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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部系列(冰果)(第二卷)》第7章
  第二天早晨,確認了錄影帶已經確實放進挎包後,我走出家門。

  昨天在茶店「一二三」裡,在我和入須做了自己探究事件的約定後,她周到地把事前準備好的錄影帶交給了我,說道:

  「沒剩多少時間了。明天一點,我會去你指定的地方,希望能聽到你的結論。」

  會合的地點我考慮了自己家、常去的咖啡店「菠蘿三明治」之後,最終還是指定了地學講義室。

  現在,我正在向地學講義室趕去,時間大概是不到十點的樣子。穿過住宅街,跨過市區,在車水馬龍、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裡,我什麼都沒想,只是一邊在腦內回想著喜歡的民謠,一邊悠然漫步。這三天裡,錄影的細節已經被我忘得差不多了,因此現在考慮那種問題十分沒有效率。

  從商店街店鋪之間的空隙,可以隱約看到神山高中。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了招呼聲:

  「喂,奉太郎。」

  真是狹小的城市。我回頭一看,正是裡志。穿著神山高中標準的夏季校服的他,提著手提袋笑著跨下了山地車。我也輕輕揮了揮手以示問候。

  「今天也去學校?」

  見我點頭,裡志的眉毛跳了一下。

  「太罕見了,奉太郎居然會在假日自發的來到學校。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來學校了麼?」

  「不是哦?只是不太像你的作風而已,肯定有鬼。」

  我頓時語塞。雖然我沒怎麼有過意識,但一貫旨在節能的我的行動風格,說不定和基於好奇心而行動的千反田一樣容易被人看穿。

  沒有必要隱瞞。不,我就是因為想到這些傢伙也想解決事件,才特意把地點定在地學講義室的。我說道:

  「我從入須前輩那接到了敕令,推斷殺死海藤的犯人。」

  聽罷,裡志的反應多半是故意裝出來的吧,那硬直狀態足足保持了三秒鐘。恢復後,不知為何他又滿面春光的大聲說道:

  「哎哎!竟然!我就覺得奉太郎會是接受那個挑戰的最終人選。」

  「因為折木奉太郎重情重義。」

  「Nicejoke,奉太郎。」

  「我先走了。」

  我拋下里志向前走去。裡志推著山地車,小跑跟到了我旁邊。由於人行道不太寬敞,我向旁邊靠了靠。

  「心境變化不小呢。不過,我覺得肯定會變成這樣就是了。讓我猜猜原因吧。」

  裡志又在拿我開涮。我沒有理他。

  「是因為千反田,對吧?」

  裡志理所當然地說道。畢竟從過去數月的實際情況出發,這的確是自然而然的結論。圍繞著古籍研究社的麻煩事都是由千反田惹來,每次我自主地參與到事態中去,都是因為千反田的糾纏,這是到目前為止的慣例。過去只有一次例外。

  而這回,便是那個『例外』的第二次。我搖了搖頭:

  「不是。」

  把我們拉進事件的確實是千反田,但今天拜託我來學校的並不是她。

  聽到意想之外的答案,裡志輕輕的皺了皺眉。

  「不是千反田?那麼是突然大腦進水,發揚慈善精神……不對,怎麼會。不用說,那種事是奉太郎沒必要做的。你的原則不是『不做也罷的事情都不做』麼?」

  當然,我本來也是那麼想的。但是正因如此,被裡志如此一針見血地說出來,我也感到些許的不快。我冷淡地甩開了他:

  「必須要對你說明麼?」

  裡志聳了聳肩。

  「也不是。追問別人不願回答的事,那種粗魯行為我可不會幹。用我道個歉麼?」

  我笑著作出否定。

  我們沉默著向前走了一段。似乎是察覺到已經沒什麼可繼續的話題了,裡志騎上山地行向我揮了揮手錶示要先走。雖然沒有讓他停下的必要,我還是叫住了他:

  「裡志。」

  「嗯?」

  雖然把他叫住了,但說起來我也不是那麼想和他提起那事。察覺到這點的我,最終還是把自己身陷其中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覺得世上有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麼?」

  我問得十分曖昧。裡志扭著腦袋,慎重地回答道:

  「雖然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問這個……橫亙古今,把全世界的人都算進來的話,我覺得只有我能辦到的事情頂多有一件。」

  即使在那種情況下也有麼?

