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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替身上位的一百種方法》第91章
第91章 幹掉那個狗皇帝

  說起江游回到沈家的這一個月吧,簡直不要太舒服,但宮裏那位這一個月可著實過的不順心,不僅不順心,還鬧心得慌。

  而要說鬧心的緣由吧,與那個被兄長接回娘家養傷的沈長修又脫不了干係,不,和整個沈家都脫不了關係。

  就在江游出宮回到沈家的三天后,楚翊澤就接到了沈從武遞上來的摺子,這位鎮守了大禦邊境、為大禦抵禦無數次外敵,戰功赫赫的老將軍居然要辭官?!

  而且沈家兩個握有兵權的叔伯也都競相遞了奏摺,雖然摺子裏姿態放得很低,但那也改變不了他們紛紛要辭官告老還鄉的意思啊!

  什麼年事已高恐不能擔此重任,你特麼今年不過三十有二,正值壯年好嗎?!

  沈家的這些摺子在楚翊澤的書案上接連放了幾天,他確實是想要逐步接手沈家手中的兵權,但那是逐步!逐步!這樣嘩啦啦的一下走了一大家子人,整個大禦軍隊都極有可能面臨癱瘓,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楚翊澤左思右想,怎麼也不能同意啊,於是乾脆大手一揮,統統拒了。卻不料,拒了之後沈家的這些人吧,染疾的染疾,身體抱恙的抱恙,你要真派人去家裏看吧,那確實是臥病在床,有鼻子有眼的,連御醫都查不出什麼問題。

  沈家的三叔伯做的最絕,上朝的時候居然一言不合與楚翊澤的一個心腹打了起來,起因正是因為那位心腹彈劾皇后回娘家一事。

  整個朝堂亂哄哄的鬧做一片,知道的這是上朝,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菜市口打群架呢!

  最讓人絕望的是,打那之後吧,沈家三叔伯沈從勇居然大言不慚的咬死了那個心腹下手太狠,竟是將他打得臥床不起,導致無法上朝,大呼冤枉要皇帝為他做主。

  尼瑪,你是個武將,那天跟你打架那個大臣特麼的是個文臣啊,你到底哪來的臉說他把你打得臥床不起啊?!那天你那拳頭揮的可是虎虎生威,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啊,最後把人文臣都給打的出氣多進氣少了,人都鼻青臉腫的來上朝了,你還臥床不起,你咋不上天呢!

  楚翊澤被氣的腦瓜子疼,但偏偏他還不能對沈家出手,這個時候對沈家出手無異於在火上澆油,這口氣只能憋在嗓子眼裏,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接著,眼看沈長明去北方邊境上任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沈長明受了重傷,原因還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處,陪皇后在外散心遇刺,沈長明捨身相救,身受重傷。

  瞧瞧,瞧瞧這一個個的,楚翊澤將手中的奏摺‘啪’的一聲摔在桌案上,看了片刻又覺得不解氣,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案,上面的奏摺和古籍劈裏啪啦掉了一地,發出震天的巨響。

  把身後站著的小太監嚇得面如土色,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觸怒了皇上被直接拖出去要了小命。

  暴躁狂怒中的楚翊澤雙目發紅,久違的眩暈感再一次出現,他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腦海裏又出現了似曾相識的畫面。

  這次畫面的主人終於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沈長修了,而變成了他自己。那場景似是一場盛大的宮宴,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笑的滿面春風,身下坐著一臉溫柔小意的南玨,似是感覺到他的視線,南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向他看來,眼中儘是濃墨一般化不開的深情與愛意,看的他心中舒暢不已。

  他沖南玨招了招手,只見南玨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款款向他走來,臉上的笑意愈發甜蜜而濃厚,他伸手將南玨攬入懷中,一股好聞的香味撲面而來,讓他不自覺的深陷其中。

  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楚翊澤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沖一旁噤若寒蟬的小太監擺了擺手,吩咐道:“扶朕起來,擺駕霜露殿。”

  ——

  “長明,你又折騰你弟弟!”沈從武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就見自家寶貝小兒子正端著一盞青花小碗坐在床邊,一勺一勺的給大兒子喂粥,沈從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寶貝小兒子好容易回家一趟,不說好好休息著,居然去給這混蛋餵飯,呵!沈從武越想越氣,越氣看沈長明這混小子就越不順眼,大跨步走到床邊,作勢就要去掀沈家大哥的被子。

