趣味的做了一件小裙子,裙子邊邊上還特意點綴了蕾絲,看起來粉嫩粉嫩的。
謝祈試了藍色背帶褲後,死活不肯試那條小裙子,曲宴寧軟磨硬泡無果,只能失望的把小裙子收了起來。
一人一貓在房間裏消磨了大半天的時間,等到晚飯的時候才出去吃飯。
吃飯前曲宴寧又去看了看曲清水,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在跟曲建木說著話。
曲清水神情有些無奈,聽他們說話的意思,好像是原本在外面旅遊的王冰聽說兒子出了事情,正在著急忙慌的往回趕。
曲清水做的這些事情王冰並不知道,就連曲建木也就是知道一些,還是關於家主的那一部分,因此在曲清水出事後,父子兩人默契的選擇了暫時隱瞞王冰。
只是現在父子兩人都不在紅海苑,曲建木走的匆忙,也沒來及的囑咐家裏的傭人,王冰打電話回家,從傭人嘴裏聽了隻言片語,擔憂的不行,急急忙忙的就往回趕。
見曲宴寧來了,曲清水舒展眉頭,笑道:“你來了?”說完又看看曲宴寧懷裏的謝祈,眼裏的笑容更深,“小寧的手還是一樣巧,做什麼都像模像樣的。”
謝祈聽著他跟曲宴寧這幅親昵的語氣就不高興,睜圓了眼睛瞪了他一眼。
曲清水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懂還是假裝看不懂他的眼神,還笑著誇獎道:“這一身跟二爺也很配。”
謝祈不悅的咕嚕兩聲,覺得他說這話陰陽怪氣的,一點也沒有小寧誇他的時候讓貓高興。
不高興的把臉埋進曲宴寧的懷裏,謝祈留了一頂小帽子在外面,不想聽他們說話了。
曲宴寧陪著曲清水聊了一會兒天,等到外面開飯了才離開去吃飯。
餐廳人都聚齊了,曲建瓴整跟謝嚴討論的後續安排。
雖然由於曲鏡之受傷,京市容市幾個市的陣法都消失了,但是曲鏡之還沒有伏誅,難保他恢復後不會捲土重來。
謝嚴道:“國安處已經派人在四處搜查了,他受傷不輕,肯定逃不遠,我們安排的人重點在申市還有附近的海域搜查。”
曲建瓴點點頭,“乾坤八卦盤我也暫借出去了,能儘快把人找出來是最好的。”
曲宴寧抱著貓在餐桌邊坐下來,問道:“白衣人不是他的同黨?怎麼都沒看見他出現。”
曲建瓴他們也正奇怪,“這確實是個問題,按理說白衣人的實力不差,要是當時他們兩人都在,想傷曲鏡之就更難了。”
趴在曲宴寧的懷裏謝祈眯了眯眼,略得意的喵了一聲。
謝嚴的目光轉向謝祈,眼角抽了抽,誇道:“小寧真是……心靈手巧。”
曲建瓴看著一身嫩黃衣服渾身上下寫滿軟萌的謝祈頓時沉默,他輕咳了一聲,“小寧身體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做些手工消磨時間,看起來現在還沒有生疏。”
謝祈併攏爪爪端正的坐著,很嚴肅的附和了一聲,雖然衣服顏色不太讓貓滿意,但是穿著還是很舒服的。
“對了,你剛才的反應,白衣人的事情你知道?”謝嚴調侃完,接著說正事。
謝祈晃了晃尾巴,給他們講白衣人的事情。
與此同時,白衣人從島上離開,他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按照謝祈告訴他的地址,去了西隴湖。
聶良亭的屍骨已經被挖出來火化,安葬費是從謝祈賬上出的,度假村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小氣,給他在度假村之外的山上,建了一座墓碑。
聶良亭的骨灰就存放在這裏。
背靠鬱鬱樹林,下瞰是西隴湖的美景,還算是個不錯的安息之所。
白衣人步伐很沉重,他臉上無時無刻不掛著的輕浮笑容已經收了起來,走路的儀態很端正,絲毫看不出一絲戲子的輕佻。
他一身白衣,手上拎著一個食盒,寬大的長袍在山風中鼓起,越發顯得他瘦弱。
“良亭,我來看你了。”
白衣人在墓碑前站定,墓碑並不奢華,用端正的楷體字一筆一劃寫著——聶良亭之墓。
久違的名字,又揭開了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你走了以後,我過得很不好。”
白衣人把手中的食盒放下來,裏面有他親手做的綠豆糕跟米酒。
他靠著墓碑坐下,將綠豆糕擺在墓碑前,倒了兩杯酒,一杯灑在墓前,一杯自己端著慢慢啜飲。
他跟聶良亭相遇的時候,他只有十五歲,聶良亭剛好二十。
他自小身體不好,母親早逝,家裏又窮,父親娶了續弦之後,父親看他越發的不順眼,後來在繼母的撩攛下,將他賣到了梨園。
梨園的日子很苦,他生的好看,偏偏身體底子虛,學起基本功來很吃力。
