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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依然有我的傳說》第95章
☆、95 晉江文學城101

  “混元仙丹。”

  景岳淡淡四個字,卻猶如平地驚雷。

  “轟隆——”

  枯水仙子腦中狂雷炸響,猛地退後兩步,低著頭,半晌沒有聲音。等她再抬起頭,眼睛已是一片血紅,寫滿了妒忌與貪婪,最終轉化為渴求的狂熱。

  ——混元仙丹,作用很簡單,築基大圓滿的修士若在衝擊金丹時服用此藥,足能提升五成以上結丹率,即便結丹不成,也能生成偽丹,也就是說,有了此丹,必成金丹!

  儘管此丹殘留丹毒強橫,天賦好的修士或許不願服食,但對昊天界大多修士而言卻是無上至寶!

  在這裏,金丹修士足以呼風喚雨,掌控一方,哪怕修為終止於此,也盡夠了!

  可混元仙丹只存在于古早典籍中,至少萬年來,昊天界從未出現過此丹,幾成傳說。

  難怪!難怪如此多築基修士就此入定,古籍上記載,混元仙丹開爐時的丹香蘊含著濃郁藥力,即便是聞上一聞,對修煉也大有益助!

  枯水仙子當年結丹靠得是一枚金蓮仙丹,體內一樣沉澱了大量丹毒,此生進階無望,可所結金丹卻遠不如靠混元仙丹來得凝實。

  如果她當時有這樣一枚丹……

  枯水仙子袖袍一揮,原本就裂開的丹爐徹底碎了,她將爐中一枚丹藥攝入手中,剛一接觸,就感覺到一股澎湃的靈氣,蠱惑著她將混元仙丹據為己有,所有與她爭搶的人,都要死!

  “枯水掌門,該宣佈結束了。”

  景岳一聲提醒,又將枯水仙子的理智拉了回來,後者想到剛才種種瘋狂的念頭,竟是差點兒陷入魔怔,一瞬間冷汗濕透背脊,幾乎癱軟。

  半晌,枯水仙子恭謹地將丹藥交還給景岳,再躬身一拜,謝他及時點醒自己,沒有任她沉淪。

  景岳微微頷首,閉上眼,調息靜氣。

  為了震懾眾人,他這回可是出血本了,以築基修為強行煉製混元仙丹,還是有些超過負荷,他此時體內靈力空乏,就跟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簡直心力交瘁。

  景岳之所以會選混元仙丹,正是看中此丹對昊天界的影響力。

  在七方界,此丹雖然稀有,但並沒有多少修士追捧,因為金丹修士對七方界來說能量有限,稍有資質者,又怎麼願意一生止步金丹?但此界金丹已是最強者,他們看不到未來,自然願意用虛無縹緲的未來換一枚混元仙丹。

  再睜開眼,秦燕支已來到他身旁,很“賢慧”地為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景岳正想說聲謝謝,就見一位老者走到他面前,對著他長拜三下。

  “我乃青雲谷吳常子,多謝景掌門贈我機緣。”吳常子真誠道謝,他方才入定,修為有了小小長進,不管進益多少,總歸是承了景岳的情。

  景岳:“客氣。”

  吳常子讓到一邊,又一名青年走到景岳身前,同樣拜了三拜,並說了一通感激的話。此人之後,另有數十人接連過來,他們都有所收穫,也心甘情願對景岳俯首。

  景岳一一受了,便算解了因果,他本來就是無心之舉。

  枯水仙子看著這一幕,心裏酸爽不已,此次丹比她本想為許風蘭造勢,可如今誰還關心許風蘭煉出了什麼丹?她還想打壓小寒雲宗,可卻連天水殿都被景岳丹道上的造詣折服,只要小寒雲宗一日不與天水殿搶生意,她們就得一日護著對方,誰讓她們還想要套丹方呢?就算混元仙丹套不來,或者景岳還有別的丹方呢?

