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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熱了他的冷血》第54章
第54章 復活

  赫倫來到達荷的家宅時,驚覺這裡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和婚禮那天完全不同。

  壁畫上原本是女神出世的藝術畫,現在已經成了全羅馬的版圖。

  值得一提的是,猶太行省的部分是由朱砂勾畫出來的,和首都羅馬城一個顏色。比起其他描著黑線的行省,猶太就尤為耀眼奪目。

  總之,這裡的政治氣息顯得很濃重。

  達荷直挺挺地站在中庭里,鬥篷的顏色是細膩的灰,很潔淨,像灰喜鵲胸脯上聳起的絨毛。他屈起一隻胳膊橫在腹前,抬頭挺胸,面對大門,這是政治家的標準站姿。

  他往左挪了一小步,使大門正好處於視野的中央。

  「波利奧大人,您的到來使安敦尼蓬蓽生輝。」他衝赫倫虛偽地笑道,「請允許我贊嘆,您的形貌是全羅馬的財富。追求美麗的本性,會讓人們對您前赴後繼的。」

  赫倫神情淡漠,跟他禮節性地握了手。

  達荷從天井掬一把水,看似漫不經心地洗手,親切地笑道:「據說,蠟板已經成了您的嘴巴。上天那麼吝嗇,不會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一個人,對嗎?」

  他用絲帕擦乾淨水珠,正過身來。

  赫倫冷著臉,寫道:「你的弟弟布魯圖斯已經死了,還是以畏罪自殺的名義死去。」

  「我知道。」達荷輕鬆地笑笑,面不改色,「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他是個愚蠢的東西,也是個小心眼的傢伙。他將兄弟情視為像廢紙一樣可丟棄的東西;我也同樣如此。」

  赫倫對他心生不屑,「你劫持了加圖索的孩子?」

  達荷不置可否。他輕輕笑起來,和顏悅色,輕描淡寫地說:「您可以把這歸結為,權力金字塔的一處石階,或是指向政治抱負的巧妙的小手段。」

  赫倫一時間捏緊刻筆,沒有寫字。他身體僵直,冷漠地望著他。他的眉眼流露出銳利,刀劍一樣射出來,使他像大戰臨前的鬥者。

  「噢!如果我不知道您沒有證據的話,一定會被這樣的您給嚇到的。」達荷揶揄道,那雙酷似布魯圖斯的黑豆眼睛狡猾一轉,使赫倫想起下水道里那些自認為機靈的老鼠。

  赫倫捏緊刻筆的手指又松開,片刻後寫道:「你找我來,打著什麼鬼主意?」

  達荷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半晌後開口:「加圖索為你打點好一切。不出意外的話,你會是下一任護民官。」

  他繼續道:「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將成為我的政敵。而我作為一個謹小慎微的人,希望把所有可能的敵人掐死在搖籃里。」

  赫倫的脊背緊繃起來,「所以你要殺了我?」他寫道。

  「不。」達荷低笑兩聲,「我只是希望你放棄參選護民官,並且永遠不能對我構成威脅。」

  赫倫搖了搖頭。他不再寫字了,乾脆利落地收起蠟板,面色倨傲,以示要結束這場荒唐的談判。

  達荷走上前一步,一直微抬的下巴壓低一些,使他的眼窩處有一片陰影,半張臉都隱沒於陰暗之中。他本來清亮的聲音就從陰暗中傳來,染上一些見不得光的氣息:「我有籌碼在手,希望您慎重考慮。」

  他側過身,做了個開路的手勢,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請隨我來。」

  ……

  達荷手捧蠟燭,另一隻手護著燭苗,不緊不慢地走進地下室。赫倫跟在他身後。

  地下室的空氣十分潮濕,死氣沈沈地沈滯著,好象無形的青苔一樣糊在人的臉上。甬道被挖掘得很方正,牆壁掛著一排整齊的火把,半死不活地燃著。

  在這類似墳墓的環境里,達荷手裡的燭光擴散成一團黃光,蠶繭一樣將他包裹起來;倘若這黃光更濃密些,就顯得他好象作繭自縛的桑蠶。

  他在一個轉角停駐,燭苗晃蕩一下。他轉過頭,燭火搖曳的光與影像大手一樣摸過他的臉,使他的面目有點猙獰。

  他指了指前方,朝赫倫笑道:「這就是我的籌碼。讓我看看,您為他讓到什麼程度。」

  赫倫走過去,轉過身來。

  這一瞬間他感覺身處幻夢,意識與肉體分離,像被擊碎一樣飛濺到四面八方。

  出於本能,他猛地上前跑幾步,又戛然停下來。

  一個金頭髮的人被綁在盡頭的十字架上,低垂著頭,腰上腿上纏著紗帶,滲透出斑駁的猩紅。他的嘴被一隻小鐵罩固定住,鐵罩由一根一根灰色的細鐵焊接而成,掛到他的耳後。他的鎖骨像鋸子一樣盤踞在肩膀,健美的身體在衰弱地呼吸。燭光從他的肩頭傾瀉而下,滾落到腳邊。

