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調查結束後,薰說自己要打工,便立刻帶著阿露露回家了。
『警戒任務從今晚八點開始,不要忘了哦』
目送這麼說著地把阿露露拖走了的薰,光一繼續進行剩餘的調查。
雨鶴來高中因為學生很多,最近轉校過來的學生也有十一人。有五個已經回家了所以沒法調查,剩下六人中的五人總算是找到地方說話了。因為正在準備學園祭,留在學校的學生也挺多的。
「嗚……」
光一為難地瞪著學生名單。
並沒有傳聞甚廣的奇怪人物。那也是的。即便在這間學校有奇怪人物,也不會是那種剛好是轉校生的展開。本來,如果是成為謠言物件的人的話,平常追求非現實的光一不會不知道。
「剩下的只有一個嗎。還在學校就好了」
在夕陽照耀的走廊上走著,光一回想起最近的阿露露。
儘管只在外面呆了一週,但阿露露已經深受學校傢伙們的喜愛。一樹和知大自不必說,連廣美也放鬆了戒備。
認真聽著同班同學無聊話語的臉。
天然無視掉一樹求愛的沒有惡意的臉。
不可思議地看著被天真無垢的自己搭話後狼狽不堪的廣美的臉。
無論哪個都是初次看到的阿露露的臉。
儘管多少有些麻煩,但阿露露的日常生活正順利地進行中。
守護著阿露露那無處不在的、瑣碎的幸福,正是光一他們特務護衛班的工作。儘管上學還沒有幾天,但是已經有了一點改變,也有了澄波優這樣的朋友。現在絕不能失去這些東西。
光一一邊回想著阿露露高興的笑臉,一邊想起薰分別時說的話。
『如果極光信徒就這樣一直抓不到的話,或許要把阿露露送回到庭園裡。在這種事發生之前,由我們把信徒逮捕吧』
薰也並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才幫光一調查的。薰也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著阿露露。和光一一樣。
光一下定了決心,在走廊裡邁出有力的步伐。
就在這時。
遠遠地聽到了像是發怒聲一般的打擊聲音。
「……怎麼了?」
光一覺得有些可疑,豎起了耳朵。微微聽到的是「看啊」、「趕快起來」之類的粗野聲音。
聲音是從第一校舍背後傳出來的。
校舍背後好像傳出了怒吼聲。
不知怎的,用的詞語太典型了,只會讓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光一一瞬間有些害怕,但很快又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哼……事件正召喚著我呢」
這種場合,普通來說會裝作看不見,或者把老師警察叫來才對,但這個笨蛋可不會想到這些答案。校舍背後發生的事情,欺凌事件也好,跟婦女相關的暴行也好,當在自己的周圍突然發生這種麻煩事的時候——
「等等——我現在就過去幫忙!」
就會跑過去。
為了火速趕到發生麻煩事的地點,在校舍背後賓士的光一,到達了校舍的牆角處時,才急停把身體隱藏起來。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存在,只是露出了半邊臉,以確認現場的人數。
在區隔校舍的圍欄旁邊,五個男生圍成一圈把一個人困在了裡面。凌亂的頭髮,褪色的頭髮,耳朵帶著耳環。五人組看起來像是不良少年,釋放出讓人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的氣場。
看來麻煩事的種類是欺凌啊。
(哼……真是如定式般的莫西幹頭五人組啊。來當本大爺的熱身物件正好)
光一繼續隱藏在暗處,計算著登場時間。
可以清楚聽到不良少年和男生的聲音。
「秋雨君~,為什麼瞞著我們一個星期都沒來學校啊?」
「啊……哈哈哈,對、對不起。姐姐的病,有點棘手」
「姐—姐?什麼?秋雨君有姐姐?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啊」
「嗯……是啊。我沒有父母,姐姐一個家人」
「你的家庭構成我才不關心呢。那麼,姐姐是美人嗎?可愛嗎?介紹一下啊。要說這類的啊」
「……不,剛才也說了,我的姐姐現在住院了——!」
就在男生滿臉苦笑地說出原因時,立刻被不良少年的頭目一拳打在肚子上。
男生無聲地蹲在地上,不斷咳嗽。
見此,五個人嘻嘻地笑了。
「所、以、說,你的事情我可不管。與其說些有的沒的,我們倒想問問要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咕……咳咳!對……對不起,這個月,全都給姐姐作醫藥費了,都沒什麼機會見面」
「別給我找藉口————!」
拳頭再次向男生的臉部揮去。受到衝擊男生就要飛出去,又被頭目抓住了胸口。
繼續不停地拳打腳踢。
受害的男生並沒有哭,只是任由對方動手。
「對、對不起……下個月會準備好的」
