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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部系列(冰果)(第二卷)》第6章
  和澤木口談話結束後,我們本以為江波會過來,但她卻遲遲沒有出現。是否採用澤木口的提案——不將這點傳達給委託方的話,他們應該也會很困擾才對,江波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啊?太陽開始西沉,神山高校活潑的學生們稀稀落落地開始準備回家,我們亦回到了社辦。嘛,反正千反田和入須也認識,聯絡方面倒不必特意擔心。

  醒來的千反田,在意識到自己因醉入睡的事實後羞得滿臉通紅,但到頭來她還是沒有完全清醒——在走往出入口的途中,她偶爾還會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蹣跚地左右晃悠起來。真是擔心她能否平安回家。

  伊原扶著千反田先離開了校舍,我則可以和裡志同路走上一段。剛出校門,裡志便晃著手提袋突然對我說道:

  「結果全都被咱們駁回了呢。那個錄影電影會變成怎樣呢?」

  這不是明擺的嘛。在這三天裡,大家都沒找到通往正確答案的劇情線路。

  這樣一來,電影就沒法完成了吧。

  我這麼回答後,裡志微笑著皺了皺眉。

  「真是淒涼呢。正所謂『無邊原上草離離,前朝盛景成夢跡』。不,應該是『大阪叱吒風雲,繁華如夢一場』才對?千反田醒來的話,肯定又有大麻煩了。」

  「你要怎麼辦?」

  「我?我之後會很忙,不能再為其他班的事情浪費神經了喲。」

  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圍都是稀稀落落的放學生。天色漸晚,殘暑已然過了高峰,這時吹來的風還真有些涼意。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在第一個十字路口處,裡志指向一個與平時回家路線不同的方向說:

  「我去那邊有點事,那麼明天見。」

  說著他就走開了。

  我則一個人慢悠悠地朝家走去。

  是的。那部錄影電影肯定已經無法完成了吧。……我回憶起這四天裡遇到的,二年F班的同學們。

  只以對完成電影的熱情為武器,向解謎這個自己並不擅長的工作發起挑戰的中城。

  自身對推理很有自負和自信,確信自己找到了正確答案的羽場。

  由於自以為是,推理出完全沒有普遍性的結局的澤木口。

  他們全都拼盡了自己的全力。即使有些傲慢或是粗心大意之處,但是他們想完成電影的心情卻是貨真價實的。然而,被拜託成為審查者的我們,將他們的方案全都駁回了。因為那些方案全都是錯誤的。

  嘛,這也是沒辦法的。雖然他們很可憐,但那也不是我們的錯。雖然餘味苦澀也是事實,但我們的人也沒好到會全盤揹負起別班的爛攤子。因此一開始我就說,自己不想和這種事情扯上關係。

  道路叉向了一條毫無人氣的街道,已經可以看到我家了。回去睡一覺吧。正如裡志所說,我們並沒有為別班班務而煩惱的義務。錄影電影的流產要歸咎於工作人員的無計劃性,而且只能歸因於此。我重新挎好滑落的挎包,向天空望了望舒展了下身體。

  視線回到前方後,我注意到那裡有人在等我。

  道路一頭寫有「禁止通行」的道路標識下面,穿著校服的入須冬實在等著我。入須見我注意到了她,朝我走了幾步,說道:

  「能不能給我喝杯茶的時間?」

  很不可思議的,我竟然老實地點了點頭。

  我跟著入須走過幾條沒到過的大街,來到了河岸邊的羊腸小道上。這種地方會有咖啡店嗎——正當我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個低調的紅豆色門簾和幾盞電動的座燈映入了我的視野。那店面看上去是很是雅緻,不像是高中生會順路造訪的地方。但是入須卻輕描淡寫地掀開門簾,拉開了門。她向還在原地踟躕的我招了招手。走進店裡的時候,我發現門簾一角處小巧而漂亮地寫著「一二三」這一店名。

