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了陷阱

　　跟要去六樓的Anna告別後，走進三樓宴客廳的靜安看著在炫目燈光下顯露出一派酒醉金迷之態的男女，微微感到不適。

　　而且在靜安看來，這場星光的酒會與她曾經出席過的一些酒會相比，令她感到多了些怪異，即便在酒會上她確實看到了不少在「FAINT SCENT」試鏡時曾出現過的女模特。

　　然而不等她把覺得古怪的地方進行深思，有人卻已喊出了她的名字。

　　「這不是靜安嘛！」驕縱且熟悉的口吻，讓靜安不難猜到這個聲音是出自北喧之口。

　　偏轉過的視野裡，果不其然出現的是北喧的身影，今天的她穿得格外……性感，呃，其實對於那可以說是只由兩塊若隱若現的布料組合而成的衣服，靜安更想用暴露來形容對方的著裝。

　　「唐老闆，這位就是拒絕了片約的紅人靜安哦。」北喧巧笑嫣然地對身邊的人說道。

　　這「紅人」兩字說得可不是一般的譏諷，靜安雅靜地笑睨已走至近處的男女，看著年輕的少女那婀娜的身姿幾盡大半地倚進身旁男人的懷裡。

　　這樣子走路好走嗎？靜安瞟過少女腳底上纖細的高跟後便把目光對上了男人打量的視線。

　　「你好，唐老闆。」禮儀性的微笑合適地掛在靜安的嘴角，他的出現倒省了她尋找的時間。

　　星光的老闆，唐啟勝。似乎是在丹寧離開後的第二年上任的，對於他的認知完全是取決於娛樂報導中隻字片語的評論，真實與否，也無從考證。

　　但從外表上看，男人有些老了，即便在皮囊上砸了大把的保養費，可也無法消去面容上那些因長期沉浸於酒色而染上的淫腐刻痕，以及渾濁不清的眼瞳和凸出的啤酒肚。

　　看到面前的真人，再聯想到娛樂雜誌報紙上那些被修飾過的照片，靜安無言的思緒裡閃過些微的滑稽。

　　倒是，唐啟勝看著這個叫靜安的小模特，卻越看越覺得有股從骨子裡透出的韻味，且她的長相雖沒在第一時間讓他眼前一亮，卻好像能在每多看一眼時便多一分魅力。

　　嘖嘖，真人竟然不比「FAINT SCENT」香水廣告照中差去多少。唐啟勝瞇了瞇眼，開口說道，「靜安呀，正好找你談談片約的事，趕巧就現在談得了。」挪開臂彎裡北喧纏上的手，老男人上前一步拍了拍靜安的肩膀，「走走，我正巧在這酒店訂了間套房，剛好拿來談這事用。」

　　為了避開肩上男人忘了收回的手，靜安不露痕跡地向一旁走開半步，「唐老闆，對於拒絕片約的決定，我想我是不會改了。」

　　男人話裡和行為上的的輕浮，讓她心裡感到不適。只是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裡，不告而辭的方式不是她這種小模特所能享有的。「我這次來這個酒會也只是想親自表達在這件事上的歉意，希望它不會造成公司的困擾。」靜安微微彎了彎腰表示自己的歉疚之心。

　　「唐老闆，晚上我還有一個通告，經紀人也正在外面等著，所以要先離開了。」通告是假，要走倒是真的。這個酒會，以及眼前的男女讓靜安有些警惕。

　　「就算你要拒絕片約，也要先聽聽唐老闆的建議不是？這麼急著走幹嘛。」北喧一副不識好歹的臉色在轉向唐啟勝後霎時間浮上滿是嫵媚的情色，「唐老闆對這事也真是急糊塗了，怎麼就這麼草率地約人家單獨去套房內談事情呢，這孤男寡女的，靜安當然不放心了。」

　　「對對對，看我這急的，還是小北喧說得有理。」唐啟勝裝似歉意地對靜安笑了笑，同時招來服務生拿過兩杯香檳，自己留了一杯，也給靜安遞去了一杯，「瞧我這口無遮攔的，真是急糊塗了，都是我這亂說話的錯，該自罰一杯呵。」

　　說完後，唐啟勝做了個乾杯的舉動後，一個仰頭便豪邁地喝下了杯裡全部的酒。

　　喝完了酒，說是自罰一杯的唐啟勝卻是笑著看了看靜安，和她手上的酒杯。

　　其中的意思，自然是要靜安也把酒喝下去。

　　「既然來參加酒會當然要喝一杯酒了，而且還是唐老闆敬的酒，靜安的面子真是大呢。」這時候，北喧也摻和了進來，話裡話外都是讓靜安識時務些，「就算不能喝，也要意思意思的喝個半杯不是？」

　　靜安看著杯裡不算多的酒，無論心裡如何的遲疑，為了顧全唐啟實的面子，她也只能無可奈何地仰頭喝了下去。

　　滿意地點頭，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後，老男人指向宴會廳裡空寂的一角。

　　「不然這樣吧，靜安，我們就在那裡淡淡如何？這地方人多，這樣你總不會怕了我吧？」

　　「唐老闆說笑了。」

　　「這事不談不成，你該知道，這次的片約，對於星光可有著重要的意義。如果在我們的談話後你還是選擇拒絕，星光也不會為難你。」

　　唐啟勝最後的那句話，讓靜安一時沒了拒絕的理由，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遂後跟著唐啟勝和重又掛在老男人身上的北喧走向了大廳的角落。

　　只是令靜安沒想到的是，站定後轉身看向她的唐啟勝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靜安，只要我表示無所謂，這次拒絕片約的後果你可以完全不用承擔。」

