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因為元清的收斂， 車廂裡氣氛似乎好些了， 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元清雖然坐回了駕駛位， 卻頻頻轉頭看她。

　葉心知道他這毛病， 卻沒想到幾十歲的人比當初還要變本加厲。

　元清也感覺到了，抓住她手：「摸手不算吧， 心心，我太高興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葉心覺得自己就不該把那一點信任給元清， 她轉移了話題：「今天張德興、王振國他們都來了。」

　元清自得道：「是我請的。」

　她當然知道是他請的，她今天不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還丟臉丟到老同學的面前。

　元清看到她眼裡的黯然才反應過來：「那有什麼？以後你跟我在一起， 誰敢說什麼。」

　元清說完便見葉心眸子閃過一團細光，受到驚嚇一般。他嘴不由抿了起來， 向下形成一個弧度，帶著些思考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才道：「你還是要工作，先到我公司裡，等到你能獨當一面了，我再交給你一兩個公司，你幫我打理。」雖然他明白她的想法，但卻不放心把她放在外面，還是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葉心感覺有點意外， 沒想到他懂。

　「你把我送回去吧，小豆兒說不定還在等我。」葉心不想跟元清深入探討什麼。

　元清看看手錶，快兩點了，關了夜燈，發動車子送葉心回林雨彤那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元清的死纏爛打，葉心這一路沒工夫去想自己的失敗，全在提防元清了。

　到了地方，元清看著葉心進了院門才掉頭離開。

　葉心進了屋子，沒看到林雨彤，就問阿姨：「雨彤是不是沒回來？」

　睡意朦朧的阿姨臉上立即浮現緊張：「雨彤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葉心猜林雨彤的家的阿姨肯定知道，道：「今天我們遇見老陳了。」

　阿姨嘆了口氣：「雨彤也是苦，老陳十天半月的不回來一次，回來就打，雨彤就是為了孩子忍著。」

　老陳還家暴？葉心想起老陳打林雨彤那股狠勁。

　「葉小姐，您是雨彤的好朋友，有空勸勸她。」

　阿姨沒有說的很明白，葉心理解，就像元清說的那樣，這是林雨彤自己選的，誰也不能替她活。

　葉心回到房間，見小豆兒睡的把被子蹬開了，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在旁邊躺下。

　她原以為自己很難睡著，但一挨枕頭就睡了過去，直到聽到外頭小孩玩耍的笑聲。

　葉心穿戴好下樓，看見橙橙跟小豆兒在院子裡玩沙，林雨彤坐在台階上看兩個孩子玩。

　「醒了？」林雨彤沒有回頭，聽見了葉心的腳步聲。

　葉心在她身邊坐下，看見她精神尚好，就是兩隻眼腫了。

　「吃早飯了嗎？」葉心問道。

　「吃了一點。」

　林雨彤頓了一下，唇角強拉出一縷笑：「元清跟你說了吧？老陳五年前就出軌了，那時候橙橙剛三個月。」

　「我帶著人把他當場捉住，打了那小三兒一頓。後來就鬧離婚。可是我沒想到最反對我離婚的是我爸和我媽。我爸把我的東西扔出門外，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無用，讓我滾回去。我媽勸我忍，說男人都是這樣。我弟不說話。你知道為什麼？老陳學歷比我高，能說會道，我跟他結婚，我爸一直認為是我高攀了，有個這樣的女婿他在親戚朋友面前一直很有面子。他丟不起這個人。我弟剛結婚，等著我支援買房子，我跟老陳離婚了，他什麼也得不到。」

　「我離婚的事兒沒一個禮拜，不管是我認識的還是認識我的，甚至還有我不認識的，都接二連三地上門勸我。我有一個遠房嬸子，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那種，也聞訊來了，還帶著她女兒。假惺惺地安慰了我一番後，老陳上門接我，被我趕出去了，你猜怎麼著？她把老陳領她家了。她家那個女兒，處處不如我，竟然打起了老陳的主意。」

　「女人離了婚就是二手女人，條件再好，人家也不會介紹好男人給你。男的離了婚呢，照樣娶黃花閨女。這就是世道。我就想憑什麼我辛辛苦苦得到的要拱手讓人？我也想開了，我管他去哪胡搞，抓住家裡的錢就行。」

　葉心覺得她不是想開了，她是鑽牛角尖了，為了這些耗上一輩子值嗎？

　「你呀，現在還處在我當初那個階段。」林雨彤苦笑，「這是一方面。公司是我跟老陳開的，我跟他各佔百分之三十股份，當初想的是我們倆緊握百分之六十，誰也動不了我們的公司。可是現在，老陳動不動就威脅我要賣掉他手上的股份。還有，公司很多人脈也是從老陳那邊做起來的。」

