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今天午休的學校屋頂也一如既往的被兩人獨佔了。
「怎麼了?有氣無力的。難道是今天的便當,不好吃嗎?」
「沒……倒不是這樣……」
說白了今天的一大有些心不在焉。
例如從早上起早少女就對他形影不離,可他不但沒感到特別興奮,反而連甩開她的閒情逸致都沒有。
約定好的見面會已迫在眉睫——如今他滿腦子只想著該如何逃過這一劫。
如果自己真的腳踏兩隻船,解決起來反倒更簡單。
反正只要不由分說地跪下來道歉,被當成花心大蘿蔔訓一頓,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就行了。
雖然說不定會被折斷五、六根骨頭,不過那也是自作自受。
然而如今和任何一方的約會都是出於她們自身的隱情。
一旦在見面會上失敗或是毀約,真愛就不得不被押去相親。他也不想辜負處處為桃乃著想的鷹奈的期望。
為了轉換心情一大隻得反覆擺出擊出正拳的架勢來,然而這麼做也只是無濟於事。
鷹奈的無敵之處才是只憑拳打腳踢就能解決掉人際關係問題。
如今就連那個看似很美味的手製便當放在眼前,也激不起自己的食慾。
「男友萎靡不振的話,對第一次遇到這情況的咱來說也會感到困擾的哦。」
早少女右手拿著筆記本。左手用食指抵住下顎的姿勢如是擔心道。
「星期天就一起去玩兒吧?來場情侶般的約會。再說平日裡一大和咱都有工作在身。要想得到談戀愛的經驗,光靠學校裡的交往是不夠的吧?」
「只有這個不行!」
一大不假思索地喊了起來。
這種節骨眼上再來一發成為三冠王的話,就GAMEOVER了。
乾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怎……怎麼了、突然這麼激動?」
「那個……禮拜天我有無論如何都不能放置一邊的要緊事呢。只是這樣而已。」
「你的反應才不像只有這樣。說,到底怎麼了?」
早少女用兩手向前撐地趴在地上的姿勢向一大的臉靠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只見她背上排列著絲滑而又秀麗的披肩長髮。
「男友有煩心事的時候,女方伸出援手很正常吧?咱無法對這樣的一大放任不管嘛。」
早少女閃著溼潤的碩大雙瞳,彷彿很是擔憂。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是我個人問題……」
「你這麼說只會讓咱更加擔心嘛!」
啾!
早少女出其不意地壓了上來,並抱住一大。
因太過吃驚害得一大啞口無言。
「即使咱們是一對假情侶,你對咱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人哦。你有什麼煩心事,咱會想幫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心煩意亂的一大,頭腦裡頓時血氣上湧。
「——騙你的啦。」
被抱了僅僅數秒。
早少女就笑著離開了一大的身體。
「幹、幹嘛啊你、冷不丁的?」
「有點精神了吧?」
「這、這個嘛……你有這心我很高興,不過我真的沒什麼……」
自身明白早少女是在擔心自己,可就事論事。這狀況可不能跟她商量。
「真見外啊。」
「那個……也有些話是不便對女朋友說的嘛。」
「什麼事?說的詳細一點啦。」
早少女又取出了筆記本和自動筆。
「都說了不方便和你說啦!」
「就算不方便和真女友說,難道對假女友也不能說嗎?」
的確,她只是以『戀愛教學』為目的而想知道普通戀人無法坦誠相告的事究竟是什麼。
可是像同時接受多個假扮男友的任務,約會的預定各種撞車這種情況能給她作為參考嗎?
就算這不是假扮,三隻船的其中兩隻撞船了這種事也不可能跟餘下的那一隻說吧。雖說那兩方都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咱想向一大道謝,所以想盡一份力。不是我們是假戀人的緣故——咱很在意自己最重要的搭檔的心情這一點,並非謊言或是演技哦。」
說是情侶,到底還是假的。
然而對方道明瞭她工作上的祕密,說她是為了演技的練習才會和自己扮成假情侶進行交往的。
因此兩人早已不是外人也不是單純的同班同學,而是特別的關係。
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但是說不出口的事就是說不出口嘛!」
「……這樣、啊……」
一大背過臉,在他的視線一端,早少女沮喪地垂下了頭。
「本來還想放學的時候讓你陪陪咱來緩解一下咱的壓力呢。」
「工作上的?」
「不是這樣。算是其他的事情,咱要去和許久沒見的朋友們見個面。」
「那就別管我的事好好玩兒啊。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更別說有什麼壓力了。」
心情上並沒有問題,只是有個不得不去解決的麻煩。
反過來說,一旦找到了解決辦法就得付諸行動。
「那咱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真的,你要打起精神哦。一大擺出這幅樣子,光靠咱一人唱獨角戲是不可能將情侶間的氣氛炒得熱烈的。」
振作起來吧。
早少女莞爾一笑,伸出食指點了一下一大的鼻頭。
雖然對一大的事還有些掛慮,但是今天約好的見面可不能推掉。
放學後,早少女便朝離車站不遠處的咖啡店走去。
在行走途中有一瞬間,她感受到了昨天那令人犯惡心的視線,不過這份惡寒馬上就消失了。
「……是錯覺吧……」
她在街角處停下,並左顧右盼起來。
如果一大在自己的身邊,一定會消除這份不安的。
可是看他本人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好去麻煩他。
其實是希望她能向自己傾訴的。
「……本人卻什麼都不說……」
真正的情侶在這種時候會怎麼做呢?