偏偏班主說他生得好,嗓子也好,是個好苗子,硬生生的壓著他學了五年,說他要是學不出來,等他長成了,就把他賣到南風館裏去。
他那時候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知道南風館是個什麼地方,他害怕去那樣的地方,只能咬著牙死命學,好幾次病的起不來床,他也不敢放鬆。
這樣的日子熬了五年,班主老了,他也從終於學成出師,從跑腿打雜的小子熬到了梨園小有名氣的青衣。
但是他沒想到,班主費盡心血的培養他,也不過是想把他捧紅了,有了身價,賣的更高而已。
本質跟南風館似乎也沒有什麼差別。
他跟聶良亭就是那時候結識的,聶良亭喜歡聽他戲,每場都不會落下,打賞也大方,他便偶爾也陪他聊聊天,也算是場面上的朋友。
後來他被班主送給一位富商,他不願就此認命,逃了出來,正好遇上聶良亭,是聶良亭出面救下他,從那次,兩人才真正的熟識起來。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這位好說話打賞大方的客人,在鎮上身份不低。
他們那只是個小鎮子,聶良亭不是本地人,似乎是為了會一個朋友,才在鎮上暫住一陣子。
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這暫住一住就是一年。
聶良亭救了他之後,依舊每天來聽他唱戲,場場不落。
班主因為聶良亭的緣故,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不再逼他跟那些貴人們應酬。
而他因為救命之恩,對聶良亭也上心許多,偶爾的閒聊,也會給他唱自己編的小調。
那是他記憶裏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聶良亭會教他寫字,會語氣溫和的跟他講道理,告訴他即使是戲子,也該有自己的風骨,不該隨波逐流。
聶良亭給他講了許多從沒有人跟他講過的道理,他學著擯棄戲子的輕浮,做他口中有風骨的人。
再後來,就是兩人感情日深,從好友,慢慢的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不會抱有不該有的奢望,只是努力記住眼下時光。
所以聶良亭臨走前,將隨身的玉佩交給他,問他願不願意等他回來娶他的那一天,他覺得,或許所有苦楚,都只是為了換這一個人。
他答應了。
但是聶良亭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等了一年,兩年,三年……梨園的客人來了一茬又走了一茬,班主對他的容忍越來越低,說好要來娶他的聶良亭卻始終沒有回來。
他的等待成了梨園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班主也終於耐不住,見他失了靠山,又開始逼著他去跟跟達官貴人們應酬。
他不肯就範,想著去找聶良亭,卻發現自己連他家在何處都不知。
班主將他抓回去的時候,曾經笑過他癡人說夢。
他覺得也是,也許只是別人隨口一句戲言,他卻當了真。
之後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班主對他已經失去了耐心,不再容忍他的反抗,給他喂了藥,送到一個一個“貴人”的床上。
他虛妄的幻想終於被血淋淋的現實打破。
那段黑暗時光,現在回想起來,已經很模糊了,唯一記得的是恨,對聶良亭錐心蝕骨的恨。
恨他給了自己希望,卻將他獨自留在這絕望之中。
他咬著牙活下去,只是想問聶良亭一句,為什麼要騙他。
只是他等了五年,沒有等來失約的聶良亭,只等到了裹挾著滿身煞氣的曲鏡之。
曲鏡之是他生平見過的最可怕的男人。
但是這個男人,能給他報仇的力量,能將他從黑暗之中拉出來。
他用曲鏡之給他的劍,殺了班主,殺了淩辱過他的貴人們,梨園的血流了滿地,他卻只覺得戰慄的興奮。
他終於擺脫了這些人的控制,但他依舊是那個隨波逐流的戲子。
曲鏡之救了他,他就奉曲鏡之為主,他刻意遺忘了聶良亭的那段往事,跟在曲鏡之身邊,改名薛離,成了他最信任的屬下。
這一過就是百多年。
曲鏡之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薛離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他也疑惑,相處的久了,曲鏡之的身份他多少知道。
他曾經問過曲鏡之,“你殺這麼多人,是為了什麼?”