　　靜安心裡一驚，但回視著唐啟勝的神色中卻只流露出些許懵懂的詫異和不明，正如一名剛入行對許多規則都還迷惘著的新人。

　　在唐啟勝考慮要不要把話說開時，北喧「咯咯」笑了兩聲，靠近到靜安耳邊說了五個字後又退回到男人身邊。

　　「潛規則懂嗎？」縈繞在耳邊的話語，伴隨著逗留在鼻尖屬於北喧的香水味。

　　靜安垂掛的眼睫下掠過冷凌的銳芒。

　　眼角餘光裡瞥到幾對舉止過於親暱的男男女女，驟然間讓靜安醒悟到這個酒會的古怪之處。

　　幾乎在一個或者多個靚麗高挑的男女模特旁總會有那麼一兩名明顯富態的男女，有老有少，無外乎都有一張急色的嘴臉。

　　猛然想到娛樂圈中那些自己只是聽說過的，不堪入目的活動裡，便有這種以年輕的身體換取可圖的錦繡前程的交易場所。

　　公司的酒會？陳森，是我信錯了你嗎？

　　「靜安，時尚圈裡時時刻刻都在湧入新鮮的血液，況且比你更年輕更美貌的模特大有人在，好不容易紅了這麼一把，難道你就願意被公司冷藏？要知道，公司對不聽話的模特可從來沒手軟過。」威脅的話唐啟勝說得絲毫不見半點心虛。

　　怎麼可能會答應……靜安的心裡冷冽一笑。眼角已關注起所站位置與大門最近的距離。

　　「不好意思唐老闆，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這個推辭不假，她現在的身體的確不大舒服，太陽穴附近更是莫明有些暈眩。

　　想起之前喝下的酒，許是這具身體對酒精沒有抵抗力？靜安雙眉緊鎖。

　　未等唐啟勝說話，靜便已邁開步子往她選好的方向疾步走去。她可不認為在這個交易場所，她的呼救會有人來搭理。

　　比起慌亂的心緒，她此時更需要的是快速離開這裡。

　　「不舒服？」北喧聞言，看著走了兩步後開始搖晃的身影，揚起一抹早該如此的詭異笑容，「放心，只是藥效發作了而已。」

　　聽到這樣的話，靜安的心頭猛然一跳，強撐著越發渾噩的腦袋，不妙地發現自己的四肢正快速地癱軟下來，「你們，酒裡……」連聲音都虛幻地無法再持續說下去。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發現的太晚。

　　逐漸模糊起來的意識中，北喧得意的笑聲話語，讓靜安冷凝了雙眸。

　　北喧，難道你以為過了這個令我恥辱的晚上，我將不再是我嗎？

　　接下來，迷蒙著的靜安，察覺到自己正被人環住肩，半抱著往外走去。

　　******

　　同一個時間裡，六樓的貴賓間內，Anna正被Alva說的趣事逗得發笑。

　　「行了行了，你就別再把大學裡我們幹過的那些荒唐事一一拿出來說趣了。」Anna擺擺手，示意Alva可以收口了，「我今天找你，可是為了請你當下一季『FAINT SCENT』拍攝的攝影師，怎樣，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答應不答應？」

　　「天呐，Anna，你竟然在唐小子之後找上了我！」Alva做舉手投降狀，「你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把自己拍的照片往唐豫拍的照片邊上擺。太傷人的對比了！」無辜的眼裡，到處都是一片淒涼之色。

　　受不了得白了Alva一眼，「國內也只有你的攝影作品還能承受得了唐豫的壓力。」

　　「也不是不行，只要……」Alva高挑眉，和Anna打著商量，「只要下一期『FAINT SCENT』的攝影模特繼續是靜安的話，我就接。」

　　「靜安？」再次聽到這個少女的名字，Anna自然想到了之前的巧遇，「Alva，今晚星光也在這家酒店舉行酒會？唐悠的主意？」

　　「唐大美人怎麼可能有這個想法！」左右搖擺著食指的Alva果斷地否定了Anna的說法，「圈子裡可都知道這家酒店可是唐啟勝時常召開酒宴，不對，是舉辦酒池肉林的地方。跟唐啟勝一向不對盤的唐悠怎麼會把星光的酒會設在這。」

　　唐啟勝時不時舉辦的酒池肉林，Anna早有耳聞。怎麼之前就忘了這事，難怪聽到靜安在說起星光的酒會設在這家酒店時，她總覺的有些不對。

　　「倒沒看出，原來靜安是這樣的人，不過在這個圈子混，想紅這卻也是一條捷徑。」女人嘲諷道。

　　「靜安怎麼了？」剛推開門走入房間的男人，不解地問著Anna。

　　第三道聲音的忽然響起，令Anna詫愕地隨聲看去。

　　「唐豫，你怎麼來了？！」來人的出現卻完全在Anna的意料之外。

　　「是我叫來的。」Alva伸了個懶腰，閒閒地解釋道，「好久沒有校友聚會了，趁這個機會，我當然要把學弟叫來和身為學長學姐的我們聯絡聯絡感情。」

　　「Anna，我也正想問你剛才提到靜安時，怎麼把話說得這麼的怪？」

　　對於兩個好友的問話，Anna也沒有隱瞞，把之前遇到靜安的事以及靜安說的話清楚地交代了出來。

　　「就不知道她是不是自願被潛了。」話這樣說，但Anna打心裡認為能來參加這種酒會的模特，難道還被逼迫了不成？

　　「我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Alva瞪著不敢置信的眼叫了出來，匆忙起身要趕往樓下時才愕然發現，唐豫早已沒了蹤影。

　　「唐豫怎麼不見了？」

　　Anna斜睨了Alva一眼，「我在講到三樓的時候他就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