  然而還沒等出手,就被江遊給攔下了,看著滿臉委屈的沈父,江游有些無奈的將手中的小碗放在一旁,拉著沈父的手,哄道:“爹,大哥身上傷口未愈,你就別鬧了,乖啊。”

  沈從武被江遊兩句話哄得心花怒放,但看到床上半死不活的大兒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抽了抽嘴角,冷哼道:“你哥身體好著呢,那點小傷算得了什麼,當年我……”

  江游看著宛如老小孩一樣的沈從武,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一邊攔過他的肩膀,一邊順毛:“對,爹最厲害了,大哥和我可是你一手教出來的,但我們都沒爹厲害啊。”

  被小兒子順毛順的非常愉快的沈父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得意洋洋的看了眼躺在床上面癱著一張臉的大兒子,還不忘揚了揚下巴挑釁。

  沈長明面無表情的看著沈父的動作,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一絲想笑。

  哄走了沈父,江游重新坐回床前,剛端起小碗,卻被沈長明伸手握住了,江游抬頭看向沈長明,卻見他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哥抿了抿唇,半天憋出一句:“父親打不過我。”

  江游聞言忍俊不禁,這沈家人,難道都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嗎?不然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愛呢!

  像是怕江遊不信,沈長明作勢要從床上坐起來,江遊趕緊按住他,卻不小心按到了傷口旁,雖然沈長明眉頭都沒皺一下,但江遊還是明顯感覺到男人肌肉瞬間的緊繃。

  揭開紗布一看,果然又出血了。江遊板著臉訓斥道:“大哥,你這傷口再這麼折騰下去,是不是不想好了?!”

  在外威風八面的前•御林軍統領•武力值爆表•沈家大哥看到江游板起了臉,立刻手足無措起來,像是個做錯的事的孩子一樣,飛快地搖了搖頭,眼巴巴的看著江遊。

  面對這樣的大哥,江游表示自己rio無奈,重新幫他換好紗布,一通折騰之後,才總算閑了下來。

  “大哥,月底南鄔的使臣就要入宮了。”江遊輕聲道。

  話音剛落,就見床上的沈長明原本放鬆的神色立刻緊繃了起來,他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這兩日皇上三番五次差人想要接我回宮,我……”然而話沒說完,就見沈長明的眉已然皺起。

  沈長明看向江遊的目光非常複雜,似是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都變成乾巴巴的一句:“不要回去。”

  江遊歎了口氣,在沈家的這段日子以來,應該是他過得最舒心的日子了,如果可以他當然也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對楚翊澤和南玨還有宮中的那些糟心事。

  但顯然這並不可能,正是因為沈家是這般的好,他才一定要回去,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沈家如劇情當中那樣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也不能放任害死沈長修的人活得舒心,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價,這人是南玨,也是楚翊澤,更是整個南鄔。

  “大哥,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商討出的那些計畫嗎,等我回宮以後,楚翊澤定會重提讓你前往北方邊境任職的,屆時我會說動他讓他放權給你,北方邊境的幾個小將乃是父親學生,父親已經與他們通過消息,他們會幫襯著你。”江遊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給沈長明。

  信中是沈家在北方邊境的勢力分佈圖,以及北方邊境的一些大致情況,和素有驍勇將軍之稱的沈長明的上峰,宋懷東的一些資訊。

  江游回沈家的這一個月,為的不是別的,正是潛移默化的攛掇著沈家造反。沈家已經被楚翊澤壓制了太久,想讓沈家人為其賣命征戰,卻又不願意付出相應的信任,反而千百猜忌萬般刁難,如何不讓沈家人感到寒心?

  君不見,沈家為了抵禦來敵,沙場上究竟折損了多少血肉至親,然而楚翊澤近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簡直可以說將沈家快要逼入絕境。

  糧草百般克扣拖延不說,好不容易鬆口了,到手的糧草居然還沒有之前承諾的三分之多,至於軍需什麼的,更是不用再提了,冰天雪地裏,將士們只能餓著肚子穿著單衣和敵人拼命,而這一切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楚翊澤不知聽誰說的沈家富足,私有糧倉以供軍需。

  楚翊澤不在乎這個消息是否荒唐可笑,他只在乎這個消息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削弱沈家在軍中的權利,削弱沈家手中握著的權利,這就夠了。