　難怪小周等人不敢對老陳動手，可能也動過，但什麼用也沒有。

　……

　葉心聽明白了，林雨彤之所以不肯離婚，一是不甘心，被世俗牽絆，缺乏重新生活的勇氣，二是她跟老陳之間牽涉太多的經濟利益。一日日這樣拖延下來，就成了今日這種局面。可是這樣的日子，是林雨彤想要的嗎？

　「心啊，你決定要離婚了嗎？」林雨彤問。

　葉心點點頭。

　「那你可要準備好了，以前不是我故意不讓你離婚。」

　葉心握住林雨彤的手：「我知道。」

　不管多難她都要走下去，不然這麼一場鬧豈不是笑話一場？

　葉心沒有想到，她剛說出去這樣的話，馬上就被現實狠狠打了臉。

　傅明被拘留，按元清的說法肯定是按最高限關十五天。那葉心就耐心等著，沒想到第六天葉心接到了她媽苗春華的電話。

　「心心，你回家來，我現在在你家門口。」苗春華在電話裡就說了這麼一句。

　葉心離婚的事一直沒有告訴她爸她媽。葉心並不是怕他們的反對，而是因為她爸爸葉良平自打前年中了一次風後，半身偏癱，一直在住院療養，葉心不想讓他們再為自己操心，才決定等跟傅明離了婚後再告訴他們。

　葉心讀中學的時候，葉良平是秦城一把手，而苗春華是法院書記員。那樣的家庭，是很開明向上的，所以元清這個便宜二哥才能在她家一住就那麼多年。這樣的家庭背景，是葉心覺得父母能夠接受自己離婚的重要原因。

　但現在，葉心突然從苗春華的一句話裡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

　葉心立即回家，其實那個地方在她的心裡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但她怕苗春華受到張冬梅的刁難，必須要趕回去看一眼。

　不料，她回家後，不但看見了苗春華、張冬梅，還看到了傅明。

　傅明回來了，看起來沒有多失魂落魄，就像剛出了個差，稍微帶點疲倦，眼鏡框也換成新的了。

　現場並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而還很和睦。傅明剛好削了一個蘋果遞給苗春華，看見葉心進來，眸子動了一下，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繼續把蘋果放到了苗春華手上。

　「回來了。」先招呼她的竟是張冬梅，從她進門，張冬梅就站了起來迎接她。

　葉心沒有理會張冬梅，看向苗春華。

　苗春華手裡拿著蘋果，和傅明一起看向她：「怎麼剛回來？過來坐。」

　就那麼三個字，葉心突然間鼻子就酸了。

　「媽，您還沒吃晚飯吧，走，我帶您吃飯去。」葉心道，她看到大半年沒見，苗春華的頭髮又白了好多，不到六十歲的老太太，頭髮都白了一半還多了。

　「家裡做的有飯，幹嘛出去吃？你過來，媽有話跟你說。」苗春華拍著身邊的空位。

　葉心站著不動，冷眼看著傅明。

　「你這丫頭又倔了是嗎？我問你，小豆兒呢？」苗春華站了起來。

　聽見苗春華問小豆兒，葉心一下醒悟過來，她媽電話裡都沒問小豆兒，怎麼現在問？葉心腦中靈光一閃，再看苗春華的眼睛，裡頭閃爍的都是對自己的關愛，她立即明白了過來，拉住苗春華：「媽，我們屋裡說。」

　張冬梅和傅明沒有阻攔，他們本身就是請苗春華來勸說葉心的。

　葉心把苗春華拉到小豆兒的屋裡，反鎖上門。在屋裡說話聲音小一點，外面聽不到的。

　苗春華在小豆兒床上坐下，就問：「怎麼要離婚？」

　葉心也先問：「您怎麼來了？我爸誰管？」

　苗春華：「有護士，我走一兩天沒事，就是你……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葉心伏在苗春華膝頭，不一會兒眼淚染濕了苗春華的褲子：「媽，是傅明給你打電話的吧？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他跟他公司裡頭的女的說不清楚，被我逮到了；在老家買了兩套房子寫的他爸他媽的名字；錢全部轉移走；張冬梅打小豆兒……我沒法過下去了，媽，對不起……」

　當初結婚的時候，他爸他媽勸她再慎重考慮考慮，她是睜著瞎眼往火坑裡跳啊。

　苗春華摸著葉心的頭髮：「心心，媽媽知道你受苦了，他們說的我不信。可你不能離婚啊。」

　葉心詫異地抬頭：「為什麼？」這不像是她媽說的話，苗春華幹了一輩子法院書記員，她雖然不是法官，但見過的離婚案成千上萬，苗春華是最同情那些在離婚案件中受到迫害的女性的，為什麼到了自己女兒面前，她變了？