  總之,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但她非但不生氣,還莫名有種賺到的感覺,想想有點悲劇。

  儘管當日景岳所煉製的混元仙丹僅僅是中品,但他依舊無可爭議地奪得第一。

  丹比一結束,混元仙丹現世的消息很快傳遍修界,不少修士都匆匆趕往飛花山求藥。

  過去許多人以為,小寒雲宗僅僅是靠符籙和天羅道人撐腰,才在修界佔據一席之地。哪怕他們曾將天罡教整得很慘,大家也不認為他們擁有與五大仙門相當的實力,只是天罡教情敵罷了。

  如今混元仙丹一出,不管對小寒雲宗是何想法,大多勢力都服了軟,尤其是那些衝關在即的修士,誰又不願意多出五成的結丹率?

  他們想要混元仙丹,小寒雲宗又不是輕易能欺負的宗門,那還能怎麼辦?只有捧著護著唄。

  更何況,除了混元仙丹,小寒雲宗還有一樣令修士無法拒絕的東西,那就是塑胎符,由於數量稀少,每一張塑胎符都足以掀起血雨腥風。

  如此,小寒雲宗威望倍增,已不弱於五大仙門中的任何一個,短短數年,宗門規模也擴大了近十倍,弟子足有四五千之多。

  也就在這段時期,景岳積累有所成,終於成功邁入築基上境。

  **

  避世山,青雲谷。

  主殿中香霧繚繞,青雲谷幾名長老分坐兩側,掌門端坐於上首,慢聲道:“你是說天罡教與菩薩宇想要對小寒雲宗出手?”

  一名青衣弟子回道:“弟子僅僅是推測,據探子來報,他們兩派最近私下來往頻繁,顯然是有大動作。天罡教素來與小寒雲宗有仇,菩薩宇掌教半年前親自上飛花山為徒弟求藥,據說下山時臉色很不好看,所以……”

  掌門淡淡一笑,“算算日子,百年期限將至,六輪秘境要開了。”

  青衣弟子一愣,“掌門意思是,他們並不是要對付小寒雲宗,而是準備在六輪秘境中聯手?”

  “至少他們沒心思在秘境開啟前去挑釁小寒雲宗。”掌門收了笑容,“傳令門中所有弟子,一月後,宗門大比,甄選優秀弟子進入六輪秘境。”

  青衣弟子:“是!”

  待青衣弟子領命退出,一名長老道:“上次我派弟子拼死帶回來的地圖,我已著人整理好,此次必有收穫。”

  掌門:“六輪秘境對我們即是考驗也是機遇,操作得當,我們又將得百年先機,否則就會如獅子山和菩薩宇,殘喘百年!”

  殿上所有人都面色嚴肅,一位長老突然發問:“那這次,我們要不要通知小寒雲宗?”

  掌門一頓,陷入了沉默。

  歡喜山,菩薩宇。

  華美的宮殿中,紅衣掌教赤足踩在一位裸體少女光滑的背脊上,他對下方的大弟子道:“趙影,此次六輪秘境由你帶弟子前往,上一次慈航門那幫禿驢和青雲谷的偽君子聯手坑我們,這一回,我要叫他們有來無回!”

  他口中的趙影乃是名俊美青年,拱手應道:“掌教放心,弟子必為本門雪恥!”

  獅子山,天罡教。

  掌門眼中閃動著仇恨,咬牙切齒道:“小寒雲宗,只要你們敢來……哼!”

  飛花山東峰上,景岳正與秦燕支一道練習劍七式,他們入此界已有二十年,景岳也整整練了二十年的劍七式,除非情況特殊,他可以說一日都未間斷過。

  如今,他對劍式更為敏銳,只是平凡無奇的一個動作,卻有恰到好處的美感,好像與天地自然渾然一體。

  而秦燕支天生通劍,不過習劍十五年,卻比景岳只好不壞,他再不是當年那個連劍都拿不穩的小胖墩,經他所出的每一劍都合乎劍之本源,仿若天成。更妙的是,他丹田處的劍靈已將九天煞氣吸收得差不多了,所蘊含的銳氣更勝往昔。

  十日前,他於修煉中突然入定,又十日,成功邁入了築基。

  如此景岳可算是放了心,秦燕支遲遲不築基,他一直擔心是自己教錯了方向,沒事就催問,藍鳳說他的行為像某些小界父母催子女結婚生子一般,簡直瞎操心。

  又練了半日,景岳挽劍收招,與秦燕支相視一笑。

  此時罡風已退,和風微瀾,一大一小對視而立,眼中流轉著只有他們能懂的默契與親近。

  藍鳳終於晃悠悠從山底飛了上來,這麼些年過去,依舊頂不住罡風的嘰嘰,再也沒好意思吹牛,蔫頭耷腦地趴在景岳肩上,暗自啜泣。

  等他們回到觀中,吳仲春正好等在門口,見了景岳道:“掌門,天羅真人有事相商。”

  片刻後,景岳找到了天羅真人,開門見山問道:“真人尋我何事?”

