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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仙界的和平》第89章
第89章 賀新郎(三)

  方淮穿過眾賓客,向喜堂上走去。

  李持盈夫婦聽見動靜出來道:“淮兒!”

  方淮握住他們二位的手道:“爹,娘。孩兒沒事,讓爹娘擔心了。”

  方其生低聲道:“那人真的是瀟侄兒?”

  “是。”方淮和他們對望一眼,轉身對席間眾人,“諸位,方才是誤會一場,耽擱了諸位的時間,望多擔待。”說著施了一禮。

  眾人還未說話,席上大喇喇坐著的乞丐道:“小郎君,你怎麼又回來了?”

  方淮一見那人也是怔了怔,拱了拱手道:“前輩?”

  “唉!”那人搖了搖頭,“還以為那小子開竅了。”於是跳下酒桌,意興闌珊,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方淮沒有多探尋他話裡的意思,回身來到喜堂上,尹鳳至一身鳳冠霞帔燦如明霞,蓋頭掀了起來。方淮走過去,和她對視一眼,伸出手,頓了一頓,替她將蓋頭重新蓋好。

  隨後牽起紅綢,朝一旁司儀和儐相點了點頭。

  於是禮樂重奏,司儀高聲喊道:“夫妻對拜——”

  牆瓦之上,一個誰也看不到的著黑袍的身影,凝望著堂內一對新人。

  拜完堂仍是喜宴,客人們便該吃吃該喝喝,因為移交《逐蓮華經》的時辰在傍晚,太白索性備下客房,讓大多數等到傍晚的賓客留下來暫歇一晚。

  新娘已被送去新屋內,方淮這個新郎本該在席間應酬,但他此刻有更要緊的事要忙。

  他命人清點今日來幫忙迎親喜宴諸事的弟子的人數,果然少了一人,再一問之下,正是迎客時他命令去歇息的那名弟子,派人到那弟子住處去找,也不見人影。

  方淮心底一股寒氣竄了上來。是誰,又是在什麼時候,對他太白的弟子用這種陰毒的手段?

  他拿出餘瀟給他的那一粒藍瑩瑩的花苞,這是人傀種子接近成熟時的形態,離開了肉身,傀種已經死亡,但被它吸食的修士的神魂還困在裡面。

  他喚來親信弟子道:“將此物送到含元殿魂燈前,養在上等玉精池中。”含元殿是溫養太白門人受損的神魂的地方,將能夠修復神魂的玉精泡在水中,再將修士的神魂放進去,經年累月的修補之後,神魂復原,便可以重塑肉身。

  弟子恭謹地接過道:“是。”

  方淮道:“再傳話下去,所有近日來感到身體不適,尤其是感到精神恍惚、疲憊不支的弟子,還在這裡幫忙的,或是在住處休養的,都到此處來。”想了想又道:“記得避人耳目,不要聲張。”

  弟子即便疑惑也沒有多問一句,遵照方淮命令把話傳了下去。

  來的弟子共有九人,方淮拿出一個瑪瑙瓶,其中的清液像是酒又像是花露,他拿小碗倒了一碗,命一個人喝下去。

  只見那人喝下去片刻,忽然面色紫漲,欲做嘔吐,方淮道:“不要忍著,吐出來。”

  那弟子彎腰張嘴,修士辟谷,胃袋也該乾乾淨淨吐不出東西,但他幹嘔了一會兒後,忽然吐出一團扭動虯結的東西,像蟲,又像樹根。

  眾人變色。方淮盯著那物道:“沒錯了。”

  在人體內寄生的傀種,一旦離開肉身就無法成活,那短短一截“蟲”在掙扎一會兒後,僵住不動,隨即像樹木缺水乾枯一樣變得乾癟,失去了生機。

  方淮在旁邊桌上給剩下的小碗都滿上,讓其他八名弟子喝了。果然,除了一個沒有反應外,其餘的人都吐出了傀種。

  他猜測這些人還不是全部,還有一些人體內的傀種可能還沒接近成熟,不會出現症狀。

  他看著這些弟子的臉,皺緊眉頭思索:種傀人選擇的母體,是從弟子中隨便選取,還是會有什麼規律?

  站在他面前的九個人,要說有什麼共同點的話,那就是都是如今太白較為優秀的弟子,但以“優秀”來判斷是否被種入傀種,界限未免有些模糊。

  他再仔細打量這些弟子,想起余瀟說的,傀種成熟的時間“早則兩三月,晚則四五月。”

  兩三月,四五月……

  方淮的記憶追溯這些時間發生的事,忽然心頭一震,再看眼前的弟子們,發現他們身上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被選去珞珈山尋寶一行的弟子。除了那一個沒有反應的。

  他眼前倏忽閃過幾個畫面,在珞珈山中,他手下不少弟子因為“瘴氣”而身體不適,他去探望他們時,看到的手臂上的紅斑……

  方淮看向旁邊的親信弟子,他近來並沒有不適,但方淮問道:“我記得在珞珈山的時候,你也因為吸入瘴氣有幾日不舒服?”