曲鏡之說,為了對抗天道。
人鬼之子,天賦卓絕,卻不為天道所容,他體內的陰氣處在失控的邊緣,成年之日,就是他將死之時。
為了對抗天道,他算計無數,殺了無數人,也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薛離覺得他有些可憐,沒有感情,捨棄親人朋友,換來無盡的生命,又有什麼用呢。
曲鏡之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他說,所以我找到了你。
薛離八字純陰,原本就是早逝的命格。他死後成鬼,曲鏡之將他體內的一部分純陰之氣轉給他,讓他化為了不死不滅的厲鬼。
曲鏡之那時候對他說:“你是我最信任屬下。”
薛離當真就成了他最信任的屬下。
後來曲鏡之被他的父母封印,薛離也從沒放棄過將他救出來。
只是沒想到,多年後的真相的翻出,卻將他所作的一切變成了笑話。
“良亭……我很高興能遇到你……”
“但現在又覺得,如果從來沒遇見過你就好了……”或許那樣他就能坦然接受命運給與他的不公,然後在二十五歲那年死去,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薛離靠著墓碑,眼中有些悲傷,嘴角卻翹著,他將米酒一口飲盡,緩緩的站起身來,依舊是脊背挺直的模樣。
身後的樹林在山風中微微的晃動,薛離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安靜矗立的墓碑,決然下了山。
——
“你什麼時候跟白衣人見過面了?”曲宴寧驚訝道。
他是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謝祈的事兒。
“而且白衣人行蹤不定,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謝祈深深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將實情告訴了他,他喵道:“白衣人……就是薛離。”
曲宴寧一愣,“怎麼會……”
薛離跟白衣人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薛離性格內向,聰明能幹話卻不多,總是喜歡一個人默默的看書,長相也是斯文清秀,是個很安靜的男孩子。
而白衣人……跟薛離是截然相反的類型。
不管曲宴寧怎麼比較,這兩個人都完全找不出共同點。
“而且,薛離身上……也沒有陰氣。”曲宴寧道:“怎麼會是薛離呢?”
謝祈知道他一向對薛離很照顧,將他當做弟弟看待的,他安撫的拍了拍曲宴寧的手背,沉聲喵道:“那具身體,只是他暫時借來的,”
身體的原主人似乎是跟薛離做了什麼交易,將身體借給了他使用,薛離用的本來就是活人的身體,加上他善於收斂自己的氣息,又有活人氣息作為掩護,所以才連謝祈都瞞了過去。
要不是聶良亭的事情牽扯出了白衣人,他也聯繫不到薛離身上去。
謝祈喵道:“我將聶良亭的身份還有死因告訴他後,他原本不信,我跟他約定,如果破除封印之時他不出現,我就將聶良亭的墓地告訴他。”
破除封印那天,薛離果然沒有出現,曲鏡之沒有幫手,他才有機會重傷了曲鏡之。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見到了聶良亭的墓。”
謝祈道:“國安處那邊的搜查不要停,我們只要等著薛離來合作就行。”
曲建瓴覺得可行,那這段時間就只能先暫時等待了。
吃完飯,曲宴寧抱著謝祈回房,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他始終無法將薛離跟白衣人劃上等號。
謝祈拍了拍他,跟他蹭了蹭臉,溫柔的安撫他低落的情緒。
“二位真是感情深厚,讓人羡慕。”
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的走進來,白衣人或者說是薛離,隨意的依靠在門口,看著親昵的兩人。
謝祈停下動作,眼神不悅的看向他。
一連串的喵喵喵讓薛離愣了一下,他換了個姿勢靠著,聲音懶懶道:“二爺就不能換個模樣來說話?”