  「那是?」

  「很明顯,就是『留下福部裡志的遺傳基因』啊。」

  裡志說著就笑了起來。他應該不是在開玩笑。不按常理出牌,他用像極了自己風格的做法嘲弄了我一番。

  「是我錯了。那換個問法。」

  我思考了一會。

  「在神山高中裡,有什麼能讓你自居第一的事麼?」

  他立即做出了答覆:

  「沒有呢。」

  這個過於迅速,而且過於明確的答案讓我不禁語塞。裡志又隨意地說道:

  「我說過吧,我知道福部裡志這個人身上沒有才能。比如說我憧憬Holmegist,但卻無法成為其中一員。我缺乏在深邃的知識迷宮中鑽研到底的氣魄。如果摩耶花對福爾摩斯有興趣,我可以保證,她用三個月就能超過我。在各個領域的大門外稍窺門徑,在小冊子上蓋滿記念圖蓋,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個了。這樣對我完全當不了第一人呢。」

  我回憶了一下,但還是沒想起裡志何時說過這些話。他說出這些話的語氣就像在聊天氣一樣,十分平靜。看到我無話可說,裡志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臉:

  「我明白了。奉太郎想要挑戰電影謎題的理由。」

  「…………」

  「入須前輩認可了你做『偵探』的才能吧。估計是她說能做到那件事的只有你,然後就發展至此了吧?」

  居然猜到了,你是讀心術師嗎?我點了點頭。

  「說到這,我果然還是有些擔心。我的才能——借『女帝』的話說,就是技術——到底如何呢?」

  「不要懷疑自己啊。」

  「或許吧……我先走一步了。準備好錄影。」

  說著裡志跳上山地車。對馬上就要蹬車蹬的他,我還有個必須要說的事情。憋著心會裡很不痛快。

  「裡志。」

  「啊啊。」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對你的評價還要再高點。我覺得只要你想,即使放眼全日本,你也能成為首屈一指的Holmegist。」

  裡志眨了眨眼睛,但很快表情又回覆到往常的微笑狀態。眼看就要超過我的身邊,裡志突然轉回身來:

  「比Holmegist更讓我感興趣的東西還有很多呢。而且……」

  「?」

  「……而且,我覺得你剛才那句話還有待商榷。」

  劇情走向了高潮。

  六個人各自取走不同的鑰匙,在劇場中分散開來。杯具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被發現時,海藤已經變成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了。

  在地學講義室一角,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的電視櫃前,我正在看著那部尚未命名的懸疑片。畫面之中,海藤的屍體被找到了。

  坐在稍遠處的伊原佩服地說道:

  「海藤前輩那個胳膊果然很棒呢,就算不考慮很暗的照明,那胳膊看起來也和真的一樣嘛。」

  起初,我在沒事的情況下仍來到學校這點讓伊原十分震驚,聽到我宣稱要挑戰本鄉的謎題,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瞭解了現狀後,她一語道破了真相:入須前輩肯定是用什麼花言巧語把我騙住了。這個傢伙實在不可小視。

  裡志又語帶笑意地添了一句:

  「要是那種品質也能在分鏡和演技上體現出來就好了。到頭來,最有能力的還是道具組吧。」

  之後我看向錄影,這已經是第二次看了。雖然古人有云『書讀百遍,其意自現』,但實際上用不了一百回吧。裡志和伊原也理所當然似的陪我一同鑑賞著錄影,真是值得慶幸。

  跑進舞臺左側廳的勝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被完全堵住的出入口。

  『怎麼會……』

  劇幕暗場。

  錄影帶已經播完了。

  對雜務不會感到厭倦的伊原很快的站起來,把錄影帶倒回原來的位置。然後又關掉了電視的電源。

  我本來覺得在錄影帶播完之前,千反田應該也會來。千反田的觀察和記憶力都比常人優秀得多,只是缺乏解析其所見所聞的分析能力,總之,能借到她的力量就事半功倍了。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有來,我向伊原問道:

  「伊原,你知道千反田怎麼了嗎?」

  伊原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雖然之後又笑著作出掩飾,但感覺上她的心情還是有點不暢。

  「小千還在睡著。」

  「怎麼回事?熱傷風復發了麼?」

  「不是。」

  她停頓了一下。

  「……是宿醉啊。」

  …………

  「這真是……罕見呢……」

  裡志啞口無言,我也點頭表示同意。

  「嘛,總之——」

  裡志像是要重新活躍下氣氛,靠在椅子背上說道:

  「重新再看一次後,我覺得這不是什麼複雜的問題呢。但它仍然把三個人都難倒了,真是不能從外表來判斷一件事呢。」

  我完全贊同。經過這三天的商討,我愈發深刻地意識到想解開本鄉設定的謎題並不容易。然而,這個錄影中卻看不出這一點。

  「讓複雜的事情看上去很簡單,要做到也很難啊。」

  我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好像是聽到了這句話的意願,像看笨蛋似的看向了我,挺著飛機場般的胸部說:

  「才不是那樣。這個電影看起來簡單,並不是特意安排的。」

  「哦?那是為什麼?」

  「我是這麼認為的。這個電影之所以無趣,無法激起觀眾的興趣,原因就在謎題體現的不夠清楚。如果能有與劇本相配的分鏡和攝影技術的話,它應該能成為一個更有趣的密室懸疑作品的。」

  是這樣麼?我不認為技術問題會給作品的印象帶去那麼大的差異就是了。看我沒能馬上點頭,裡志像是瞭解了我的意思一般笑了笑:

  「真是慧眼。第一次看的時候,我確實在一時之內都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密室事件呢。要是那方面的表現再多些就好了。……不過,攝影技術就那麼差嗎?」

  伊原點了點頭:

  「很差呢。」

  「假如是摩耶花會怎麼拍呢?」

  「假如是我?也是……比如最開始拍攝的楢窪的場景,如果想更加引人注目,把登場人物和廢墟一起拍出來效果肯定不錯。還有,嗯,雖然是才想到的,在分散行動後成員集合的時候,應該加上一個杉村在道具室裡露臉的場景。以杉村前輩的視角拍攝那個場景,可以更清楚地讓觀眾明白門廳處在監視之下。啊,在那個畫面之後,為了表明杉村前輩的行動也在瀨之上前輩的監視之下,如果有一個以瀨之上前輩視角所拍的場景也會有很大改善。再者……」

  說到底,伊原果然很喜歡推理和電影呢。裡志恰到好處的停下了笑聲,否則他不知道要被罵多少句。

  我嘆了口氣。

  「我覺得再怎麼對別人的攝影挑毛病,也不會有什麼進展。」

  「就是說啊。方法啊方法,所有問題都歸於方法。來商量下吧,又不是全部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雖然時間限制很令人在意,但我還是很期待啊。」

  裡志正這麼說著,不速之客現身了。

  隨著轟的一聲,撞開地學講義室門的是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從胸前的徽章來看,他應該是一年級生。男生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找到目標人物大聲吼道:

  「找到你了,福部!」

  我看向裡志,他明顯地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甚至聽到了咋舌的聲音,不過他瞬間就回復微笑的狀態。

  「呀,山內君,遠道而來,不勝歡迎。要是來加入古籍研究社的就更加歡迎了。」

  被稱為山內的男生,很理智的沒有被裡志的說笑打岔,毫不客氣的走到裡志身邊拽著他的脖子抓住了他。

  「輕點,太亂來了吧,快住手!」

  「住手個頭啊你個混蛋。我是為了你好。尾道可是認真的,你不怕留級麼?」

  我對尾道這個名字有印象——他是以嚴格著稱的數學老師。原來如此,我抱著胳膊,衝裡志笑了笑:

  「裡志,還是去參加補習比較好吧。我就說至少要裝裝考試複習的樣子嘛。」

  裡志已經被大概是他朋友的山內拉離了座位。不過即使這樣,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步調:

  「幹得不錯,奉太郎!保持這種狀態一口氣解開本鄉前輩的謎題吧!」

  即便不知道里志在說什麼的,山內依舊大吼了一句:

  「蠢貨,補習已經開始了,快點!」

  「不——要——啊——我對那個密室、密室……」

  裡志就這樣消失在了悲鳴中。

  啊,該怎麼評價呢。一言以概的話,就是『那傢伙是笨蛋啊?』……我正這麼想著的時候,裡志突然跑了回來。他從手提袋裡拿出筆記本強塞給我。

  「可惜啊奉太郎,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事已至此,別無他念,此記事本,敬供御覽……別了!」

  他再次跑開。Goodluck。希望裡志能順利升上二年級。

  經過了剛才風暴一般的事件後,伊原也站起身來:

  「我也必須要走了。」

  「是麼?」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要是入須前輩還好,我可沒閒心幫你的忙。……十一點就該我去圖書館接班了。早說的話我還可以把日子挪一挪,可是現在才突然說出來,這是你的不對。」

  伊原一邊嚴厲的說著,一邊拿起書包走出了地學講義室。在門口處她又停住,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不過……抱歉啦,折木。」

  我朝她擺了擺手。

  於是乎,教室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伸了伸懶腰,嘆了口氣,搔了搔頭,抱著胳膊、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我慢慢回憶著剛剛看過的錄影,還有直到昨天、為期三天的討論……將線索都聯絡在一起。如果是我的話,肯定……

  ……而後,我覺得自己終於找到結論了。

  那是個我很難相信的結論。之後我又多次檢驗自己的結論是否正確,但都沒有找出漏洞。毫無疑問,沒有錯誤。

  我自言自語道:

  「這就是,本鄉的真實意圖。」

  我看了一眼手錶,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多了,約好的一點就快到了。我從挎包裡拿出了準備好的飯糰,為了即席把肚子填飽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夾著煮蛤蜊的飯糰,在我喝著比昨天的加水玉露低檔得多的罐裝綠茶時,禮貌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請進。」

  毫無疑問,進來的是「女帝」入須冬實。今天她仍然穿著制服。不管是穿著私服還是校服,這個人肯定都是毫無破綻吧。我站起來行了一禮,請她坐在自己面前的座位上。看入須坐定,我也坐了下去。

  入須省掉了見面寒暄,直奔主題。

  「我第一個要問的是,得出結論了,還是沒有?」

  我嚥了口唾沫,沒有說話,接著點了點頭作為回答。

  入須的眉頭稍稍動了一下。

  「……是嗎。」

  沒什麼值得特別露出感情的事——就是這種感覺。

  「那麼,說說看吧。」

  「好的。」

  我又喝了口桌子上剩下的綠茶,潤了潤嘴脣。

  我已經想好從哪裡開始講了。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不用說,那個謎題的關鍵在於密室。海藤死……抱歉,海藤前輩死掉的那個房間,其他成員誰也進不來,誰都出不去。」

  是錯覺麼,入須的嘴角稍稍放鬆了些。之後她自己好像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掩飾說道:

  「啊。你說得隨便點吧,不必勉為其難地加上『前輩』。」

  有這個許可實在太好了。原因就是,我的思考過程省去了一切敬稱,如果在口頭表述的時候還要再換說法就太麻煩了。

  我點點頭,毫不客氣地突入問題的核心:

  「……密室的結構昨天已經說過了。但我現在還要再重複一遍,請耐心聽下去。

  右側廳是密室。考慮到唯一可以從外部開啟的窗戶已經損壞到無法進行攝影的程度,我們只能認為凶手是從門出入的。那要怎麼做的呢?那扇門是否存在施展物理詭計的可能,在錄影中並沒有表現出來。那麼,就先假設凶手是用辦公室剩下的萬能鑰匙出入密室的吧。裡志在的話,肯定會提起奧卡姆剃刀什麼的。(譯註:奧卡姆剃刀,就是先考慮簡單的情況。)

  但是凶手進入右側廳的唯一路線,右側通道已經無法進入了。原因就是,門廳一直處在杉村的監視之下。所以,這六個人裡沒人能從辦公室拿到萬能鑰匙,然後再進入右側通道。

  這樣的話,事態會變成什麼狀況呢?」

  我在這裡停了下來。馬上就說答案豈不是太無聊了——我也不是沒有這個想法。說白了,就是我想賣弄一番。

  「如果凶手不在六個人中,那麼結論就只有一個。……在那個地方,有第七個人。」

  這就是我的結論。

  入須的眼神有些可怕,她肯定是覺得我在說什麼蠢話吧。

  「第七個人?就像是澤木口所說的那樣?」

  「在某種意義上是的。雖然我最初想到這點的時候,也同樣覺得荒唐可笑,但澤木口也曾說過,本鄉曾讓她去找能扮演第七個登場人物的演員。回想起這句話,我就確信會有第七個人登場了。」

  入須不聲不響地催促我繼續。即使有不同意見,她也打算聽完之後再發表麼?這樣的話我解釋起來也就更方便了。

  「但是本鄉寫的劇本是很符合推理規範的,很難想象元凶會是突然出現的怪人。話說回來,我剛才重新看錄影時,又注意到其中有幾個很奇怪的地方。所幸,裡志都記在了本子上。我來讀一下。

  ……鴻巢,發現示意圖。出現照明。應該是手電筒……

  還有一處,在尋找海藤的時候。

  ……道路很暗,光量不足,有人使用手電筒……

  你怎麼想?」

  她馬上做出了回答。

  「是手電筒?」

  「是的。」

  我舔了舔嘴脣。這裡很重要。

  「登場人物裡沒有人帶著手電筒。只要看看手電開啟之後的場景——比如說在事發之後突入現場的那段影像就能明白了。雖然有隱藏手電的時間,但完全沒有那麼做的道理吧。」

  入須面露懷疑。我很理解她現在心中的不滿,於是繞了個圈子,採取了比較保守的說法:

  「我明白,你想說那是照明吧。但是,還請你先記住這個手電筒。」

  她到底理解沒理解呢,從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來。不管了,我先繼續吧:

  「還有一點。我說出來請不要生氣,某個很喜歡看電影的人說那個電影很無聊。分鏡和攝像技術都很差。這也是一個線索。雖然不怎麼看電影,但我也能感到那部電影的無趣。特別是攝像——嘛,那人說起來我才注意到——完沒有動腦筋。不過,如果這些都是事出有因的呢?

  為什麼不在攝像技術上多想點辦法呢?可能會有很多原因,但簡而言之,就是攝像師站的位置很糟糕。攝像師經常和六個人在同一個地方進行攝像……我覺得你應該已經明白了。」

  雖然入須的態度一如往常,不過我還是注意到她微微睜大了眼睛。不愧是「女帝」,理解的速度非同凡響。但即使是入須冬實,事前沒想到吧。我推測的第七個人,就是——

  「……難道你是想說,攝像師就是第七個人?」

  我點點頭。我只是指出了方向,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他們共有七個人,七人一同決定到楢窪去,一同啟程。在畫面中出現的六個人,以及拿著便攜攝像機的攝像師,一共七個。請重看一下電影,各處都有演員看向攝像機的場景,那是因為他們注意到了拿著攝像機的攝像師。現在還稱其為攝像師的話似乎有些不適合了,之後就叫他『第七人』吧。