  天羅道人也不囉嗦,“我就是想起一事,是這樣的……”

  原來千年之前,昊天界發現了一處秘境,名為六輪。六輪秘境百年一開,只有築基期的修士可以進入。

  “秘境中僅有一座白玉樓,共有六層,越往上難度越大,收穫也越大。但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通過了第四層樓,也就是百年前青雲谷的弟子初登第四層,但死傷慘重,只有一名弟子逃了回來。”天羅道人語氣微沉,“據說,秘境中還有詛咒,進入的人隨時有可能昏迷不醒,永久沉睡。”

  景岳微微頷首,“聽起來倒是很有意思,敢問真人到過第幾層啊?”

  天羅道人表情凝固了一瞬,不甘不願道:“哼,每次入秘境只能有二十人,都被五大仙門分完了,咱們散修哪里有機會?”

  景岳似笑非笑,“那你此時告訴我是為何?”

  天羅道人:“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霸道,如今小寒雲宗也有了與之抗衡的實力,為何不分一杯羹?”

  景岳故意道:“但這杯羹可能有毒啊,門中築基以上只有我和燕支,燕支又不願與我分開,你莫不是想等我們被秘境困住,你好繼承我們的遺產?”

  天羅道人怒道:“我是這種人嗎?”

  景岳:“前天半夜上符堂偷塑胎符的是誰?”

  天羅道人:“……”

  景岳歎了口氣,“若不是符堂外有我佈置的暗陣,可不就被你得逞了。”

  天羅道人以手捂臉,簡直羞於見人,“那你要如何?”

  景岳:“若我和燕支去了,也不知何時能回來,宗門不可一日無主,希望真人能正式入我小寒雲宗,以長老的身份代我守住宗門。”

  “這……”天羅道人踟躕片刻,想到自己這些年在門中過的日子,好像還挺不錯?

  他身為客卿,除了最初受命去獅子山挑釁,後來也一直沒為宗門做過什麼。每日只需一心研究符籙,再不用為了靈石發愁,且宗門弟子友愛和睦,也沒有他之前想像的關係複雜,可以說非常省心了。

  其實待久了他也知道,景岳手段厲害,有膽子上山鬧事的門派,各個都得像天罡教一般灰溜溜地回去。要不是嫌麻煩,都不用自己留在宗門震場。

  說白了,小寒雲宗是借了他的勢,但他所受恩惠更多。

  這一刻,天羅真人做下了人生中最明智的決定。

  “那好吧,我答應你。”

  景岳緩緩笑起來,“那麼,就麻煩您了,天羅長老。”

  與天羅道人告別,景岳獨自在觀中轉了轉,此時月上中天,他仰望著夜幕繁星,突然想到了七方界。

  如今二十載已過,按照他的修煉進度,若沒有奇遇,興許還得三兩百年才能回歸,如今六輪秘境開啟,儘管有許多未知的危險,但對他來說未必不是機緣。

  不論如何,這件事既然被他知道了,他就一定會去。

  只是……景岳冷冷一笑,小寒雲宗,似乎被五大仙門給忘記了。

  又過了兩日,青雲谷掌門收到了來自小寒雲宗的傳音符。

  “六輪秘境即將開啟,聽說五大仙門各有四個名額,我小寒雲宗建宗不過十五載,不好意思多要,你們隨隨便便分我兩個就好。”

  大殿中回蕩著景岳含笑的聲音,一名長老怒道:“真是不自量力!厚顏無恥!還真以為我們怕了他!”

  “就是!居然一次要兩個名額,剩下的十八個,我們怎麼分?”另一名長老也覺荒誕,他困惑道:“他們全宗也就掌門一個築基修士,要兩個名額作甚?”