謝祈生氣的板起臉。
曲宴寧趕緊安撫的摸摸他,解釋道:“他的傷還沒好。”
薛離對上他複雜的眼神,微微站直了身體,“你都知道了?”
曲宴寧猶豫的點點頭,“謝祈告訴我了。”
薛離笑起來,緩緩走到他面前,輕佻的笑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謝祈警告的低吼兩聲,讓他走遠一些。
這次不用曲宴寧翻譯,薛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退後一些,挑眉道:“二爺這醋勁兒一般人比不了,曲哥你不考慮一下其他人嗎?”
謝祈弓起身體,喉嚨間發出沉沉的低吼。
“我挺喜歡他這樣的。”曲宴寧安撫的把貓抱起摸一摸,謝祈放鬆身體,不悅的掃了薛離一眼,對曲宴寧喵道:“讓他說正事。”
曲宴寧把他的話翻譯過來,“謝祈說談正事。”
薛離的輕佻的神情總算收斂了一些,他道:“你說的合作我答應了,不過……”
他的目光在曲宴寧身上轉了一圈,“要想徹底殺掉他,還需要一個人配合。”
謝祈皺眉,沉聲拒絕道:“不可能?”
曲宴寧問道:“誰?”
薛離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轉,愉悅的笑道:“當然是你呀。”
曲宴寧一愣,有些不解,“我能做什麼?”
坐在他腿上的謝祈不滿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快速對曲宴寧喵道:“告訴他不可能,想其他的辦法。”
曲宴寧摸摸他,繼續問薛離,“我能做什麼?”
薛離似乎很滿意謝祈生氣的樣子,他捂住嘴輕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變成薛離接近你。”
“為什麼?”
曲宴寧疑惑的看著他,提起薛離時還有些不自然。
薛離踱步走到床邊,繼續道:“因為他想要你的身體。”
這個他指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謝祈之前隱約就猜到了一些,只是沒想到,曲鏡之是打著奪舍的注意,他弓起身體,警惕的瞪著薛離,做出隨時要攻擊的模樣。
“這只是他的想法。”薛離謹慎的退後一些,他雖然確實存心讓謝祈不快,但並不想影響他們之前合作。
“現在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我自然不會對曲哥怎麼樣,只是需要他陪我演一場戲而已。”
“我不會同意。”謝祈目光不善的盯著薛離。
曲宴寧將他抱在懷裏,對薛離道:“你先說說你的計畫。”
謝祈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沉聲喵道:“我絕對不會同意你以身犯險。”
曲宴寧溫和的拍了拍他的頭,“只是先聽一聽而已。”
他轉頭看向薛離,“你先說說看,需要我做什麼?”
