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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氣短(酒色財氣之氣篇)》第11章
  第九章

  吉祥

  聽聞身後有人喊著吉祥頭也沒回地端著茶盤逕自往前走突地一抹身影擋在她的麵前笑得有幾分尷尬。

  昨兒個你沒事吧?包悅澤開門見山地問。

  他演練了好幾種版本問她可想來想去最好的方法還是直接問清楚。

  你說呢?她扯顏冷笑著。呃他欺負你?

  聞言吉祥越過他的身邊徑自往前走。生意正忙著閉上你的嘴去幹活吧。她不想提起昨兒個的事她連想都不願想起。

  痛心哪怎會又痛了?

  六年前被爹給賣進文府縱然知道爹的無能為力明白賣了她家裏頭不但可以少個人吃飯還能拿筆餉銀養底下的弟妹;但她的心裏多少是有幾分怨而如今她是這般盡心盡力地侍奉文字慎可他竟聽信他人的話而誤解她。哼由著吧她老早以前就覺得無所謂了。

  可心依舊會痛很痛很痛痛得快要氣死她了!

  她這一輩子全都教這幹男人給搞得一塌胡塗!

  吉祥包悅澤緊跟在她身後道:外頭的人都說文府四少的脾不好而且他自視甚高又有架子所以其實你當初根本就不需要

  小包客人的茶水哩?另一位茶博士迎麵跑來對著包悅澤吼著。

  他不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能不能請他們等一會兒?沒瞧見他正在忙嗎?不能等!要是能等我何必催你?

  真是他惱火地正要罵他一頓卻見著吉祥拐進右手邊的小徑裏連忙又跟上。吉祥我話還沒說完埃

  我正忙著呢。吉祥麵無表情地道。雙眼直視著不遠方聽著拱橋上頭的涼亭裏傳來的大笑聲還有夾雜在笑聲之中顯得刺耳的絲竹聲見著數個花娘身穿清涼衣裳在亭子外頭聞樂起舞她不由得勾唇冷笑。

  哼打一開始還挺感謝她幫忙擋了那票狐朋狗友的如今卻請他們過府特地擺上一桌酒菜還從摘月樓裏帶了幾個花娘助興。

  他可真是了得那麼快便忘了自個兒曾經說過的話。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笨蛋就是笨蛋絕對不會在一夕之間就變成識得是非的人!

  逞一口氣能當飯吃嗎?隻有不懂世事、不解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才有本錢同人逞一口氣!

  她居然笨得相信或許有一天他會有所不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吉祥?見她浮現在唇角的冷笑包悅澤不打了個寒顫。

  吉祥麵無表情地走上拱橋端著的茶盤裏頭卻不是茶而是酒就見她像沒事般地走過文字慎的身旁放下一壺壺的酒。

  咦?這不是你家的丫鬟嗎?酒過三巡王敬帶著幾分醉意突地擒住吉祥的手對著文字慎道:這不就是你家那個會偷人的丫鬟嗎?怎麼她就不來偷我?我倒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個偷法哩。

  話落除了文字慎以外其餘一幹人皆哄堂大笑笑聲震耳。

  吉祥沒說什麼隻是拿一雙冷眼望著不發一語的文字慎唇角隱隱浮出自嘲的笑意;真是笨居然還奢望他能夠替她解圍。

  公子吉祥想偷也是會挑人的就可惜你入不了我的眼。她冷淡地道。

  想等人救她倒不如自力救濟吧。

  你說這是什麼話?意思是說我配不上你?你以為你是誰!聽到身旁同儕哈哈大笑王敬掛不住臉直扣住她的手腕拉扯著。你不過是個小小丫鬟我要你是我瞧得起你要不你還以為自個兒是出自大內的公主?

  你吉祥吃疼地抿緊唇見文字慎顫了一下身子也動了下但依舊沒起身不由得又揚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突地有另一隻手扯掉抓在她腕上的力道。

  悅澤?

  公子請自重。包悅澤冷凜著俊臉。

  哎呀你又是誰?王敬眯起醉眼半晌才道:你有幾分麵熟該不會就是這丫鬟的姘頭吧?

  聞言包悅澤掄起拳頭但還未來及得落下便見著一個人已經跳上石桌一腳往王敬的臉上踩下。

  全都給我滾!文字慎忍無可忍地道。

  想要鬧好歹也得要先問過他吧?

  今兒個不論吉祥到底做了什麼事可隻要他沒休妻她依舊是他的妻子他豈能眼見她遭人欺侮而不吭聲?

  欺負她不就等於是欺負他一般?教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是你要我們來的你又王敬已不支倒地一幹人幫忙扶著起身他不虛弱地指責著他。

  怎麼著?全都給我滾!要是不滾難道要我請人把你們丟出去嗎?混蛋老虎不發威真把他當病貓了。吉祥同掌櫃說從今兒個開始萬福 宮不賣酒省得這一幹酒鬼成天在這裏鬧事!