困擾地苦笑著。
極度的痛苦讓光一也感到不快。
(真讓人不爽的光景。好想吐)
聽到少年的事情,突然湧出幹勁的光一,按照想好的登場方式——突然吹起了口哨。
要說在麻煩中出現的英雄的標誌,就是口哨了。對光一來說。
整理好裝扮的光一嘟起嘴,一口氣吹了出來。
預想好的曲子,名字叫紐倫堡的名歌手。(譯註:『紐倫堡的名歌手』是由理察-華格納所作的三幕歌劇,也是當今世上最流行及最長的樂劇劇目。)
噓—……噓—……嚯嚯……咻。
噓~……咻咻。
……是這麼打算的。
「……喂,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那是什麼聲音啊?放屁嗎?」
「是臨死的麻雀在叫嗎—」
光一很不擅長吹口哨。
本人倒是覺得自己在認真吹的。
光一自認為自己是最帥的,帶著那份自信,光一來到了五人組面前,靠著校舍牆壁。
「——到此為止了,垃圾們」
噼哩。
一邊靠著牆壁一邊擺著姿勢。內心暗自誇耀自己實在是太帥了。
可是,不良少年們沒有一個注意到光一的登場。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放屁名歌手之類的,誰也不會注意到吧。
看到不良少年繼續毆打著男生,出場計劃受到挫折的光一隻能無可奈何地拍著雙手,硬是讓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太難看了。
「啊?」
不良少年五人組一起回過頭來,注視著光一。光一沒有被他們強烈的壓迫感壓倒,空洞地笑著。
「五個大男人對一個人執行私刑嗎。也不過如此啊,莫西幹們」
「怎麼了你丫,有事嗎?」
「哎呀,本大爺是來給你們這些傢伙一點教訓的」
腳向前踏出一步,正面面對不良少年們。
不良少年們的目標也從少年轉向了光一,慢慢地邁開了腳步。
光一一隻手指著接近過來的五人,五人的腳步停了下來。
「先給你們一個忠告」
光一的話讓五人皺起了眉頭。
「要挑戰我……最好有廢一條手臂的覺悟」
得意的挑釁在頭腦中炸開,五人的臉一下子扭曲了。
「因為……」
看著面露猙獰的五人,光一彷彿是如計劃一般說出了決定性的臺詞。
「老子——自始至終都是高」(譯註:捏自『假面騎士電王』裡桃塔羅斯的話,原句是『俺は最初から最後までクライマックスだぜ!』(老子沒有前戲,自始至終都是高潮!))
——嘣!
但是,話還沒說完,頭目的鐵拳已經嵌入光一的臉中。
確實一開始就是高潮。
十分鐘後。
衣衫襤褸的某人在校舍後的地面上翻滾著。
被痛揍了一頓的光一,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躺著仰望天空。
「呵呵……青春,是鐵的味道啊」
在此之後,自然是被五個人當沙包一般處置了。儘管多少對此有些習慣,但光一嘴皮子功夫並不高。能將五個人打得屁滾尿流的只是虛構的英雄,或者說是妄想中的自己而已。
「那些傢伙,如果用我的《付燒刃》的話明明只是些邊角料而已……」
就算用了涅莫西斯,大概也是同樣的結果吧。
在夕陽的照射下,光一腦子裡正沉浸在全身是傷的戰士這種設定的喜悅中時,突然注意到一個長長的身影接近過來。
「那個……沒事吧?」
是剛才被毆打的少年。一臉擔心地看著這邊的少年只說了一句「能站起來嗎?」,伸出手來。
光一毫不客氣地抓住他的手,戴著疼痛的身軀站了起來。
「什麼事也沒有」
「可是……已經衣衫襤褸了呀」
「不用擔心——我已經習慣了」
噼哩。
雖然這種事並不應該自信滿滿地說出來,不過確實就是事實。因為出格的樣貌和舉止,被不良傢伙盯上自然是家常便飯。可是因為光一一步也不肯退讓,一直都遭受毆打。一樹和知大不來幫忙的話,身體每次都會變得像破布一樣。
即便如此也不改變自己的原則,光一還真是厲害(在不好的意義上)。一直看著的都是理想的自己。目標是站在高處的自己。
這就是佐藤光一的風格。這種傲慢無論會帶來什麼後果,對本人來說都不成問題。
「啊哈哈……和我一樣啊」
少年聽到光一說已經習慣了,回答說自己也是。那害羞的笑容非常地虛幻。現在也是,眼看就要崩解了。
少年的個子比光一要矮,那張童顏一開始看到的時候,一瞬間還以為是女孩子。毫無特點的黑髮,儘管劉海稍有點長,但並不是違反校規的凌亂髮型。穿著和光一不同的普通學蘭。襯衫也整齊地套在西褲裡。
少年的一切都和光一完全相反。
「真幫了大忙了……非常感謝」
對不起,把你捲進來了。少年低著頭苦笑道。
光一將手製長蘭的沙子撣去,哼了一下。
「不用在意。我並不是為了幫助你這傢伙來的。這只是giveandtake而已」
「giveandtake?give我是明白的……但是我沒什麼東西可以……」
「我對幫助男生沒有興趣。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善意使然」
聽到光一的話,少年歪了歪頭。什麼意思?
