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從宋府離開後, 牧琛和岑樂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睿玨去了一趟衙門,要將戶籍落下。
辦理戶籍的官員早已得了知府的命令,確定了岑樂和牧琛的身份後,很快就幫忙落好了。
從衙門出來, 岑樂抱著睿玨,和牧琛並肩走在一起, 嘴角始終上揚著, 抑制不住的欣喜。
睿玨還小, 並不懂發生了什麼, 可他本能地覺得很高興, 兩隻手緊緊抱著岑樂,笑得燦爛無比。
走在旁邊, 牧琛也勾唇笑著,表情柔和, 眼裡滿是喜悅和滿足。
眼前的兩人,是他這一生, 最重要的人。
他一定要守護他們,讓他們一世安平。
眨眼之間,三天就過去了。
這一天, 燕知行一早就到了小院。
並未多說其他, 他直接就將牧琛需要調查的兩家藥材行和藥材裝入信封交給了牧琛,並給了牧琛一些銀票,就讓牧琛跟他一起離開。
他還有一些事, 需要單獨交代給牧琛。
牧琛應下,又道:「請王爺稍等片刻。」
燕知行「嗯」地應了一聲,然後抬起頭,視線越過牧琛,落在岑樂身上,又朝岑樂點頭示意。
牧琛反身回到岑樂面前。
岑樂抱著睿玨,抬眸看著他,稍時,彎起眉眼,輕笑道:「萬事小心,早些回來。」
這時,睿玨也朝牧琛伸長手,咧開嘴,含糊不清地跟在學,「早,回來。」
牧琛張開雙臂,將此生最重要的兩人都抱進懷裡。
抱了許久,他才低下頭,親了親岑樂的嘴角,又親了一下睿玨的額頭,溫柔道:「等我回來。」
岑樂笑了笑,「好。」
牧琛又看了一眼岑樂,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包袱,轉身離開了。
從蘇州到徐州並不算遠,在燕知行的要求下,牧琛走得水路,路上僅花了兩天的時間。
徐州儘管不及蘇州、杭州或是揚州三城繁華,但也並不落後,海運通行,商人雲集。
運河邊上,工人往來運貨頻繁,很快一艘艘滿載貨物的船隻,就使出了港口。
從船上下來,牧琛將自己收拾地整齊,又佯裝是從外地來的藥材商,向人打探了一些消息。
之後,他又花了好幾天的功夫去了徐州的各個酒樓、茶肆,進去一坐,便是半天。
這樣的方式,讓他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不過這些雜亂的消息裡,真真假假混了太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需要去一一查證清楚。
牧琛開始思考怎麼混入藥材行。
牧琛很清楚,自己對藥材一竅不通,若以燕知行安排的藥材商的身份去接觸藥材行,太容易露餡了,還會引起對方警覺,因此自己想要潛入,查到那些藥材的去處,只怕需要另闢蹊蹺方才可行。
思索了許久,牧琛猛地記起自己先前聽到的一個消息,總算想到了一個辦法。
於是第五天,牧琛脫去一身的華服,換上了滿是補丁的破舊衣裳,去招工處找了一個活計。
招工的正是那其中一家藥材行。
若要調查,從工人著手,於他而言,更為熟悉和便捷。
大量的藥材運輸,總需要工人搬運的。
—
另一邊,蘇州。
牧琛離開後,岑樂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段時日,精油的效用逐漸顯露了出來。
最開始發現其效果的,是蘇州商行會首的長女,姚夢。
她本是因為皮膚暗沉,臉上又多是斑點和痘印,被人在背後嘲諷似的喚作「無鹽女」,即便已是芳年十八,卻還未能定下一門好親事,狀態消極不已。
最開始會買精油,不過是偶然聽聞了它的功效,打著「試用看看」的心理,其實並不覺得會有多少作用,亦不抱希望。
哪知用了一個月後,她竟然真的發現自己的皮膚在漸漸變好,整個人的氣色也紅潤了不少。
而在她後面,又有一名常年被失眠困擾的人用了以後,同樣發現自己睡眠得到了改善。