薛離道:“曲鏡之現在只剩魂體,他必須找一個能承受住他純陰之氣灌注的容器,將之煉化成為自己的身體。”
“而你的純陰之體,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曲宴寧天生的純陰之體,與純陰之氣再相合不過,只要曲鏡之能成功的煉化出新身體,他的實力就不會再受限制,到時候,即使天道也奈何不了他。
薛離為了助他達成目的,早在多年前就開始籌謀。
他利用曲清水對曲宴寧的愧疚,先是承諾能壓制曲宴寧純陰之體的對他影響,又說服曲清水暫時將曲宴寧送走,順利幫助曲清水得到家主之位。
實際上他的目的只是想讓曲宴寧脫離曲家,這樣更方便他行動而已。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曲清水打開封印,他跟曲鏡之取得聯繫,啟動七星陣法,吸納足夠的陰氣,就能幫助曲鏡之衝破封印。
沒想到的是失憶的曲宴寧遇到了謝祈,偏偏謝祈正好是白虎血脈的傳承者,用來壓制曲宴寧純陰之體的白虎精血反而幫助謝祈返祖,成為了真正的白虎。
曲鏡之千謀萬算,殺死了僅剩的最後一隻白虎,卻沒料到,最後陰差陽錯的又培養出了一隻真正的白虎。
薛離看了看天空,嘴邊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天命不可違。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場戲,取得他的信任。”
薛離緩緩的將自己計畫說出來,曲宴寧聽的很認真,倒是謝祈幾番想打斷,都被曲宴寧強行鎮壓了。
“你確定這樣能殺得了他。”
薛離說不確定。
“如果我有把握,就不會跟你們合作了。”他神情冷冷道:“我還需要謝二爺埋伏在外面,就算我沒得手,也得他能過得了赤金火這一關。”
曲宴寧想了想,“你的提議我會認真考慮。”
薛離看著他懷裏接近暴走的謝祈一眼,“我很期待你的加入,不過前提是你能說服謝二爺。”
謝祈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薛離退到門口,“我就不打擾二位休息了,等二爺身體的養好了,可以再隨時聯繫我。”
薛離離開,房間裏就剩下一人一貓。
曲宴寧認真的看著謝祈,說:“我覺得薛離的計畫可行,我想幫忙。”
尾巴煩躁的在床上拍了拍,謝祈不高興的喵道:“曲鏡之的目標就是你,我不可能讓你冒這麼大的險。”
曲宴寧神情嚴肅的跟他講道理,“如果我們取得他的信任,這樣殺死的他的代價會少很多。”
“薛離說了,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實力,要是等他恢復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你不放心我,我同樣也會擔心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曲宴寧輕輕摸了摸他身上的傷痕,雖然傷口都已經癒合,但是傷疤還在,曲宴寧至今不敢回想謝祈滿身是血的樣子。
謝祈站起身,煩躁走了幾圈,喵道:“我不會再受傷。”
曲宴寧強行他轉過來跟自己面對著面,爭辯道:“曲鏡之說到底是曲家人,我作為曲家子弟,也有責任誅殺他。”
他神情有些低落,“謝祈,我也希望能幫你,而不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能躲在你身後,眼睜睜看著你受傷卻無能為力。”
“……”謝祈看著他認真的神情,沉默了片刻,轉過頭道:“你讓我再想想。”
曲宴寧眼睛亮了亮,將他抱進懷裏,“好。”
夜已經深了,謝祈的傷還沒好,曲宴寧將貓抱在懷裏,閉上了眼睛,反正謝祈的傷還沒好。一時半會也急不來,總有說服他時候。
……
自從薛離來過之後,謝祈就時常陷入沉思。
曲宴寧知道他的糾結,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謝祈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曲宴寧相信他總會想通的。
薛離的計畫很周全,他所要做的只是配合著演一場戲,讓薛離取得曲鏡之的信任,然後剩下的都交給薛離就行,他要做的就是自保。
即使薛離不成功,埋伏在外面的謝祈也還有機會。
整個計畫裏,最危險的反而是直面曲鏡之的薛離。
謝祈一個貓蹲在花園邊發呆,曲宴寧也在涼亭裏,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謝嚴走過來,看見他們倆的樣子問道:“吵架了?”
曲宴寧搖搖頭,“只是有點分歧。”
“什麼事情?”謝嚴坐下來,看一眼眼神往這邊瞥的謝祈,道:“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曲宴寧將薛離的事情跟他說了。
他看了一眼背對他們謝祈,道:“謝祈總把我當成孩子護著,但是我也想能幫上忙,我想做能跟他並肩作戰的伴侶,而不是被豢養起來的小寵物。”
謝祈耳朵豎起來,轉過頭反駁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小寵物。”
曲宴寧道:“那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
“……”謝祈不高興地咕嚕兩聲,背過身又不說話了。
曲宴寧看向謝嚴,“你看,他總是這個態度。”
謝嚴看看這兩人小孩子吵架一樣爭辯,嘴角抽了抽,板著臉道:“謝祈的擔心不無道理。”
曲宴寧:“大哥你也……”
謝嚴擺擺手,肅容道:“你先聽我說完。”
“曲鏡之的實力深不可測,即使是謝祈全盛時期,也只能勉強跟他戰個平手,你對上曲鏡之毫無勝算,讓你獨自前往,不只是謝祈,我們也不會放心。”
曲宴寧垂下頭。“你也覺得我該躲在身後嗎?”