  這次江游回到沈家後,見到他身上的慘狀,以及聽聞他在宮中所經歷的一切,沈家人頓時像是被捅了馬蜂窩一樣,全都炸了。

  在這種情況下,又有江遊不時火上澆個油,分析一下大禦目前的情況,北方有不懷好意的封國,南方有蠢蠢欲動的南鄔,這整個北川大陸已經安定了太久,該來的早晚會來,戰爭爆發是遲早的事情。

  目前封國、大禦、南鄔在北川大陸上三國鼎立的局勢遲早會被打破,但具體究會是由哪國會做這個挑起戰爭的出頭鳥,目前還不好說。

  一旦戰爭爆發,大禦將會兩面受敵,即便大禦國力在三國當中最為鼎盛,但卻也經不住這樣的夾擊,那樣一來,大禦的百姓將陷入水深火熱當中。

  而單看南鄔捨得將南玨這樣備受寵愛又精明無比的皇子送到大禦給楚翊澤為妾,說是仰慕楚翊澤已久,這話怕連楚翊澤自己都不信。

  若是南鄔先對大禦出手,那麼南玨就會是突破大禦的一道利器。現如今南玨用盡手段深受楚翊澤的疼寵,眼看二十年之期在即,南鄔這次派出使臣正是準備來商談新的往來協議的,當中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可就不得而知了。

  劇情裏沈長修根本沒能活到這時候,原本狩獵場之後身受重傷的沈長修可沒有系統的幫助,楚翊澤和宮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救駕有功的南玨身上,誰會關心一個失寵皇后的死活呢。更何況沈家長子沈長明被貶往北方邊境,皇上對待沈家是個什麼態度,能在這宮中活下來的,又怎麼會有傻人呢。

  沈長修雖然在沈越的精心照顧之下挺了過來,但身子骨卻已經大不如從前,不要說習武,就連走的時間長了都會渾身痛苦難耐。

  而偏偏南玨卻不肯放過他,得勢的南玨春風得意,對他更是百般刁難陷害不說,最後更是直接痛下殺手,將沈長修推入了湖中。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目前為止,在江遊的一番遊說之下,無論是為了大禦,還是為了自保,若不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整個沈家上下已經全部為造反而時刻準備著。

  楚翊澤不是忌憚他沈家,想要奪沈家的權嗎?好啊,那就都給他,他要讓楚翊澤好好睜開眼睛看看,沈家在大禦究竟意味著什麼。

  沈長明看著陷入深思中的江遊,那雙黑亮的星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但很快又被他極好的隱藏了下去。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去做,萬死不辭。

  ——

  那天清晨一早,將軍府外就傳來了陣陣喧鬧,聽著那聲音逐漸由遠及近,江遊冷笑著從屋內走出,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楚翊澤。

  “長修,朕來接你回宮。”楚翊澤一襲明黃色龍袍將他的身姿襯的分外挺拔,不得不說楚翊澤確實有張非常出色的面容,久居上位而獨有的氣場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頗具威嚴,此時親昵的喚著沈長修的名字,緩緩的伸出手到他面前。

  然而江遊卻並不打算給他這個面子,對於這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完全視而不見,冷淡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皇上當初允諾微臣回將軍府呆滿一個月,現在,恐是還未到時間吧。”

  楚翊澤這一個月雖然在政務上被沈家搞得焦頭爛額,但是私下裏有南玨那個小妖精的討好服侍,過得也是有滋有味的,哪一回南玨見到他不都是巴巴的貼上來,可是沈長修呢,每次都擺出一副清高出塵的模樣,給誰看呢?

  但思及此次前來的目的,以及沈長修雖然紅潤了許多,但卻依然帶有虛弱病氣的模樣,便不由想起了他為他受過的那些傷,原本升起的那點不滿倒也淡了幾分。

  他非常自然的收回手,朗聲道:“皇后不在朕身邊,朕對皇后甚是想念,這才等不及一月之期便上門請皇后回宮,想必皇后與朕定是心意相通,也是這般吧。”

  除了呵呵江遊還能說什麼呢,然而打皇帝臉這件事情,偶爾打兩下差不多就得了,打多了楚翊澤可是會咬人的。

  所以江遊並未反駁,只是輕聲道:“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與爹娘相見,臣還有幾句話想要和他們說,不知皇上可否等上一等?”

