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楊天霖在鎮上的時候也沒有閒著，今年藥堂也屯了不少藥物，辛華不再跑商，這些藥物楊天霖便從辛大夫那裡都收購了，他現在自己有四輛馬車，要全部帶走藥堂的藥物倒是沒問題。

饅頭去鎮上的時候，楊天霖沒幹別的，就拉著人上街了，不過他們上街不是閒逛而是買東西，買楊天霖覺得可以帶走再賣出去的東西。因為饅頭阿爹不讓他再去晏家，饅頭也不能在鎮上多呆，他天天鬧著要去鎮上也被家裡懷疑了起來，這小子不是真和晏家的少爺怎麼樣了吧？！

「阿爹！你瞎說什麼啊！不讓我去就算了，我去找麥子玩。」

「喂！你！你這個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回來！」

「不要！」

「……」萬家和被饅頭那聲乾脆的不要氣了個仰倒，看吧，這就是嬌慣孩子的下場，這下想要對他嚴肅點兒都管不了了。

二月二過後，商隊也要準備出發了，望著又一次遠離的家，楊天霖埋下頭開始發起愣來，下次回來的時候他就要回去了。想到楊家村的那個家，楊天霖沒有一絲懷戀，如果可以這輩子他都不想再回去了，如今不能不回去，也只希望所有的事情可以順利一點。

春去秋來，一年時間很快過去，楊天霖再回來的時候，身量又長了一大頭，他現在要比福子還要高了。回到藥堂之後，楊天霖才發現福子已經不住在藥堂了。原本楊天霖以為福子是成親之後才搬出去的，可是問過他師父之後，才知道福子還沒有成親，既然如此那福子幹嘛要搬出去？

「師父，現在藥堂就你一個人了，福子搬出去幹嘛呀，這樣大家也好有個照應啊。」福子走後，楊天霖才問了師父這事兒，他走的時候明明和福子說好的，他怎麼能搬出去呢！

對於福子搬出去的事，楊天霖是有些生氣的，辛大夫雖然算是福子的養父，可是他年紀都可以做福的阿爺了，他怎麼能留一個老人家獨自在家呢。

「是我讓搬出去的，這事兒你別管，小孩子家家的管那麼多幹嘛，做好你的事就行了。」辛大夫一開始對福子和楊天霖是一般無二的，他雖然喜歡楊天霖的性子，可是畢竟養了福子那麼多年還是很有感情的。辛大夫活了大半輩子，一直覺得自己看人眼光很準，可是沒想到臨老了反而瞎眼了一回。他給福子定下的那個媳婦兒本來挺滿意的，家裡清清白白據說家教也好，她家裡有個出嫁的姐姐，頭一年就給夫家添了一個大胖小子，想必這妹妹也是好生養的。

這親事辛大夫挺滿意，雖然因著那丫頭年紀還沒到，還得讓福子再等一年，可是這好的親事可遇不可求，等等也就等等了，畢竟福子也還沒到必須成親的年紀。

辛大夫心裡這麼想著，每日也是美美的，福子的親事定了，再幾年把霖子的也定了就好了。本來這事兒只等到來年兩人成親就好，可是和李家定下親事不久，辛大夫就發現店裡的賬目有問題，辛大夫經營這個藥堂已經幾十年了，很多事情即使不去特意查看賬目也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一開始辛大夫沒有明說，只讓福子把賬目給他看看，哪知道福子的反應讓辛大夫徹底黑臉了！福子是個老實人，以前都是老老實實的在店裡做事，哪知道媳婦兒都還沒過門就知道做假賬了，這其中是因為誰辛大夫一清二楚。

辛大夫不是個愛與人耍心機的人，一發現了就立馬揭穿了，福子也羞愧的承認了。由於晏國男女之防並不是很嚴重，訂了親的男女更是可以到彼此家中做客玩耍，所以他和李家的女兒李倩倩定親之後，也經常見面。兩人見面的次數多了之後，福子很喜歡漂亮的李倩倩，也經常從李倩倩的話語聽出她在家裡過的不好，既缺這個又缺那個的。

福子喜歡李倩倩，便經常給人買東西，可是他自己並沒有多少工錢，在李倩倩的提點之下只能打起了店裡的主意。一開始他動的數目並不多，不過慢慢的就越來越多，直到被辛大夫發現。

辛大夫可以說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但福子畢竟是他養大的，於是他準備把福子的親事退了就算了，哪知道福子不肯，一定要在明年把人娶過門。辛大夫看福子這個態度也不勉強，只是直接把人趕了出去罷了，既然不能阻止那女的進門，那他就把那沒用的福子也趕走就行了，總之是眼不見為淨了！