  用手電筒照明的當然就是第七人。那照明無論怎麼看都太刻意了,認為那是對有人帶著手電筒的暗示也沒什麼不妥。他的攝像技術很糟糕,又不能拍攝同一時間下的不同的場景。只要認為他也是演員,這些就能說得通了。」

  我知道,隨著我解說的推進,入須的興趣逐漸大了起來。

  「接下來這點很重要,在各成員向劇場內部分散開,都離開了門廳後,攝像機仍停留在無人的前廳中。再之後的畫面被切掉了,也就是說暫時關掉攝像機之後,第七人就在門廳中等著一行人回來。

  因此犯罪就很簡單了。等到六個人都在劇場內分散開,第七人關掉手裡的攝像機,快速拿到了辦公室裡的萬能鑰匙。他殺掉海藤後,用鑰匙鎖上房間的門,然後在門廳裡等著其他成員回來。

  以上就是我的結論。如果本鄉還沒有選好第七人的演員的話,我覺得你們還是快點找個人比較好。」

  一氣呵成地說完後,我伸手拿起罐裝綠茶。

  這就是我的推理。

  入須沉默了一會,大概是在思考我的方案。不久她向我提問道:

  「有兩點。

  首先,如果真是這樣,電影中沒人和第七人對話,第七人自己也沒有臺詞,這有些不自然吧?」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已經準備好了。

  「這或許是本鄉特意安排的。也就是說,第七人徹底被其他六人無視了,因此他也無法自行開口。」

  「還有一點。如果如你所言,劇中的演員應該很快就能得出正確的結論。在門廳呆到最後,並且第一個返回的第七人,不可能不受懷疑。而且你所說的『第二密室』還沒有解決。我們可以認定,第七人的移動是在眾人視線之下的。這樣一來,這故事就連謎題都算不上了。」

  我故意地笑了出來。

  「借澤木口的話來說吧……沒什麼大不了吧,不過是個謎題而已。」

  「…………」

  「如果說拍錄影電影最主要的目的是滿足攝製人員自己,那第二目的就是娛樂觀眾吧。電影不是要讓登場人物傷腦筋的。這不就如中城所說嘛:謎題只要讓觀眾去感受就好,演員們自知真相也無所謂……說起來,可能正是因為如此,劇本中才沒有設定偵探角色。對劇中角色來說,凶手是誰非常明顯,連推理的必要都沒有。」

  這之後,沉默持續了足足一分鐘。入須沉默著低下視線,沒有再看看向我。果然是因為聽到我這個大膽的意見,她也有些困惑吧。

  但我也並不感到焦急,這個方案沒有漏洞。無論入須再花多長時間思考,結果都顯而易見。

  接著,入須小聲道:

  「恭喜。」

  「哈。」

  她擡起頭。在入須那缺乏表情的臉上,有著一個令我難以想象的燦爛笑容。

  「恭喜你,折木奉太郎,你好像解開了本鄉的謎題呢。雖然這是個令人驚異的大膽設想,但其與事實完全一致,肯定沒有問題。還有,謝謝你。這樣電影就可以完成了。」

  她伸出了右手。

  我有些害羞了。

  握手。

  入須用力的握右手,還用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果然是有識人之明。你擁有技術。而且是其他人都沒有,任誰也無法取代的力量。」

  ……這樣啊。

  之後入須又滿面春風地說道:

  「對了,為了紀念你這項功績,給電影取個名字如何呢?」

  標題嗎。我完全沒想過就是了。

  不過為了紀念我相信自己力量這一罕有的行動,給某個東西留個名字倒也不賴。我思考了一會兒,即興說道:

  「也是呢,根據內容……『萬人的死角』怎麼樣?」

  「唔。」

  入須連點了幾下頭。

  「這名字不錯呢,就這麼定吧。」

  就這樣,隨著標題未定的錄影電影有了自己的名字,剝奪了我暑假最終盤四天時間的麻煩事終告解決。雖然我沒有在物質上收到任何好處,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覺得不快。

  我可以擔任「偵探」的工作。這個事實,就讓我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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