  見到江遊這次如此識相,提出的要求也並不過分,楚翊澤略一沉吟便應了下來,不過視線卻落在了站在江游身後的沈長明,眼神暗了暗,道:“朕也許久未見長明瞭,上次與你對弈已然是很久以前了,今日不妨借此機會,再與朕對弈一場。”

  話雖是問句,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詢問的意思,沈長明看著楚翊澤,沉默的點了點頭,吩咐管家呈棋盤。

  那廂,江游看著沈父沈母擔憂的目光,心中微暖,看了眼窗外正在對弈的兩人,道:“爹娘莫為我擔憂。切記,無論宮內傳出什麼樣的消息,都不要聽信,安心在家休養便是。”

  沈從武看著自己兒子瘦弱的肩膀,心中有些酸澀,他咬了咬牙,道:“修兒,你若是在宮中受了什麼委屈,定要告訴爹,爹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會將你帶出來。”

  沈母早已經紅了眼眶,實際上打從江遊遍體鱗傷的回到沈家後,沈母看著虛弱的兒子簡直無時無刻不在掉淚,這是她精心教養出來的兒子啊,也是她與老爺唯一的骨血,卻要遭受這樣的劫難,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

  想到那個虛情假意翻臉不認人的皇帝,以及宮中那個南鄔的什麼皇子,沈母臉上的神色就愈發難看,她走上前將江遊擁入懷中,低聲道:“修兒,你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若是有那不長眼的,儘管收拾了便是,沈家護不住你,還有我江家給你撐腰!”

  沈母敢這麼說,必然是有所依仗的。沈母姓江名如意,是出身於書香世家的江家,她的父親江一鳴乃是大禦鼎鼎有名的大儒,才高八斗品行高潔聲名遠揚,他為人十分淡泊名利,早先曾備受先帝推崇,多次邀他入朝為官卻都被他拒絕了。

  江家雖無人在朝中任職,但在大禦所有讀書人心中,已然將其捧上了神壇,頗具影響力。江老生前好為人師,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足為過。單說這朝中,目前幾個頗受楚翊澤重用的朝中重臣當中,有一半都是江老的學生。

  所以沈母這番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憑藉江家在讀書人中的威望,想要為江遊撐腰,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楚翊澤之所以那麼忌諱沈家,其中沈家與江家的姻親關係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這一文一武的世家強強結合,想要顛覆這大禦,並非絕無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楚翊澤都因為這件事而夜不能寐。

  江遊笑著埋頭在沈母懷中蹭了蹭,輕聲道:“娘放心,若是有人敢欺我,我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我可是有母親為我撐腰的。”

  沈從武看著愛妻和愛子其樂融融的畫面,頗有些哭笑不得,大手一揮直接將兩人一同擁入懷中:“好了好了,你爹可還在這裏站著呢!”

  與屋內一片和諧的場景所不同的是,屋外正在對弈的兩人已經進入到了關鍵地步,沈長明的棋風與他沉穩的性格截然相反,步步緊逼,每一步似都帶著狠厲的殺意,儘管楚翊澤已經足夠小心謹慎,招架起來卻還是有些力不從心,已然漏出頹勢。

  看著棋局,楚翊澤臉上神色有些難看,他突然出聲道:“幾日不見,長明的戾氣可是又重了幾分。”

  沈長明將手一枚黑子穩穩落下:“並未,是皇上思慮過重罷了。”暖玉棋盤上,隨著這一枚黑子落下,焦灼纏鬥了很久的棋局終於落幕,勝負已定。

  楚翊澤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竟是將手中的棋子重重的摔在了棋盤之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棋子咕咕嚕嚕順著棋盤滾落在地上,上好的白玉碎成兩半。

  沈長明卻並未有任何舉動,他仍是不卑不亢的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楚翊澤,眼中毫無波瀾,宛如一汪死水。

  “沈長明,你倒是越來越放肆了!”楚翊澤霍然起身,走到沈長明面前,伸手便要去抓他的衣領。而就在雙手觸及沈長明衣領的瞬間,楚翊澤只覺得頭痛欲裂,一段段畫面在他腦中爭先恐後的想要往外竄出。

  又來了,這該死的畫面又來了!楚翊澤牙關緊咬,抱著頭蹲在了地上。這次的畫面與之前的那些都不同,畫面中的場景光線非常昏暗,但楚翊澤卻一眼就認出了這裏,那正是大禦關押重刑犯的天牢,他這次怎麼會來到這裏?

