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葉岩的忽然昏倒, 讓薛盛安一陣手忙腳亂, 心焦不已。
他連忙喊人把他扶回房間, 這時薛父和薛母也得知了消息,迅速趕了過去。
「盛安,小岩這是怎麼了?」薛父扶著薛母進房, 看到兒子正在給葉岩診脈,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心力交瘁,所以暈倒了。」薛盛安診完脈後, 動作輕柔地把葉岩的手放進被子裡。
「哎呀,這孩子三個月裡沒回來一次, 我還以為他忘了你了呢, 沒想到一回來就暈倒了。肯定在京城過得很苦, 不會是他那外祖家虐待他, 禁了他的足,不讓他出來吧?」薛母一頓猜想,被自己的腦補嚇住了。
「等他醒來就知道了, 」薛盛安抿了抿嘴, 沉默了一瞬, 又道,「阿父阿母,你們先去休息吧,兒子想在這裡陪他一會兒。」
「好……」薛母摸了摸肚子,讓薛父扶著自己出去了。
待薛父薛母都出去後, 薛盛安才坐在床邊,用目光仔仔細細地描摹了一遍葉岩的容顏。
葉岩離開的這三個月來,他只在第一個月收到了他的幾封信,之後再沒他的音訊。
雖然阿母總在他耳邊嘮叨,說葉岩在京城肯定過得很好,大把的大家閨秀等著他娶親,怎麼還會惦記著他?但他卻絲毫沒有懷疑過葉岩的心。
直到第二個月的時候,阿古再沒傳過信,反而被遣到了他身邊,說是郎君吩咐過,要保護自己。
保護……
這是一個多麼讓人揪心與疑惑的詞語。
究竟葉岩在做什麼,究竟會發生什麼事,讓他這麼擔心在一個小小縣城的自己?
他不敢深想,但又在夜裡輾轉難眠,心中止不住地擔憂。畢竟葉岩就算有外祖家幫持,但誰知道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所以他只能讓自己忙碌起來,不斷地找事情做,把對葉岩的思念與擔憂壓在最心底。
薛盛安用指尖觸了觸葉岩眼底的青黑,忍不住嘆息一聲,低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
葉岩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早上。
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懷裡抱著的人兒,重新體會到了三個月沒體會過的熟悉感覺,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葉岩只記得自己昨日回來時,看到心心唸唸的少年後,心神一鬆,身體實在撐不住,就暈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看著懷中人兒乖巧沉靜的睡顏,他想立刻把他喚醒,好好述說自己的思念之情;又不忍打擾他睡眠,破壞這難得的靜謐氣氛。
他輕輕翻了個身,把少年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讓彼此更加貼近。近到鼻尖與鼻尖相觸,近到兩人的唇瓣只隔了一個指節的距離,互相交纏,再親暱不過。
葉岩目不轉睛地盯著心愛人兒的睡顏,終究是忍不住啄了一下他的唇。
只親一下,葉岩心裡更癢癢了,又忍不住向上移,親了親少年的額頭和眼瞼,最後親了親鼻尖。
薛盛安被葉岩不停的小動作給鬧醒了。他睜開迷茫的雙眼,看著眼前愛人充滿情意的雙眸,不由愣了愣,隨即欣喜道:「千柏,你醒了。」
「嗯。」葉岩笑開了臉,卻不料發出了濃重的鼻音。
薛盛安連忙去摸葉岩的額頭,見沒有發熱,才松了口氣。又去拉他的手診脈。
「果然受了風寒。」薛盛安皺眉道。
「一點小風寒而已,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葉岩聲音嘶啞道。
他身體一直很好,很少生病,體質強大的他對於這種小病都不太在意,他現在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少年,他只想好好看著心愛的少年。
然而薛盛安聽到這句話,憋了三個月的鬱氣忽地爆發了,「一點小風寒而已?怎麼就不算什麼了?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盛安……」葉岩被吼傻了。
薛盛安戳著葉岩的胸膛繼續厲聲道,「這幾個月來,你音訊全無,給我的最後一封信中,什麼事情都沒說,轉眼就吩咐阿古來保護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昨日你一回來就暈倒了,你知道我當時差點被嚇死了嗎?」
葉岩呆呆地看著薛盛安的怒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還是第一次見盛安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以前從來沒有過。
薛盛安見他絲毫沒有回應和解釋,氣得更甚,立刻掀開被子,起身下床,賭氣道:「既然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我不管你了,管你是暈倒還是得了風寒,都別找我。」