　苗春華：「心心，自從你爸爸出了事之後，我們已經不在乎什麼名聲了。我們考慮的是你的後半生。我見過、經手過很多離婚案件，很多女人雖然成功離婚了，但離婚後的日子過的並不好，甚至還不如從前。離婚以後，除了面臨經濟壓力，還要面對世俗指指點點的眼光以及獨自承擔養育孩子的責任，這些哪一樣，都不該是你一個人承擔的。」

　「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你離婚了，還能再找一個跟傅明差不多條件的人嗎？不要怪媽媽說實話，你的年齡不小了，能遇到的只能分為兩種。一種帶孩子的，一種不帶孩子的。帶孩子的不用我說你也能想得到其中的艱辛。不帶孩子的你就要面對要不要再生育這個問題。不管哪一種，你能保證對方會一直對小豆兒好嗎？甚至你能一直對小豆兒好嗎？」

　「我知道你把感情看得很重，但生活不是只有感情，還有責任。你有了小豆兒，考慮的就不能只是你一個人，傅明現在願意悔改，你為什麼不能給他一次機會？你不能太自私了。」

　自私？

　儘管葉心做了很多準備，儘管苗春華說的這些話，很多她都從林雨彤嘴裡聽過，苗春華態度也很溫和和誠懇，但這個字眼仍舊戳痛了葉心。

　「媽，我怎麼自私了？自私的不是他們一家子嗎？他們都沒有把我當人看，您還要我忍？」

　苗春華很意外女兒的憤怒，因為葉心從沒有這樣激動和激烈地反駁過她。

　「心心，媽媽不是叫你忍，只是叫你理智地去對待這件事情，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出後悔的事。」

　「媽，我不後悔，我現在就想離婚。」

　「你怎麼知道你以後不會後悔？」苗春華昨天晚上接到張冬梅的電話，一夜沒有闔眼，一大清早就坐上高鐵趕來，聽到女兒任性的話，也十分生氣。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葉心反駁。

　苗春華臉一沉：「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元清找你了？」

　苗春華曾經很喜歡元清，後來曾經有多喜歡就有多討厭，平時基本不提元清的名字，當然也沒人提——葉心也不會提他。

　但苗春華這話，好像知道的不少。

　「媽，誰跟你說的？」一定是傅明。

　「你管誰跟我說的？我就問你他有沒有找你？」

　「沒有，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同學聚會，碰到了傅明，林雨彤、張德興好多人都在，一塊堵住了傅明。」葉心篤定傅明不會跟她媽講細節，大膽地撒謊。

　苗春華也不是好糊弄的，老太太一輩子一板一眼很認真，最善於抽絲剝繭，視線來來回回在葉心臉上掃了幾遍，能不能扛過去葉心也沒底兒，只能死命扛著。

　半響，苗春華意味深長道：「你要是因為傅明對你不好還有救，要是因為別的，你就真沒救了。」

　母女談話不歡而散。

　葉心走了，苗春華堅持住在離學楓園不遠的如家酒店裡，方便與張冬梅和傅明見面聯繫，葉心無奈，好歹沒跟那母子倆住一起，就隨便苗春華了。

　她走的時候，傅明表現的很老實，沒拉沒扯，葉心覺得他這是「老的在手，不怕小的跑了」。

　回來跟林雨彤一說，林雨彤笑的前仰後合。

　葉心氣的都不想拿枕頭砸她。

　「我就不明白了，你說她的意思是不是傅明可以出軌，我不可以？」

　林雨彤：「是。」

　「為什麼？」

　「不為什麼，現實如此。」

　葉心被她這個冷冰冰的回覆打擊坐在椅子上沒話說。

　「但你不一樣啊？」林雨彤突然神秘兮兮道。

　葉心：「我有什麼不一樣的？」

　林雨彤：「你有元清啊，抱上元清的金大腿，不就一下可以報仇虐渣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心：「林雨彤，是不是你向元清出賣我的信息？」

　林雨彤早上想坦白這事兒的，給忘了，這會兒認真點了點頭：「原來我覺得元清不靠譜，但現在我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別看我，這句是我自己說的。」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有錢的不可靠，沒錢的也不可靠，為什麼不選一個有錢的，至少還有錢。