  畫面中的他身穿一襲黑色長袍,袍子上用明黃的金線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金龍,他完全無視周圍行禮的守衛,讓身後跟著的所有人都站在門口不許進去,自己隻身一人踏入了天牢。

  即便只是畫面,楚翊澤卻能彷彿能夠聞到這裏所散發的潮濕與血腥味,他就這樣一直往前走著,直到走到最盡頭的那間牢房前,他終於停下了腳步。牢房裏靠在牆角有一道身影,他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囚衣已經乾涸的血跡染紅,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即便已經這般狼狽,他的脊背卻依舊停直。

  楚翊澤皺了皺眉,這人他實在是太熟悉了,不正是剛才惹他動怒的沈長明嗎,這是……

  接著,他就看到自己走進了牢房,居高臨下的看著渾身血污的沈長明,他動了動嘴似乎在說些什麼,但因為畫面是無聲的,所以什麼都聽不到,但他卻看到自己說完那席話後,原本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沈長明猛然抬起頭,看向他的視線當中滿是刻骨的恨意,明明只是腦海裏的畫面,但楚翊澤卻生生被他眼神當中的殺意給嚇了一跳。

  “大哥?”江遊從屋內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沈長明站在桌案前,楚翊澤抱著頭蹲在地上,而楚翊澤帶來的那些護衛此時早已經將沈長明團團圍住,手中佩刀已經出鞘,刀鋒直指沈長明。

  兩個小太監一臉焦急的跪在地上,手足無措的不停叫著皇上、皇上的,楚翊澤卻沒有絲毫反應,像是整個人都魔怔了一般,呆呆的蹲在那裏。

  江遊皺了皺眉,從自家大哥身旁經過時,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擔心,而就在江遊準備收手向著楚翊澤走去時,卻見沈長明忽然握緊了他的手,將之舉到自己面前,印下一吻。

  江遊似是觸電般收回手,有什麼東西一直被他所遺忘的東西似乎將要掙脫束縛,而電光火石之間,卻聽到一聲低低的呻吟,江遊有些慌亂的回頭看去,就見原本蹲在地上的楚翊澤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皇上,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江遊面露幾分擔憂。

  楚翊澤看了眼身旁的江遊,又看了眼仍舊站在那裏的沈長明,明明他此時的視線並不帶任何情緒,但只要想起剛才在腦海裏看到的那道冰冷而又殺意十足的眼神,楚翊澤仍然有些後怕,他揉了揉眉心,聲音非常沙啞,對著江遊招了招手:“過來,來朕這裏。”

  看到這幅狀態的楚翊澤,江遊的眉輕輕皺了起來,但他也不清楚剛才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僅看地上散落的棋子便知,他大哥剛才必然是做了些什麼讓楚翊澤不滿的事情,此時如果拒絕的話,楚翊澤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還真不好說。

  而就在江遊遲疑的時候,卻見楚翊澤竟然直接朝著他走了過來,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伸手將他擁入了懷中,他的頭埋在他的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十分放鬆的呼了出去。

  江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沒直接當場給楚翊澤來個過肩摔,也不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居然可以高到這種地步,尤其是楚翊澤在他身邊呼吸的時候,他只覺的渾身上下毛骨悚然,那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皮膚上,噁心,只有噁心。

  把江遊擁入懷中的楚翊澤,鼻端縈繞著他身上所獨有的那種淡淡的書卷香,只覺得身心都前所未有的舒暢安寧,彷彿只要在他身邊,便會不由自主的安寧下來,所有暴躁繁雜的情緒都煙消雲散,面前豁然開朗,這種感覺……真好啊。

  但無論是江游還是楚翊澤都不知道的是,一直站在一旁的沈長明早在楚翊澤伸出手的瞬間雙手就緊緊地攥在一起,究竟用了多大力氣,才能用沒有指甲的手指生生掐破因常年習武而長滿厚厚老繭的手心?

  鮮血順著手臂滑落,一滴一滴的滴在厚厚的雪地上,分外的顯眼而又刺目。若有人此時回頭看向沈長明,定然可以從他眼中看到濃稠的幾乎要凝為實質的殺意。

  江遊終究沒能忍住,一把推開了楚翊澤,冷聲道:“敢問皇上此舉是何意?”

