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回北京

　　「林老闆！」楚瑜剛從五寶齋出來， 就見對面古董店的老闆走過來， 黃友成戒備地上前，瞪著那人， 怒道：「老秦， 怎麼著？公開上我家搶客人， 斷我財路？」

　　被稱為老秦的男人哼了一聲，並未回答，只伸手道：

　　「聽說從內地來了個年輕的古董商，帶了一百多件貨來， 只可惜我消息收晚了，以至於林老闆的瓷器全部賣完了，我想問林老闆手裡還有沒有好貨了？」

　　楚瑜與他握手， 在黃友成的齜牙咧嘴中， 笑道：

　　「秦老闆， 我手頭件件是好貨，只是好貨也需等待有緣人， 而我時間有限， 不可能一直待在香港，所以，想盡快把手頭的貨給清了。」

　　秦老闆似乎正等著這話，道：

　　「我正是為這件事來的， 如果林老闆不介意，咱們可以坐下談談古董打包售賣的事情。」

　　黃友成恨不得撲上去掐死這個老秦，他是荷里活的小嘍嘍， 跟這些大古董店的人比不了！可做人要講誠信，這個老秦可陰險了！他可多次生意被老秦搶去，有時候他出去收古董，原本價格都談好了，這個老秦橫插一槓，愣是以高於自己的價格把古董吃下了，次數多了，黃友成做夢都在罵老秦，見老秦又打楚瑜的主意，他生怕老親把楚瑜這顆搖錢樹搶走。

　　「可以！」楚瑜笑道：「秦老闆不妨進來坐坐！」

　　老秦瞥了眼黃友成，哼道：「林老闆可比你大方多了！」

　　黃友成氣炸！

　　楚瑜指著屋裡的古董道：「如您所見，都在這了，香港這邊對瓷器比較熱衷，瓷器一件不剩，但不是我說，剩下的都是好東西，市場行情一天一個變，指不定哪天那些人瓷器玩夠了，就想玩別的文物了！我這裡有宮裡出來的蒲扇、畫著名畫的紙扇、翡翠、金鑲玉飾品、古書……都是好東西！」

　　秦老闆一一看過，心裡對楚瑜的評價又高了幾分，楚瑜倒是沒說謊，確實都是好物件，這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這些東西難得遇見，真要收也不是不可以，放在店裡等有緣人就行，以目前香港古董的行情，過幾個月炒一炒，售價絕對能翻幾倍。

　　「林老闆。」老秦笑了笑，捏著鬍子道：「既然是打包出售，那價格上希望咱們能各讓一步。」

　　楚瑜笑了笑，沒來那些虛的，直接開價：「這六十件，多的我不要，給我兩千萬！」

　　秦老闆眉頭一皺，兩千萬說的倒是輕巧，這可不是小錢啊！他這家古董店一年也不知能賺多燒錢，一下子拿出兩千萬要說不傷元氣，那是不可能的！

　　「林老闆，我誠心而來，您好歹也給我個進價！」

　　楚瑜也笑了，秦老闆的笑容看起來有多深，她的笑看起來就有多真。

　　「秦老闆，不瞞您說，我給你的已經是最低價格了，要是前些日子那種情況，拍賣著來搶購，這就不是兩千萬能解決的了！」

　　秦老闆咬牙，沒想到楚瑜胃口這麼大，他這次上門，也是抱著讓楚瑜壓價的心思來的，誰知楚瑜報出的價格依舊超出她預期。

　　「林老闆，您馬上就離開香港了，倒不如低價處理給我……」

　　楚瑜哼了一聲，笑了：「秦老闆，沒什麼可談的，不過你放心，我這批東西一定能賣得出去！」

　　老秦咬著牙走了。

　　-

　　後面的兩天，老秦有意沒去找楚瑜，做生意就是這樣，誰急誰就輸了，他故意晾著楚瑜，想讓楚瑜先低頭來談價格，這樣，他就趁機把價格再壓低點，到了那時候，兩千萬？呵呵，一千萬他都不一定樂意給！