比起事先有約的朋友,還是把男朋友放在第一位更為普通嗎?儘管被本人拒絕了,也應該死皮賴臉地打聽下去並幫助他嗎?
只是個假女友的自己,真有這麼做的資格嗎?
「……真是的!要是連咱也鬱悶起來,不就是杞人憂天了嘛!」
早少女輕拍了下雙頰,讓心情恢復常態,接著推開了咖啡店的門。叮鐺叮鐺,傳來一陣悅耳的銅鈴聲。
「啊、來了來了!喂、早少女。這裡這裡!」
「恭候多時了呢。」
於店內的包廂裡奮力揮手的是一位身材嬌小且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子。
轉過頭來微微點頭示意的是一位髮型裁剪整齊且精美動人的黑長直少女。
「鷹奈和真愛,兩位都好久不見了!」
「快、來這!坐吧坐吧!」
鷹奈拍打著她身邊的空位招呼早少女坐下。早少女難以壓抑自己的歡喜之情,加快步伐坐到位子上,並點了一杯冰咖啡。
「真是久違了呢。我們三個有一年沒見了吧?」
「是啊。自早少女說要回歸工作以來就再也沒見過了呢。『歡樂大實驗』我都有在收看哦。」
「咦?真愛會用錄影機麼?那不是晨間的節目嘛。」
「我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擅長使用機械。因此我是提前吩咐傭人錄下來的。」
「謝謝你的支援。咱能下定決心,都是託你們的福。真的是不甚感激。」
要說三人的友情史,得追溯到中學時代。
那是在女子空手道全國公開大賽上的時候。早少女所屬事務所的前輩擔任場內的播音員,於是她勉為其難地作為助手被拉扯進賽場。
在這場齊聚女中豪傑的大賽裡,有著壓倒性強大的鷹奈果斷獲得了優勝。
作為主辦方授予其獎盃的正是同為初三的真愛。
名門貴族的後繼人。
最強天才空手道家。
還有前途無量的藝人。
也許是她們抱有各自隱情的緣故,得不到交心知己的三人很快便一見如故。
「咱能復職也多虧了你們二位。鷹奈那麼地強,真愛如此地努力。看到你們的身姿,咱就覺得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哈哈!你這麼誇我們真叫人害羞啊。我除此之外就別無他長了。我倒是總被早少女勉勵呢。」
「我也只是繼承了家業而已,早少女才叫出色呢。」
「謝謝你們……」
她們不僅僅是好朋友那麼簡單。
無論是鷹奈還是真愛,對早少女來說都是由衷值得尊敬的人。
因此縱使她們不能輕易見面,也無法動搖她們視對方為摯友的心情。
被她們兩位如此讚揚,早少女已掩蓋不了自己臉頰的火熱。
在她面紅耳赤地低下頭時,服務員送上了冰咖啡。他將瓷盤安置在桌子上,靜靜地放下玻璃杯。使杯里僅泛起了褐色的水波。
「請慢用。」
真愛目送著示完敬意便離去的服務員的身姿。
「果然專業的就是一絲不苟呢。我也得多學學才行……」
「啊啊、記得你說你開始打工了?當女服務員嗎?」
鷹奈一邊詢問一邊用吸管喝起果汁來。
「是的。我不想再當籠中之鳥了。說是工作其實每週只去三趟咖啡店,而且是從黃昏到夜晚的工,打工的時間很短,根本不能與自力更生的早少女相比。」
她的語氣裡帶有羞澀和謙虛,卻也參透著對早少女充滿真情實意的讚美之情。
「明明是和我們同歲的朋友,卻已不是打工者而是作為職業演員工作著。我也正是因此才想去見習並說服了志束阿姨。」
真愛端起茶杯在嘴邊輕輕晃了晃,彷彿對香氣撲鼻的紅茶感到很滿意。
「豈止是同歲啊,早少女還經歷過許多呢。」
「……嗯、嘛……」
「啊!抱歉!我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嗎?」
鷹奈雙手合掌於胸前道歉。
「不不。沒事的。放心吧。事情都解決了。」
沒錯。自己已經煥然一新了。那些不過是過去的事了。
所以自己才會在鷹奈和真愛的鼓勵下,再度開始了只限定於聲優的工作。
「啊、對了。真愛的打工店在哪兒?」
話題稍稍被強行改變了。不談沉重的話題正是鷹奈式關懷。
「這個可不能說呢。那個……我還不太習慣被人看到那副樣子。等到自己做的像模像樣了,會讓你們知道的——我想。」