光一為了回答問題而將拳頭握緊。
「我啊,為了成為理想的自己,無論什麼都願意做!」
「理想的自己……嗎?」
「沒錯。有困難的人就要去幫忙。有哭泣的女孩子就要幫她擦乾眼淚。然後,要是有異能戰鬥就要去參加。要是惡魔出現了就要毫不猶豫地簽訂契約。要是街上行人殭屍化了,就要引導倖存者找到疫苗。要是天上掉下女孩子就要用公主抱接住。這就是我,佐藤光一的生存方式」
「哈」
完全不明白……少年臉上是這種表情。
「就是這麼回事」
「怎、怎麼回事?」
「我不是在幫助你,因為能接近理想的自己的事件發生了,只能義無反顧地衝進去了。在欺凌現場出現的冷酷英雄……這種場合就是理想的我啊。嘛幫助的物件是美少女就最為理想,不過這時不應該說些奢侈的話。退一步說你這傢伙也不錯。這就是giveandtake」
呼呼,光一手摸著下巴,露出了酷酷的表情。光一在女生面前絕對不可能說出自己內心真實感想的,但是想到別人會以為自己善意幫助了這個傢伙便感到不爽,不禁將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垃圾。登峰造極的自戀狂。被欺負的受害者聽到這種話,也會感到有些不快吧。
可是,少年苦笑著羨慕地看著光一。
「你很厲害啊。就算被人拳打腳踢也不會改變自己,真讓人羨慕」
苦笑著繼續說道。
「我並不像你那麼強悍……而且,也並不太清楚理想的自己是怎樣的」
「…………」
「哈哈,就因為這樣才會被那些傢伙盯上啊。嘛,這也是沒辦法,我已經放棄了」
苦笑。
非常卑微的笑容。
光一心中浮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厭惡感。不知怎的,在少年困擾的笑容面前,感覺到一種焦躁感。啊,這傢伙被欺負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光一想道。
苦笑著的少年簡直就像是過去的自己一樣……光一很不快。
光一眼稍微眯了起來。
「喂,你丫笑什麼啊」
「……哎」
「這樣笑著或許可以讓敵人手下留情……但是不要這麼做,至少在我面前。讓人反胃」
光一毫不留情地將少年的苦笑否定了。
光一本來就完全沒想要幫助被欺負的孩子。幫助他只是為了顯露自己,是非常自私的理由。所以光一本就沒有庇護少年的意思。不行的地方就要直說不行。
而且這樣子是最有好處的。
「我不喜歡你的笑容。要笑就應該更開心地笑著。和我認識的某個少女最高階的笑容相比,你丫的笑容連屁都不如」
「……對、對不起」
「不用道歉。這樣會降低你的價值的。那些傢伙也說了,對你家的情況毫無興趣。不要說喪氣話。知道嗎?我在敵人的面前是絕對不會相讓的。即便是被打到眼淚都流出來,身體不停地顫抖,都試著扮演理想的自己。就算被打得像破布一樣也要笑著,這種心態是不行的。無論怎樣的情況下都要追求理想的自己」
少年驚慌失措地聽著光一的說教,呆呆地不斷回答「是」。
光一笑了,說道「好」,背過身去。
(糟糕,我好帥。現在的我完美地扮演了動畫裡常見的背影)
這種時候都不忘自我陶醉一番。自戀狂總是將自己的問題拋諸腦後,說過沒完。光一自然也不會例外。
自己都被打得落花流水還在說什麼呢,這個男人。
「——喂」
「是、是」
「我的名字叫佐藤光一。你,叫什麼?」
光一背對著少年問道。
「我叫秋雨……秋雨心路。那個……」
「下次再被打的時候就呼叫我吧。那時如果你不再笑著的話,我就過來幫你」
——噼哩!
丟下自己認為最棒的臺詞,光一帶著空洞的笑容扭過頭來。
「是、是!非常感謝!」
少年看向光一的方向,臉上露出微薄的笑容。那是「佐藤同學好有型!」般的尊敬笑容。
感覺比剛才的要好啊,光一滿足地點了點頭,校舍後方走去。
自己都被打得落花流水還能說出這麼了不起的話啊,這個男人。
時間是晚上九點。距離夜深人靜還有很長時間。工作回來喝兩杯的工薪一族,滿臉媚笑地招攬著客人的人,以及緊挨著走路的年輕情侶。雨鶴來市的夜晚氖氣和電子廣告板閃耀著光輝,不是祭典卻仍然喧鬧。
行人從兩人身邊走過時,都必然會回過頭來。
顯然,過於引人注目。
「……幹嗎還穿著制服啊」
光一一邊注意在周圍的視線一邊看著旁邊的薰說道。薰似乎也被視線刺痛了,低下頭來低聲反擊道。
「沒辦法啊,因為我是打工回來……你才是怎麼穿著這衣服啊……話說回來,你在這裡讓人感到可疑才是真的」
「之前也說過真實我的正裝!你才是,都這種時候了,就速速把打工辭了吧」
「我想讓透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學……錢是必要的……別管我的私事啊」
「你是溺愛的母親嗎……」
就如往常一樣相互對罵著,不過兩人的聲音都沒有底氣。
他們為什麼來到夜晚的鬧市上呢,也並不是因為有什麼可疑目的,只是為了執行Shade的普通任務。
結果,第一天的調查以一無所獲告終,完全沒得到任何關於敵人的情報。
雖然向阪介詢問過有沒有什麼新的情報,但他卻只說了一句「你只要保護好阿露露就可以了」
(可惡那個鬍子男……明明知道敵人的詳細資料後就可以有效利用我的力量了……看來我的力量也需要進化到第二階段嗎)
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第二階段。只是討厭必須抓住對手的弱點進行攻擊的攻擊方式而已。
這次的任務內容,說白了就是夜間巡邏。只是單純地在負責區域裡散步而已。之後只能靜等事件發生,抓住奇怪的人物了。
雖然Shade也有探測涅莫西斯反應的涅莫西斯擁有者,但有可能在趕往現場的途中對方便逃跑了。因此,為了能應對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各地區都安排了Shade隊員。
儘管如此,因為不可能一眼就判斷出來是不是能力者,所以現在只能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巡邏。畢竟現在也很有空。
光一望向旁邊的薰。
「喂……想打聽一下,關於極光——」