  弟子一愣道:“是。但吃了師兄給的丸藥,兩天不到就好了。”

  方淮看著他,將瓶中的清液又倒了一杯,遞給他道:“喝下去看看。”

  弟子不明所以地接過,喝下,不一會兒,弟子臉色一變,扶著桌沿彎下腰嘔吐起來。

  方淮道:“果然。”等弟子吐完了,他對眾人下令道:“召集所有去過珞珈山的弟子到這裡來。仍舊不要聲張。”

  之後的一切如他所料,方淮眼看著最後一名弟子吐出傀種,弟子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兄,難道這是有人在珞珈山動的手腳?”

  方淮點了點頭道:“只怕被動手腳的還不只咱們一家。”

  傍晚,《逐蓮華經》在各家各派修士的注目下,由鐘離氏移交給了昆侖。移交過後,已到了掌燈時分,新郎入房掀喜帕的吉時到了。

  方淮走入喜房中,尹鳳至正蓋著帕子坐在燈燭下,旁邊陪侍著婢女。

  方淮拿過喜秤,揭起帕子一角,只見其盛妝豔服,垂首低眉,好一位佳人。可方淮此刻不僅沒有絲毫動心,而且隱隱感到這一片溫香軟玉後的危機。

  一切不過是他的猜測,人傀之事已經稟報了外公,太白的隱患暫時是剔除了。他暗派人去告訴了月枯真人,送去了剩下的解藥。本打算給各家各派的人也提個醒,但外公勸他不要這麼做,一則人傀的主使者還沒有查出,尚不知其人在何處,既然傀種之事發生在珞珈山中,那麼有可能下手的人就藏在各家各派之中,這樣做反而打草驚蛇。不如明早等眾賓客離開碧山之後,再派人去告訴,讓人留神各家對此事的反應。

  二則他是今天的新郎,拜堂之後卻沒怎麼見人影,已經讓尹家人有些不滿了。還是先當好新郎,人傀之事由他的師叔們來查。

  三春真人的話倒警醒了方淮。他記得在珞珈山中,昆侖弟子也出現了相同的症狀。當時和他們同行過幾天的有鐘離家和尹家,如果要暗中動手腳,這兩家無疑是最有利的。

  尹氏……

  方淮看著眼前端坐的尹鳳至,微微笑道:“大小姐。”

  尹鳳至抬頭道:“都已經拜過堂了,還稱我為‘大小姐’麼?”

  方淮笑道:“拜天地拜尊長,夫妻對拜,要心懷誠意才能作數,而你我雖說是為了家族門派考慮,實則心無誠意。我還是繼續尊稱‘大小姐’吧?”

  尹鳳至站起身,和方淮對視道:“看來鳳至的確是蒲柳之姿,沒有一處能讓方公子喜歡的。”

  方淮道:“怎敢這麼說,是我太不解風情。”

  尹鳳至笑了一聲,只不過沒什麼笑意,看著端來的交杯酒道:“既然心無誠意。交杯酒也要喝麼?”

  方淮端起一杯酒,對她道:“禮不可廢。就算是祝大小姐心想事成。”

  尹鳳至拿過酒杯又笑了,這次的笑真了點兒:“我能不能心想事成,就看今晚了。”說著一仰脖,乾脆地將酒喝完了。

  方淮皺了皺眉,覺得她話中有深意,隨即也將杯中酒飲盡。

  兩人將酒杯放回旁中,對立而視,方淮看了一眼那兩名侍女,兩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方淮抬手道:“大小姐請上榻。”

  尹鳳至道:“那你呢?”

  方淮走到一邊道:“我在這邊躺椅睡下即可。”

  尹鳳至笑道:“真是君子。”於是上榻坐下。

  方淮亦在躺椅上坐下,房中寂靜了一會兒,只聽見燈花爆開的聲音。

  方淮耳聽榻上女子的呼吸聲漸漸綿長,便知時機已到。走到床前道:“大小姐,大小姐?”

