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婚當天早上。洛克、凪來到碼頭的時候,妮舞、法比烏斯、託姆茲多三人已經到了。託姆茲多拿著太鼓。
菲爾沒有來。按愛莉西亞要求和她呆在了託姆茲多的住宅裡。
早晨的碼頭和以往一樣行船縱橫交錯,碼頭上水手、露天攤位、客人、商品雜亂無章。這是五人都已經習慣的風景了。
離開喧囂熱鬧的人潮,洛克他們比託姆茲多先跑到達碼頭的一端。那裡停著兩艘船,周邊沒有其他的船隻。
“這是我和法比烏斯的船。”
聽到妮舞的話,洛克感嘆地朝船望去。
真壯觀。構造和洛克他們使用的小船沒什麼區別。在船頭都有借風、水之精靈力量的翠玉和碧玉。
不同的是船舷、船腹都是釘上的鐵板補強的。
這就是虎鯨(前文提到的奧魯卡)撞上也不會開洞的船啊,總有一天我們也能這樣大船啊……但是增加更多的人話就要置辦很多東西,生活傢俱也得好好固定住,那樣子也不錯呢。
託姆茲多一聲輕咳打斷了幸福的幻想。洛克慌張地站直面向託姆茲多。
“趁現在其他的船都已經被引導去別處。大家都準備好了吧。”
四個人都安靜聽著。
“確認一下,你們現在將前往妖精之塔。船上放置的包裹中有水、食物、地圖,還有在火口箱裡放置了海藻泥炭等必要用品。戰婚一旦開始,無論何種理由都不能終止。要是發生物資不足之類的情況,那隻能是你們使用不當造成的。”
“我沒問題,剛才確認過了。”
洛克身後站著的妮舞已輕聲耳語說過,洛克小聲表示感謝。
“妖精之塔的試煉結束,獲得首環回來的人為勝者。挑戰者之間可以相互戰鬥,一旦獲得首環後不得再戰。首環視與妖精締結契約的象徵,奪取的行為不被認可。”
託姆茲多暫時停止發言,先看向了法比烏斯。
“法比烏斯君勝利的話,將與我的女兒愛莉西亞締結婚約,成為將來的丈夫。”
然後視線轉向洛克
“洛克要是贏了,女兒就交給你了……不過是作為旅行的夥伴、戰友。可以嗎?”
是——一聲很響亮認真的回答讓身後的妮舞不禁苦笑。
“那希望兩位挑戰者還有從這都能竭盡全力……還有就是”
託姆茲多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希望你們中間有人死掉。正如剛才所言認可挑戰者之間的戰鬥。加上前往大陸必然與魔物死鬥。雖然你們都很為女兒考慮,但是,一旦明白不能通過試煉的話就立刻棄權返回。我可不想發生弔唁死者之類的事情。”
“——這樣說了。趁現在回去準備下?”
妮舞一臉餘裕地看向法比烏斯。
“這話是我對你說的才對。不如現在直接回到普洛多米爾斯,哭著央求巴特達斯如何?戰友、弟子的請求的話,那傢伙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對付你根部不需要巴爾來動手。遺言寫好了沒啊。我這個人可是很寬容,這點時間還是可以讓你用的。”
“……你才是,墓碑上的銘刻的話好好交代了沒?我雖然沒有殺你的打算,但是你一個不小心就突然掛了的可就說不準了。”
託姆茲多看著婚約候選人和親戚不禁嘆氣。
還是不要看這露著危險笑容互相詛咒的大人為妙——洛克和凪達成一致。
“還是老話,你們互相加油吧。”
“哎,多多指教了。”
然後,四個人乘上船。
“預備!
託姆茲多敲響手中的太鼓。咚——震動從耳朵傳至心房。
兩艘船乘風破浪,飛出海港。
夏日的青空一望無際,萬里無雲,整個大地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中。
海風吹冷身體,牙齒打架發出“簌簌”的聲音來,刺破海浪發出的聲響打得耳朵生疼。自早上出發後,周圍便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洛克穿著厚實的衣服,其上套著革鎧,悲傷揹著的是魔劍賀布。他心想還好不是穿著以往的衣服。這海風夾在著寒氣已經將鼻子、耳朵、臉頰凍得通紅。
身後的妮舞穿著羽絨質地帶著披風的衣服,看起很單薄的樣子。雖然穿的少,但臉上只是隱隱能看到些凍紅的跡象。
順帶一提,她的魔劍是劍和圓盾一體的,盾當做鞘來用。它是和愛莉西亞同種型別的魔劍,這樣看來有種師父徒弟的感覺呢。
“妮舞小姐,這麼冷也沒關係嗎?”