謝嚴搖搖頭,按了按他肩膀,“但是人總是要成長的,謝祈不可能時時刻刻護著你,與其把你護在羽翼下,不如讓你學會自己飛。”
謝嚴轉頭看向謝祈,“伴侶始終要能互相扶持,才會長久。”
謝祈耳朵抖了抖,轉過頭看向另一邊,過了一會兒又轉回來,低低的說他明白了。
謝嚴起身,經過謝祈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頭,“好好跟小曲談談,怎麼還是這麼任性。”
謝祈縮了縮脖子,往旁邊挪了挪躲開他的手,咕嚕咕嚕的讓他快走。
謝嚴走了,謝祈挨挨蹭蹭的蹭到曲宴寧身邊,低聲喵道:“你一定要去?”
曲宴寧反問他:“我不去,你跟薛離對上曲鏡之,有多大的勝算?”
謝祈沉默下來,上次一戰,他跟曲鏡之只能勉強戰成平手,這還是因為曲鏡之剛剛脫離封印,又輕敵的緣故。
如果下次兩人真正對上,勝負難說。
曲宴寧見他沉默,這才道:“如果按照薛離的計畫,我們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只是需要我冒一點險而已。”
謝祈的耳朵垂下來,他在桌子磨了磨爪子,半晌悶悶的喵道:“你要去也可以,必須保護好自己。”
曲宴寧微愣,隨後笑著把他抱起來親一口,“我知道,我會保護好自己,我還等著跟你成婚呢。”
謝祈耳朵抿到腦後,心跳的有點快,他努力的板起臉喵道:“就算真的要開始計畫,也要等我的傷好了,這段時間,我來教你自保的方法。”
曲宴寧一一答應下來。
一人一貓終於達成了一致,謝祈也不鬧彆扭了,在他懷裏蹭了蹭,喵喵的說今天想吃糖醋魚。
……
達成共識之後,謝祈把以前知道能自保的一些辦法都列了出來。
只是曲宴寧到底還是初學,加上時間並不充裕,謝祈思來想去,挑了一個學起來沒那麼難又還算威力不錯術法教給他。
術法的口訣很晦澀,還要配合調動體內的氣息運轉,說起來簡單,但是要熟練的使用,對於初學的曲宴寧的來說並不容易。
謝祈為了幫他記住氣息運轉的軌跡,跟他抵著額頭,讓眉心氣息一遍一遍在他的經脈運轉。
曲宴寧反復的念誦口訣,抓住那一絲奇妙的感覺,調動體內的力量。
一個半透明的結界在他身周緩緩的形成,在他身前形成一個還不完整的屏障。
謝祈伸爪碰了碰,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練習。”
這個結界是將陰氣具象化,凝成結界保護自己,施術者彙聚的陰氣越多,結界就越強。
曲宴寧天生純陰之體,對於陰氣接受度比普通人更高,謝祈只教他這一招,就是希望關鍵時刻,能激發純陰之體的天賦,說不定能護住他。
一個教一個學,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個星期。
這天晚上,薛離再次拜訪,他正色看向謝祈,“不能再拖了,二爺考慮好了嗎?”
謝祈變回人形,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就按你的計畫。”
薛離笑起來,“二爺有魄力。”
“但是你必須保證他的安全,”謝祈目光淡淡的看向薛離,“聶良亭雖然投胎轉世了,但是他畢竟是白虎一族,我總有辦法找到他。”
薛離神色一變,“你敢。”
謝祈神色冰冷,“你不要耍花招,自然就相安無事。”
薛離臉上笑容消失,淡淡道:“二爺的話我記住了,隨你信不信,我不會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