  尹鳳至一聲不答,睡得沉了。方淮便在房內布下一層結界,從袖中寶囊拿出竹管筆和早就調好的朱砂,托著尹鳳至一雙纖纖玉手,在她手背上穩穩地畫下雁姑教他的符文。

  畫完雙手,又在額頭上也畫下相應的符文。最後一筆劃完,三道符文同時放出柔和的光,朱砂滲進了女子白膩的皮膚內,不留一點兒痕跡。

  做完這一切,方淮點起一炷香,隨後便在床邊靜候。

  約莫半炷香燒過,榻上女子杏眼一睜,對上方淮的目光。

  隨後她露出笑容。那笑容和尹鳳至有些相似,卻比尹鳳至少一分深沉,多一分坦然。

  方淮松了口氣,也露出笑容。

  小白站起來,看了看身上的鳳冠霞帔,不由道:“哇,比我演出的戲服精緻多了。”說著踩在長腳凳上轉了一圈。

  方淮笑著,看了眼繼續燃燒的下半炷香道:“眼下是你待在她身體裡的最後一刻,雁姑——就是我的那個朋友,她說你進入新的肉身之後,可能會休眠。”

  “休眠?”小白問道,“我會睡多久?”

  “視情況而定。”方淮道,“少的話幾年,多的話一百年也是有可能的。”

  “一百年!”

  “放心,我和她會把你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修士的一百年,大概是凡人的十年差不多。”方淮安慰她道,“我們會照顧好你的,不用擔心。”

  “好吧。”小白想了想,露出一個笑道,“那我就是睡美人了?對了。”她認真地問方淮:“你給我準備的那個……新身體,是按照我本來的樣子做的吧?”

  她雖然和尹鳳至很像,但還是有一些差異的。

  “呃……”方淮道,“如果我對你的印象沒有錯的話。”

  “什麼意思?”關於容貌,女人是難以忍受任何差錯的,“你好歹也認識我這麼多年了。連我是什麼樣子都記不清楚?”

  “我不是說記不清楚,我只是說有一些細節模糊了……”

  “什麼叫細節模糊了?”

  方淮差點就把時間浪費在和她糾結這個問題上了,還好他及時拉回話題:“等等,你的肉身是雁姑塑的,醒來之後如果不滿意,讓她替你改就好了。”

  “真的?”

  “真的,真的。”方淮想,應該吧。

  他對小白道:“趁你休眠之前的最後一點時間,你仔細想想,你在她身體裡見到過有什麼異常的人和事?都告訴我。”

  小白蹙眉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一天大多數時候都是封閉的,連聲音都聽不到。”

  “那剩下的時候呢?”方淮引導道,“衣食住行除外。她是高高在上的尹家的大小姐,她有沒有做過什麼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或是見過什麼奇怪的人?”

  小白低頭沉思,她有個習慣,思考的時候喜歡摸左手的尾戒,不過她不在自己的身體裡,左手尾指那一圈光禿禿的,但她摸到了無名指上的一圈戒指留下的印痕。

  “啊!我想到了。”小白頭一抬道,“她手上本有個翡翠銀邊戒指,一直戴著,不過似乎是別人給的,那天有人上門來討這戒指,她還發火了呢,說什麼:‘叫何鳴鳳別太貪了,送出手的東西還想要回去,真當我尹家……’大概是這麼說的。”

  “何鳴鳳?”方淮一驚。

  小白道:“這人有問題?”

  方淮道:“你記得清楚是何鳴鳳?”

  “應該沒錯。我一天十幾個小時在睡,好不容易醒來,聽見幾句話,當然都記得了。”小白道。

  “你知道那戒指現在在哪嗎?”

  小白左右看看道:“在妝臺上找找?”她走過去,在尹鳳至妝奩中翻找。

  方淮看著她的背影。如果小白沒有記錯,那麼尹家勢必和月教有所勾連。因為何鳴鳳是原著中的角色,他是月教的一名長老,勾結婁長老陷害余瀟的事,在幕後一手策劃的就是他。

  “找到了。”小白拿來一個寶盒,打開,將其中的戒指亮給方淮看。

  方淮將那戒指拿在指尖看。那一塊翡翠左看右看,沒什麼特別,就是顏色沉了一點,但繞著翡翠一圈的銀邊,在燈火下十分燦爛,也有些熟悉。

  方淮仔細看那一圈銀邊,上面閃過的光彩令他突然想起白天在餘瀟手裡見過的砂汞的顏色。

  難道……方淮將那戒指轉過一圈。龍血。這銀圈的部分融了龍血。

  “我幫上忙了嗎?”小白問道。

  “幫了大忙。”方淮將戒指扣在手裡,對她笑道。

  小白也笑了,她看看方淮說:“你穿這喜服很好看。”

  正笑著,她忽然笑容一斂,手裡的寶盒落在地上。

  方淮一見不對勁,扶住她肩膀道:“你怎麼了?現在還沒到……”他看了眼爐中的香,還剩下一小半,是雁姑那邊出了問題,還是……

  小白倒在方淮身上,喃喃道:“我感覺手腳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又推開方淮道:“你、你小心,她要回來了……”

  方淮沒想到會在最後關頭出意外,他立刻拿過剩餘的朱砂,用竹筆蘸上道:“我再替你畫道符。”便要去抓小白的手。

  後者卻在此時眼神一變,袖中掣出匕首,以躲閃不及的速度,直向方淮刺來!