　　楚瑜自然知道他的心思，黃友成見了，恨得牙癢癢，他道：「林老闆！您不知道老秦這人，蔫兒壞！您跟他打交道占卜了便宜！」

　　「是嗎？」楚瑜笑了笑，沒說話。

　　「那當然！」

　　「你可得防著他！」

　　楚瑜笑了聲，隨即在黃友成耳邊說了幾句，黃友成聞言，眼睛越睜越大，到了最後他笑得眼睛都要眯一起去了。

　　「行，林老闆我這就去辦！」黃友成急匆匆走了。

　　左逸飛疑惑道：「你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楚瑜眨眨眼，笑道：「秘密！」

　　「……」

　　左逸飛對楚瑜賣的海威大廈不抱任何希望，他想著只當這錢賠了，打算等這邊古董賣出去，錢全部給楚瑜，算是彌補楚瑜的損失了。

　　當天下午，五寶齋門口開始排隊，不少人來求購古董，對面的老秦見了，驚訝萬分，原本不熱門的古董，怎麼忽然間變成搶手貨了？他有些急，期間還讓人過來打聽情況，誰知當天下午，楚瑜一樣東西也沒賣，到了次日一早，五寶齋還沒開門，門口就圍了一群人，都是衝著古董來的。

　　這一天，楚瑜還是沒賣。

　　老秦搞不懂這個林楚瑜到底在想什麼，他心裡還抱著點慶幸，覺得林楚瑜肯定會來找他，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當天楚瑜確實是來找他了，聊了一通奇奇怪怪，沒有重點的話之後，便回了五寶齋，這倒是把老秦搞糊塗了。

　　就這樣，楚瑜一直沒賣古董，堅持到了第四天！就當老秦覺得林楚瑜肯定把古董打包賣給自己時，老秦忽然接到客戶打來的電話。

　　「秦老闆？聽說您想要五寶齋那批大陸古董？一直在談價？」

　　老秦沒否認，粗聲問：「怎麼著？」

　　「沒事！我就是問問！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看來林老闆沒騙我們！您想要這古董，只是價格一直談不攏，她也因此沒有對外出售古董，這不，她好幾天沒賣東西了，現在談判結束，既然你沒買，那咱們可就得上去瞅兩眼了，畢竟秦老闆您看上的東西絕不會錯！」

　　老秦一口老血吐出來，差點仰面摔倒！他衝出店門，只見五寶齋裡圍滿了人，大部分都是他家的老顧客，這群人沒別的，就喜歡跟風，平日裡他投資什麼他們就跟著買什麼！老秦忽然明白過來，自己被這姓林的丫頭擺了一道！香港古董圈就這麼點地方，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別人的眼，先前楚瑜故意把自己找她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得圈子裡的老玩家緊張，覺得楚瑜的東西肯定是好的，否則不可能連他這樣挑剔的人都看得上，而一旦等他收購來這些東西再拿去賣，價格肯定得翻番，既然這樣，還不如他們自己直接去楚瑜那買，省錢不說，還保值！

　　老秦氣得雙手叉腰在原地走來走去！

　　他活了這麼把年紀，卻被一個小丫頭利用！說出去都丟人！

　　對面，楚瑜見了他，對他笑著抱拳，做了個承讓的手勢！

　　老秦氣絕！

　　就這樣，被老秦這一攪和，楚瑜順利地讓自己的古董成為稀罕貨，讓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不直接來她這買，被人經手轉一圈，多花幾十萬不說，還不一定能買到東西，而從她這買，價格便宜現貨取走，別提多方面！

　　更重要的是，這些都是老秦看上的貨啊！

　　於是乎，一天時間，楚瑜的古董全部售罄，拖老秦的福，共收回2700萬資金，扣去黃友成的佣金，再付給左逸飛一半，還剩1282萬5，許是因為買樓花了太多錢，以至於楚瑜把資金全部收回後，竟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只覺得才一千多萬，實在不值得激動！

　　就在這時，楚瑜接到了嘉寧置業的電話，說是有人看上海威大廈，要和她談談。

　　-

　　對方也是個炒樓客，雖然戴著金項鏈，燙著捲毛，叼著雪茄，但楚瑜一眼瞄過去，就知道他並不比自己有錢什麼！因香港的賣樓花政策，炒房的人未必真有錢！

　　楚瑜笑了笑，下意識撥動佛珠。

　　「林老闆啊……」對方一副廣東腔。

　　楚瑜聽著跟外語似的，她笑道：

　　「陳老闆，名人不說暗話，大家時間寶貴，咱們直入主題吧！」

　　陳天鵬一愣，準備得一大段演講一句話沒說就被打斷了，他吸了口雪茄，因走神，煙嗆入喉嚨，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幹笑道：

　　「林老闆，既然這樣，我就不說虛的了，我想購入你手下的海威大廈，價格方面……」

　　「4個億！」楚瑜直接道。

　　陳天鵬差點咳死，媽的！這大陸來的黃毛丫頭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不搞點虛的，玩點高深莫測的手段，再說點別人聽不懂的話，張嘴就把低價說出來了！4個億？這就意味著首付至少幾千萬了！

