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傅葉秋從廚房拿了些小菜，白章就坐在那裡看著他吃，就那個慢條細理的勁兒，用腳趾頭想這孩子估計一會兒又要大鬧一通，反正肯定不可能這麼老實的吃飯。

　　白一一被白章盯的難受，以前他沒皮沒臉，被父親怒視也沒所謂，後來是愧疚，連看父親都不敢看，現在，對於父親的目光，他是又稀罕，又覺得如坐針氈，父親的目光裡帶著戒備和審視，這讓他心裡很難受，但不想失去這種關注。

　　「爸，你老看著我幹嘛？」

　　「……」白章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你，你昨晚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不知道還能不能補救，甚至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關係網。

　　「昨晚？」白一一很努力的想了想，也想不出來昨晚發生了什麼。時隔那麼多年，他早就忘了。跟誰喝的酒，喝酒的時候都幹了什麼，他哪裡記得，「記不清了。」

　　白章一點沒放鬆警惕，雖然都懶得說他，但又忍不住，看著剛才兒子乖巧的喝粥，他覺得自己兒子就應該是這樣的，可到底怎麼回事，讓他的一一變成渾身是刺的孩子呢？

　　白章看了眼傅葉秋，又覺得十分對不起她，自己的妻子是身體不好過世的，後來認識了傅葉秋，這個女人溫柔善解人意，對一一也很好，可一一都不能接受她，現在家裡弄成這樣，應該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

　　最怕空氣中突然的安靜，白一一也感受到這沉默的氣氛，看著傅葉秋沉默的收拾碗筷，他也很認真的看了看這個女人，雖然沒有媽媽漂亮，但不得不承認，確實也是個不錯的女人。尤其是能忍得了他這麼一直無理取鬧，她應該很愛父親吧……

　　白一一將目光鎖定在傅葉秋的肚子上，傅葉秋還沒有懷孕，這個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他能在夢裡看見自己的妹妹出生嗎？

　　還有季晟，如果是夢，他拒絕這個男人出現。

　　想到季晟，白一一覺得自己的骨頭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一分鐘也坐不下去，他慌亂的起身，對白章說：「我再上去睡一會兒。」

　　「去吧，中飯……」

　　「我不吃了，你們吃，不用叫我。」

　　白一一跑上樓，白章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再下來，等著傅葉秋收拾完，便拉著她出去轉轉。兩人在小區裡散步，11點多的太陽曬的很舒服，兩人似乎很久沒有這樣輕鬆了。

　　白章說：「也不知道這小子又想折騰什麼。」

　　傅葉秋雖然心裡也不踏實，但總覺得這說不定是個好的開始：「一一是你兒子，有你這麼說他的？我看他今天挺乖的，也不像以前了，不知道昨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有空問問，不過，我覺得這樣挺好，希望，希望能……」

　　傅葉秋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白章懂。他牽著傅葉秋的手，傅葉秋掙扎了一下，沒掙脫開，索性任他牽著，兩人年紀都不小了，這樣像個小年輕一樣，傅葉秋還是有些臉紅。

　　「這幾年委屈你了。」

　　「說起來我也挺失敗了，」傅葉秋自嘲的笑了笑，「總覺得能讓一一慢慢喜歡上我，可是好像越來越糟。」

　　「你是個好媽媽。」

　　「別說這個了，難得今天休息一天，想想晚上給孩子弄點什麼吃的，等一開學又有的累了。」但想到白一一那讓人發愁自暴自棄的學習態度，兩人都沉默了。

　　白一一躺在床上，整個人躲在被子裡，即便是有點悶他也不想出來，季晟的種種，就像烙鐵一樣印在他腦子裡，一閉眼就看見季晟捂著腹部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沒轍，腦子想的越來越多，腦子裡的季晟都快把他給殺了，那個男人的臉讓他驚恐又感到窒息，白一一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從書桌上拿起一本初三政治，翻開了看，這種睡前讀物還是很好的，沒一會兒白一一就睡著了。

　　白章偷偷摸摸進來的時候，看見兒子躺在床上，胳膊耷拉在床邊，走過去看見地上的教科書，拿起來看了看，把書放好，給兒子蓋好被子，心想，居然愛看書了，看來兒子是想學好了，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必須支持才行。

　　白一一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還在自己的屋子，這個夢居然還沒醒？居然還能連貫？這讓他十分詫異。

　　擱在桌上的書和自己的被子，都證明有人進來過。白一一越來越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是三個人一起吃的，十分安靜，白章十分激動，連傅葉秋心情都很不錯，白一一吃過了飯，甚至還坐在沙發上陪著白章看新聞。

　　白章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問問兒子：「中考也結束的，你有什麼想法嗎？是想繼續唸書還是……」

　　白一一回望著父親：「中考結束了？」

　　「……」白章又想罵他了，可是看見傅葉秋衝著他擺手，他壓下自己的火氣，耐著性子說，「你考什麼樣自己知道，現在就問你是想繼續唸書還是不想念了？」

　　「如果我不念了……」

　　「不念的話，就送你出國。」

　　「那要是不出國？」

　　「就繼續唸書。」

　　白一一撇撇嘴，這兩個不都是唸書嗎有什麼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出國，就會遇到季晟。

　　「我不想出國，我在國內讀吧。」

　　「真的？」白章又問了一遍，「你真的想繼續讀？」

　　「是的。」白一一怕父親不相信，很認真的回答，「我想繼續念，念高中，只是，我的分數……」

　　「這個你不用管，只要你想讀就行。」

　　「想。」他點點頭。

　　「那說好了，你現在可是答應的，別以後又給我整亂七八糟的事。」

　　「要不我寫個保證書？」

　　「不用了，」白章說，「爸爸信你。」

　　白一一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來來，吃橙子。」傅葉秋看準時機將水果端了上來。

　　橙子被切開，每一片橙子的兩邊橙皮都剝了開向裡面圈著卡住，既好看吃起來也方便。

　　白一一拿起一個吃了一片，然後看了看傅葉秋，垂著眼簾嘟囔了一聲：「謝謝。」

　　「不用，不用謝。」

　　「哼，你阿姨的手是拿手術刀的，現在卻要給你切橙子。」

　　「老白。」傅葉秋伸手拉了一下白章的胳膊。

　　白一一聽著傅葉秋叫自己爸爸老白，覺得十分新鮮也很好笑，白章現在並不老，這一聲老白真的是十分喜感。

　　白章知道兒子今天很異樣，但是看著白一一變得柔和的眼神，覺得自己兒子就應該是這樣的。聽話懂事，惹人疼愛，以前的那些，只是孩子在耍脾氣胡鬧罷了。

　　晚上白一一看著窗外的月光，這一天過的很平淡，但他十分滿足，他甚至捨不得離開這個家，他和父親，和自己的後媽，才剛有一個好的開始，他想繼續下去，可是，這個夢……

　　白一一一夜沒睡，睜著眼一直到天亮，一開始是不想睡，他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來了。後來困了，睡了又驚醒，夢裡全是自己過去的種種，不敢睡，害怕。

　　看著天色泛白，感覺到自己的疲倦，看著自己還在這個屋裡，白一一覺得，也許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也許，自己真的回到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努力存稿……

　　謝謝小嫩手的彈！mua！ (*╯3╰)

　　謝謝vicki收這麼久還沒放棄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