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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氣短(酒色財氣之氣篇)》第9章
  第七章

  天色暗沉隻見東方有一抹靛藍攀在天際。萬福 宮後院的廂房外傳來陣陣霜雪自樹梢墜落的聲響教猶在半夢半醒中的吉祥張開睡眼。

  她難得地恍神了一會兒才坐起身子尚未聚焦的眼探向身旁依舊熟寐的男子輕輕地拉起被子跳下床榻動作俐落地整好裝一頭長發胡亂地紮起抓了件襖子便躡手躡腳地往外跑。

  才推開大門便見著庭前有抹身影。

  你找我做什麼?吉祥淡漠問道緩步走向他。

  那抹身影一看見她笑得眼都眯了。自然是有事才找你。他忙走近幾步透著淡淡的光線一張俊美的臉笑得生動而鮮明。

  在這時候?吉祥狐疑地指了指天上。

  瞧這天色就連五更天都還不到哩這時候來找她會有什麼好事呢?

  事出有因你先同我走一趟吧。俊秀的少年郎不由分說便大剌剌地牽起她的手打算往外走。

  等等悅澤你在打什麼主意?她反抓住他的手。

  包悅澤回眸睨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很無辜。我能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有人想見你才讓我特地來接你你幹嘛把我想得汙穢?難道你以為今兒個你富貴了我便會死賴著你嗎?

  他會是那種人嗎?絕對不是!

  我不過是隨口問問你答得這麼多在我眼裏看來反倒是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吉祥沒好氣地道。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隻是一大早便把她給吵醒實在是教她有些不悅。

  這幾天她一直都很忙忙著茶樓又忙著文府大小雜事還要忙著伺候隨時隨地都要逞一口氣的相公。幸虧她夠機伶要不就怕哪天萬福 宮真會在他酒酣耳熱之際隨口允諾送人了。

  他呀她要是不把他給盯緊一點就不知他是否又會為了一口氣而做出什麼驚人之舉?真是累死她了。

  張眼便是幹活等到能合眼睡時大抵都已經是二更天了。這樣折磨幾天連從小幹活慣了的她都覺得有些吃不消哩。

  可眼前的人真夠混蛋明知道她累居然還在這當頭叫醒她。

  哎呀我要真打算攀著你不放的話我就不需要到萬福 宮當差了!包悅澤不氣得大聲抗議。

  吉祥見狀一隻手掌捂住他的嘴清冷的水眸直瞪著他。你這麼大聲是想要把他給吵醒嗎?就說他沒腦子他偏是不承認。

  吼得這麼大聲他是不把文字慎給吵醒很不甘願嗎?

  我他略微不悅地扁了扁嘴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激我的。

  說那什麼渾話她又不是頭一天識得他。好傷人呢。

  都已經是多大的人你就不能稍稍沉著些?

  是現下的人都這般嗎?相公如此他亦是如此。

  我已經很沉著了。他仍扁著嘴說得好委屈。

  啐。淡淡啐了他一口吉祥別過眼抬頭睇著天色。

  包悅澤側眼仔細觀察她好半晌後才道:你近來是不是教文家四少給折騰得太累了?。

  吉祥難得噙怒地轉頭瞪去隱隱約約見得著她臉上微漾著羞赧。

  你、你在說什麼?她微漲紅臉低斥道:你一個小鬼頭居然說這種話你真是

  吉祥你想到哪裏去了?他不由得發噱。我是說最近茶樓開張生意好到不行大夥都忙得暈頭轉向你這老闆娘不也是一般?

  你!她怒嗔。

  噓。他忙捂著她的嘴以眼示意房裏頭似乎有些聲響。走吧再攪和下去待會兒就走不成。

  吉祥一雙瀲灩的水眸難得豔怒地瞪著他不由分說地抓下他的手徑自走在前頭。

  你不等等我?包悅澤傻眼地瞪著她的背影。

  我等你作啥?你該去前院準備茶樓一早的雜務甭想要以此為偷懶的藉口。吉祥回眸淡漠地瞪著他。

  我連這也教她給看穿了?

