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葉岩見他這個樣子, 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沒、沒有……」阿古連連搖頭, 他遲疑了一下, 咬牙道,「郎君,其實屬下喜歡男子, 就跟您喜歡薛小郎君一樣。」
葉岩傻眼了。
阿古繼續道:「您知道屬下的,平生最喜歡的事就是喝酒,之前……薛小郎君送我兩罈陳年好酒,你們都沒喝, 我就與小石頭分著喝了,那酒後勁大, 我和小石頭都不小心喝醉了, 然後……」
「然後什麼?」葉岩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然後屬下就把小石頭……那什麼了。」阿古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小石頭才剛滿十五歲, 他竟然對他做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都怪自己, 幹什麼喝酒,還拉著小石頭一起喝。
葉岩現在已經不像當初那樣什麼都不知道了,這三個月裡他特意去讓阿古幫自己買了幾本有關男子之間的房中之術, 頗為好好學習了一番。
所以他清楚阿古說的「那什麼」代表什麼含義。
但他就是因為懂了, 才更加無奈。在他和盛安的眼皮底下, 阿古和小石頭發生了這種事,他居然不知道?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葉岩問道。
「屬下之前跟小石頭說過會對他負責的,但他拒絕了,讓屬下當作沒發生過這回事。」阿古說著這話,不知為何, 心裡竟然有些失落。
「所以你不喜歡他,僅僅是想對他負責?」葉岩不由問道。
「我……」阿古嘴唇張了張,最終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心意。不過……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他卻不由自主地頻繁關注小石頭,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
葉岩嘆了口氣,揮手道:「你先回去想想吧,反正以後你就呆在金平縣了,有的是時間考慮。」
阿古沉重地點了點頭,又道:「還請郎君暫時不要對薛小郎君說這件事,小石頭臉皮薄,肯定不會想讓別人知道的。」
葉岩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應了聲「好。」
臉皮薄?葉岩勾了勾嘴角,眼底滿是興味。
盛安也臉皮薄。果然主僕倆都很相似麼?
看阿古那樣子,也不像是對小石頭毫無感覺的樣子,所以關鍵還在於小石頭怎麼看待阿古,要是他喜歡女子的話,那就不好辦了。
不過,他喜歡盛安,阿古喜歡小石頭,這……要是盛安知道了阿古做的事,肯定會想揍阿古一頓,他還是先不說了。
*
葉岩喝藥後,將養了一天,期間他把這次的來意同薛父薛母說了。
薛父薛母知道當朝太子居然請他們兒子去給當今聖上看診後,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但想到葉岩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又開始萬分擔心起來。
薛父除了擔憂之餘,內心隱隱還有一絲小激動。
如果兒子真能治好皇上的話,那這就是他薛氏藥堂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兒子醫術那麼精湛,再加上勤奮肯學,以後在醫術的道路上肯定能越走越遠。他已經沒什麼可以教兒子的了。金平縣這個小地方已侷限了兒子的腳步,他需要去跟外面同更厲害的大夫交流,那這次去診治聖上,就是最好的機會。畢竟有皇宮裡的御醫傳授治病經驗肯定要比兒子自己琢磨好得多。
然而薛母薛父還沒來得及糾結和擔憂,齊元帝的貼身太監李公公僅慢了葉岩一天,就跟著來了金平縣。
薛父薛母接過宣讀過聖旨後,神色複雜地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是明白,兒子這次不想去也得去了。
「葉統領趕路趕得真快,讓咱家追得好辛苦。」李公公細聲細氣道,「可是累死咱家了。」
「那公公要不要先去客房休息一下。」葉岩連忙道。
「好,不過你們得儘快收拾行李了,咱們明天就得啟程去京城,太子殿下那邊催得急,咱家可不敢耽擱。」
「是,公公這邊請。」
薛盛安第一次見識到皇宮裡來的人,而且還是閹人。心中的好奇多過害怕,忍不住抬頭偷覷這太監一眼,跟著葉岩送他去客房。
李公公打量著旁邊的俊俏小郎君,目光隱隱有些質疑。
就這一個未成年的小娃娃,太子居然說他是神醫,不會是被葉統領騙了吧?
又或者是太子為了皇上的病急得失了理智,病急亂投醫?