真愛左手所扶著的臉頰上,染上了一層粉色的紅暈。
仔細一瞧,這行為舉止還真有大小姐風範,早少女如是想。
「果然是人都會害羞的嗎……」
想到了一大的事情,早少女喃喃自語。
「兩位,你們有什麼其他想說的嗎?」
「啊……這倒沒有……」
早少女笑著矇混過去。雖說是親友,她想還用不著跟她們談及一大的事。
「話說……別光說咱啊、真愛能繼續打工也不錯呢。都從志束阿姨那兒獲得准許了不是嗎?」
「是的。不過……談到工作上有值得依賴的男士的事時,阿姨也能理解就好了。」
真愛的臉羞得更紅了。
「難道說那個人,是你的戀人?」
早少女下意識地向前探出了身。
真愛是屬於很有節操的純情型。雖然知道她討厭監護人勸說她去參加相親,但那也只是因為她想成為一名女強人。
所以她不像是那種會說憧憬戀愛或是說有喜歡的男性的人。
「……這、這個……還不算是戀人……」
「你說還不算,那果然是喜歡的?」
鷹奈也興致勃勃的探著身子問道。
她會對這種戀愛話題感興趣,也讓早少女實屬意外。
「他確實是我唯一能夠信賴的男性。雖然和我同年,卻是個穩重如山、風度翩翩、勤學苦練之人……」
「誒~!如果真是這樣的人的確和真愛很配呢!能讓志束阿姨認同的人水平一定很高。名字叫什麼?長得怎樣?」
「這、這是祕密。」
真愛回過神來,在嘴脣前豎起了食指說。
「我才更意外呢。鷹奈同學居然對這種話題如此關心。」
「就、就算是我也……不會完全沒興趣的嘛。只是沒遇到好男人而已。服務員小姐。請給我一份蔬菜汁和三明治!」
鷹奈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追加了點餐。
她的理想型是『比自己還要強,能在危機時刻保護自己的人』。
這門檻高的——好像無論用多麼高的跳高撐杆都越不過去。
「咦?鷹奈、剛才說了『沒遇到』!」
自己是聲音和語言的專業人士。因此從口中說出來的微妙差異絕不會漏聽。
「誒!啊咧?我說了什麼嗎?」
「你的確說了哦。我也清楚地聽見了呢。剛剛,你的語氣彷彿說在你身邊有位不錯的人。」
「笨、笨蛋!都說了……男朋友這種事……」
鷹奈與天生演技派的早少女和行為舉止保守的真愛不同,她是屬於把情緒都掛在臉上的型別。
臉變得羞紅的鷹奈,在面前慌張地揮著兩手。
「說啊、在哪裡認識的?不可能是一個學校的,該不會是伯父的弟子?」
「如果是父親的弟子就不得不和我決勝負了。不是那邊的人啦!」
「看樣子那人跟道場無關呢?」
見順利地套上了話,早少女得意地笑了笑。
雖然鷹奈慌忙蓋上了嘴,不過說出去的話就收不回來了。
「比鷹奈同學還要強的人,一定是連體格都氣宇不凡。在街上一眼就能發現的那種。」
「沒、沒有到這程度啦……很普通的人哦、普通!才不是什麼肌肉男!」
鷹奈將手攤開放在她頭上,以示她男友的身高。
「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呢。而且比鷹奈同學還要強的話,應該是個進行過許多修行的人吧?」
「當、當然!只要閉嘴的話……」
「?」
能察覺到言語裡細小的違和感的早少女,不由地歪著頭。
「怎麼?不信嗎?真的很強哦!雖然看不出來。」
「嗯、嗯嗯。不是啦。只是想象不出能比鷹奈還要強的人的樣子。我說、你們有給男友拍過照嗎?」
話題臨時被改變了。聽了早少女的問題,兩人搖搖頭。
「你知道的吧?我不會用照相機。因此這種事自然是沒有。」
「啊—、我也是。那傢伙挺討厭被拍的。」
「真可惜。好想見見你們兩位的傾慕之人啊。」
不明白戀為何物——應該說還沒明白,可看到朋友們那麼高興的樣子,自己也被帶動得興奮起來了。
「要我來說的話。就是在別人有困難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幫助對方的人。」
鷹奈一下子擺出一副羞澀的笑容,並用食指不斷比劃著小圓圈。
「那還真是不錯的人呢。我傾慕的人也是類似這樣。無論拜託他多麼不可理喻的請求,他都會孜孜不倦的接受。」
「真好啊、這樣的人。嗯、比不靠譜的高富帥好多了。」
聽了鷹奈的話,三人點頭稱是。
啾!