　　「首付10%！」楚瑜在直接說出條件。

　　「……」

　　「剩下的咱們走合同，我跟海威的開發商約定什麼時候付錢，你就提前一天把錢付給我就行！」

　　「……」這錢真好賺！然而有什麼辦法？他早就看上了海威大廈這個樓盤，只可惜晚了一步，剛想去談價格就被這個姓林的黃毛丫頭給買下了，偏偏這個樓盤他實在是看好！因為之前在中環商圈賺過一筆，陳天鵬對炒大廈這事很熟悉，手頭也有些資金，買下這個樓盤並非留在手裡，也是為了再倒賣一筆！也就是說，不管楚瑜給出的價格如何，只要能讓他倒賣時再賺一筆，就值得投資！

　　陳天鵬似乎還在考慮，楚瑜估計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定下來的，臨走前楚瑜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溫聲道：

　　「陳老闆，過幾天我會讓嘉寧置業幫我把房產掛牌對外出售，到那時候，我的售價會直接提高五千萬，可別等價格高了再找我談。」

　　「……」陳天鵬第一次遇到這樣強勢的，拿她沒轍，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承認，這姑娘有點能耐，讓他這個老手也陷入猶豫不決的境地。

　　楚瑜卻不慌，她慌什麼呀？首付4000萬就能買幢商家大廈呢！一整幢哦！分期付款買大廈，會這樣做的都是為了賺錢，以4億的價格買下，陳天鵬能不能賺？當然能，楚瑜保守估計，這大廈最終能被炒到7億左右，只可以她開學在即，沒那麼多時間陪這幫人玩，否則她一定等一年多再賣！

　　三天後，房家強聯繫楚瑜，說陳天鵬提出3億8千萬的價格，如果楚瑜同意，直接可以簽合同。

　　楚瑜沉默片刻，點頭同意了！

　　虧兩千萬就虧兩千萬吧！沒辦法，她沒時間陪他們耗著！

　　之後，簽合同辦手續，各種繁瑣，雖然有律師，不用出於費太多神，可依舊是分了她不少心思，簽好合同，楚瑜收到了陳天鵬的三千八百萬的首付款，除去自己付給海威的兩千萬，楚瑜首期淨賺一千八百萬，剩下款項，就等下面交房的時候，再一次次收回了！

　　看著賬戶裡的四千多萬塊錢，楚瑜笑了笑，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跑去香港逛書店了！

　　-

　　檢驗一個城市是否繁榮，看的不僅是它是否有高樓大廈，還要看這座城市的書店，一座城市只有有像樣的書店，人們的精神世界充實，這座城市才充實！

　　香港的書店無疑是好的，更妙的是什麼尺度的書都有！不少大陸的禁-書在這裡都能找到，各個國家的書都能選購到，簡直是愛書人的天堂！從這點上，楚瑜很喜歡香港，一個城市，住著讓你舒服，買什麼都能買得到，已經足夠了！再說此時的香港還不像後世那樣擁擠。

　　楚瑜買了幾本原文書，還買了一些大陸的禁-書，七七八八，竟買了好幾箱子，這些東西運回去很不方便，楚瑜需要為這幾本書多付不少錢，可她願意，大陸的書實在太少了，少到很多人連《簡愛》都沒聽過，楚瑜需要這些書來充實自己，讓她不至於因為時代的束縛而日漸退步。

　　「姐……」

　　「嫂子……」

　　少安和左逸飛氣喘吁吁地找到楚瑜，沒多久黃友成也來了，三人彎著腰喘著粗氣，半晌沒說話話來。

　　楚瑜一愣，不解道：「你們怎麼來了？」

　　「嫂子你……」

　　「姐你……」

　　「林老闆你……」

　　三人爭搶著說話，卻一句整話沒說出來，楚瑜眉頭微蹙，卻聽左逸飛好不容易說了句：

　　「嫂子，聽說你那大廈賣出去了？」

　　楚瑜聞言，失笑：「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就為了這事？這事你們不是早就知道嗎？我和那陳天鵬一直在談，現在談下來了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這還不夠奇怪？左逸飛已經無法形容內心的想法，他原先覺得楚瑜肯定是瘋了，花這麼多錢炒樓，在人生地不熟的香港，這麼貴的大樓！這是要殺人啊！可誰知，竟然還有人比她更瘋狂，給出近四億的天價！這麼高的價格確定不會虧本？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所以，錢拿到手了？」左逸飛擔心地問。