  楚翊澤毫無防備的被推了個踉蹌,在太監的攙扶下站穩後卻也並不惱怒,甚至還勾起了一個笑容,朗聲道:“長修乃是朕的皇后,朕此舉何意,長修當真不明白?好了,既然已經道過別,那便擺駕回宮罷。”這句話說完,並不等江游回答,楚翊澤轉過身向著院外走去,身後的宮人隨從們紛紛跟了上去。

  江遊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沈家的大院,沈父沈母和沈長明就站在那裏。江遊本不是什麼優柔寡斷的人,可此時卻還是有些不舍,他笑了笑對著沈家人揮了揮手,再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了。

  他一定會守好沈家的,一定會的。

  一段車馬勞頓後,剛一踏入宮中,就見一道紅色身影站在宮門旁邊,大雪漫天他卻並未撐傘,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的紅衣之上,竟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在這銀裝素裹的雪地當中,他美的驚心動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距今已有一月未見的南鄔皇子,楚翊澤百般疼寵的心尖尖,南玨貴君。

  果然,當看到這人後,楚翊澤一路上一直黏在他身上的視線終於轉移到了南玨的身上,他對南玨招了招手,南玨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上那層積雪,確定自己身上沒有雪花後,這才乖巧的迎了上去。

  楚翊澤看到南玨的這番舉動,自然心中一暖,這樣貼心的舉動,沈長修卻從未對他做過,唯有南玨才會為他考慮的這般周到。楚翊澤伸手握住南玨的手,將他整個人攬在懷中,皺了皺眉,問道:“外面這麼冷,為何不多穿一些,若是不小心染上了風寒怎麼辦?”明明是訓斥的話,但任誰都能聽懂話中所含的關切和寵溺。

  南玨撒嬌似的在楚翊澤身上蹭了蹭,討饒道:“還不是聽聞皇上回來了,想要快些見到皇上嘛!皇上莫要擔心,臣自小生活在南鄔,南鄔冬日可比大禦要冷多了。”說到這裏,南玨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求表揚的意思。

  楚翊澤被南玨這一番舉動弄得有些忍俊不禁,他笑著揉了揉南玨的頭髮,將自己身上那件大氅脫下,披在南玨的肩上,將他連人帶大氅一起重新攬進了懷中,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走了兩步後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看了眼仍然站在剛才位置的江游,隨意吩咐道:“長修一路上想必也已經累了,你的寢宮朕已經讓人提前為你打掃乾淨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江遊就那麼看著楚翊澤和南玨兩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直至最後徹底消失在風雪當中。

  沈越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家公子,輕聲道:“公子,外面冷,我們也回去吧。”他雖然知道自家公子從一開始嫁給楚翊澤就不是因為什麼情愛,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麼久的相處以來,公子看著大禦在楚翊澤手中愈發繁華鼎盛,心中也是高興地,公子是真的將楚翊澤當做至交好友的罷。

  “嗯。”與沈越所擔憂的截然不同,江游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沒什麼比兩個讓人厭惡的傢伙結伴離他而去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江遊噁心了一路的心情瞬間好轉了。

  自打那日南玨自認很聰明的給了江遊一個漂亮的下馬威後,總算滿意的消停了兩天,難得沒來找事,江游倒也樂得清閒。不過雖然南玨沒有親自過來,暗中的小花招卻並不少,什麼買通禦膳房的廚娘克扣他的伙食啊,攛掇他身邊的太監狗仗人勢狐假虎威想要磋磨他啊,讓灑掃的宮女刻意‘遺忘’掉自己的院子啊,以及院中不時多出的幾條毒蛇、毒蜘蛛啊什麼的,簡直不要太多。

  而江遊倒也乾脆的很,廚娘克扣他的伙食,他就帶著沈越將禦膳房砸了個稀爛,整個宮中當天中午生生沒能吃上一口熱乎飯,連皇上也不例外;身邊狗仗人勢想要磋磨他的太監被沈越直接打的鼻青臉腫扒光了衣服吊在竹竿上送回了霜露殿;灑掃的宮女記性差的問題,江遊也只是每天按時按點將那些宮女叫到院落當中,一人一張宮內的簡筆小地圖,什麼時候背會什麼時候才能回屋;至於毒蛇啊蜘蛛啊之類的小玩意,江遊全部全都收了下來。

