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同一時間,京城,武國公府。
端午節,本來應該是一家團聚,閤家歡樂的日子,但是武國公府顯然是不是這樣。
此刻飯廳內,飯桌上擺著十幾道精緻的菜餚,但桌旁的人卻沒有動過幾口。
一桌十幾個人,每個人神色各異,表情或淡定或害怕。
大房的林姨娘站在鄭老夫人身後伺候著,看了看不怒自威的鄭老太爺,又瞥了一眼二房的幾人,心中忍不住嗤笑一聲,停下了給老夫人布菜的動作。
「怎麼,我的話沒聽見嗎?老二,你怎麼不回答?」鄭老太爺擰眉問道。
「回、回父親,我派出去尋找的人回來說,沒……沒找到外甥兒。」鄭二老爺支支吾吾道。
「什麼?」鄭老太爺中氣十足地一拍桌子,喝道:「怎麼會沒找到?」
「聽南興郡的人說,外甥兒十幾日前就不在那裡了。」鄭二老爺被拍桌子的響聲嚇了一跳,連忙回答。
「哎呀,十幾日前聽說南興郡還沒徹底結束戰爭,很是混亂呢,不知道小岩會不會出什麼事呢,妾身真是十分擔心啊。」林姨娘捂嘴驚呼一聲,露出十分擔憂的表情。
鄭老太爺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坐在飯桌旁邊的二夫人錢氏聞言立馬轉頭瞪了林姨娘一眼。
林姨娘裝作沒看見,垂眸掩飾眼底閃過的一抹笑意。
林姨娘這幅樣子讓錢氏氣得夠嗆,她胸膛急劇起伏起來,忍不住使勁地絞著手裡的帕子,怒視著林姨娘。
她真是想撲過去撕爛林氏這賤人的嘴,省得她總是挑撥老太爺的情緒。
鄭老太爺見底下錢氏的表情,眼底閃過不滿。
鄭二老爺見此,連忙拉了拉自家夫人的袖子,示意她收斂下表情。
錢氏見老太爺定定地盯著她,駭得心中一跳,只好委屈地收斂神色,壓下心底的憤怒,垂眸磨牙。
「老二,所以你沒找到人就讓人回來了?」鄭老太爺眯了眯眼睛,繼續先前的話題。
鄭二老爺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一直派了人在南興郡守著,一有外甥兒的消息會立馬送來京城的。」
鄭老太爺聽了這話,臉色稍緩。
鄭二老爺見此,暗暗鬆了口氣,又道:「另外兒子猜測,外甥兒可能是來京城的路上了,他阿父肯定會叮囑他來找我們家的,畢竟我們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鄭老太爺點點頭,贊同了庶子的說法。
坐在圓桌另一邊的鄭大老爺見此,神色微動,沉思了一下,沖父親恭敬道:「二弟的猜測有道理,不過南興郡離京城不遠,騎快馬大半個月就能到,所以小岩也許快到京城了,我等下派人在京城附近的郡城打聽一下吧。」
「嗯,還是你想的周到。」鄭老太爺滿意地點點頭。
對他這個嫡親兒子,他還是很放心的,自己夫人把他教得很好,不像庶子,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唉,可惜他以前太過忽略這個嫡親兒子了,弄得親兒子都跟他不甚親密。
鄭二老爺聽到父親誇獎大兄的話,表面上陪著笑臉,附和著父親的話,桌底下的手卻握得緊緊地,青筋都冒出來了。
最近他發現老太爺漸漸重視大房一脈了,收管家權就是一個例子,明明以前沒有這麼明顯偏袒的。難道是覺得大兄最近陞官了,老太爺覺得鄭家以後得靠大兄撐起了?
