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岑湛鄭重對著邵丞相和長公主鞠了一躬， 邵丞相受寵若驚的攙扶他起來：「殿下這是做什麼， 折煞老臣了。」

岑湛認真道：「丞相和長公主於我有教養之恩， 當受我這一拜。」

「殿下有心了。」長公主和邵丞相欣慰地點了點頭，受了他這一拜。

岑湛看了眼旁邊站著的邵珩，眸中神色柔和許多， 隨著眾人一起進了丞相府。

韶竹堂佈置的極好， 一切用具也換成了新的。佟太妃看著屋裡一應俱全，對岑湛抱怨道：「咱們如今住在此地畢竟多有不妥，你又為何執意回來， 倒是給大人和長公主添了不少麻煩。」

岑湛漆黑的雙目黯淡幾分，只道：「娘在此地住慣了，只怕不喜歡宮裡那樣的地方。」

佟太妃見兒子非但不提她那些糊塗事，還為她著想， 只覺得心裡一陣感動：「阿湛……」

「娘，你早些休息吧， 我想出去透透氣。」岑湛不等她把話說完， 逕自出了韶竹堂。

佟太妃眼眶含淚，卻也知是自己造孽，怪不得別人，少不得獨自黯然神傷。

岑湛漫無目的地走在丞相府幽靜的小路上， 此時身份不同， 心態也變了許多。整個人心情有些複雜，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走著走著他突然頓住步子，看著前面門扁上的「蒲凝苑」三個字， 覺得有些愕然。不知不覺間竟是走到了這裡。

他不由想到佟太妃方才的話，為何執意要住在這裡呢？其實，他只是想離她近一些。再過些日子他便要成親，然後離開長安去往汴城了，在這最後的日子裡他想再陪陪她。

哪怕，只是遠遠看著就好。

陛下把邵珊賜婚給她，其意思再明顯不過。邵珊和邵珩是姐妹，且都是邵家嫡女，自古以來便沒有嫡出姊妹共嫁一夫的道理。他娶了邵珊，對潯陽就真的再沒有機會了。

其實，他不想放棄的。尤其他現在還有親王身份，他足可以配得上心裡的那個姑娘。

不過，岑栩不肯給他這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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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人？誰教你的這法子？可是邵璃那丫頭，看我不打斷她的腿！」崔氏聽了女兒的話，憤憤道。

邵珊趕緊解釋：「自然不是五妹妹，娘，是我自己不想嫁，那就讓五妹嫁給汴王好了。」

「胡鬧！」崔氏氣的拍桌子，「娘真是白教養你這麼多年，邵璃一個庶女能不清楚自己什麼身份？嫁給汴王做王妃，她也配嗎？堂堂嫡女不肯嫁，卻讓一個庶女來頂替，你這是公然打汴王的臉，他現在是皇室中人，你可知藐視皇族是個什麼罪名？」

邵珊也知道自己這回過分了，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她也只能拼這一回了：「所以才讓你找長公主嘛，她是太皇太后養大的，跟陛下也有些姑侄情分，陛下總會給她面子的。再者說了，五妹妹做不了王妃，是個側妃也成啊，再不濟就讓她去做侍妾總行了吧？」

「那也是對汴王對皇室的大不敬！你這話若讓你父親聽見，你可知會是個什麼下場？」

邵珊扯著崔氏的胳膊求道：「所以我才來跟你說的啊，娘，咱們悄悄求得長公主答應，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啊。」

崔氏拉開女兒的手：「你知道的，我平素裡最不愛求她，還是這樣的事，你讓娘的面子往哪兒擱？」

「娘——」邵珊再次湊過去，「這可是女兒的終身大事，您得幫幫女兒啊。再者說，娘不是也希望女兒將來嫁給舜王嗎，眼下明明有了機會，這時候放棄女兒會遺憾的。」

崔氏眸光閃了閃：「你說什麼機會？」

邵珊唇角夾帶幾分笑意：「娘，你之前不是說一直沒有機會嗎，我聽說過段日子太皇太后大壽，宮裡要從官宦子女中間挑選女官。這不正是女兒可以接近舜王殿下的大好時機？」

聽女兒這麼一說，倒是把崔氏給有些說動了，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邵珊見來了機會，又繼續求道：「娘，你就答應我吧，如果能做舜王妃，那這汴王妃還算得了什麼呢？憑女兒的才能和相貌，還俘獲不了舜王的心嗎？」

崔氏暗自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兩廂一比較自然是嫁給舜王更好些，且還能留在京都，她也不必忍受母女離別之哭了。