  還有往後不準你同客人一道喝酒再有下次我就趕你走。撂下狠話她掉頭就走。

  喂等我一下讓我偷懶一下嘛。他緊跟在後。

  ***

  萬福 宮的生意依舊人聲鼎沸絡繹不絕。

  大老闆文字慎坐在櫃台裏笑得嘴都咧開了一雙大眼盯著白花花的銀子不斷地飛進來要他天天坐在這兒他都甘願。當然不是他貪財而是心裏太爽快了。

  隻因他嚇傻了眾人的眼教他那一幹狐朋狗友都震愣得說不出話。他們原先是不看好這家茶樓的可偏偏不如他們的意生意是好得應接不暇這幾天他光是收銀兩都收到手發軟真是過癮教他又吐了一口氣。

  看來他娶妻還真是娶對了。

  以往爹老是說他長大會娶個旺夫的妻子嘿還真像是一回事呢。

  吉祥勤快又機伶茶樓裏的大大小小事她全都拿捏得不差毫釐進退有序分寸有別上門的客倌莫不對她讚賞有加。

  可不是?當初他慧眼識得她將她收為己用乃是其來有自。

  她原本就好好到無可挑剔就除了少了分人味之外她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得無懈可擊了。

  再者她又乖又聽話從來不頂嘴有什麼不懂得也隻要稍微點她一下立即便能意會;若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她便會立即修正就連笑不出來她也是相當努力地擠給他瞧教他感覺自個兒能被她尊重著。

  對主子的遵從、對相公的敬重他都感受到了對這樣的妻子他又有什麼好抱怨來著?

  笑不出來便罷橫豎開了這家茶樓日進鬥金改日到二哥的摘月樓付清帳款該是簡單易事。

  不過話說回來還是他聰明想出了買下方家宅子當茶樓的好點子。

  就說了搞得碧麗輝煌些、這南京城裏頭的文人騷客、達官顯貴豈能不慕名而來?看來不消幾日萬福 宮的名號可就要傳遍整個南京城說不準還會傳至整個江南到時候說不準就連京城也知道南京城裏有幢萬福 宮哩。

  爹老說他聰明以往不覺得可現下倒是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了他可真是聰明呵呵

  你一個人在這兒笑得那麼白癡是在笑什麼?

  文字慎緩緩抬眼見著狗友之一咧嘴笑得更開心。咦今兒個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就是他那一日老是丫鬟、丫鬟叫個沒完沒了真虧他還敢單槍匹馬造訪非要給他一臉灰土不可。

  怕要坐到柴房邊怕你招呼不周沒人敢來。那男人冷哂道。

  唉這有什麼法子?我這兒的門檻都快要被那群達官顯貴給踩平了。王敬疏忽的地方還得請你多多見諒。他說得很委婉好似很無奈但他的臉卻浮滿得意的笑意。

  唷士別三日教人刮目相看了變得這般舌桀蓮花損人的功夫愈是了得難不成是那丫鬟教你的?王敬微惱道。

  文字慎突地拍桌站起。我警告你吉祥是我的妻子我不準你老是開口閉口地說她是丫鬟!

  真是太混蛋了!

  怎麼?她以往不就是你的貼身丫鬟如今升格了就不能說她了?王敬笑得有幾分狼狽可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又張狂了起來。文家的四公子四少爺你該不會真愛上那丫鬟吧?

  我不準你再說她是丫鬟!他是聽不懂人話嗎?

  可不是?一群狐朋狗友哪裏懂得了人話?分明是畜生!

  敢情真是愛上她了?他捂嘴佯裝驚愕。

  文字慎一愣眨了眨眼心底閃過一抹吊詭的悸動隨即教他拋到腦後。你在胡扯什麼?他怎麼可能愛上她?

  吉祥是個丫鬟她本來就是個丫鬟!但隻有他才能說

  他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她是很貼心、很聽話、很順從沒錯但是她沒人味而且她對他僅是敬重又沒有情愛。何況她都沒愛上他他又怎麼可能會愛她?真是鬼扯。

  嗟他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那就好。王敬拍了拍胸口。

  見狀文字慎不由得微蹙起眉。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先走了。

  見他轉身欲走文字慎忙從櫃台裏跳了出來一把攔住他的去路將他揪到一旁。

  怎麼?耍玩我很好玩是不是?分明是在吊他胃口嘛。

  話說到一半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再走。

  嘖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自個兒也說了對她無意。王敬笑得很賊繼續道:我知道你當初娶她是因為逞一口氣的是不?