為了有效利用時間,正要向薰詢問關於極光的細節時,突然薰跳起來堵住了光一的口。
突然間幹什麼啊,光一投去抗議的視線時,薰將光一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邊。
「這種場合不要那麼大聲說極光……!本來就夠醒目的了」
「……為、為什麼啊?」
薰咂巴著嘴,拉著光一的耳朵來到角落裡。
「好痛!好痛啊!」
「極光信徒到處都有的!一不小心就麻煩了!」
光一聽到這話,也覺得確實如此,認真反省著。
薰罵完之後,立刻向四周張望,注意有沒人在。
「而且也有傳言說極光信徒裡裡有不少是非涅莫西斯持有者。學校好像也是這樣,你在說跟涅莫西斯相關的話時也要注意一下啊」
「雖說如此……但最近你好像有些神經過敏了吧?阿露露的事情也是,這樣子可是會因過勞倒下的哦」
「……這麼說的話,今天你的心情好像微妙地很好啊」
聽到薰的問題,光一得意地用手摸著下巴。
「是啊。用動畫般的背影激勵了迷途的少年」
看起來有些得意忘形了,但薰一副不知怎麼回事,反正也無所謂的樣子哼笑了兩聲。
「就特別地讓你聽聽我華麗的活躍吧。放學之後偶然路過的我見到一個被欺負的男生,英姿颯爽地拔刀相助,將不良少年打得丟盔棄甲」
看著自顧自開始滔滔不絕地說大話的光一,薰厭煩地隨便應付過去。
就在光一的自戀噴湧而出的時候,薰眼睛移到了街道角落的陰暗處。
貌似極光也有關於涅莫西斯的一切對普通人是絕密事項的制度。在正義的名義下活動的他們,因為目的只有「拯救世界」這一條,所以和信仰不符的行為是要極力避免的。想發動《一線希望》以滿足一己私慾的人是不能加入進來的。
儘管都是狂熱的信徒,但不能以壞人一言以蔽之。他們為了拯救世界而行動著。如果說他們是壞人的話,那麼Shade也只能說是邪惡的了。
Shade是以抓捕涅莫西斯犯罪者為目的而成立的的組織,但是抓捕物件並不僅限於犯罪的涅莫西斯持有者,這也是事實。這多少是有些野蠻的行徑。
【明明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活動著,為什麼還要被逮捕啊。為什麼只是擁有涅莫西斯就要被監禁起來啊。阻止我們拯救世界的都是惡魔】
極光的觀點就是這樣。
反過來Shade的觀點是,
【為了拯救世界不顧一切是沒有道理的】
這樣。因為極光為了拯救世界連普通人也不惜殺害,作為政府承認的機關,Shade自然不能承認極光的活動。事實上,只要是極光信徒引起的活動,死傷者就絕不會少。
這兩個組織之間發生激烈衝突,也就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不要忘了,這只是Shade和極光對立的表面原因而已。
在被掩蓋的真相下,真正的對立原因仍然別有所在。
Shade……不,特務班儘管也有拯救世界的目的,但卻並不認為發動《一線希望》是好辦法。要直截了當地拯救世界,只要發動《一線希望》讓世界回到過去即可。
之所以覺得這樣不好,並不僅僅是倫理的原因。要是讓世界回到七年前的話,七年來所積累的經驗將全部化為烏有。對於現在還活著的人來說,這無異於世界毀滅。這是Shade特務班的方針。
極光方面不知道特務班保護著《一線希望》,因此只是認為是特務班單方面仇視極光而已。
可是,既然拯救世界是極光的方針,這兩個組織無論如何都會走上敵對的道路。
不。
要是把Shade和特務班分開來看的話,那極光真正的敵人並不是Shade,而是特務班。
更重要的是……如果將真相公開的話,對特務班來說,不僅僅是極光,連Shade都可能會成為敵人。
最應該害怕的,是情報的外洩。真相的暴露。
如果全世界都知道阿露露的存在的話,Shade的少數精銳部分會被完全孤立,走向破滅的道路。
當然,阿露露也是一樣……。
「……」
薰開始加速思考的一瞬間便感到頭昏目眩,搖了搖頭。
現在不集中精力完成任務的話……在心裡對自己說著,重新望向前方。
然後——注意到。
「這時!我躲過那傢伙的螺旋飛踢,從懷裡——」
「!?安、安靜點!」
正當光一添油加醋地講述著自己的英勇事蹟時,突然薰擺起了架勢。
好不容易說得正起勁呢,光一擺著這樣一副表情,向角落的黑暗處望去。
「……誰在那裡」
受到薰的聲音影響,光一試著眯起眼睛,看到了黑暗中有五個人的腳。
高樓禁忌出口處的燈光忽明忽滅地照亮著他們的身影。
全部都是男的,從服裝上觀察,是一些聚集在陰暗角落的不良少年。
現在正在執行任務中,應該避免捲入一些麻煩事情中,光一這麼想著,拍了拍薰的肩膀。
但是,
「等下,有點奇怪哦」
薰沒有聽從光一的阻止,姿勢仍然沒有崩解。
五人圍成一圈站著,低著頭一動不動。或許是因為忽明忽滅的熒光燈,這情景感覺相當毛骨悚然。
光一也模仿薰側過半身,將右手舉了起來。
與此同時,五人的臉——嘣地向薰和光一的方向望去。
「——!」
顯然並不普通。五人的瞳孔失去了光澤,表情是笑容。
可是這個笑容就像是戴上了一個薄薄的微笑面一樣,立刻就能明白那不是普通的笑容。
這些傢伙很奇怪啊,這麼想著的瞬間。
五個人站著,同時從口袋裡拿出了蝴蝶刀。
「來了哦!」
「哦!」
薰吶喊著,揮了揮手臂。
「打飛吧——《矛盾騎士》!」
與此同時一個美麗的女騎士出現了。
接著,光一也準備就緒地打了個響指。
「顯示力量吧——《付燒刃》!」
然後出現的是——。
——不,什麼也沒出現。
「……糟了!仔細想想我沒有儲備什麼技能啊!」
旁邊的薰聽了差點滑倒了。
「這麼說你的能力是複製呢……我都忘了」
「怎麼辦!?」
「……《矛盾騎士》的複製是……?啊,是那個——噗!」
「別笑啊啊啊啊!」
薰想到付燒刃複製的《矛盾騎士》,不禁爆笑起來。
光一的能力雖然可以複製技能,但效果會極度劣化。跟原版的《矛盾騎士》那高大的女騎士不同,出現的是極端二頭身的嬰兒。
「總、總比沒有要好!出來吧——我的《矛盾騎士》」
再一次打了響指,伴隨著滑稽的爆炸音效,一個小不點生物出現了。
『噗哦!』
和原版不同,質感極為塑料化的鎧、劍和盾。
(啊啦……上次應該是拿著飯勺和鍋蓋的啊……?)