拿定了主意，崔氏決定拼著這張臉不要也要去找長公主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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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韻堂，長公主聽了這樣的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長浚伯夫人，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什麼？」

崔氏早料到她會是這樣的態度，少不得訕笑著解釋：「長公主莫要生氣，我也知道這事情嚴重，可這也是沒法子啊，怪我把珊姐兒給寵壞了，她如今尋死覓活的不肯嫁，你也知道，我就只她這麼一個女兒，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說讓我……」

「她尋死覓活你就多開導她，跑來這裡求我找陛下換親是什麼道理？你們這麼做，把皇家的臉面往哪兒擱？又將汴王殿下置於何地。」長公主這話說的格外凌厲，使得崔氏禁不住一陣哆嗦。

長公主睇她一眼，起身轉了過去，只留下一個背影：「此事不許再提，大嫂且回吧。」

崔氏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可想到女兒還在等她的消息，猶豫著又道：「你既喚我一聲大嫂，有些話我也不防和你說，咱們都是做母親的，對比兒女們自然是盡了心意的。弟妹地素來疼寵潯陽和襄陽姐妹兩個，若她們的親事不合心意，你也會想法子的不是嗎？」

長公主神色黯了黯：「大嫂這話可就錯了，我再怎麼寵愛兩個兒女，也不會叫整個皇室難堪的。當然，我的女兒也絕不會做出此等不知分寸的事。」

崔氏臉色陰沉下來，雙唇氣的發抖卻是不敢頂嘴，只得道：「既如此，我便……」

「長浚伯夫人既然這般上心，本王自然不好強求的。」岑湛的聲音突然響起，長公主和崔氏齊齊望過去，卻見岑湛一身淺藍色杭綢袍子，俊逸倜儻，矜貴儒雅，周身散發著一絲冷意。

今時不同往日，崔氏看到這樣的岑湛有些被震懾道，倒也不敢再說什麼：「是小女不知分寸了，還望殿下莫要責怪，臣婦回去後必然嚴加管教。」

長公主瞪她一眼，轉而看向岑湛：「殿下怎麼過來了？」

岑湛拱了拱手，隨著長公主一起坐下來：「長公主，方才你們的話我聽到了，我願意娶邵璃，這件事我會親自同陛下說的。不過，她只能為側妃。」

「阿湛……」長公主突然有些心疼這孩子，邵璃是庶女，依著身份給他當側妃，這規格也是極高了。

「長公主不必多說，我心意已決。」岑湛說完，再沒提什麼，逕自起身出了萃韻堂。

長公主很是不耐地瞪了崔氏一眼，看她眸中是難以掩飾的欣喜，淡淡道：「大嫂可別高興太早，汴王是應下了，可你蔑視皇家的罪名也是坐實了的。陛下究竟如何處置，誰也不敢說呢。」言罷，也起身去了內室。

崔氏臉色白了幾分，一時間面露恐慌。

方才屋裡的談話邵珩躲在柱子後面也是聽見了的，如今見岑湛出來，急急追了上去：「湛大哥！」

岑湛在左面的連廊拐角處停下來，笑著轉身：「你怎麼在這兒？」

邵珩小跑幾步追上去：「邵珊想要換親，這是對你的不尊重，也分明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你明明可以借此機會退了這門親事，為什麼還有答應娶邵璃？」

以前邵珩一直覺得邵璃雖然平日裡沉默了些，可性子還是好的。可如今卻總覺得這小丫頭城府頗深，也不知湛大哥娶她對還是不對。

岑湛笑了笑：「不娶她，陛下也會給我找旁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我趁此機會自己做個選擇。邵璃對我有情，我娶她做側妃不是挺好的嗎？不過是將來身邊多個妾罷了。」

是啊，他娶邵珊是妻，如今借此機會娶邵璃，憑著邵璃的身份只能為妾，這樣陛下也不會再讓他娶別人了，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何況，岑湛覺得邵璃心思頗深，有些城府，邵珊堅決不肯嫁他，還求著崔氏過來找長公主換親，或許跟她脫不了干係。邵璃知道他對潯陽的心思，難免有些懷恨在心，趁這個機會讓這樣的人離潯陽遠點總不是壞事。

他能為她做的，也不過這些了。

邵珩倒是不知道岑湛的這些心思，聽著他方才的話想了想，比起邵珊來，邵璃的確是對湛大哥有心的。或許，她會對湛大哥好的吧？

不過，邵珊敢這麼對湛大哥，她是不能容忍的！總該給她點教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