  殿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等說到最後,掌門問道:“那諸位有何辦法?”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道:“小寒雲宗的傳音符總不可能只發給了青雲谷吧?其他四門應該也有收到,不如我們暫且觀望,看另外幾大仙門是如何行事的?”

  掌門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他冷聲道:“糊塗!五大仙門本就相互猜疑,你有這種想法,安知其他門派不是同樣想法?事情拖來拖去,反倒得罪了小寒雲宗。”

  有長老忿忿道:“得罪就得罪,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怕?青雲谷何時怕過誰?但你們也不想要混元仙丹了麼?”掌門冷笑道:“我早已修至金丹,倒是無所謂,可在座諸位呢?你們都不需要?”

  見沒人答腔,他又道:“你們嘴中輕辱,可誰又真敢拿小寒雲宗如何?小寒雲宗實力不弱,又身懷混元仙丹與塑胎符,只要稍稍放出風聲,多的是修者願意為他們賣命!以他們今日的實力,不知道此事便罷,一旦知道了,勢必要來分一杯羹。”

  長老愁道:“難道就任憑小寒雲宗佔便宜?”

  “便宜是要給他們占的,可占誰的便宜就不好說了。”掌門隱晦地笑了笑:“既然小寒雲宗承諾只取其二,剩下的十八個名額,我們五大仙門分配不均,但總有得其四者,以青雲谷的實力,拿到四個名額不難,不還和以往一樣麼?既然是慷他人之慨,我們何不賣小寒雲宗一個面子?”

  長老一喜,“對啊!我竟是想岔了!如今天罡教與菩薩宇聯手針對我們,有了小寒雲宗加入,說不定還能幫忙拉仇恨!嘿嘿,何況秘境危機重重,景掌門若在秘境裏出事,小寒雲宗那些好東西也不知能否守得住?”

  大家一想,橫豎青雲谷都沒損失,於是紛紛道:“謹尊掌門令。”

  仙來鎮。

  店小二將門板一一合上,隨手把白布巾往肩頭一搭,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洗漱。

  忽然,他感覺地面微微晃動,小二眯瞪的眼猛地睜大,不知是自己太困導致頭暈,還是地動了?他正在猶豫要不要躲出去,就見一道紅光透過雕花窗的縫隙照了進來,店小二打了個激靈,匆匆取開一塊門板,只見天幕血紅一片,仿若火海。

  是仙境開門了!

  仙來鎮上一片歡呼,他們從古籍或祖輩們口中得知,每一百年仙境會開門一次,到時會有仙人來到鎮上,若有仙緣,就能跟著仙人們住進仙山,因此,此鎮才被叫做仙來鎮。

  可一千年過去,鎮上有仙緣的人卻從未出現。

  仙來鎮外五十裏有一座小山,紅光正是從此山發出,附近有修士見了,還當是有異寶出世,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

  可當他們來到山上,卻見此地已有人等候。

  “咦?是天水殿的人。”

  “還有青雲谷、天罡教……五大仙門都來了!”說話的人倒吸一口冷氣,“莫非是六輪秘境?”

  “多的那兩個是誰?好像不是五大仙門的。”

  “你傻了?當然是小寒雲宗!”

  此時,六大派涇渭分明地站著,其中菩薩宇和天罡教一共三人,另外三大仙門各有四人,唯有小寒雲宗,僅景岳與秦燕支二人。

  天罡教三名弟子惡狠狠地盯著景岳,彷彿要吃了他似的,景岳絲毫不懼,對著他們笑嘻嘻道:“諸位道友別來無恙啊?”

  他認出來了,三名弟子中有兩位都曾來小寒雲宗“做客”,一位姓羅,好像還是什麼師叔?另一位臉上長滿了麻子,似乎是姓餘。

  羅城海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他對小寒雲宗簡直是仇恨刻骨,見對方真的來了兩人,心下多少有些吃驚。他還以為景岳故意要兩個名額是為了噁心人呢。

  他打量著景岳之外另一個築基修士,看骨齡才二十歲,二十歲就築基了?就算是從娘胎裏修煉也不可能啊!