邊牙齒打顫,洛克一邊問道。
已經凍著了嘛?才出港口沒多久嘛。
“是,是的。”
確實如此,從剛開出來不過半小時而已。
照愛莉西亞的所說的來看還要1小時以上,妮舞覺得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辦法呢。準備的物品已經被結實地綁好了。”
船上堆放的食物、水等物品都被結實綁在了船上。在從港口出發時,洛克按照妮舞說的做好這些工作。
對剛剛出發的洛克的而言,沒必要將這些事情的必要性講明,老實聽從安排就好了。
蜂蜜色的辮子隨著強風拂動。妮舞來拉開斗篷蓋在洛克身上。
胳膊感受到豐滿胸部的柔軟觸感,潮水的味道混著甘甜的香味猛烈地刺激洛克,心中小鹿直撞跳個不停。這次不是因海風臉已經紅彤彤了。
“這件斗篷有煉成術,其中借用了火之精靈的力量。”
正如妮舞所說,被斗篷包裹的身體感覺到溫暖。但是斗篷之外的地方只好繼續挨凍了。
“既然要與魔王戰鬥的話,不僅僅是魔劍,保護身體各種東西也得好好準備才行。”
“師父曾說過鐵製造的鎧甲、盾,在激烈的戰鬥中不能派上用場……魔鋼還不能製造鎧甲。”
“是的。雖然魔劍使大部分時間和魔物在戰鬥,但是不盡是如此。既然要以打倒魔王為目標的話,那就要做好準備在大陸帶上很長時間。道路崎嶇不平,夜晚無法入眠。將這些事情都考慮好再踏上旅程也不遲。巴爾也都應該說過的,其實也沒有我教的必要。”
說起來,師父說過用酒暖身的事情。不過對我來說不行呢。
“謝謝你了。”
洛克再次想起師父稱呼這個人為戰友。和跟師父在一起很相似,但卻是有別於師父的安心感。
洛克對提出作為從者的妮舞很是感激。這樣想著轉過腦袋看著她——視野裡飛出了白刃。
“趴下。”
妮舞喊出聲同時將洛克壓倒。兩顆巨大的腫脹強行壓在自己背部。不過洛克並沒有在意。
白刃與鐵板的撞擊伴隨著刺耳的金屬音濺射火花,很快消失掉。
“跳躍?”
“正想著什麼時候會攻過來,沒想到一開始就來啊。”
妮舞站起來的時候臉上露出毫無畏懼的笑容。洛克只是露出個腦袋觀察海上動靜。
我們的船左側,大約是四費姆特(約四十公尺)地方,有法比烏斯的船。
究竟是什麼接近的。剛才明明還距離十費姆特……
白刃再度出現,這次是朝著沒有用鐵板強化的船縁割去,消失掉。要是放著不管的話,也不知道要來多少次。最壞的情況下恐怕是船會被開個窟窿吧。
“看來戰鬥已經開始了。”
“好好地抓緊了,要是掉下去了就任人宰割了。”
妮舞如此回答,不再看向洛克。不去管法比烏斯他們的視線,洛克僅僅抓住船舷。
妮舞輕聲唸咒文,船身輕輕晃動。船首的翠玉發出淡淡的光芒,船如她所想速度上升了。
“你也能使用煉成術嗎?”
“重大的煉成術就不行了。”
洛克他們的船一邊躲避“跳躍”的攻擊,一邊蛇形向左邊的法比烏斯他們的船駛去。
雙方要用魔劍戰鬥了?在這搖搖晃晃的船上?
這樣想著,妮舞手裡握住魔劍,沒有拔出的樣子。
兩者的距離逐漸接近。
——難道
“洛克,咬緊牙關。”
大喊之下,妮舞架起圓盾,拔出魔劍。右手的魔劍彈回“跳躍”,左手的圓盾頂住來自凪魔槍攻擊。
劇烈的衝擊引發波浪劇烈起伏打得船身搖晃不定。
船身大幅度的傾斜,眼睛到了裡湛藍海水極近的位置。稍微沒包吃住平衡的話,恐怕會被扔進大海之之中。
妮舞一點也不驚慌,用圓盾猛敲船舷的一端。響聲擴散到海上。終於讓船取得平衡。
看著法比烏斯他們的船保持s形前進逐漸消失遠去,妮舞不禁哼了一聲。
“沒能沉下去,真可惜。”
……這個人毫無疑問是師父的戰友啊。
洛克又一次想到,這個人和跟師父在一起時候很像,身體能感受到和師父不同的緊張感。
“難道說這條船強化是為了做剛才那樣事情的嘛?”