樣子好像稍微改變了。恐怕是在和藤堂戰鬥的最後,緊急趕到的薰那美麗的身影深深烙印在頭腦中了。多少……多少對能力會有些影響吧,光一這麼推測。儘管光一的《付燒刃》能夠讓特性的一部分得到成長,但首先腦子裡必須有穩固的印象。儘管主要是關於外觀的印象能夠顯著顯現,但果然對涅莫西斯的印象必須要達到在腦子裡牢牢記住的程度才行。在使用藤堂凪的《蒼藍煉獄》的時候,外貌之外的特性幾乎全部捨棄了,只將樣子部分增強。雖然要發動複製技能只要在發動瞬間可以看到原技能的話就行,不過要使其成長則需要相應的努力。如果能形成更加穩固的印象的話,威力和射程距離等也是可以增強的。尤其是除了外觀以外,對對手招式的理解、分析、感受對方招式的痛楚、掌握其對立面,就能夠讓能力更好地增強了。
總而言之,有必要完全和原能力一樣。
不過,這次光一複製的《矛盾騎士》除了劍和盾之外,還只是謎之生物而已。
「……咕」
『噗哦!』
為什麼這傢伙的叫聲那麼奇怪呢。這也是受到《付燒刃》的重組特性影響嗎。嬰兒騎士拿著劍和盾,向光一投去「怎麼辦才好?」的視線。因為樣子非常可愛,光一也不知道對自己能力的怨氣應該往哪發了。
「……你的能力幾乎沒辦法使用呢」
「嗚……」
「好了,退後面看著去」
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薰和女騎士往前走了一步。
一瞬間,五人組一起向薰襲來。
手上拿著刀。幾個人拿著低殺傷力武器,要解決一個少女應該輕而易舉吧。
可是對手是被稱為Shade最強的《矛盾騎士》的使用者,間宮薰。
「——啪嗒」
打垮他們,薰下達命令的同時,女騎士從薰的面前一躍而出。盡力將盾以橫掃之勢扔了出去。
接近過來的無人,在狹窄的道路上一瞬間被吹飛了。女騎士只是將盾扔了出去,還沒有直接攻擊,敵人就被風壓吹飛了。
「不、不會吧」
一瞬間戰爭就結束了。光一的嘴都合不上了。儘管從兔乃口中已經聽到許多關於薰的強悍事蹟了。在和藤堂的戰鬥中也已管中窺豹,但厲害的程度還是超出想象。
薰還沒來得及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就抓起倒在地上的五人中的一人的領子,開始調查他身上的物品。
「你在幹什麼啊,趕快和本部聯絡啊。無線電會用吧」
正當光一因為過早地決出了勝負而不知所措時,薰混雜著嘆息催促道。
無奈光一隻能聽薰的話取出無線對講機,按下了按鈕。
可是,不知為什麼無法通訊。
「……啊啦?壞了?」
光一輕輕敲了敲黑色而粗糙的無線對講機,完全沒有迴音。
「喂薰,這個壞掉了——」
擡起頭來打算準備叫薰,就在這時。
光一的背後有股寒氣襲來,背後好像有什麼。
猛地一回頭的瞬間,光一看到黑暗中閃耀著光芒的無數眼睛。
拖著腳步像是殭屍一般地接近過來。
空虛的眼瞳有三個、五個、七個,一眨眼功夫源源不斷地增加。
黑暗中,猛地出現了無數張臉。
這些臉上全都浮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滿臉笑容。
「怎麼了……這些傢伙……!」
服裝和剛才五個人不同,連工薪族、工人、穿制服的少女和便利店店員都有。
這些人全都是極光的信徒嗎。儘管信徒都是淹沒在人群當中的,但像這樣沒有生氣的人不像是會為了拯救世界而活動。
「薰、薰!」
「好吵啊。就算是著急也沒用,對面的路也被堵住了」
光一慌忙回過頭去,反方向的小巷裡也絡繹不絕地走出一些毛骨悚然的傢伙。
無線電不知什麼原因用不了,萬事休矣。
「……漂亮地被擺了一道呢」
「怎麼辦!?把這些傢伙全打飛嗎!?」
聽到光一的問題,薰咂巴著嘴迴應道。
「……大概這些傢伙,不是極光信徒。只是普通人而已」
薰冷靜而有力地說道。
「恐怕是被某種涅莫西斯操縱著吧。那個一副招待員樣子的男的,是在繁華街上向我們搭訕的那個。而且,極光不可能投入這麼多人力來行動的」
那個穿著黑色衣服面板黝黑的金髮男人確實有些眼熟。儘管記得不是很清楚,但也有好幾個人是在繁華街上擦身而過的。
「那……在這裡的是全部了」
全部,是普通人。沒有涅莫西斯,沒有罪的一般市民。
想起了被襲擊的Shade隊員的證言。
在大街上突然被毆打,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原來如此,一口氣操縱普通人進行突然襲擊嗎」
無論有沒有涅莫西斯,在街上突然被普通人毆打的話都會不知所措地掉入陷阱中吧。對於極力迴避在人前使用涅莫西斯的Shade隊員來說,這樣的奇襲肯定是意料之外的。
「垃圾能力……」
光一吐出這麼一句話,然後望向旁邊的薰的臉,卻見她的額頭微微滲出了汗水。
如果是對方用涅莫西斯操縱普通人的話,就不得不和普通人戰鬥了。薰的《矛盾騎士》雖然很強,但並不是完全按照薰的想法行動的,某些命令可以讓她行動,但保護他人的命令則完全無法接受,即便是正在攻擊的過程中,如果能力者本人有危險,也會自動取消命令,強制回來守護本人。
而且力道非常難以掌握,剛才的盾擊如果直接打中人的話,可不僅僅是全身骨折這麼簡單。
就算是命令她手下留情,也難以避免一般市民受重傷。
要是可以的話,也想盡量避免。
怎麼辦……將他們全部吹飛然後一口氣逃跑?這麼多人,全部吹飛?