葉岩慌亂地一把抱住少年,把他拖回懷裡。
「不許不管我!」
「就不管你!」薛盛安拚命掙紮著。
葉岩見少年這幅孩子氣的模樣,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然,他的笑聲也惹來了少年更加憤怒的瞪視。
葉岩忙忍住笑聲,摟著少年輕聲哄道,「盛安,我錯了。我不該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讓你擔心這麼久。我不該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等會兒你給我開藥,你開什麼藥,我就吃什麼藥,儘快把風寒治好,好不好?」
薛盛安斜睨了葉岩一眼,哼了一聲,道:「不就是個小風寒麼?吃什麼藥。」頓了頓,又語裡帶刺道,「我是你什麼人吶,你的事情給我交代清楚幹什麼,你愛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又關我什麼事。」
話一出口,薛盛安立刻後悔了,他知道他和葉岩已經算是互許終生了,但葉岩之前的行為確實讓他心裡積了火氣,因此就忍不住說了這些帶刺的話。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薛盛安面無表情,實則緊緊盯著葉岩的反應。
不過出乎薛盛安意料之外的是,葉岩沒有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反而愧疚了起來。
「盛安,我真的錯了,你說這些話,簡直是在剮我心。我以後什麼事都告訴你,絕對不瞞著你,不讓你擔心,好嗎?」
薛盛安臉色緩了緩,沒有接話。
葉岩再接再厲,無賴道:「你是我的媳婦兒,我生病了,當然關你的事。」說著便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聲音更加沙啞了。
「誰是你媳婦兒?」薛盛安瞪他一眼。
「好好好,那我是你媳婦兒。」一個稱呼而已,能哄少年高興,怎樣都行。
薛盛安聽了他的話後,不禁得意地哼了一聲。
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葉岩在轉移話題,他戳了戳葉岩的胸膛,道:「那你先告訴我你這幾個月在做什麼。如果你解釋清楚了,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葉岩把少年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這才娓娓道來。
「你知道的,我原先救過忠勇王一命……」
……
用了一刻鐘的功夫,葉岩才把事情解釋清楚,當然,其中經歷的危險和無奈的選擇,他都一筆帶過了。
雖然葉岩說得非常簡略,但薛盛安依然聽得心驚不已。朝堂上的風起雲湧不是他一個小小平民可以理解的,他只要知道葉岩現在平安無事就好了。
「所以說,你不跟我聯繫,是為了保護我?」薛盛安問道。
葉岩揉了揉少年的頭,微微頷首。
薛盛安見他承認,心底的怨氣頓時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對自己剛剛無理取鬧的行為的懊惱。
難怪葉岩昨日一回來就暈倒了,原來他這三個月裡幾乎沒睡過一天好覺,再加上連夜趕回來,是個人都撐不住啊。
想到這裡,他心疼得不行,忙摟住葉岩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嘴角,然後道,「你再休息會兒,我去給你熬藥。」
葉岩雖然想再跟盛安親暱一會兒,但一想到太子的命令,又放開了他。
他得養好身體,儘快和盛安動身去京城才行,拖得越久,對盛安越不利。
阿古從薛盛安那裡得知自家郎君醒來了後,連忙急急忙忙進房來看他。
「屬下見過郎君,郎君好些了嗎?」
「好多了。」葉岩笑道,「對了,你以後不必跟著我了,就呆在金平縣吧,之前買的小院你先住著,在金平縣,如果你遇到合適的女子,就定下親事,我給你操辦。」
阿古連忙跪下來急道,「郎君你這是不要阿古了嗎?」
「不是,」葉岩擺了擺手,「你總不可能一輩子跟著我吧?你已成年,是時候成家立業了。」
「成家立業……」阿古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他從小被父母拋棄,是葉父撿到他,培養他,讓他跟著郎君、保護郎君。
雖然郎君並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但是葉大人已死,這是他報恩的唯一方式了。
成家立業……聽起來是多麼幸福又遙遠的一個詞。
如果他恢復自由身,那麼,他是不是就能夠勇敢地對那人表白心跡了?
「你有心上人了?」葉岩見阿古忽然走神的樣子,忍不住猜測道。
「啊?」阿古連忙回神,耳朵根卻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