鷹奈一口氣吸了口端來的蔬菜汁。
「其、其實呢。這個星期天,我要和他一起去約會了……所以要是在街上見到我們還請不要激動哦。很難為情的。」
鷹奈說出了用不著道明的事,而且她的嘴也在逐漸鬆懈。
這一點早少女也能理解。
有開心的事情時,總會想要跟什麼人傾訴一下的。
「真巧啊。我也是這個星期日,要將對方正式介紹給志束阿姨認識。因此我想是碰不到鷹奈同學了。」
真愛也很欣喜的樣子。
兩人的心情,早少女只能理解一點。
一大也過說。
話題並不是非得限定於眼前的事物。
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是對自己來說富有魅力的人。就會想要把最重要的男友告訴給自己最重要的朋友,想要讓她們理解。
想要得到自己和那人在一起能幸福的祝福。
這不是在自賣自誇,而是真實的心情。
要是一大在的話,咱也就能理解了。
啊、不對。
他只不過是假男友。
等到研究有了成果,希望咱也能感受到這種感情。
「請問怎麼了、早少女同學?」
「你在傻笑什麼啊?」
「誒?」
真愛和鷹奈的聲音把自己帶回了現實。
「早少女同學好奇怪哦。」
坐在對面的真愛,邊笑著邊靠過來。
「早少女也隱瞞了吧?」
「誒?誒誒?」
坐在隔壁的鷹奈用手肘戳著自己。
「只有我們在聊,就你不說出來真壞心眼呢。」
「就是就是。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等、等一下啊!什麼時候以咱也有男友為前提的?」
「我們懂的。在我們聊喜歡的人的話題時,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被大夥排除在外的人,表情應該更寂寞更悔恨才對。我之前在學校裡就被這麼說過。」
這是被包圍了還是被夾擊了?
明明被逼的窮途末路,自己卻很高興。
「啊……咱也……那個……其實、有……男朋友。」
「果然是這樣啊。」
「你看、我的直覺準沒錯。」
說出口了。
兩人吃驚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但總不能說是為了演戲練習才抓了個當假男友吧。
不過有一點總算是知道了。
雖然說不定以後會碰上,可是比起說沒有男友,內心還是希望說有。
特別是在其他朋友都有男朋友的時候。
無法否定,如今一下子明白了當初所質疑的一大的心情。
「吶、說吧。怎樣的人?」
「在哪裡認識的?」
鷹奈和真愛各自抓著自己的左右手,不斷地上下晃動。
「咱、咱的男友很普通的啦。不怎麼帥也不怎麼強,但是為人機靈又誠實……是在學校認識的。」
「和早少女同學一起就學啊。」
「啊!莫非早少女星期天也要約會?」
突然想起了早上的對話。
自己半開玩笑地說要去約會,一大卻慌張的推脫了。
「很遺憾,咱星期天很閒。對方有事不好去打擾他。那天也沒有工作,準備無所事事地打發掉時間。」
「這樣啊……這次就算了,有機會的話,全員挑個時間來場三重約會也許不錯呢。」
真愛意外地提出了個大膽的建議。
「啊—、不過呢。我的男友和真愛喜歡的人,型別完全不同啊?這樣子大家很難玩起來的。早少女不覺得麼?」
大口吃著三明治的鷹奈問道。
「啊、咱的——」
咱的男友很擅長計劃約會。
差點這麼說出口的早少女的腦子裡,一個黃燈被點滅了。
不知道是什麼理由。反正有種奇妙的違和感。
一定要說的話,就是身為演員的直覺發動了。
長相和體格都很普通。
平日裡真愛打工每週要去三趟咖啡店。好像有在別的地方聽到過這說法?
自己知道鷹奈的住址。好像看過離她家很近的某戶人家?
