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山雨欲來二

　　蒼月邀答道：“母蛭的妖丹中有靈力。”

　　施陽的心“咯噔”一下，同時看向了陸無疏。陸無疏的表情也頗為嚴峻， 只因為這次被戚越所掌控的妖獸開始奪人性命了。

　　以往被戚越所掌控的妖獸作祟作亂， 雖也是搞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但是人還活著卻是事實。可如今，這些被控制的妖獸卻奪了人性命。

　　“懷瑾， 怎麼感覺你面色不好？”蒼月邀問道， 只因施陽聽了她的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飄來飄去，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日的決定是對的。”陸無疏道，“若屍身還在， 受到牽連的人只會更多。如今戚越沒控制更多的妖獸去害人，那就好。”

　　就算沒了戚越， 妖獸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害人。只不過妖獸被控制之後再去害人， 這些妖獸倒是有了一些無辜的意味。

　　施陽點點頭，只當是陸無疏在安慰他。也許這些人的死只是因為戚越手下的妖獸按捺不住，才忤逆了戚越的意思去害人。

　　蒼月邀將施陽拉至廊邊， 又掃了一眼弓場一邊在窺探施陽與陸無疏的那幾個小師妹， 問道：“我替我幾個師妹問問你， 你是否有心上人了？”

　　剛還在那兒為蜚蛭害人之事困擾的施陽這就一臉疑惑，難不成自己喜歡陸無疏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沒有啊……”施陽尷尬笑道， 同時又有些做賊心虛的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陸無疏。

　　“沒有？”蒼月邀將施陽打量一番。雖是韶光台首席弟子，自持身份，悉心引導逍遙君座下未出師的小弟子， 但是蒼月邀總歸來說都是女子，是女子好奇心便重。韶光台一眾女修修了課便會三五成群在那兒討論，期間的閒言碎語蒼月邀也沒少聽。“我聽師妹講這些日子你可是與以前不大一樣啊。”

　　“是嗎？”施陽乾笑兩聲。

　　“她們倒是在說你與無疏師兄近幾日走得太親近了些，以往……”

　　施陽當即打斷：“以往我不也是閑著無事盡找無疏師兄的麻煩？還經常去韶光台找你們玩兒來著。”

　　“可是我聽師父也說起，你似乎有點不太對勁。”蒼月邀直視著施陽，沒有避開的意思。施陽這雙桃花眼，眸中帶水，韶光台的眾女修沒幾個能抵擋得住。唯獨蒼月邀，面對施陽能做到巋然不動，倒是頗有幾分眾女修標杆的意味。“看樣子是有心上人了。”

　　施陽額間瞬間冒出些細密的汗珠，心道這逍遙師叔怎麼什麼都與月邀師姐講。轉而，他又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突地伸手撐在廊柱之上，將蒼月邀圍在了懷中，道：“這樣師妹們就不會懷疑了，就是板上釘釘了罷。”

　　果不其然，弓場一邊的韶光台女修頓時一陣聒噪。

　　蒼月邀一推施陽的胸口：“你少拿我做擋箭牌，小心閒話傳師父師伯的耳朵裡去。你趕緊給我找一個，看到時候有沒有人治你。”

　　施陽嘻嘻一笑：“師姐你還真說對了，我就喜歡能治我的。”

　　“月邀，施陽，時辰不早了。”陸無疏冷冽的聲響自兩人背後響起。

　　施陽一驚，當即鬆開手放蒼月邀出來。蒼月邀索性抬了手在施陽額頭上輕輕一彈：“對你太好了才會讓你這麼為所欲為，再不過去無疏師兄會把我們倆一道罰了。”

　　施陽拿著大弓走至陸無疏身邊，頗為在意地看了陸無疏的側臉，這就拿了箭支搭於手上。

　　“過幾日來了消息你便與我下山去。你擾到師妹修煉了。”陸無疏突然開口，平心靜氣道。

　　留著施陽在門中與女修們一道修煉，真是一大禍害。索性帶下山去，也能讓韶光台女修們靜了心。

　　施陽一笑，眉眼微彎：“好呀，求之不得。”

　　又是幾日，兩人接了師門任務一道下山。只不過陸玄清又與陸無疏交代了一事，便是將戚越的行蹤打探出來，陸無疏領命。也許是指派地點過於偏僻，這一路上竟然沒有一處分駐點，因此連個換馬的地都沒有。

　　天色漸晚，施陽跟在陸無疏身後禦劍飛行了一陣，覺得頗為無趣，正好腳下是一片山林，就叫了陸無疏停下歇個腳。

　　施陽總算是明白了，終歸是下山的次數太少，獵的妖不夠多，才會覺得獵妖的過程會是相當安逸。如今，算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風餐露宿了。他啃著陸無疏為他烤制的山雞，覺得他這師兄手藝還真是一絕。酒足飯飽後，施陽上了一棵樹，這就打算歇息，好養足了精神明日上路。

　　陸無疏抬了頭，對施陽道：“你睡相不好。”

　　施陽撇撇嘴，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覺得沒必要隱瞞陸無疏什麼，便對他道：“我怕這林子有蛇。”如今正是五月中旬，蛇蟲出沒開始頻繁，要不是這地太過於偏僻，沒有一個落腳的地，就算是打死施陽，他也不會在這睡下。

　　陸無疏沒說話，也隨他去了。

　　施陽低頭往下邊一瞧，陸無疏正好坐在他的底下，這讓他十分安心，沒一會兒他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施陽睡在陸無疏的腿上，緊緊抱著他的腰睡得死死的。