　　「你說呢？」楚瑜把幾箱子出放在他們手裡，讓他們幫自己搬出去，她則笑道：「不給錢，我怎麼可能簽合同？我又不傻，放心吧！雖然是分期付款，但我的投資已經拿回來了，一期倒賺了一千八百萬！等蓋好後，陸續可以拿到一個億！這個錢是實打實的！不會出問題！」

　　少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來，一個億？楚瑜怎麼敢說出口？一個億是說賺就賺的？他在林家莊，聽人吹牛逼都沒聽過這麼大的數字，人家最多說自己家裡有一千塊存款，楚瑜倒好，一天時間賺了一個億？這還不連古董的收入，真要算起來，她手頭有一個多億了！這是什麼概念！這人可是跟他同胞的姐姐，可為什麼他總覺得對方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

　　「姐……你太厲害了！要是咱爸媽知道了，肯定不敢相信你能做出這種事！這麼多錢會把他們嚇到的！」少安呢喃。

　　楚瑜笑了笑，捏著他的臉蛋，叮囑：「別告訴他們！一個億而已，小意思！」

　　「……」

　　其他三人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種自己對現狀很滿意，正準備沾沾自喜呢，發覺身邊的人已經比你高出不止一個層次的挫敗感，不是一般的強。

　　左逸飛也嘆了口氣，心道陸戰這個老婆算是娶對了！別的不說，有幾個女生能像楚瑜這樣，做事乾脆不會要死要活的？這樣的性格讓人舒服，不麻煩！再加上有文化、懂情趣、會賺錢……夠了好嗎！

　　楚瑜原本有心在香港淺水灣那邊買套別墅的，但轉念一想，還是等過兩年吧？等撒切爾夫人訪問中國後，她再來香港置業。

　　雖說錢賺到了，可要這筆錢留住還得花些心思，這錢肯定存不到國內的銀行，楚瑜讓黃友成幫自己打聽，最後找了個靠譜的中介幫她辦理這件事，確保她的錢沒問題，卻也不會被內地查到，當然，楚瑜更中意於把錢存入瑞士銀行，只可惜瑞士銀行要到1998年才真正成立。

　　辦理好這一切，楚瑜交代黃友成要擴大五寶齋的規模，繼續幫她網羅買家，等她有空再來香港跑一趟，黃友成拿了不少佣金，已經是個富豪了，自然樂意照做！他原先想買房，一直沒錢，現在有錢了卻猶豫，覺得房價太高了，後來他問楚瑜的意見，楚瑜只笑著告訴他：

　　「買！並且不要賣！一直留在手裡！」

　　黃友成照辦了，當天就去買了兩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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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楚瑜上了船，又開始沿原路返回。

　　這一趟香港之行，楚瑜賺了近一億兩千萬！

　　像是做夢一樣！遍地是黃金的香港讓她更加期待未來中國的發展。

　　賺了錢，心情比來時更好，心情輕鬆了，旅途似乎也沒有那麼累，到了第三天，三人踏在了北京的土地上。

　　回國後，培訓班的人都追著楚瑜問，尤其是楚瑜的室友們，都問她香港是什麼樣子的，楚瑜直接甩了一疊照片給他們。

　　大家都覺得奇怪，總覺得楚瑜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似乎氣質變了一些，看起來更有錢了！可真要細究起來，又似乎沒變的。

　　下面的時間，楚瑜處理了一下工廠和培訓班堆積的事情，忙好後，直接去幫少安買了一套北京的四合院。

　　少安死活不肯要，一直往外推，說自己什麼都沒做，還蹭吃蹭喝的，不應該要這房子。

　　這傻孩子！楚瑜要被他氣笑了，最後好說歹說，和楚青一起勸，才讓他簽了字。

　　楚瑜給他買的這套房子和自己那套差不多大，在現在看肯定不值錢，尤其是在她去過香港之後，這三千一套的房子真的跟白送一樣！大風颳來的都沒有這麼爽！話說楚瑜剛從香港回來，再看國內的物價和行情，有些切換不過來，總覺得不真實。

　　國門內和國門外像是兩個世界。

　　少安買了四合院沒什麼感覺，只覺得也不值錢，就是姐姐送給他玩的，跟林家莊的瓦房沒什麼區別！

　　很多年後，少安聽說那四合院價值上億時，才知道，楚瑜送他的不僅是四合院，還有億萬富翁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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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瑜在香港買了太多東西，以至於理貨理得她頭疼。

　　翻了翻日曆，她離開大半個月了，陸戰肯定惦記她，想著陸戰來北京後，自己還不曾去探親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去部隊裡看他，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把這些禮物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