而且聽那兩通電話,完全是兩個種類的不自然口調。
說不定只是偶然。
但是太雷同了。
要想達到真愛和鷹奈的高度確實很難,可做到乍看之下能越過這高度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是能靈活運用調查能力,並能巧妙應付與人關係的人的話。
「怎麼了?」
對說到一半就沉默的早少女很是在意,鷹奈出聲問道。
對面的真愛也饒有擔心的望著早少女。
「沒、沒什麼啦。神遊了一下而已。我就、先回去了啊。」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早少女站了起來。
「你怎麼了、這麼突然?」
「差點忘記要去錄製前輩出演的節目了。為了學習不記下來可不行。」
對著傾著頭的鷹奈,早少女想了一下便回道。
「難得見一次面的,真遺憾呢。回家路上請小心。」
「嗯、謝謝。真愛和鷹奈也是,星期天的約會能順利就好了。加油哦!」
早少女一邊鼓勵她們一邊在內心感謝著兩位親友。
對她們說了謊話讓自己心痛不已。
早少女回到公寓並開啟鎖,很平常地向保安打了聲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是有著溫和中色調的單間房。牆壁上貼有女性聲優和電視動畫的海報。這裡,便是早少女的天地。
「呼……」
她一換上睡衣就橫躺在床上,播放起喜愛的CD。
這是自己視為目標的聲優的第二張專輯。
播放時的音量很高,但不至於洩漏到外面。
當初挑房間的時候,安全性以及隔音效果就是她特別重視的兩點。
腦子裡的思緒亂成一團,清澈的歌聲右耳進左耳出。
這只是毫無意義的突發奇想。
要點能產生一致也純粹是偶然。
照理說,真愛和鷹奈的男朋友應該不可能是一大。
明明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份疑惑卻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再說了、我為什麼咱要在意這種事?說是男女朋友也不過是假扮的罷了、假的!咱只是為了演技的學習才會這麼做的不是嘛!」
早少女側翻了下身子,抱住枕頭。
這是在憤怒嗎,還是在激動呢,又或者是不安呢?
不能理解,反正有種非演技的情感湧上了心頭。
CD演奏著的是,三首曲子裡的一首抒情曲。
是首表達了無法傳達、無法切斷戀心的曲子。
「莫非這會是修羅場?不不、這不可能!」
一時想到的預感立馬被自己否定了。
對假冒的戀人燃起獨佔欲這種事實在是荒謬。
這種討厭的心情就好比跟自己一起演情侶角色的物件,卻同時在跟其他女演員共同演出一般。
的確自認為一大是個不錯的傢伙。
最初相中他的理由也是這麼對本人說的。
加上他腦筋也轉得很快,看似是個善解人意,樂於助人的男生。
而且他沒有什麼極端的愛好,能作為男生心情的標準讓自己獲得參考。
然而實際上的一大要比想象中更為細心且誠實——。
「不·對!」
啪!
早少女兩手按著床,撐起了上半身。
彷彿跟說好的一樣,曲子突變為快調的搖滾樂。
「要是真如咱所想,那傢伙的誠實不就等於一文不值嘛!」
鷹奈的男友和真愛的男友,還有早少女的假男友都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她豈不是腳踏兩隻船甚至是三隻了?
而且還利用不良手段去應付與女生間的關係。
在學校裡玩雙飛的話立刻會被察覺從而演變成修羅場,但如果是青梅竹馬或者打工店的同事這種地點分散的人,就不太容易暴露了。
毫無疑問。
星川早少女的急躁絕不是因為產生了嫉妒。
而是無法原諒自己當初瞎了眼睛,居然選了個本以為是老實男的人渣來作為搭檔。
更加不能原諒欺騙了自己兩個摯友的那個男人。
這一定就是生氣的原因所在。
「……過分的傢伙!果然男人什麼的……!」
啊。還有一個疑點。
她取出手機,播放起視訊。
視訊上錄著大喊『好想要個妹子啊』並在草坪上滾來滾去的一大的身姿。
當然,這視訊已經備用到自己常用的電腦上去了。手機上的還沒刪掉是為了可以無時不刻的拿出來看看。
如果他真是會耍陰招來將女生玩弄於鼓掌的邪惡凶惡極惡最惡之極的男人,這個就完全說明不了什麼了。
「……直接向本人確認不就好了嘛……」
早少女完全坐起身子,緊緊抱著枕頭。
真愛和鷹奈的『男友』正是一大,只靠想象都覺得這太不現實了。
有教養又高雅的打工同事,強到值得去依賴的英雄。
若她們的男友真如同其理想型,那就沒任何問題了。
因為就算是早少女,也希望和一大的戀愛——偽裝戀愛能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