  景岳:“我們小寒雲宗的人大多天賦上佳,不是什麼臭魚爛蝦都能來充數的。”

  羅城海氣得就要拔出雙錘,“你——”

  身旁的余麻子拉了他一把,“師叔,別理他們,有什麼事進去再說。”說完,還暗示性地看了看周圍。

  羅城海見其餘門派都偷睨著這邊,氣哼哼地鬆手,冷笑道:“對,進去再說。”

  只要你們進去了,就別再想出來!

  可他心裏的火還沒撒呢,於是羅城海對著幾個探頭探腦地修士道:“天罡教辦事,還不快滾!”

  圍觀修士立刻作鳥獸散。

  羅城海終於爽了,得意中透著不屑,心道這才對嘛,老子可是五大仙門的人!比什麼鬼勞子小寒雲宗威風多了!

  此刻,秦燕支正望著那道衝天紅光,紅光中隱隱可見一扇門,他忽有所感,此門之後,必有他的機緣。

  提到機緣,他便想起自他築基,哥哥找了一堆劍法給他,可他始終覺得不適合自己,心中惶恐不安,擔心對方生氣。但哥哥卻安慰他只是機緣未到,告訴他——只要它來,你便知道是你之劍。

  想到這裏,秦燕支心中一暖,情不自禁喚了聲“哥”。

  景岳笑著看過來,在紅光的映襯下比朝陽更美。

  這時,每個人都聽見了清晰的道經聲,好似幾千幾萬個道士圍坐一起誦經,而紅光中的門也終於露出條縫隙,接引的白玉梯垂落而下。

  青雲谷的弟子走來,對景岳道:“景掌門,我乃青雲谷王迎風,秘境已開,您先請。”

  景岳:“多謝道友了。”

  他摸了摸胸口,與秦燕支對視一眼,一齊邁上階梯。

  等到第二十個人登上白玉梯,紅光消散,天地恢復寧靜。

  渺渺紫霧繚繞足間,景岳踩在白玉階梯上,遙見一座六層高的角樓,大門上懸掛一碧玉匾額,上書“六輪”,周圍散落金光萬道,瑞氣千條,一派仙家之氣。

  景岳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小界中頂多是些普通秘境,可這六輪秘境看起來很是不凡。越是不凡,越是潛藏著危機,但危機一定伴隨著轉機。

  他又摸了摸胸口,低聲道:“再忍忍。”

  景岳沿著白玉梯一步步往上,階梯不長,看上去僅有千階,可景岳卻感覺自己走了好久,而越久,角樓反倒離他越遠。

  但他絲毫不亂,只落在眾人身後,跟著老司機走總不會錯。同時他也保持著警惕,他不知道這段路上有沒有危險,其餘門派的人也不會與他分享經驗,估計有些人恨不得他折在秘境中。

  既然無知,那就多觀察,多提防。

  好在一路平順,在他以為終點還很遙遠時,忽然一個跨步,人已來到了角樓門前。

  與此同時,閉合的大門忽然大開,一股吸力將所有人捲入其中。

  “砰——”

  厚重的大門關上,也宣告著二十人再無回頭路,他們要麼死,要麼等到十年後秘境傳送陣開啟,送他們離開。

  入眼是一片澄澈清水,水面漂浮著一塊塊碎冰,他們正踩在一塊巨大的碎冰之上。

  很冷。

  這是景岳的第一感受,冷到身為單水靈根的他都有些扛不住,身上突然被罩了層靈力,助他抵禦寒氣,景岳不需要回頭,就知是秦燕支。

  “哥,這裏好冷。”

  景岳:“嗯,這水有些不尋常。”

  他下低頭,看見水裏有許多七彩遊魚,倒是很漂亮,但越漂亮,很可能越危險。

  景岳又環視一周,發現第一層樓只有這片水。水面廣闊,東西南北望不到盡頭,每個方向的極目之處都被紫霧遮掩,也不知濃霧背後又是什麼?