「——薰,我有一個策略」
正當薰迷茫的時候,突然光一向前踏了一步。
然後大幅揮動改造長蘭的下襬,側過半身,右手手指伸了出來。
「什麼辦法?」
薰一副病急亂投醫的樣子問道。
光一哼地笑了,自信滿滿地彈了個響指。
然後光一腳下出現了一個嬰兒,拿著劍和盾,擺好架勢進入戰鬥狀態。
「難、難道這種狀況還想幹什麼嗎!?」
「看著吧」
這股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呢。不過,光一所說的策略也不排除有效的可能。這個男人是在Shade裡數一數二的強力能力者,曾經施奇計將藤堂凪擊敗。既然自己想不出對策,或許應該交給光一?
薰沒有辦法,決定採用光一的策略。
「我的能力的使用方法是根據情況不同而定的。這是從之前的戰鬥中學到的……現在就要展示一下成果」
雖然有耍帥的成分,但看來也是有好好想過的。
上次為了將複製能力的特性得到增強,不得已多少有些硬來,這次該怎麼辦呢。
「奔跑吧——我的《矛盾騎士》!」
『噗哦哦—!』
嬰兒騎士發出謎之雄叫聲,按照光一的命令向大眾走去。或許是因為個子小,速度也快不起來。在絕妙的步法和假動作的交替下,嬰兒騎士啪嗒啪嗒地向前突擊。
薰看到那應用的身子,一瞬間也覺得「好厲害」。
嬰兒騎士一個急轉彎,像對方腳下滑行,就這樣突進著。被操縱著的浮現笑容的人偶們都望著腳下通過的嬰兒騎士。
「果然——敵人的智商很低!那些傢伙的目標不只是我們,對其他會動的物體也會發動攻擊!」
正如光一所說,人偶們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嬰兒騎士。
「啊哈哈哈哈!殭屍肯定是低能的啦!薰!就拿我的《矛盾騎士》當誘餌,馬上逃跑吧!」
光一趁著對方轉移目標的空隙,全力向敵陣跑去。光一相信,如果目標不是自己的話應該能夠突破。
……但是。
『噗—……,噗—……』
——跑到一半,嬰兒騎士沒氣了。
就要衝入敵陣的光一腳底一滑摔倒了。
然後,將手放在膝蓋上喘氣的嬰兒騎士,被操縱的人偶們華麗地無視了。
很快目標鎖定在了光一身上。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浮現笑容的人偶們陸續向光一逼近。
「可惡!那個笨蛋!」
後悔著自己居然對他稍微有點期待,薰向著光一跑去。雖然要對普通人發動攻擊有些過意不去,但也沒別的辦法了。必須製造出給光一逃跑的空隙。
薰打算對《矛盾騎士》下達命令。
但是此時——腳下不知是誰拉著制服的下襬。
薰不禁停下腳步,向下望去。
那是比薰還小的一個幼兒園大小的小女孩。為什麼這裡還有小孩子?
