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楊天霖神思不屬的跟著商隊走了大半天之後，才發現擔心的場景一直沒有到來，他看相身邊的辛華，只想趕緊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唉，也算是我們的運氣了，這一次的危險可真是擦肩而過啊。」有了辛華的這句話，楊天霖總算是放心了。這個時候他想起剛剛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血色身影，心裡又不由自主的打起顫來，那些人和他們一樣，都是行商的路人，可是如今他們卻要在那茫茫沙漠里長眠了，也不知道他們的家人這下該怎麼辦。

三日過去，商隊終於到大大晏境內，眾人也像是終於送了口氣一般，終於放下心來。到了此地他們若要回家還需兩月路程，此時已是八月下旬，即使商隊連日趕路回去也已是深冬，可況他們帶著十幾車的物品，楊樹鎮只是一個小鎮，自然不可能都帶回去，那些東西在路上就要消化賣出一大半，這樣走走停停下來，回去也差不多要過年了。

楊天霖所帶的東西，大多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裡面甚至有北狄女人的飾物，隨身工具，其中他最喜歡的便是一把牛角刀，拿刀鋒利無比，刀鞘卻是在普通不過的牛皮罷了，他想著這東西大概是換不了多少銀子的，不過倒是可以留作防身，而且萬一他將來要回去，這東西到了山林裡必然也是極好的用具。

由於自己的東西不是大批量的，楊天霖沒到一個地方去的必然是當地最大的飾品行或是一些收集奇珍的電子。他學著之前賣大米的路數，第一天摸清那些店的對家，第二天便直接上門，若是對岸給的價格不和心意，便做出要去另一家的樣子，這樣幾次下來，楊天霖發現這辦法倒是好用的很，基本百試百靈。

從北狄出發只是，楊天霖身上只剩下幾兩碎銀子，可是現在離著家裡的距離越短，他身上的銀子也就越多，現在他身上的銀子已經有離家之時的幾倍之多了，可他還有半車的毯子和幾張上好的狐皮。

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楊天霖拿出自己前些天剛裝到口袋裡的銀票，他想不通，一根豎簫罷了，怎麼會有那樣的天價，當時他伸出的手指指的只是十兩銀子罷了，那個老闆怎麼會理解成一千兩？難道那東西真是什麼好物，而自己卻不識貨？

楊天霖記得清清楚楚，那東西他是在地攤上買來的，當時他只是覺得那白色的東西很是好看，而且上面翠色的穗物也別緻，所以就花了一兩銀子買了，哪知道到了大晏他會賣出那樣的天價。

楊天霖想不通也是正常，因為他無意中所看重的那東西，他的主人實在離他太遠，那是大晏上兩任的君王曾經的心愛之物，幾十年前，大晏北狄連連戰亂，大晏天子親征之時丟了他隨身的心愛之物，哪知道多年輾轉這東西又回到了大晏，只是不知道它還有沒有機會回到它主人的後人手裡。

那位花了千兩白銀購得那豎蕭的是位年過七旬的老人，他年輕的時候聽說過不少那位先皇的事蹟，待看到那蕭口海搖兩字時，便覺得自己已然是賺了。當然這些事情楊天霖是不知道的，他現在正開心著自己這一趟的豐厚收穫。

沿路行去，商隊所帶的東西越來越少，速度也越來越快，在臘月初的時候，他們終於是到家了。這一次一行人幾乎在外整整一年，回到了鎮上，辛華把分紅和工錢都和夥伴們結清之後，大家便各回各家了，只等過年之後再重新出發。

楊天霖這一路的事情都沒有瞞著辛華，他所賺的銀子辛華也是知道的，他有時候也在想，楊天霖這娃娃腦子還真是好使，知道避他人所長選擇最適合自己的路。

「霖子，我看你還有大半車東西呢，你準備怎麼處理？」

「華哥，我準備在鎮上盤一個鋪子下來，這些東西就放鋪子裡了。」當然以後陸續會有更多的東西放進去。楊天霖在回家的時候，腦子裡便有了這麼個想法，他想盤一個鋪子下來，專賣這些大晏之外的東西，東西不必多，但一定要稀罕，這一次他帶的銀子不多，下一次或許還可以再添上兩輛馬車，多帶點銀子，回來的時候，就能把鋪子裝點好了。

「你有這想法也是好事，外面跑商辛苦，你這次也賺了不少了，要是想要在鎮上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也可以了。」單單那隻豎蕭就賺了千兩白銀，再加上其他，相比這一次天霖的收穫怎麼也有兩千兩，這足夠他制下一份產業，安穩過生活了。

楊天霖和辛華在鎮上都是沒有自己地方的，辛華是辛大夫的養子，按說辛大夫的藥堂將來也是他的，不過這一次楊天霖說起要買鋪子的事，辛華竟然也提出了要出去買房子，更奇怪的是辛大夫也沒有反對。

因著這事兒，倒是讓楊天霖摸不清兩人的關係了，辛大夫年紀已經大了，辛華作為他的養子，現在難道不應該在辛大夫膝下盡孝嗎，怎麼還要搬出去？儘管心裡有著疑惑，楊天霖也什麼沒說，他心裡感激著辛大夫是一回事，但是他直覺這些事不該是他過問的，畢竟連福子也什麼都沒說。