福子離開之後，藥堂的活也幹著，只是辛大夫再也不讓他動賬目了，他幾次表示想要搬回來，辛大夫也不肯。這事兒辛大夫沒和楊天霖說，因為沒幾日福子必定會和人說的，到時候他想看看福子要怎麼說這事兒。

楊天霖的生日是在冬月尾巴上，不算今年的這個生日，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多少年沒有過過生日了，每年要不是聽著後娘罵他都是多少水的人了，還不知道怎麼樣，他想他都會忘了他多少歲了。

「師父，我今年要回去。」楊家村來楊樹鎮的人少，但不代表就沒人來，和那些人的事情早日解決了總是好的。

「回去？」

「嗯，師父，我也滿十四了，在我們村裡虛歲都十六了，這麼大的小子是可以分家單過的了。這一次回去，我準備把我戶籍遷走，以後就和那邊徹底沒關係了。」

這麼些年下來，楊天霖家裡那點事，辛大夫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楊天霖的決定他自然不會反對。

「遷到我這裡吧，老頭子也孤家寡人一輩子了，到老了能有個兒子也好。」

「真的？謝謝師父！」楊天霖沒想到師父竟然會主動這麼說，他知道師父其實心地挺好，可是他整天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所以這事兒他是不敢提的，這下師父主動提起，真是太好了！

「哼，還謝呢你這笨小子，你戶籍到了我這裡，就是我名副其實的兒子了，以後要給我養老送終的，我和你啥關係都沒有，以後要讓你給我這個毫無關係的糟老頭養老送終，你能願意？」

「嘿嘿，願意！」

「你這笨小子！真是不會做生意！」楊天霖雖然已經在鎮上制下產業，但他是楊家村的人這個事實是不會變的，就算他回家分家了他戶籍依舊得在楊家村，想要遷走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把自己嫁了，可是他是小子這個顯然不可能，要麼就是成為別人的孩子，從根本上完全和楊家楊家村完全脫離關係。

大晏律法有言，孩子過繼之後便於原親生父母毫無干係，他要從養父母的姓，替人養老送終，做親子應該盡的責任。

楊天霖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是還不到十一，轉瞬三年多過去，再回到楊家村，他已經不是當然那個矮小瘦弱的孩子了。跑商辛苦這是大多人都知道的事，好多人出去一趟回來，都會瘦上不少，可是楊天霖連著幾年出門，每次回來都會長高一大截，身子也不像以往那麼單薄，現他已經完全沒了當初的瘦弱樣子了。

回去楊家村的那日，楊天霖換好衣服，又讓師父在腿上給自己做好傷疤之後，才離開藥堂。本來福子是要送他到萬家壩再回來的，後來想想楊天霖還是覺得，自己走回去比較好，他越累越狼狽越好。

離開楊家村三年，再看到熟悉的村莊，楊天霖心裡沒有一絲激動嚮往，這個地方，真希望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了。

「哎哎，那個誰啊？」看樣子怎麼像是個乞丐啊？怎麼乞丐跑到都跑到村裡了？虎子家裡就在村口，他剛幹活回來，坐在大門口休息，看著一個和乞丐差不多的人朝著村裡走，他就好奇了，他們村子又不富裕乞丐來這裡幹嘛啊？

楊天霖其實是認出了虎子的，不過他不想和人說話，這整個村子的人，也就虎子對他好點兒，他現在做的事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人說，他不想騙他。

雖然不想騙虎子，不過聽到人叫他，楊天霖還是停下了腳步，並且慢慢抬起頭朝著虎子那裡看去，並且出口叫人了。

「虎子，我是霖子。」三年不見，虎子也長大了，楊家村自己就這麼一個朋友了，也不知道走了之後他過得怎麼樣？怎麼樣呢……自己就愛想太多，虎子他爹娘對他可好了，怎麼會讓他吃虧受苦呢，而且看虎子的樣子也應該過的很好，長得比過去更壯了。

「霖子？霖子真的是你！可是，可是你這麼變成這樣了啊？你這穿的都是什麼啊，還有你的腳怎麼了，怎麼會是啊！

還有，還有你這麼一聲不響的就消失了這麼久啊，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了？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回來啊，你出了什麼事啊？」待看清那個所謂乞丐的臉，虎子才發現，他真的是霖子啊，可是他怎麼會變成這樣？衣服又髒又爛，而且腿還一瘸一拐的，他這是怎麼了啊？

之前因為緊張，都忘了自己在楊家村人眼中是個聾子的事，虎子拉著自己說這些的時候，楊天霖想了起來，所以儘管看著虎子驚訝心痛的樣子，他也無法說出安慰的話語，因為他是聾子，虎子說了什麼他是聽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