  但他從來都不是個好奇寶寶,天羅道人曾告訴他,六輪秘境每次封閉都會重新修復,復原成最初的模樣,也就是說,其他人都知道該怎麼應對,他只要照做就行。

  只見青雲谷弟子王迎風走到羅海城對面,“不知你們的歃血珠可還有多?一會兒彩礦不夠,便拿此物來換吧。”

  羅海城臉色一變,譏諷道:“你們青雲谷的離塵劍帶上了吧,我可以勉為其難地收下。”

  兩人打著機鋒,其他人都是淡笑不語,只有景岳和秦燕支一句也聽不懂,但他們並不著急,就這麼靜靜站在一旁,等著其他人行動。

  他們的打算自然瞞不過眾人,羅海城掃了景岳一眼,冷笑一聲,對著天罡教另兩名弟子使了個眼色,三人齊齊躍向一塊浮冰,而後從乾坤袋中掏出根釣竿,又掛上魚餌,拋竿入水,坐下垂釣。

  其他人相繼效仿,唯有天水殿許風蘭臨走前給了景岳一個歉疚的眼神。

  景岳早就料到自己會遭受排擠,但他依舊氣定神閑,拍了拍胸口道:“出來吧。”

  一隻小藍雞探出頭來,“啾啾”叫了兩聲,“嘰嘰終於自由啦!”

  但藍鳳並沒有離開景岳的懷抱,因為剛剛它也感覺到了難以承受的冷,對於如何逃避危險,嘰嘰向來有著過人的智慧。

  這番動靜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羅海城驚道:“你帶了什麼東西進來?”

  六輪秘境除了他們二十人,應該是不可能再有活物進來的!

  景岳:“神獸。”

  可惜景岳說了實話也沒人肯信,羅海城嘲諷道:“就這小雞仔還是神獸?我還是天神呢!”

  景岳:“唉,我理解你,因為很多時候我也懷疑這件事。”

  藍鳳:“……”

  其實景岳本來不想帶藍鳳來冒險,但嘰嘰鬧得厲害,他就想試試秘境的境界壓制對神獸有沒有效果,事實證明,沒有。

  藍鳳:“景景,有魚!是七彩的!”

  藍鳳:“嘰嘰喜歡!”

  藍鳳:“你抓給嘰嘰好不好?”

  景岳正要說話,就見天罡教的余麻子興奮地提竿,鉤上掛了條七彩小魚,他抓上來觀察半天,歎了口氣,又將魚扔回水裏。

  王迎風嘲諷道:“呵呵,第一竿就想成功?你怕是在做夢。”

  話音一落,菩薩宇一名弟子提了竿,魚鉤上也有一條彩魚,他仔細看過後,突然仰天狂笑,邪魅狷狂,“為了今日,我練了整整五十年,天道酬勤,氣運合該在我菩薩宇!”

  眾人:“……”

  景岳見青年直接刨開魚腹,從中取出一塊七彩的石頭,又珍重地放入乾坤袋。除了菩薩宇幾人面有喜色,其餘人看著青年的眼神滿是嫉妒和忌憚。

  他心中有了些猜測,於是展開神識投入水中。

  水底的彩魚很多,成群結隊遊得很快,對魚餌沒什麼警惕性,幾乎是見鉤就咬,但它們反應機敏,很少有被鉤子掛住的。即便被掛住,大多時候也能掙開,等垂釣者將釣竿提上來,又都成了空竿。

  而這些彩魚中有零星幾條不太一樣,別的魚是魚鰭與魚尾為七彩色,它們則是魚鱗色澤絢麗。由於彩魚很小,只有小指寬,魚群又混作一團,這種細微的差別肉眼很難察覺,就算想借助神識,也要對神識有著精准的掌控力才能發現。

  景岳從其餘人的言行中判斷,他們應該是想釣到彩鱗魚,並從中取出彩石,雖不知彩石有何作用,但他只要貫徹“模仿”的原則就好。

  對於別人來說,釣彩鱗魚是運氣,但對景岳而言,有了神識為助力,簡直是輕而易舉。

  於是他對藍鳳道:“我這就給你抓來。”

  景岳看了秦燕支一眼,後者會意地跟上,兩人也選了塊浮冰跳上去。

  羅海城注意到他們的動向,心中冷笑不已,就算景岳發現了線索又如何?真以為彩鱗魚那麼好找?景岳連釣具都沒有,難道還要下水捉魚?呵呵,若真下水那就好看了,這水看似很淺,但實則深不見底,且水中溫度極低,能不知不覺快速消耗修者靈力,等修者察覺為時已晚,只有凍死的份兒。

  小寒雲宗掌門若死在第一層樓,似乎也不錯?即便沒死成,想要入第二層他也只能拿貴重的東西來交換,待會兒他是要塑胎符還是混元仙丹呢?