辛華說要搬出去，便迅速行動了起來，他要找的只是住的房子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反倒是楊天霖，因為他要找帶著鋪面的屋子，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的，七八天過去了也是一無所獲。

「霖子，你長個兒了啊，你現在都要有我高了，走的時候還只到我肩膀呢。」前些天楊天霖一直忙著，福子也就沒有多少和人說話的時間，今天楊天霖終於閒了下來，還和往常一樣和他一起幹活，他這才想起來和人這事兒，霖子是真的長了不少呢。

「福子哥，那是我以前太矮了，我以前還沒有饅頭高呢，不知道饅頭現在多高了。」楊天霖回來之後除了惦記著自己鋪子的事，還惦記這饅頭，他想著要是鋪子找好了都沒在鎮上看見饅頭，他就去萬家壩找他。

「管他多高呢，要是你明年後年都能長今年這麼多，那你以後肯定比那個饅頭高。」福子對楊天霖口中的那個饅頭還挺好奇的，據說那是地主的兒子，可是聽霖子說著怎麼像是一個大好人啊，地主不都是愛扒皮的嗎？

聽了福子的話，楊天霖對著人無聲一笑，然後就不說話了，他想著他還是得趕緊把鋪子的事解決了，這樣才能早點兒去找饅頭。

起了心思之後，楊天霖隔日便早早出門了，今日還真讓他遇上了一個不錯的地方，那是一間隔斷兩間的鋪子，鋪子裡面是一座三進的院子，那院子前面是院子客廳和幾件客房，中間是主人住的地方，後面的好像是庫房裡面還有一個大地窖。

楊天霖對這地方很滿意，聽主人說這以前是一個酒坊，楊天霖聽說之後，深深一吸氣果然還能問道一股酒糟的味道，想到自己之前想到的事，他立馬決定就買這裡了，可是他決定了，那主人卻不肯與他簽訂契約。

「小娃娃，你地方也看了，要是誠心想要，還是叫你父母來於我商議吧，我這房子明日之前都給你留著，你明日要是帶著你父母來了，咱們就成交。」

「好吧，不過我是師父養大的，並沒有父母，明日我帶著師父前來可好？」

「無事，你只需帶個你親近的長輩過來就行了。」

「那好，老闆，咱們一言為定，房子你一定要給我留著，我明日早上便過來。」

「好，定給你留著。」

老闆要讓自己帶父母過來的時候，楊天霖就知道那老闆介意的是自己的年紀，自己多說無益，還是趕緊好回去求師父的好，相信師父一定會幫自己的。

楊天霖所想沒錯，他出門之後，那老闆望著他的背影輕嘆一口氣，還微微搖了下頭。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上門說要買自己的房子，自己竟然也陪著他折騰了半天，那孩子穿著也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說不定是沒事兒來消遣自己的。

楊天霖不知道那老闆心思，不過那房子他實在喜歡，所以一會去就趕緊將這事兒給辛大夫說了，辛大夫聽過之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開口問了楊天霖幾個問題：「霖子，那老闆讓你找長輩必然是因為你年紀還小，也是因著你年紀小的關係，你可知道那房子不能過於你的名下，你願意相信師父？」

不能過於自己名下？大晏有這樣的律法？楊天霖雖然唸過幾年的書，可是關於大晏律法的部分卻是一無所知，要知道這公堂之上，官老爺可不管東西是誰出的銀子，只管那屋契是屬於誰的，自己要相信師父嗎？

楊天霖心裡糾結，辛大夫自然也把他的糾結看在了眼裡，他正欲開口的時候，楊天霖卻又說道：「師父，你現在也算是我唯一的長輩了，若是拿房子一定要過戶與我的長輩，那就過於師父名下吧。」楊天霖腦中糾結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那五百兩銀子的事了，那房子連帶著外面的鋪子也不過四百五十兩罷了，自己連五百兩都放心交與師父，如今的房子也不算什麼了。

「唉，天性啊。」辛大夫還記得辛華第一次賺了銀子回來的事，那時候的情況與今天何等相似，不過那時候的辛華雖然面上毫無楊天霖剛剛的糾結，嘴上也說的天花亂墜，但是結果只是一句，兩父子不適合牽扯太多錢財的事，這會壞了父子關係。父子關係？不過是個養子罷了，以後也就只是個徒弟了。

商人多疑這是天性，可是如今也踏上了這條路的楊天霖卻還是……辛大夫自己半生孤獨，一直所想只是希望有了人可以為他養老送終罷了，辛華是他養大，可是他卻不喜辛華品性。看著還是眼前的這個孩子，辛大夫心裡有些安慰，不過他還是太小，想要看清本性或許還得幾年，畢竟這只是他第一次出門，他也還未知道金錢對於人的重要性。

「霖子，有空讀讀大晏的律法吧，我書房裡就有。你的這事兒，明日一早我們就去辦。」別說霖子已經十二歲了，即使他只兩歲，大晏也沒有不能過戶小兒財物的律法。

「謝謝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