鄭二老爺咬緊牙關恨恨地想,為什麼他不是嫡子?如果他是嫡子,他也可以做到大兄這個程度的。
就因為他是庶子,所以在官場上他只能與同是庶子的人打交道,那些出身正室的官員,雖然表明上與他相談甚歡,心底卻是對他不屑一顧,看不起他。
「好了,繼續吃飯吧。」鄭老太爺大手一揮,讓大家開飯。
鄭二老爺聞言,只得壓下不甘,擠出笑容給老太爺敬酒。
鄭大老爺的正室夫人丹娘連忙起身給老太爺布菜。
錢氏見大房的人都如此慇勤,一個給老太爺布菜,一個給老夫人布菜,十分不屑地撇撇嘴。
鄭二老爺則隱晦地看了錢氏一眼,暗道自己夫人不懂事,也不去討討兩位老人的歡心。
氣氛還是有些不自在,林姨娘見此,輕聲笑著,說了些吉利話,逗得老太爺和老夫人開心起來,其他人連忙附和著說了些吉利話,餐桌的氛圍才熱鬧起來。
不過各人心底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
*
又過了兩日,金平縣,薛家祖屋。
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後門處敲了敲門,沒過一會兒,後門就開了半扇,讓人影進去了。
後院的某間廂房裡,亮著一盞油燈,在漆黑的夜裡泛起了黃色的光暈。
「……你這死鬼,一來就這麼猴急。」一婦人輕聲喘息,房間裡傳來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
「這不是兩天不見,想你了嗎。」一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隨即嘿嘿笑了笑,「怎麼,你不想我,嗯?」
「哎呀……輕點。」婦人埋怨一聲,忍不住問道,「你家那婆娘還沒回來?」
「沒呢,放心吧,沒有一個月是不會回來的。」中年男人肯定道。
一刻鐘後,中年男人摟著婦人,有些急切地問道,「我前兩日不是讓你去打聽薛家的藥材炮製方法嘛,你有沒有打聽到什麼?」
婦人橫了男人一眼,埋怨道:「我就知道你沒事才不會這麼頻繁地找我。」
「你是不知道那個東西對我多麼重要,本來我藥堂的生意在慢慢好轉的,但最近兩天回春堂又推出了新種類的藥,搶了我藥堂好多生意,氣死我了。」中年男人急忙給婦人解釋,提到回春堂,本來饜足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原來是這樣啊,」婦人這才恍然大悟,「我上次去薛家,但是當時只有李氏一人在家,我想套她一些話,但是她東扯西扯,什麼也沒說。」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本來他以為劉寡婦跟薛家是親戚關係,至少可以把聽出一些什麼消息來呢,結果居然什麼都沒打聽到,真是讓他太失望了。
婦人見中年男人的表情不對,連忙道:「這樣吧,我找時間再去一趟,想辦法偷偷溜進他們的藥房看一看,你覺得怎麼樣?」
中年男人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一亮,「如此的話,當然最好了。」
「那先說好,如果我弄到了什麼東西出來,你得給我些酬勞吧,畢竟我也是冒著風險去的。」
「好,你要什麼,我都送你。」中年男人一口說道。
婦人一喜,「最近寶軒閣新出了一套首飾,你到時候買給我吧?」
她盯著那套首飾好久了,一直沒捨得買,現在有機會得到,她當然要想辦法弄到手。
「……好。」中年男人雖然有些肉痛,但還是答應了。
*
與此同時,金平縣一家青樓裡,孫晉正享受著一美貌嫵媚的女子服侍,他摸著那女子柔弱無骨的小手,使勁嘬了一口。
「郎君,你可是幾天都未曾來看奴家了,奴家想死你了。」女子嬌滴滴地開口,抬手撫上男子赤.裸的胸膛。
「我這幾天都在養傷呢,我家裡不讓我出來,今天我還是特意溜出來看你的呢。」孫晉解釋道。
想到自己受傷的緣由,他不禁臉色微冷,這幾日他拜託阿父幫他調查清楚打傷他的那兩人是誰,也不知阿父調查清楚了沒。
「養傷?郎君你哪裡受了傷呀,讓你家幫你看看。」女子立刻擔憂地道。
「一點小傷,已經好了。」孫晉嘿嘿笑著,有些遺憾道,「就是我錯過了一個美人,讓他給跑了,哼,等我找到他,一定要把他抓回去。」
「哎呀,郎君在我這怎還惦記著別的人。」女子倒也是知道他的性子,心中雖不在意,但還是假裝不滿地嘟起嘴。
「美人兒吃醋了?」孫晉嘿嘿笑道,翻身把女子壓下,「本郎君這就滿足你。」
躲在房間某處的葉岩一聽孫晉竟然還惦記著盛安,臉色一沉。看來盛安的未雨綢繆是正確的,幸好他今晚抓住機會出來了。
他微抬下巴,示意開始阿古放迷.藥。
阿古頷首。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趴在女子身上,正準備行雲雨之事的孫晉有些疑惑:「哎——我今兒怎麼有些頭暈啊。」
「郎君,我也是呢。」女子摸了摸額頭,也是覺得暈暈乎乎的,剛想撐手坐起來,但藥性已發作,她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孫晉頓時意識到不對勁,從女子身上爬起想下床,但是他走了沒兩步,就暈倒在地了。
葉岩和阿古聽到房間裡徹底沒什麼動靜了,才走了出來。
葉岩緊繃著臉盯著渾身赤.裸的孫晉,眼中閃過狠厲的神色。他冷冷吩咐道:「阿古,先把他弄走。」
畢竟這裡不是教訓孫晉的好地方。
「那床上的女人怎麼辦?」阿古指了指床上的青樓女子,畢竟如果把孫晉給弄走,到時候調查起來,那女子可能會受到波及,他不願傷及無辜。
「沒事,等會兒把她丟到別的房間去,反正她也沒看見過我們,官府一問三不知的話,也不會多為難她的。」葉岩沉吟道。
要是這個女子聰明的話,她就應該一口咬定他什麼都不知道。
阿古點點頭,隨即撿起地上的一件袍子,把孫晉裹住,再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麻袋,把他裝了進去。
「走。」
兩人迅速從窗戶逃走了。
青樓後面是一條廢棄小巷,半夜根本沒有人在這裡走動,所以葉岩和阿古很順利地把人給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