  羅海城陶醉的意淫,忽聽景岳道:“在那裏!”

  隨即,他就見景岳身旁的青年抽劍往水裏平平常常一刺,冰湖中水花四濺,等對方提劍上來,劍尖上紮著一條彩魚。

  景岳:“刨開。”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視線下,小寒雲宗從魚腹中得到了他們第一塊七彩石。

  羅海城:“……”

  其他人:“……”

  感覺被暴擊!

  然而打擊並沒有結束,還不等他們回過神,又聽景岳道:“西南方向,六丈。”

  秦燕支催劍而去,劍光宛若流星,又一條彩鱗魚到手。

  於是一個找,一個刺,找的人不用將位置說得很精准,刺的人卻能從千百條遊魚中精準確定目標,景秦二人配合完美,列無虛發,短短一會兒已捉了六七條彩鱗魚。

  藍鳳高興得不斷拍著小翅膀,“景景抓一條魚,愛嘰嘰就多一分!”

  幾次下來,其他人終於從石化狀態中驚醒,當景岳再一次喊出方位時,所有人都悶頭往那處狂甩釣竿,若非他們都從門中祖輩的記載中得知不能入水,簡直恨不得跳下去搶!

  是以,水面上出現了這樣一幕——十來根魚線糾纏一處,拋向東北方向十丈左右,還有一根則飛向西北方向。

  景岳默默看了眼慈航門一個叫永明的年輕和尚,對方臉色赤紅地收回線,隱藏了多年不辨東西的秘密一夕曝光,讓他不敢面對。

  他師兄搖了搖頭,單手合十,念了句法號。

  這時,只聽“咻”的一聲,一把劍後發先至,入水一息便起,劍尖上串著一條彩魚在半空中耀武揚威地盤旋片刻,再度回到了秦燕支手中。

  而其他人呢?線都纏在一塊兒,還釣什麼魚?

  霧草……

  沒有道理啊!怎麼能這樣!!!

  眾人欲哭無淚,半晌才解開一團亂麻的線,又分得更散,並且將神識纏在魚線上,以便控制魚鉤落點。甚至有人將釣竿扔了,直接用上了兵器,可惜他們沒有秦燕支與景岳的默契,更沒有秦燕支的速度,遲遲無所斬獲。

  眼見景岳一條條收穫著彩鱗魚,大家也是愈發著急。

  景岳觀察著他們,推測彩鱗魚很可能只有二十條,腹中的七彩石或許是進入第二層的通行證,整整好一人一顆。

  若是哪一門七彩石數量不夠,就得拿寶貝找七彩石富餘的門派交換,因此,才會有羅海城和王迎風之前那番對話。

  既然如此,他就一顆都不能留給他們!

  景岳想得美好,可氣運這東西玄妙得很,有些人偶爾也會被狗屎運眷顧。

  就比如說羅海城,當他再次眼睜睜看著秦燕支搶了彩鱗魚,氣得胡亂抽了一竿發洩,魚線從空中劃出一道痕跡,落入水中,恰好是景岳剛剛發現的一條彩鱗魚的位置,又恰好鉤住了彩鱗魚的背。

  景岳眼神一凝,對藍鳳道:“嘰嘰,你這樣……”

  懷裏的藍鳳興奮得猛點頭,“景景,你放心,嘰嘰會給你爭臉的!”

  此時,湖底的彩鱗魚瘋狂掙扎,扯動了浮漂,還在憤怒中的羅海城尚未發現,正氣狠狠地瞪著景岳,就聽余麻子道:“魚!羅師叔!魚!”

  “啊?”

  “你鉤上有魚!”

  羅海城雖覺得釣上彩鱗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魚上鉤還是讓他欣喜不已,萬一呢?