  這是一個洋溢著燈心草與烘培茶葉芳香的素雅店鋪。沒有櫃檯,所有的座位都是隔間,當然,所有隔間都鋪著塌塌米。入須整理了下校服的裙襬,優雅的擺出正座的姿勢,向穿著圍裙,很快便趕過來的女服務員點了杯抹茶。

  「你要點些什麼?」

  「…………」

  「怎麼了?」

  「沒什麼,我沒想到你剛才說的『喝杯茶』是真的要喝茶。那個,就來加水玉露(譯註:一種高階綠茶)好了。」

  我隨便點了一種被羅列在選單最前排的東西,之後入須便露出苦笑。

  「雖然是我請客,你還真不客氣呢。不,點這個當然沒問題。」

  聽她這麼一說,仔細看了看選單的我不禁有些倉皇失錯,這茶比下面的正餐還要貴。

  入須邀請我的理由一目瞭然,但因為對方一直保持著沉默不先引出話題,我也只得忍著難受不停喝著冰水。入須在平靜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整齊地擺上了抹茶、加水玉露和各種各樣的茶點。喝了一口抹茶之後,入須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中城的方案不行麼?」

  我點了點頭。

  「羽場也是?」

  「是的。」

  她停頓了半刻,

  「那麼,澤木口的又如何?」

  雖然錯不在我們——

  「……我認為不可行。」

  入須靜靜盯著我的眼睛。那時間無比漫長。在半秒左右的漫長時光裡,我徹底被入須的視線貫穿了。

  「是這樣嗎。」

  「很遺憾。」

  我一邊這樣回答,一邊抿了一口加水玉露。和其價格相符,這茶有著我完全沒有體驗過的美味……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實際上我已經食不知味了。入須明明沒有責備我的意思,語氣也毫不凶惡……大概只是我們不大合得來而已。

  入須沉下視線,看向茶杯之中。她稍稍揚了揚嘴角。

  「遺憾,這是個很奇怪的措詞。會遺憾的只有我和我的朋友們,並沒有你吧。」

  想想的話,她說得完全正確。在這三天裡,我們的姿態本來就該像入須所說的那樣才對……自然而然地說出遺憾這個詞,到底是為什麼呢?

  在想到上述理由之前,我回答道:

  「不,我也很遺憾。我覺得要是能完成就好了。」

  入須露出了一個比剛才柔和得多的微笑。

  「你是在同情我吧。」

  「是感情代入。」

  我拿牙籤紮起一個茶點,將其放進嘴裡。一股清新的甜味盈滿口中。喝了一口加水玉露後,那甜味旋即散開。

  入須平心靜氣地向我問道:

  「我想知道,是誰否定了中城的方案?」

  該怎麼回答呢,我有些迷惑。但是從入須的表情來看,很明顯她是知道答案的,所以我也沒有必要隱藏。

  「……是我。」

  「那麼,羽場和澤木口的也是?」

  「是的。」

  「哪裡有問題呢?」

  對於她的提問,我幾乎是知無不答,和盤托出了。對夏天草叢的觀察、其他成員的視線、第一密室、第二密室、使用登山繩索從窗戶侵入、門窗過於難以開關、懸疑包涵的廣泛含義、本鄉的提示……我娓娓道出這三天見聞中的精華,而入須則是靜靜側耳傾聽著。到頭來,我還是沒能從偶爾呷一口抹茶的入須的表情中,讀出她到底一邊聽一邊在想些什麼。

  「所以澤木口前輩的方案也無法採用。」

  隨著最後的這句話,我將餘下大概一半的茶湯一飲而盡。入須只回應了「這樣啊」一句,接著就又沉默了下來。

  沒過多久,入須拿著茶懷,說道:

  「一開始,在我讓你幫忙解決這個事件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你要是期待過分我就困擾了』對吧。但在這三天裡,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我的期待。你把中城他們的方案全都否定了……如我內心所想一樣。」

  如你內心所想?你覺得他們都找不到正確答案?