  不過據說隔天皇上留宿霜露殿,醒來就看到南玨貴君那張傾城的臉蛋上爬了兩隻蜘蛛,脖子和手臂上分別饞了兩條五步蛇,嚇得皇上有了心理陰影,接連兩天都留宿禦書房。

  總的來說回宮的這些天還是挺愜意的,沒事收拾收拾南玨,敷衍敷衍楚翊澤,閑來無聊還不斷在腦海裏完善自己的造反大業,小日子也算是美滋滋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終究不會維持多久,眼看南鄔使臣這段時間就將抵達大禦,宮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因此而忙碌著,這種隆重而盛大的宴會,必然需要經過繁複精心的準備,這樣才能向南鄔使臣展現大禦濃厚的底蘊,只要能夠一上去就鎮住南鄔的使臣,那麼接下來的談判自然相對而言就容易很多。

  就在這個檔口,江游的寢宮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本應該時刻陪伴在楚翊澤身旁的南玨,而他這次過來的目的也非常簡單,與劇情當中沈長修不慎落水身亡的日期不謀而合。

  江遊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在南玨邀約到花園看雪時,欣然赴約,一路上兩人並未像別人所想的那般針鋒相對,江遊漫不經心的走在前面,南玨落後他一步,安靜的在他身後走著。

  直到走到湖邊,江遊停下了腳步。湖面之上已經結冰,上面還鋪著一層深深地的細雪,湖邊傲然挺立著的幾顆梅樹上開滿了色彩豔麗的梅花,為這滿是銀白色花園當中增添了一筆恰當好處的點綴,江遊看著面前的這面湖,劇情當中,沈長修就是死在這面湖中。

  江游和南玨身後並沒有侍衛跟隨,所有的人都被南玨下過了指示,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這面湖,此時偌大的湖邊只有江游和南玨兩道身影,江遊回過身,看著臉上明顯帶了幾分沒能及時掩藏住愕然的南玨,輕輕抿了下唇,道:“你要帶我來看的雪景,就是這裏嗎?”

  南玨嫣然一笑,興奮地點了點頭:“是的,殿下這般聰明,不妨猜猜這次玨兒為何非要將地方選在這裏呢。”

  看著他那張精緻的小臉,江遊也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想把我留在這裏。”

  “怎麼會呢,殿下可當真是誤會我了。”南玨臉上笑容愈發燦爛,配上他一貫喜愛的紅色衣袍,明明是冬日,卻給人一種能夠灼燒一切的感覺,即便是江遊都不得不讚歎一句,這樣的南玨當真是美的驚心動魄,怪不得能夠將楚翊澤迷得神魂顛倒。

  江遊挑眉,問道:“哦?是嗎,那不如讓我再猜猜看。”

  南玨沒有絲毫不悅,反而興致高昂的點了點頭,應道:“好啊,那就再給殿下一次機會好了,再猜錯的話,可是要受到懲罰的呀。”

  江遊輕笑出聲,定定的看向南玨的眼睛,一次一頓道:“你是想要跳下去,然後陷害給我嗎?”

  這話一出,南玨笑不出來了,他那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閃過一抹不敢置信:“你都知道?”餘光卻已經瞥見從遠處走來的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生平第一次,南玨感到了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那麼,你是自己跳下去呢,還是想讓我把你推下去呢?”江遊看著面露慌張的南玨,慢條斯理的說道。

  南玨的心在這一瞬間跌落了穀底,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難道要放棄這次精心策劃的佈局嗎?!但是看到江遊臉上毫不在意的表情,南玨卻打心眼裏覺得有些膽寒,他努力勾起嘴角,想讓自己露出一個不那麼難看的笑容,聲音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顫音:“殿下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

  “唔,這是後悔了啊……可惜,已經晚了。”話音剛落,只見江遊一腳踹了過來,本就站在湖邊的南玨被這一腳直接踹進了湖中。

  原本湖面的冰還算堅固,但是南玨為了策劃這場局,特意在湖面上動了手腳,這下只聽‘撲通’一聲,南玨應聲落入了事先鑿好的冰窟窿中,周圍本就被鑿的不怎麼結實的冰面因為他的大力掙扎而紛紛碎裂開來。

  “那麼喜歡演,就好好演給他看吧。”江遊笑眯眯的將好不容易撲騰著遊到岸邊的南玨重新踹回了湖裏。

  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正飛快的朝著這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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