還沒想到這點,薰已經顫抖了。
這個孩子的臉上,和其他傢伙一樣貼上了毛骨悚然的笑容。
然後,少女將鉛筆尖放到了自己的喉嚨前。
「——!?」
鋒利的鉛筆尖深深地刺入了少女的脖子裡。少女咧著嘴笑著,緊緊抓住了薰的衣服。
『要是動的話,我就讓這個女孩自殺』
似乎聽到了事件犯人的聲音。
這是——犯人的威脅。也就是要薰眼睜睜看著光一被折磨致死的意思。
被人偶們抓住的光一,也看到了這個光景。
「——這是打算拯救世界的人會做的事情嗎!」
在人群的漩渦中被拉扯著的光一憤怒地叫道。
身體不能動,薰只能握緊拳頭。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到目前為止也跟會把普通人捲進來型別的能力者進行過幾次戰鬥,但還從沒和這麼卑鄙的能力者對戰過。
要把少女的性命和光一的性命放在天平兩邊衡量的話……。(蘿莉的命和中二病患者的命誰重要,用膝蓋都想得出來=,=)
薰緊握著的拳頭,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
光一被人群抓住,大致正處於被處以私刑的狀態。漫不經心移動的人偶們毫不留情地蹂躪著光一。用拳腳,或者是球棒和鐵管。光一隻能手護著頭。
「嗚啊!唔!咕!」
這樣子光一真的會死的。薰下定決心作出了行動。
「已經是極限了……!《矛盾騎士》!將他們——」
但是,
「不要!我已經習慣了,沒問題!不要動!」
人群中響起了光一的聲音。習慣了沒問題這種事怎麼可能。明明現在暴力還如雨點般打在身上,光一卻還叫薰不要動。
「耍什麼帥!這樣下去會死的!阿露露怎麼辦?不是要一起保護她的嗎!」
「阿露露當然要保護,但他們也肯定要保護吧!而且我也不會死!」
「什……!你太貪得無厭了!笨蛋!」
這種情況不可能會有那麼好的展開的。做夢也要有個限度啊,薰想道。
無線電聯絡已經中斷五分鐘以上了,再過一會兒支援應該就會趕來吧,但光一要對付這麼多人,這段時間很難支撐過去。
「怎麼辦……怎麼辦……」
緊咬的嘴脣上滲出血來了。
眼前的少女還是一副笑臉地站著,鉛筆插進了喉嚨裡。人群裡聽到的光一的呻吟聲漸漸變小了。
為什麼這個時候自己的頭腦沒辦法很好地運作呢。為什麼自己的能力不能保護自己以外的人呢。
「……!怎麼辦才好啊!」
薰求助般地向天空大叫道。天上掛著的一輪彎月,彷彿浮現著嘲笑現狀的笑容。
然後——薰從視野裡捕捉到了另一樣東西。
像是和月亮重疊般從建築物屋頂上跳下來的人影。
薰失聲了。那麼美麗、那麼如夢境般的光景,恍若眨眼一剎間完成的一幅畫。
黑衣在風中抖動著,那個人影從空中降了下來。
「形態轉換(shiftchange)——《超越者》」
發動的言靈在昏暗的角落裡靜靜響起。
人影一瞬間被光芒包圍,就在下一個瞬間。
——炸裂。人影如隕石般在薰五米對開外墜落。墜落的衝擊將地板炸碎了,瓦礫向薰身邊的少女襲來。
「——!」
千鈞一髮之際,薰想要走到少女面前保護她,《矛盾騎士》則更快地自動出現在薰的面前,擋住了去路。《矛盾騎士》為了保護薰化身為盾牌,將瓦礫防住了。
在沙塵飛揚的衚衕裡,薰咳嗽著等待視野清晰起來。
「……發生什麼了嗎?」
環視周圍,剛才包圍著光一的人們,全都像屍體一樣疊在了建築物的角落裡。剛才的衝擊幾乎讓所有人被吹飛,撞到牆上去了。有些人的手臂向不可能彎曲的方向彎曲了,有些人被撞得頭破血流。
這其中也包括那名喉嚨插著鉛筆的少女。
少女倒下的地方,眼看著成了一片血泊,薰被絕望籠罩著。當血流到了腳下的時候,薰回過神來。
將目光移到人影落下的地點,那裡就像火山口一般開了個大洞。
然後——在中心處,有一個穿著黑布的少年跪在那裡。
隨便剪齊的毫無特徵的黑髮。單單是為了隱藏黑暗中穿著的黑色破布。皮革制的露指手套包著的雙手撐著地面,少年站了起來。
不經意間一陣風吹過,煙塵被吹散了。
視線完全清晰之時,在地上翻滾倖免於難的光一看著少年的臉。
「……你……」
像海市蜃樓般搖動的視野中心,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可是,和他相遇的時候的印象完全不同。那張害羞般困擾著的笑臉消失無蹤。冰冷的眼神,無法從中讀取到任何東西的感情。
站在眼前的,真的是那個……。
「秋雨……為什麼,你會……」
忍耐著身體被鞭打般地痛楚,光一站起上半身,對從天而降的秋雨心路說道。
心路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光一和薰,咻地站起來,將手機放到耳邊。
「和計劃一樣,介入戰鬥了」
『確認完畢。這邊也已經將半徑五十米內的電子裝置控制完畢。……敵人的能力恐怕是洗腦型的涅莫西斯。正在和Shade隊員交戰中。隊員有幾名?』
「兩名。沒有問題。以活捉敵人為最優先事項。我也會調查一下目標是不是混在人群當中」
『怎麼做?』
「一個不剩地全部幹掉就不會有障礙了。你到附近搜尋可疑人物。快點,在Shade支援到來之前搞定」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和對方進行簡短的通話後,心路合上了手機。
然後,終於將視線移向光一和薰。
「——就這樣不要動,不要妨礙我們。妨礙我就殺了你們」
冰冷而完全感受不到殺意的視線,向光一和薰刺來。
和單單是混亂的光一不同,薰大致能想象到心路的真實身份。
一身黑的裝扮,黑色的皮革手套……如冰一般冰冷的,視線。
「聽說你也幫了Shade不少忙。這次打算幹什麼啊,能力小偷!」
薰充滿憤怒地警戒著心路的移動。
能力小偷……確實薰是這樣稱呼心路的。