再之後,一名身上總有異味的男子也逐漸感受到了效果,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味道在慢慢變淡。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精油的好處便被大家所熟知。
即便是覺得誇大其辭的人裡頭,也有不少抱著「試一下沒什麼關係」的心理,去買了一瓶。
一時之間,築夢閣和宋家門下鋪面裡的精油都被搶購一空。
精油的預訂單子,一下子追趕上了香水。
為了趕製香水和精油,岑樂忙得幾乎沒時間休息,也就不會總是因為思念牧琛而出神了。
高速忙碌的狀態下,他總算不會在夜深人靜裡一個人胡思亂想,導致睡眠不足了。
因為如此,他的氣色還好了些許。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這一個月裡,牧琛每隔兩天就會給岑樂送來一封信,一是報平安,第二,是訴說思念。
岑樂每次收到信,看完之後,都會鬆一口氣。
牧琛只要沒事,他就能安心了。
—
九月中旬,皇商審核的團隊終於到了蘇州。
他們這一趟,不單單是為了審核已有的商戶是否都還能夠勝任,還有另一個任務,物色新的皇商——將與荊家和十王爺有關係的商戶全部剔除,換成新的一批人。
蘇知府得知審核團下來,又得知這次為首的是高銘,陛下身邊的紅人,不敢有絲毫怠慢,早早就到了碼頭,準備親自迎接,就怕哪裡一點不如這位公公的意,回宮裡告自己一狀。
這一天,細雨綿綿,極目遠眺,遠處的山澗雲霧繚繞,實在美不勝收,令人心曠神怡。
沒過多久,一艘船隻便緩緩行來。
船隻靠岸,高銘帶著十幾人,陸陸續續下了船。
顧方遊也在其中。
蘇知府看著高銘,笑盈盈地行了禮。
高銘神色淡淡的,直接應了下來。
儘管內侍並無官銜,但打狗還需看主人,高銘作為陛下身邊的人,又得陛下信任,即便是遇上丞相,對方也會客套禮貌地問候一聲,故像蘇知府這些常年在外的官員向他行禮,他並不覺得有不妥。
蘇知府道:「下官在『喜福樓』訂了宴席為您接風洗塵,如今時辰不早了,不如直接過去吧。」
高銘點了下頭,「也可。」
「高公公請隨下官來。」蘇知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高銘轉頭看了一眼落在後面的顧方遊,沉吟道:「還請蘇大人先行迴避片刻。」
蘇知府愣了下,心裡雖然有疑惑,但也不好問出來,回過身後,他就帶著人,走遠了一些。
待蘇知府離開,高銘才走到顧方遊面前,恭敬問道:「小侯爺,您可要隨奴婢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顧方遊擺擺手,又道:「還有,別叫我小侯爺,叫我顧方遊就可。」
高銘微微弓著身,垂眸道:「奴婢不敢。」
顧方遊翻了白眼,「那就顧公子吧。」
高銘這才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喚了一聲,「顧公子。」
過了會兒,他又問:「不知奴婢以後該去哪裡尋您?」
顧方遊想了想,回答:「你若要找我,就來『築夢閣』吧。」
高銘默念了幾次,將其記了下來。
顧方遊看了一眼探頭探腦的蘇知府,笑著說道:「行了,你快去赴宴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落下,他已經從另一條路,離開了碼頭。
從他離開開始算起,至今已經有四個月了,這幾個月,不知牧琛岑樂他們過得好不好,青竹是不是還在生氣……芸娘,是否如同自己想念她一般,也同樣思唸著自己。
在雙腳踏上蘇州這片土地後,顧方遊就覺得先前一直被他極力壓制的思念心情相繼湧了出來。
這份情緒幾乎淹沒了他。
此時,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他們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