  他的姿勢很有儀式感,使他像一個即將被焚燒而死的祭品,十分悲壯。

  護住他心口的棕紅色皮甲,即使赫倫衰老到意識不清,都如海底的珊瑚礁一般在記憶里鮮明、巍然不動。

  那是他的盧卡斯。

  盧卡斯聽見動靜,金毛刷似的睫毛一抬,海藍色的眼睛暴露無余,罩一層重傷帶來的血霧。

  他的眼光本透著股機敏和凶狠,在看到赫倫時就迅速凍結成冰,然後嘩啦一聲碎裂掉了。

  赫倫眼前發黑。他使勁眨幾下眼,居然感覺到一絲惶惑。他下意識地移動腳步,越走越快,最後跳過去,遲疑地抬手,輕摸盧卡斯的金髮和藍眼睛。他的大腦被撞擊得生疼,似乎沒有了血液,險些要昏迷過去,他甚至覺得這是有人盜竊了盧卡斯的外殼,用來欺騙自己的。

  他捂著嗓子,感到一陣旋風以雷霆之勢橫掃過腦際,造成一片狼藉。他呼吸得越來越快,腿腳不受控制地搖晃。他死去的、沈寂的血管和皮肉,於此時迅速地鮮活起來,乾枯的靈魂再一次充起了血,巨大的跌宕將他滅頂。他的心臟像是被襲擊過一樣,砰砰直跳著以作最有力的反擊。

  沈封已久的咽喉開始顫動。那些流動在血液里的、支離破碎的傷痛,都匯集成一股類似鐵錐或石錘的堅硬東西,將封住喉頭的詛咒打破了。

  盧卡斯復活了,赫倫也是。

  「盧……盧卡斯……」他喊出他的名字。他發聲了。

  因為鐵罩的緣故,盧卡斯不能出聲。他的眼睛微微顫動,喉頭動了一下。他並不希望赫倫出現在這裡。

  達荷捂著嘴低笑著,陰險的笑聲從手指縫里傳出來。他的眼睛里佇立著兩點黃光,隨著晃動的眼珠亂跳。

  「您會說話了呢,波利奧大人……」他說,「您的反應,讓我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赫倫劇烈地咳嗽幾下,丟掉手裡的蠟板。他彎下腰抽幾口氣,好象要窒息一樣。死而復生的靈魂,顯然沒有能力操縱激動過度的身體。

  「如果我的調查沒錯,這個叫盧卡斯的奴隸是您的心腹。他的皮甲料子精良,比有些貴族的皮靴還要昂貴。我相信只有極為受寵的奴隸才會有此殊榮。」達荷走過來,用燭苗對準盧卡斯,晃悠幾下。

  「一個以使喚奴隸為樂的貴族,要想尋覓到忠心耿耿的心腹,這可是難於登天的。」

  「……放了他。」赫倫有氣無力地說。

  「當然可以。」達荷笑道,「前提是您必須退出護民官的選舉,消失於政壇。」

  「我可以退出。」

  「口說無憑。」達荷說,「我要您將名下的玫瑰園轉讓給我。」

  赫倫直起身子,從眼梢斜斜地看過去。他的頭腦尚未清明,眼睛還很模糊。達荷有點駝背的身影在朦朧的視野里遊蕩,燭光從下至上打亮他神色狡猾的臉,像極了一隻飄忽不定的邪惡遊魂。

  赫倫喘息著,口齒還不怎麼清晰:「你想要我的錢財……」

  「不,我想讓您墮落為騎士,從元老階級跳出去,永遠沒有資格與我抗衡。」

  「可以。」赫倫沒有猶豫,指了指盧卡斯,「放了他,現在……」

  達荷滿意地點點頭,遞給赫倫一張紙。這是讓出玫瑰園的合同,赫倫果斷地蓋了印章。

  奴隸走上前,將栓住盧卡斯的繩索剪開。赫倫手忙腳亂地把禁錮他嘴巴的鐵網罩取下來。

  盧卡斯奄奄一息,嘴唇已經乾裂泛白了。他面色蒼白,一點活人該有的血色都沒有。他的眼皮重重地下墜,眼縫間透出藍色的微弱光芒。他所有的強悍和鋒芒,現在都消弭了,只有一具看似強健的身體;好象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孩,穿戴著唬人凶悍的服裝和面具,實則毫無攻擊力。

  恍惚中,他摟過赫倫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氣若游絲地說:「赫倫,你來了……」

  他忘了稱呼赫倫為主人。

  赫倫心裡一酸,眼裡要有晶亮的液體流出來。他抱著他,抽泣幾下,眼前泛起漫漫大水,金黃燭光和盧卡斯的金髮在視野里攪成一團。

  許多許多的話語卡在喉頭,盧卡斯總能給他的靈魂致命一擊,也能強行將他復活。他覺得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信念靈魂都拴在盧卡斯手裡了;只要盧卡斯一點頭,他就能做出許多違背常理的事,哪怕是再死一回。

  他低下頭,輕輕咬了盧卡斯的肩膀,再顫抖地開口:「我真是恨死你了……盧卡斯……」

  兩人艱難地乘上馬車。

  赫倫將盧卡斯的頭攬在胸前,拍了拍他的臉,焦急地說:「盧卡斯,別睡……」

  「我知道……」盧卡斯圈著他的腰,衰弱地呼吸著,「您不該把玫瑰園讓給他……元老院……」

  「去他媽的元老院!去他媽的政壇!」赫倫打斷道。他的眼圈泛紅,眼眶里全是流轉的霧氣,馬上就要流淌出來,「我是你的赫倫啊……」

  盧卡斯只是抱緊了他,什麼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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