  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但在入須身上卻絲毫看不出動搖之色。她既沒有回敬我的眼神,也沒有刻意躲開我的視線,只是非常自然的繼續說著。

  「他們終歸不是那塊料。我在一開始就知道,不論多麼努力,他們終究還是沒有解決那個問題所必要的技術。

  當然,也不能說他們無能。中城作為領頭羊、羽場作為反對者、澤木口作為搞笑角色都有著難能可貴的技能。然而,他們各自的才華在如今的難題中都發揮不了作用,我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沒有你,不管採用了他們哪個人的方案,到頭來我們還是會在實際拍攝中發現破綻,從而導致這個計劃以最糟糕的形式失敗吧。」

  那份冷靜明晰近乎於無情。

  事實上,入須沒有期待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那麼她真正期待的又是誰呢?

  入須鬆開握著茶懷的手,恢復到完美的正座姿勢。在她視線的正對面,毫無疑問只有我存在。我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想法:入須並不是想束縛我,她是要打倒我。

  「我認為,你在這三天裡證明了你自己的實力。如果偵探也是批評家的話,那麼對其他偵探的推理進行了批判的你肯定也能成為偵探。我很確定,自己對你的期待並不過分。因為你,是特別的。

  因此,在這裡我想再一次拜託你。折木君,可否成為二年F班的助力呢?我想找到那個錄影電影的正確解讀。」

  說完之後,入須深深低下頭去。

  就像在欣賞一件稍有差池我的人生也將因此而完蛋的高價藝術品一般,我看著眼前的情景。各種各樣的思緒在我的腦海裡翻滾。我的技術,他們都不具備的,我的技術。她說我特別,她在拜託我。

  但是,這些可以相信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堅持認為自己只是個沒有什麼力量的普通人。在裡志他們之前解決千反田帶來的麻煩事,也不過是因為我的運氣好罷了。從本質上講,我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入須卻否定了我的這個觀點。她的語言,正在用一股幾近是脅迫的力量動搖著我。

  技術、嗎?即便入須如此向我求助,我也從未相信過這種東西存在於我的身上……

  耐心等待著詞窮的我回應的入須,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我又沒讓你負什麼責任……真是急人啊。」

  「…………」

  「那麼,我就先說個故事吧。你不必想得太認真,就當是茶後餘興即可。

  在某個運動俱樂部,有位替補選手。為了成為正式選手,她可謂非常非常努力。為什麼她能忍耐到如此地步呢?首先是由於她對那項運動的喜愛,其次,她多少還有一些想要成名的野心。

  但是,過了幾年,這位替補仍然沒有成為正式選手。因為這個俱樂部中,彙集了很多比這名替補選手更有能力的人才,理由就是這麼單純。

  在那之中,也有一位頗有能力的天才。她和其他俱樂部成員的才能差異明顯,與替補選手更是有著天壤之別。在某次大賽上,她非常活躍、表現優異。大賽一致通過,將她選為了MVP。然後在她接受採訪,被人問到『您真是取得了很大成功啊,有什麼祕訣嗎』的時候,她是這麼回答的:

  我只是運氣比較好而已。

  我覺得在替補選手聽來,這個回答肯定異常刺耳,你覺得呢?」

  入須再次正對向我。我覺得喉嚨有些乾渴,但不巧茶杯裡已經沒有水了。於是我只好伸手拿向所剩不多的冰水。

  這時,入須嘴裡咕噥了些什麼。像是終於脫掉了一直披在身上的女帝包裝一般。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吧……在我聽來她是這麼說的:

  「每個人都應該有自知之明。否則的話……看著他的人不就像是傻瓜一樣。」

  流過喉嚨的涼水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並不是在用劣等感自虐,只是在客觀的評價自己而已。

  但是,入須卻反覆主張說我對自己的評價有誤。思及此處,這麼主張的人好像也不止入須一個。裡志,還有千反田,就連伊原也曾經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我到底,能不能比他們更客觀地看待自己呢?

  而且,想想的話,我不是也一直自認為可以比中城、羽場或是澤木口做得更多嗎?

  ……要不要試著相信呢?

  或許也有相信的價值呢?

  我的思考已經漸漸的傾向了那邊。不過,我還是費了一些工夫之後才將這些說出口來。在此期間,入須什麼也沒說,一直在等著我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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