　「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葉心站起來，小豆兒拿著水槍從浴室裡出來。

　葉心看到一股水從水槍裡的射了出來，故意站著沒躲開。

　小豆兒跑過來：「媽媽，媽媽，你衣服濕了……」小豆兒伸出小手去摸葉心的衣裳。

　葉心摸摸小豆兒的頭，小豆兒忽然道：「我爸爸就會躲。」

　葉心一怔，小豆兒已經跑到另外一邊玩去了。

　即使女兒沒有整天纏著葉心要爸爸，但她知道，女兒的心裡是一直有傅明的。

　雖然葉心從林雨彤那裡得到警示，覺得自己的意志十分堅定，但怎麼也沒想到，剛開始就遭受了那麼大的阻力，這阻力還就如林雨彤所料，首先來自她最親近的人。

　這天晚上睡覺前，葉心收到了傅明一條短信。

　那天晚上以前，兩個人很久沒聯繫過；那天過後，這是傅明第一次聯繫她。

　葉心點開短信：葉心，我跟林芸已經結束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你回來吧，帶著小豆兒。

　葉心手抖的厲害，就這種態度，連句對不起也沒有，當收到的離婚協議書不存在？他以為他是誰！

　屏幕一亮，葉心以為傅明接著打過來了，想也不想直接給按掉了。沒想到手機緊接著又響了起來。

　葉心抓起手機：「傅明，別以為你把我媽搬過來就有用，七天之內你不簽字，我就去法院起訴你！」

　那邊「噢」了一聲。

　葉心感覺到有點不對，拿開手機一看，是元清。

　「你在跟傅明打電話？」元清問。

　葉心感覺他語氣怪怪的，他陰陽怪氣的沒什麼，煩的是她也感覺怪怪的，皺眉道：「怎麼了？我跟他商量離婚的事。」

　元清：「你媽來了？」

　苗春華討厭元清，元清是知道的，可葉心聽著他的聲音裡半點忐忑也沒有，這個人臉皮的確很厚。

　「來了。」

　元清卻突然不提這茬了：「我剛知道你老公今天放出去了，林靜那邊找了一個高一級的領導。你要想再把他抓進去，我再給你找人。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天晚上見的那個張斌，是平洋區公安分局局長的公子，林芸爸媽好不容易扒上的，想把林芸介紹給他，他也有點意思。林芸爸媽看不上你老公，林芸不敢不聽她爸媽的，這就兩邊對付著，其實你老公也知道。那天晚上的事都傳開了，林芸爸媽更不可能讓林芸跟你老公在一塊，所以你老公才回去了。他是不是叫你回去？」

　元清最後一句輕輕的，聽著沒什麼，但葉心就有一種感覺，他說了那麼一堆，好像就是為了最後一句話。

　「沒有。」葉心立即否認，說完覺得自己今天成了撒謊精了，騙完苗春華騙元清。

　「我明天去見見你媽。」元清道。

　葉心手裡的手機差點掉了。

　元清卻接著說：「那沒什麼別的事了，我先掛了，再見，你好好休息。」

　葉心：「元清、元清……」

　話筒裡沒有聲音，葉心以為元清掛了，裡面卻突然響起一句。

　「怎麼了，想見我？」

　葉心瞪眼。

　「想見我就出來，我就等你一分鐘，一分鐘之後我就走！」元清說完就掛了電話。

　葉心不由自主地跑到窗子邊，把窗簾拉開一道縫往外一看，外頭路上正停著一輛黑色奧迪車，車內小燈亮著。

　他竟然就在樓下。

　葉心披上外套下樓開門。

　元清已經從車裡出來，看見她大步走過來。

　葉心避開了他的擁抱，卻被他抓住了手。

　「到車裡說去。」元清拖著她往車裡去。

　葉心嚇死，反方嚮往牆根上站：「你別這樣，一會兒讓人看見了。」

　元清順著她的意站到了牆根的陰影處，卻不松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揉著：「看見了怕啥？對，你還沒離婚。」

　葉心臊得慌。

　元清眼裡卻沒有笑意，好幾天沒見她了，他不給她打電話，她就裝作沒他這個人似的，不是已經答應等離婚了就跟他嗎？煮熟的鴨子別再飛了。

　想到這裡，元清陡然生出一股危機感：「你媽來幹什麼？」

　葉心也想知道怎麼說服她媽：「你不是想到了嗎？」

　看見元清的表情，葉心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好，現在她不得不求助於元清，她狠了一下心：「二哥，你說我怎麼辦？」

　元清慢悠悠地看了葉心一眼，他極深邃的眉目，括號似下耷的嘴，讓葉心生出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元清眸子猛地一沉：「別叫二哥，我不想當你哥。多簡單的事兒，到了你這兒就成登天難題了。」

　他眼皮下垂，看著她紅潤的嘴：「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