  他回身猛一提竿,一條彩魚隨之飛上半空,羅海城瞳孔放大,鼻孔繃大,嘴巴張大,猿臂一撈,眼看著就要將魚抓住。

  “錚——”

  魚線被一片葉子割斷,蜿蜒成蛇,與彩魚一同落入水中,轉瞬不見。

  最怕是突如其來的安靜,安靜之後是噴發的怒火,羅海城橫眉倒豎,眼睛赤紅,“他!媽!的!是誰?!”

  他頭一個目標就是景岳,後者從容道:“別看我啊,你們都盯著我和燕支,有沒有使壞你問問你的同門啊。”

  羅海城又將目光轉向余麻子,余麻子被他的表情震了下,吞了口唾沫,嗓音也有些變調,“他們沒動。”

  羅海城回憶了一下,他剛才的確沒感覺來自景岳方向的靈力波動,於是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又將仇恨投向其他人。

  “是你!”他衝著王迎風吼道,“靈力波動是從你這個方向來的,你他媽暗算我!”

  王迎風一臉無辜,“羅道友,你是不是誤會了?咱們雖有競爭,但來時門中長輩都有告誡,說是秘境中危機重重,大家須得守望相助,不可內耗,否則便是害人害己。我以為,一千年過去,五大仙門都已有了默契。”

  羅海城一聽更是暴怒,“裝什麼裝?你們青雲谷這幫子偽君子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又有哪一次遵循了?!上一次,上上次,都是你們撐到了最後,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們心機深沉!哼,以往你們還會做做樣子,今次卻連第一層都忍不了了!”

  他的話立刻引來菩薩宇弟子的附和,“說得好!還守望相助?哪一次到了後來青雲谷不跟條瘋狗似的?什麼都要搶!”

  王迎風也氣到了,“你們敢辱我門中長輩?!”

  羅海城:“辱就辱了,先撩者賤,誰讓你先害我的魚?!”

  “昔年五大仙門立誓共進退,卻是你們天罡教心思狹隘,背叛盟約,第一個偷襲我門中先祖,要說先撩者賤,賤的也是你們!”

  “管我們屁事,都說過幾萬次,當年天罡教也是中了慈航門那幫禿驢的算計!”

  “羅施主……”

  ……

  五大仙門恩怨糾葛多年,如今翻起舊賬來有如濤濤江水綿延不絕,說到激動處,更是大打出手!

  但他們終究心有顧忌怕驚擾了魚,克制地只動用拳腳功夫,掌風虎虎,拳拳到肉。然而誰都沒注意到,景岳懷中的小藍雞此時已縮進他衣服裏,只露出腦袋上一小撮絨毛。

  “景景,你千萬千萬不要供出嘰嘰,要好好保護嘰嘰!”

  “乖嘰不怕,他們發現不了的。”

  藍鳳的葉刃可以隱匿靈力波動,他本打算讓嘰嘰神不知鬼不覺地搶魚,可惜嘰嘰技術太次,加上難得被委以重任參與到打臉環節中,一時心情激蕩,吐出的葉刃在經過王迎風身邊時稍稍漏了痕跡……

  雖然先撩的是自己,王迎風純屬躺槍,但景岳也不會主動跳出來認領,他小小愧疚片刻,暗道:無量壽福,對不住了王大兄弟!

  半個時辰之後,大家的火氣終於稍有平息,除了天水殿的女修們情況好一些,其餘人莫不是發衫淩亂,鼻青臉腫,還都大喘著氣相互怒視。

  羅海城正準備摞一句狠話,又聽見了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聲音——

  “諸位道友,據我觀察,湖中已無彩鱗魚,我一共抓了十九條,加上菩薩宇得了一條,整好是二十條。”景岳真誠地求問道:“所以,二十是極數麼?你們是不是沒有了?”

  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x2,真的釣魚了!五大仙門大混戰,寫著寫著把王迎風寫成了王遺風,囧。

我很好奇一萬字一章你們會不會覺得看下來很疲憊,累?我現在感覺最完美的章節數是5000-6000,內容比較充實,資訊也不會一下子太滿。

ps一件很悲劇的事,我發現自己丟失了一份文檔找不回來了,半年來的資料丟了也就算了,還可以再整理,但是我給另外文章取的幾個名字也丟了,取名廢想幾個名字容易嗎?!!我現在都想不起來了!風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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