「把普通人捲進來……這就是你的本性嗎!?」
「…………」
心路沒有回答。連眼睛都沒有看過來。
被稱為能力小偷的心路就在眼前,光一睜大了眼睛。
「不、不會吧……你是,能力小偷!?」
心路一瞬間歪著頭看了看因震驚而凍結的光一,很快又轉過身望向角落裡。
剛才襲擊的傢伙全部都倒下了,而增援也終於從繁華街方向過來了。
心路看了看左手戴著的手錶,突然向著被操縱著的普通人的人堆裡跑去。
然後——就像怪獸蹂躪小動物一般,舞動著小巷。
還以為他會通過助跑高高跳起,卻舉起右手就這樣向人堆一拳打去。一瞬間。人堆裡的一些人被吹倒遙遠的另一邊去了。
接著再來一記迴旋踢。以心路為中心,周圍的人像小狗一樣飛了出去。
薰對那攻擊有些印象。就在半年前,Shade追捕的一個能力者的涅莫西斯。能力名叫《超越者》。這個涅莫西斯的效果可以將身體的效能暫時提高二十倍。
和擁有這個能力的能力者有過交戰經歷,最後還讓他逃跑了的薰,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敵人逃走之後過了幾星期,失去意識並受到重傷地被送到Shade本部——正是能力小偷秋雨心路乾的。
心路就像字面所說一樣,將操縱的人們捏碎。毫不猶豫、毫無慈悲地,將他們犧牲了。
光一見此——
「住手——————!」
拖動著衣衫襤褸的身軀,擋住了心路的去路。
然後,心路擡起的右手,猛地停了下來。
「別開玩笑了!他們並不是敵人,只是被操縱了而已!你這傢伙卻……!」
光一為了保護被操縱的人們,張開雙手站立著。心路是能力小偷,和放學時那吃苦的印象不同、還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之類的疑問暫時也飛到九霄雲外了。
只是,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人感到極為不爽。要說光一阻止的理由的話,也就只有這個了。
心路的表情和動作沒有改變,開口說道。
「我和Shade是相互協助的關係。你如果不做什麼我也不會攻擊你。我問你,為什麼要妨礙我?」
「為什麼?你耳朵長哪去了啊?這些人是普通人!沒理由進行攻擊吧!」
「犯人可能混在人群當中。所以攻擊的理由是存在的」
「你丫……!」
似乎是真的無法理解,心路像爬蟲類一般微微歪著頭。
「看來話頭對不上呢」
「這是我的臺詞啊!普通來想的話——」
「——珍惜時間。我是言出必行的」
華麗無視了怒上心頭的光一,心路繼續進行背挺直的動作了。
這一瞬間,
「嘎——!」
伴隨著激烈碰撞,光一身體被《超越者》打飛了。受到常人二十倍的衝擊,即便是處於防守狀態的光一雙手也被壓扁了。
『妨礙我就殺了你們』
這種警告並不是威脅。就這樣摔在地上的光一突然失去了意識,墜入黑暗之中。
讓光一倒下的心路準備繼續去處理其他雜七雜八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後感受到氣息,心路瞬間把身體轉過來,後面站著的是使用《矛盾騎士》展開突擊的薰。
——好快。
「形態轉換——《不屈的卵殼》」
明白自己來不及迴避的心路並沒有太大動搖,採取了防禦態勢。身體一瞬間發出光芒,然後幾層彩虹色的膜疊在一起,將他包圍了。
騎士的劍向膜直接攻擊過來。化為防禦壁幾層膜儘管堅固,但在《矛盾騎士》的強烈突刺下,眼看就要貫穿了。
怒上心頭下令突擊的薰沒有猶豫,正如Shade最強的稱號一般,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還有三層、兩層——一層!
「《矛盾騎士》——貫穿吧!」
最後的防禦壁也可以貫穿的,薰叫道。
可是這時——感覺到頭上有危險的《矛盾騎士》取消了攻擊,抱起薰向後方跳躍。
「幹、幹什麼啊!明明差一點就把那傢伙打飛了!」
雖然被緊抱地保護著,薰卻啪啪地敲著騎士的頭。
在這之後,看到自己剛才站的地方有幾根擰斷的電線,薰失語了。電線帶著電流在地上亂竄。如果薰還站在那裡的話,肯定會被電死吧。
薰只能不斷感謝能徹底進行自動防禦的《矛盾騎士》了。
另一方面,心路完全無視眼前如蛇般彎曲的電線,冷靜沉著地望著地面,開口道。
「為什麼來這裡。我應該要你去搜索目標的」
這話不是對薰說的。而是對後面的某人。
心路的後方,剛好在小巷轉角的地方,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非常抱歉。可是,時間到了。再過十秒Shade支援部隊就要來了。要儘早撤退」
聽到不帶起伏的語言,薰放心了。
「這個聲音……!」
太有特徵了,讓人難以忘懷。
在巷子的暗處,在忽明忽滅的熒光燈照射下,一瞬間照出了那個人的臉。
擁有比被操縱的人更像人偶臉的女人。和薰一樣穿著雨鶴來高中制服,第二個介入者。
澄波優,就站在能力小偷的背後。
「沒辦法,撤退吧」
「是」
兩手一揮披在身上的黑布,心路往巷子的出口走去,消失在轉角處。
在她後後打算追上去的澄波優,向留在現場的薰望了一眼。
一瞬間視線交錯。
先別開視線的,是優。
優的長髮飄動著,追上心路消失了蹤影。
——幾秒之後,Shade支援部隊到達,將如地獄繪圖般的巷子封鎖,並對受傷的普通人進行救助,最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撤退。
直到最後都一直留在現場的,是薰。
薰握緊拳頭,一直盯著心路和優消失的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