想到這裡,他不禁起了考驗薛盛安的心思。
「薛小郎君,咱家一到冬天就長一身的紅色疹子,而且特別癢,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是什麼病症?」
薛盛安忽地被問,愣了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道:「應該是生了血風診子,公公千萬別去撓,擔心抓破了皮。」
李公公見他馬上就判斷出自己的病症,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稍微正色道:「太醫也是這麼跟咱家說的,然而我怎能忍住不抓?每次都抓得破了皮,才能止住那深入骨髓的癢意,偏生太醫只告訴我忍著,卻沒有診治這個病症的法子。」
薛盛安捏著下巴沉思了一下,緩緩開口道:「草民這裡倒是有一些止癢的小方法。」
「哦?那你快快道來。」李公公眼睛一亮。
「血風疹其實最怕熱,可以用滾燙的濃鹽水敷那些血風診,把那些疹子泡開,就沒那麼癢了。如果泡鹽水不管用的話,公公可以讓草民給您艾灸一下,那些疹子應該大多都能消下去。」
「咱家現在就長了血風診,不如你現在就給咱家艾灸一下吧,勞煩小郎君了。」李公公見他真說出了法子,語氣頓時變得客氣了許多。
「不麻煩。」薛盛安依言去準備一應物什。
一個時辰後,薛盛安終於艾灸完了,葉岩始終站在一旁陪著少年,見他額頭出了些汗,立馬從懷中掏出帕子,溫柔地幫他擦掉,毫不避諱李公公驚異的目光。
薛盛安忍不住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點場合。
畢竟有外人在場呢。
葉岩聳了聳肩,轉頭看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眼珠轉了轉,忙打趣道:「咱家就說你們倆怎麼關係那麼好,原來你們倆……放心,咱家不是多嘴的人。不過……」他話頭一轉,提醒道,「葉統領,你應該知道,三皇子喜好男色,尤其是喜歡俊俏的少年郎君,你可得防著他,別讓他看上了你的小情人。」
三皇子只是皇上的庶子,繼承不了皇位,因此這位跟著太子殿下的葉統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比那些庶皇子高一些。
要不然他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提醒葉岩防著皇子。
「多謝公公提點。」葉岩聽了這話,心裡一驚,他之前倒是沒考慮過這事,李公公這麼一說,他還真有些擔驚受怕起來。
李公公被艾灸地皮膚有些輕微灼痛,但癢意確實消了許多。他忍不住感嘆道:「咱家每次發病,都癢得不能入睡,多虧了薛小郎君的艾灸,咱家終於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薛盛安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是他要休息了,但衝著李公公剛才的提醒,他又關切道:「公公,現在入秋了,天氣有些冷,等會兒草民會燃個暖爐過來,公公抱著睡覺的話,那些疹子會消得更快。」
公公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薛盛安一眼,頓覺自己沒白提醒他們。
安頓好李公公後,薛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這位公公脾氣挺好,既不挑剔飯菜,也不嫌棄住處,十分容易相處。不然還真不好跟他打好關係。
*
翌日,李公公的血風診果然消了大半。
當然,也是時候啟程去京城了。
薛父薛母昨夜已經拉著兒子和葉岩叮囑了好長時間,薛父甚至想跟著兒子去京城面聖,但夫人懷著身孕,他放心不下,只能把兒子託付給了葉岩。
薛母見他們準備上馬車,忍不住邊抱住兒子,邊哭了起來。
薛盛安知道阿母這是在擔心他,情不自禁地也跟著淚目了。
自己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只希望皇上的病沒那麼難治,能夠讓他在弟弟或妹妹出生前趕回來。
「去看個病而已,你們怎麼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李公公忽地開口打斷了母子倆的相擁而泣,「皇……我們家大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令郎就算治不好病,也不會怪罪他的,你們放心。」
薛母這才止住眼淚,道:「那就拜託公公多照顧我兒一二了。」
話落,她走到李公公的馬車邊,遞給了他一包銀子。
李公公接過銀子,輕笑了一聲,爽利道:「夫人放心,我定會在我家大人面前美言幾句的。」
好處倒是其次,主要是薛盛安治好了他的血風診,這個人情,他必須得還。
「好了,咱們走吧。」李公公忙吩咐侍衛趕車。
薛盛安和葉岩再次和家人告別,坐上了另一輛馬車。
薛盛安掀開側壁的簾子,雙眸微濕地衝父母不斷揮著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才落下簾子。
葉岩心疼地握住少年的手,輕聲安撫道:「別擔心,我吩咐了阿古保護大伯大娘。」
薛盛安點了點小腦袋,把頭鑽進葉岩的懷裡,緊緊環住他的腰。
葉岩憐愛地親了親少年的額頭,隨即把下巴抵在了他的發頂。
兩人互相依靠著,車廂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安靜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