　　陸無疏頗為無奈，昨晚都與施陽說了他睡相不好，結果還真是。到了半夜，陸無疏只聽到了“啪”的一聲，應當是施陽被山林中的蟲子咬了，覺得癢，才會在睡夢中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結果這一巴掌直接把自己扇下了樹。還好陸無疏被驚醒，不然施陽怕是會在睡夢中直接摔個臉著地。

　　陸無疏將手搭在施陽頭上，手指輕輕摩挲了他額前的碎發，細細看著施陽的睡顏。

　　生兒肖母，自打陸無疏知道施陽的身份起，他便覺得施陽如今的長相，還真是越來越像他生母。施陽的生母是個極其溫柔的女子，與施陽一樣有著微微下垂的眼眸。兒時被陸玄清帶回門中之前的記憶斷斷續續，他也不願想起。雖對施陽說了他已無牽無掛，但是此刻看著施陽的睡顏，陸無疏倒是覺得，可能他這師弟要是有朝一日不在身邊了，可能真的會感覺不適應。

　　陸無疏再次闔上眼睛。

　　“鈴鈴鈴”的聲響突然在寂靜的山林中響起。陸無疏睜了眼，聽著從四面八方響起的銀鈴聲。

　　這銀鈴聲讓他覺得非常耳熟。

　　陸無疏輕輕拍了施陽的面龐，讓他起來。睡夢中的施陽當即睜了眼，睡眼惺忪，儼然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怎麼了？”他緩緩眯了眯眼，問道，同時雙手還是牢牢箍著陸無疏的腰。

　　“鈴音。”陸無疏道。

　　施陽一個機警，當即從陸無疏腿上起身，側耳傾聽這林中莫名響起的銀鈴聲。

　　忽的，林子上方頓時閃過去一道黑影，速度極快，借著東方的魚肚白，施陽略微看清楚了些，好像是一頂黑色的轎子。“有妖氣。”

　　銀鈴聲依舊在林間作響，仿佛要刻意引起兩人的注意。

　　施陽起身，這就追了上去。陸無疏緊隨其後，同時還道：“不怕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沒什麼好怕的。” 施陽自信滿滿道。“你說我們兩還真是走哪兒哪就出問題，難不成是自帶瘟神？”

　　“注意言辭。”陸無疏道。

　　施陽撇撇嘴，同時還不忘盯住眼前的那頂漆黑的轎子。轎子淩空飛行，還配著這等不寒而慄的鈴聲，施陽頓時覺得自己背上一陣涼意。“師兄，怎麼感覺有點涼？”

　　“你剛睡醒。”陸無疏道。

　　黑轎子伴隨著鈴音進了一片漆黑的竹林，而後便消失了。與此同時，那抹妖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施陽與陸無疏對視一眼，而後鑽進了這片竹林。

　　兩人原以為會在竹林中遇到些什麼妖獸，結果提高警惕在林中走了許久，愣是沒發現不妥之處。

　　等兩人走出竹林，外邊已是天朗氣清，而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村，正出現在兩人面前。確切的說，是兩人腳底下的山崖下。

　　那山村四面環山，頗為靜謐。因山中水汽較重，縱使東方的暖陽已經照散了山中的山嵐，卻照不散小山村中的霧氣。

　　“難不成那鈴音只是覺得我倆睡在山林太過於可憐了，便引了我們來此？”施陽問道。

　　陸無疏初初看了腳下的山村，覺得事情應當不簡單。那鈴聲如此耳熟，也頗為詭異，像極了故意要引著他們來到這裡。“下去看看。”陸無疏禦了劍，這就下去。

　　施陽跟上，但是此時的心思倒是沒在這小山村上。“師兄，我昨晚明明是睡在樹上，怎麼一覺醒來就睡在你腿上了？”他面上噙著笑，轉而又調侃道：“難不成是心疼我？”

　　“昨晚你一掌把自己拍下來了。”陸無疏道，語氣極為平淡。

　　施陽卻自鳴得意：“關心我便直說，沒什麼覺得害臊的，做師兄的好好照顧師弟，有何不妥？”

　　待兩人跳下劍，一陣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山村的村門上，齊刷刷地停滿了一排黢黑的烏鴉，眼中盡是狡黠之意。它們似乎在對這外來之客感到好奇，扭動著鳥頭，而後突的發出極其大聲的鳴叫。

　　施陽還沉浸在這詭異的氣氛之中，如今烏鴉張口一叫，愣是驚了他一番。“這什麼鬼地方。”施陽道。

　　“不知道，但是總感覺有些問題。”這種詭異感說不清道不明，但正是這種感覺，才引了陸無疏前去一探究竟。

　　施陽與陸無疏走進了山村，只覺得這村中的人眼神中滿是猜疑。見到他們兩人，連走路都要繞道。

　　一婦女拉著一個眯著一隻眼的孩童疾步走過，滿是猜忌的雙眼匆匆掃了施陽一眼。

　　“好哥哥！好哥哥！”那婦女手中的孩童突的對著施陽興奮地大叫，同時手中的彩色風車“嘩啦啦”的轉動起來。

　　“走了！”婦人一把拉了他的孩子，語氣中滿是驚恐與惱怒。

　　施陽看了這畫面，這才覺得那鈴音還真是故意引了他們來了此地。這小山村中人看待外來之人的眼神也太過於謹慎，完全將兩人當做了不速之客。

　　而且，施陽覺得，這婦人手中拉著的孩童，似乎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