  那當然。還不是教二哥和三哥給逼的?要不他怎麼會娶她?更別扯到情愛上頭了;以往他在館流連那麼多年從不曾對任何花娘動情又怎麼可能會對她動情?說不準這些情愛全都是說書的胡謅來的。

  那告訴你就無妨了。王敬同意地點點頭。

  文字慎瞅著他等著可誰知道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卻硬是不開口。到底是怎麼著你趕緊說成不成?

  成那就是王敬湊近他的耳畔道:你那丫鬟偷人。

  聞言文字慎不由得眨了眨眼半晌突地仰天大笑三聲笑得眼淚都淌了出來。

  怎麼著?王敬滿臉疑惑地問道。

  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般荒唐的事?他笑得蹲在地上不能自己差點就要趴到地上去了。

  我是說真的前兩日我方從碧雲間出來約五更天時我見她同一個男人走到江源衚衕去。見他不斷發笑王敬焦急的解釋。那個男人的年紀該是不大約十九、二十歲來著看起來就像是

  像什麼?

  文字慎抹去淚水好整以暇地等著答案。

  偷人?

  天底下的女人都有可能偷人但唯獨吉祥不會;因為她不爭權奪利更不會爭功諉過她就連一點私慾都沒有完美得幾乎像是個聖人怎麼可能會去偷人?

  就像

  可惡偏在這當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少年郎的模樣。正焦急卻見到一個人從他眼前走過王敬雙眼發直直拖著文字慎追上。你瞧我說的少年郎就像他這個樣子!

  話落文字慎的目光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探去而走在前頭的包悅澤也回頭不解地望著兩人。

  愈瞧愈像說不準根本就是他!王敬突地打破沉默。

  包悅澤聞言不堆起笑臉手裏捧著茶盤走到兩人跟前道:不知道老闆和這位爺兒有什麼吩咐?該不會是他的身分教人給發現了吧?

  文字慎挑起眉揚了揚手。沒事你去忙吧。

  哦小的遵命。他拖長尾音緩緩轉身慢慢離開但豎長的耳朵努力地偷聽著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同你說真的你不要以為我是隨便說說。見他仍不信王敬不由得又拖著他到亭前。壞人姻緣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你以為我會隨便拿這種事壞人清譽嗎?你自個兒想想她不是挺愛周旋在男人堆裏的?

  文字慎不輕歎一聲。

  王敬會上茶樓的姑娘不多埃

  啐還說他不是來搞破壞的?

  在他的耳裏聽來他分明是打算先毀她清譽、損他名聲在後根本就是為了那一日的事特地來找茬的。

  是會上茶樓的都是男人居多可你不疑惑她為何要請了一堆少年郎而不是找幾個姑娘到裏頭當跑堂的?真是氣死他了這文字慎居然寧可相信那丫鬟的話也不願意相信他。

  他承認打一開始是真的為了報仇而來可好歹是他的兄弟怎忍心見他被戴綠帽而不予通知一聲?

  茶樓當然要茶博土來當差這有什麼稀奇?再者不準姑娘入內一方麵也是怕年輕姑娘同他糾纏不清。唉女人家就是小家子氣雖說她是一切以他為重但也不乏有自個兒的執著。

  不過看在吉祥這般敬重他的份上他就大人大氣不同她計較了。

  可是

  王敬氣得跳腳。

  得了我相信吉祥絕對不可能會做出背叛我的事你若不是眼花看錯了就是打算要造謠生事。文字慎難得地板起臉來。

  我是說真的!

  夠了我告訴你與其告訴我吉祥會偷人倒不如告訴我尊夫人會偷人我倒還比較願意相信!沒有的事他也硬要抹黑這話聽在耳裏雖說不是不舒服但就是有一口氣哽著讓他的麵子有點掛不祝

  偷人可是事關婦道人家的清譽也事關他的麵子哪這種事豈能隨便拿來說嘴的嗎?

  王敬幸悻然地瞪著他。好今幾個你不信我不打緊但他日若是知道真相時可別說我這兄弟不夠義氣沒知會你一聲!話落他隨即拂袖而去。

  文字慎見狀不由得輕啐一聲。多謝了。

  在一旁聽著這一來一往的對話包悅澤輕挑起眉在心裏稍稍盤算了下旋即提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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