  鮮血一滴兩滴,砸在地上。

  方淮看著面前橫過來的手,將匕首的尖端握在掌中,不再讓它前進半分,那匕首上刻滿了符紋,要是刺入他體內,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余瀟手上一發力,尹鳳至向後整個人撞在妝鏡上,摔在地上,釵橫鬢亂,嘴角流出血,冷冷地看著這兩人。

  方淮忙道:“別殺她!”

  尹鳳至嘴角勾起笑道:“是呀,倘或殺了我,我體內這位姑娘可怎麼辦呢?”

  方淮道:“你老實讓我畫上符文,等她離開你的身體,我會放你走。”

  尹鳳至笑道:“方公子是君子,我信你。但這麼好的把柄,我哪捨得輕易交出去呢。”

  餘瀟抬起他那只手,手掌的傷口深可見骨,方淮看了一眼,握住他手腕道:“別傷她。”他又看了眼沒燒完的香,“制住她,我來畫符。”

  尹鳳至大笑起來,伴隨著她的笑聲,從窗戶從房頂,許多個黑影躍進來,向余瀟和方淮撲去。

  餘瀟目光一掃,方淮亦拔劍出鞘,等清理了這十余人,尹鳳至也不知所蹤。

  遙遠的地方傳來轟的一聲,不是雷鳴,而是山峰崩塌的聲音。

  方淮大步走到窗前,朝外望去,只見混沌的夜色中有一點火光。

  “還是晚了。”

  “各家共有二十八名弟子變成人傀,死傷一百八十七人。”

  大殿中燈火通明,各家各派的真人們坐在兩側,所有人都是惡戰一場後的狼狽和疲敝,臉色也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聽完三春真人的陳述後,更有人道:“既然發現人傀的跡象,為何不早行通知?為何不發放解藥?”

  三春真人沉聲道:“不行通知是怕打草驚蛇,解藥分量也有限,再者。”他看過殿中眾人,“我們原以為,此事只針對太白和昆侖。”

  今晚的事,還有許多人仍然沒回過神來,誰能預料到,尹家!當年帶領仙界對抗魔道,名聲赫赫的尹家,會變成一條背後咬人一口的毒蛇。

  戰鬥在剛開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幾乎是一場殺戮。有一名修士甚至是被自己的弟子從背後一劍刺死的。且尹家人出手目的明確,只圍攻賓客中成名的修士,一場惡戰下來,各家各派損失了不少精英。等反應過來時,敵人已經撤退了。

  倘或不是太白和昆侖兩派的人早有警覺,暗中安排了守衛,死傷的人會更多。

  但沒有料到的是,人傀的種子不止散佈在昆侖太白兩家,各家各派的弟子都有變成人傀的,而且不可能去過珞珈山的弟子都來參加婚宴,這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很快就接二連三有人收到從本門發來的急報,死傷不斷地增加。

  眾人的怨氣、火氣一時無處發洩,大殿氣氛緊張又沉悶。

  一隻信鳶從殿外翩翩飛來,落在月枯真人手中,展開一看,饒是他素來遇事從容豁達,此時也不由得臉色一變,對身邊秋水君道:“雪塚塌了。”

  秋水君亦動容道:“什麼!”

  “結界崩塌,鎮守的二十四位真人……”他看了一眼旁邊侍立的丁白,“悉數遇難。”

  丁白愣在當地,他師父玄凝真人,正是雪塚這一輪當班的真人。

  方才各門派都發來急報,唯有昆侖未曾傳信來,沒想到這一來卻比他們想像的要嚴重太多。

  有人忍不住道:“第一個發現人傀的,不是李掌門你的外孫?他怎麼不在此處?應該由他來說說來龍去脈!”三春真人俗名姓李,故此和他平輩的,都叫他李掌門。

  “是啊!”立刻有人回應。

  三春真人看向大殿一角的太白弟子道:“派個人去將方淮叫來。”

  弟子躬身道:“是。”對身邊師兄弟道:“去萃秀峰叫方師兄,把殿裡的情形都告訴他。”

  方淮匆匆趕到雁姑的小院,推開院門,院中是擺好的陣法,雁姑站在一旁,朝他搖了搖頭。

  方淮走到陣法旁,看著當中擺著的那具身體,道:“是我太小瞧尹家了。”

  雁姑卻看向他身後,院門外站著的黑袍男子。兩人對視一眼,雁姑一怔,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雁姑。”方淮看向她,抬起手,手上的龍鱗放出熠熠光彩道:“能告訴我,龍君留下這龍血,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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