  以往就知道有一些酒鬼總是會趁著酒酣耳熱之際對她動手動腳而她居然笨得任人上下其手簡直是教人不敢相信。

  天曉得她的姘頭到底是不是其中一個?

  該死她怎能這麼對他?

  是。吉祥點頭道。

  總算知道酒鬼最會鬧事了?了不起才過沒多久他便已經知道了。

  見她冷凝著臉文字慎跳下桌麵對著她指著一幹已經跑遠的酒鬼道:還有你能不能放聰明一點那群酒鬼對你亂來你就笨得讓人有機可乘?

  吉祥側眼睨他嘲諷道:往後不會了剛才英明的老闆兼相公已經說了不賣酒我想往後應該是不會有這種問題。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她現在不隻會頂撞他甚至還會拐彎抹角地譏諷他?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吉祥聳了聳肩卻發現包悅澤還在身旁。悅澤你還在?

  是我一直都在。包悅澤沒好氣地道漂亮的眼直瞪著文字慎極為惱他沒有好生保護吉祥。

  現下是怎麼著?文字慎抓起他的手而他的手居然還抓著吉祥。你當著我的麵牽著我娘子的手?

  而她居然還不甩開?乖乖地任他牽著如何不啟人疑竇?

  難不成他們倆

  你不保護你自個兒的妻子我這個看不過去的下人隻好英雄救美了。包悅澤咧嘴笑著笑卻不達眼隻是冷冷地瞅著文字慎。

  這一個表情讓他突地覺得他們兩人竟有幾分相似?

  那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文字慎微惱地甩了甩頭氣惱自個兒八成是醉了。她是我的妻子我想要怎麼著便怎麼著你管不著!

  我是管不著但是喂喂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別給我暈在這兒!

  見他頎長的身子晃晃的果真失去重心地往前一倒;包悅澤盡管不願意還是對他伸出援手將他倒下的身子接個正著。

  喂現下該怎麼辦?他無力地道。

  你把他背回後院廂房。吉祥走近輕探他的鼻息嗅聞他身上香醇的酒氣不微蹙起眉。

  說他們是酒鬼他自個兒還不是一般?

  他很重耶!

  你不背難不成要我背嗎?

  背就背嘛。屈膝將文字慎背上包悅澤不回眼交代道:對了吉祥今兒個還得要你跑一趟你

  我知道了。她淡聲道著手整理一桌的狼藉。

  還有等他醒來你可要同他說清楚別教他誤會你了。

  吉祥微挑起眉不置可否地挑起冷笑。無妨他想要怎麼想便怎麼想倘若他到最後想要休妻我也不會太意外橫豎我的東西已經差不多到手了隻要一到手我立即走人。

  當初他答應娶她逞的不過是教人激的一口氣過了個把月他也差不多要生膩了是不?

  膩了也好就到此為止吧她倒覺得這樣也不賴省得她心煩。

  ***

  夜半三更一抹纖長的身影自萬福 宮後院的小門閃出掛在圍牆上的數盞燈火投射在她臉上照出一張清冷的小臉。

  吉祥緩步走過依舊人聲鼎沸的街藏青色的身影緩緩地閃進不著燈火的寧靜小街仿若快要隱沒在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在哪兒

  今兒個回房沒見著文字慎的身影茶樓裏也找不著他的人八成是晃到賭坊再不然就是上館去了。他向來如此她老早見怪不怪這一陣子會如此安分地待在茶樓裏她才覺得有鬼。

  不過打從成親以來他們一直是同房而睡的這會兒倒感覺有點空蕩。

  床榻就是那麼大突地少了一個人總覺得床榻太空躺在上頭教她翻來轉去怎麼也合不了眼。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毒不過是個把月的時間她竟是這般習慣他的存在。

  她入府六年還是頭一回每日都見著他每日都同他膩在一塊兒。這八成是個毒癮前兆隻是她現下才明白。

  哼常膩在一塊兒怎能不膩?

  身為天之驕子的文字慎會膩她一點都不意外隻是不知道怎地總覺得心頭有點悶心情暢快不了。

  暢快不了心頭悶得胸口都疼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著。

  風很凍吹在臉上彷若會刺臉但她身上明明穿了件他買的水波錦織鑲毛大襖怎麼還會凍得剮人心頭?

  吉祥斂眼在暗夜的小衚衕裏走著不著燈火的窮街陋巷隻能憑借著些微的月光朝她想去的地方前進驀地卻聽著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響那是上等錦羅摩擦的聲音。難道說文字慎在後頭跟蹤她?

  她快速地閃進右手邊的小巷向前走了幾步略微回頭地瞪著身後的影子果真見著一抹鬼祟又笨拙的身影緊急地貼在轉角的牆上。

  真是他?

  他跟著後頭做什麼?難不成他是打算要捉在床?

  好個混蛋他為何就是不願意相信她?難道在他眼裏她是個低下的奴婢便連最基本的婦道都不懂了?

  簡直是混蛋!

  吉祥。

  她一驚轉過身子盯著往她背後拍了一下的包悅澤。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應該是在茶樓裏的!

  娘病了我回來瞧她。

  我不是說了我回來照顧她便成?

  可我也擔心她埃他不由得扁起嘴。

  啐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偷懶。

  哪有我是真的擔心娘聽你說這話好似娘才是你的不是我的。包悅澤抱怨著然見她眉頭深鎖便搔了搔頭問:你是怎麼了?臭著一張臉是不是那家夥又欺負你了?

  不關你的事。吉祥不予理會繞過他的身旁走著。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包悅澤忙跟在她身後。你以為我混進茶樓是為了什麼?我是擔心你聽人說文字慎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怕你教他給欺負了所以我才想要混到裏頭若是他欺負了你我還能幫你報仇。

  今兒個才發生的事她不會那麼快就忘了吧?

  哼倘若是擔心我何必等到我嫁給他之後?老早在我被賣進文府的時候你就該混進府裏保護我了。她沒好氣地道徑自往前走壓根兒不管後頭還有個人正跟蹤著。

  我想去可是

  爹是不可能讓你這麼做的。聽他囁嚅著吉祥貼心地替他接了話。

  爹就是為了他才舍她的又怎麼會讓他入府為奴?可他的心意她也是知道的這六年來他常在文府附近晃來晃去為的不就是要瞧她一眼想知道她過得到底好不好。

  當年爹要賣掉她最不舍的人不就是他?

  她知道可闊別六年的相處饒是雙生子也會有些生疏的是不?

  再者她天淡漠盡管心裏頭有一團熱她想說也說不出口但隻要她懂、他懂那就夠了。

  確實是如此可是我也曾經想要混進去可人家不要我他們說要姑娘家你總不可能要我扮女裝混進去吧。包悅澤雙手著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吉祥咱們可是雙生子呢可我在家裏享福你卻到文府裏受苦我真的於心不安我不舍埃

  聞言吉祥不微漲紅臉側眼瞪著他。我知道你不要再說了!真是夠了滿嘴麻話說得這般天經地義真不知道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想說也得要先問問她要不要聽害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真的知道?可你還怨我?包悅澤問得更加小聲。

  她瞧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溜溜的活似廟外的野狗可憐極了。她不噗哧一聲笑出聲。

  你笑了。見她難得發笑他情難自地摟著她。

  吉祥赧然地羞紅臉不斷地推拒著他。好了你放開我她這身子就隻有她家相公能碰盡管他是她的手足她也不允許他隨意碰觸。

  你總算不生我的氣了。他埋在她的頸窩。我就怕你不睬我我就怕你為了我吃苦就怕你為了我連笑也不會笑了。吉祥要是你在文府過得不好你就回來吧咱們現下的生活已經比以往好多了再者我長大了我可以養你。

  聞言她不苦笑。我過得很好。

  有得吃有得住又有得穿有什麼不好的?

  可今兒個他眼睜睜地瞧你遭人調戲也不動聲色這種男人要怎麼託付終生?包悅澤愈想愈氣。今兒個要不是有我在你豈不是要教人給欺負了?

  他吉祥心頭突地悶緊頓時彷彿教人給指緊了喉頭呼吸上不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為何偏要在這當頭提這件事?

  你對他有情意?

  與其說是情意倒不如說是情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六年的相處再加上他待她並不薄怎可能對他一點情分都沒有?若不是他待她好她又怎可能如此無怨無尤地順從到底?

  可她的為人他怎會不懂?

  他若是懂得也就不會誤解她更不會蠢得跟蹤她了是不?

  他還在後頭跟著八成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可他定是瞧見她和悅澤兩人摟在一塊兒的情景。對了難不成他說的偷人指的就是她和悅澤?

  該不會是有誰撞見她同悅澤在一塊兒才傳出這等流言來著?

  想到此她不由得推開他往轉折的街角探去。

  怎麼著?

  見方才投射在街角的影子消失了不知怎地她的心也空了;老覺得這一雙腳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連踩著地麵都不覺得踏實總覺得有點涪有點虛整個人都快要恍神了。

  你到底是怎麼著?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冷著了?見她有些失神包悅澤不輕搖著她的肩。

  不我沒事。

  文字慎終究沒走上前來問個明白。可不是嗎?他哪裏拉得下那一張臉?

  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向來恣意妄為、驕縱任若他真的誤解了她和悅澤他又怎麼可能上前問明白?

  看來她是註定要離開文府了。

  吉祥你的氣色真的不妥先到裏頭歇歇吧。包悅澤拉著她走過一家樓的後頭閃進一幢簡陋的房舍。

  吉祥借著裏頭昏暗的燈火來回看著簡素的客廳還有兩間隔間的房間。悅澤我要真的回來了你真願意養我?這兒可還有她的立身之處?

  嘎?

  見他張大嘴下巴都快要垮掉她不揚唇輕笑道:說著玩的你甭放在心上我去探探娘。

  包悅澤望著她向來不急不緩的腳步總覺得她不對勁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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