“當然不僅僅為了這個事情啦。”
斗篷隨著海風揚起,妮舞笑了起來。
“聽好了。“沒有做好某種特別的強化準備就對其不能使用”的想法是錯誤的。”
不是特意準備的啊。終於冷靜下來的洛克遠望著法比烏斯他們的船。
“那樣已經結束了嗎?”
“那倒不會。戰鬥才剛剛開始。”
“那就——”
洛克的心中戰意高昂。戰鬥已經開始了。剛才的初始攻擊綜合法比烏斯的“跳躍”能力還有凪“鉾槍”能力,狀況對他們有利。
“那這次我們發動進攻吧。”
“真是的,還真是夠粗暴的手段呢。”
自己被當成擋板一樣被重重彈開,法比烏斯喘息著。
法比烏斯原本打算悄悄接近,保持一定距離予以打擊。這邊的“跳躍”和凪的“普利斯”都很合適。
回頭看著作為從者的少女。
“凪,包裹沒事吧。”
“沒有問題,法比烏斯先生”
槍柄橫放在船上,凪用僵硬的表情回答。法比烏斯的船和妮舞一樣都用鐵板強化了,包裹也都固定好了。
法比烏斯先生活要好好綁住包裹這點我現在是明白了。
凪看向剛才被打凹下去的船舷。
沒想到對方毫不留情重擊船身。要是乘坐的是我或洛克的那種沒有任何強化的船的話,就會造成更深的傷害了。甚至會失去平衡翻船也說不定。
“她還是老樣子。很有手段,很強大。家裡有錢,在所屬的公會裡也是任意妄為。上天側與她的東西還真不少。”
除了在公會裡任意妄為這點,其他方面法比烏斯先生也差不多吧。
凪很明智地沒有將所想的東西說出來。因為僱傭的關係,和他打交道也很久了。
“凪集中那個叫洛克的少年。妮舞對你來說負擔重了點。”
在表示明白的同時,凪紅色的眼瞳確認了前方船影。
“法比烏斯先生,他們來了。”
始終關注右側動靜的法比烏斯在凪提醒前就注意到了。
“繞回來了啊。”
“又想衝擊船身嗎?”
“那還用說嘛。凪,趴下。”
凪處在法比烏斯身後的位置。從“鉾槍”的長度來看也不是打不著前面來的敵人。但如果這樣做了只會妨礙到法比烏斯而已。在長柄的阻礙下,法比烏斯動作也會受到限制。況且目前,交換位置的餘裕也沒有。
儘量將船擺向另一邊,避開他們。然後從後追上去幹掉他們。
洛克他們的船迫近中。但是到接近的時候,船本身位置也沒變多少。
對她來說,船的操作還不夠穩定。
本該是預測到這邊的魔劍攻擊進行迴避才是,但事實不是如此。
這樣下去,船首衝撞,不對,該是船身本身就會撞在一起。法比烏斯心想實在是夠亂來的,不怎麼像她呢。
說起來,那個少年是巴特達斯的弟子來著的。
我知道的——法比烏斯嘴巴里唸叨。
那個說出“打倒魔王”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夢想的傻瓜少年。剛才恐怕是被嚇到了吧。妮舞對喜歡的男人的弟子還真夠照顧的。
法比烏斯對那些有夢想的人十分厭惡。
就算是抱著成為騎士夢想的凪,評價其人格、能力,考慮她和自己打交道很久了,即使如此對她也不抱好意。現實情況是,二人面對面交流一次都沒有過。
這樣的思考方式,是死去父親的商人心得教育的結果。自己恐怕也接受這樣被決定了的人生。
總之法比烏斯對洛克沒什麼好印象,看不起他。原本從二人的相遇、很少的交談來看這也是沒辦法的結果。
法比烏斯操縱船往左前進,預想能夠避免衝撞。
但是洛克他們的船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動作。並沒有要撞擊,而是縮短距離後,突然傾斜著船急停。
洛克他們的船就斜著在海上滑行,被削起的波浪向牆壁一般捲過來,法比烏斯他們突然下降。
這比剛才更危險吧。
對方的船相對海面垂著傾斜,腦袋上被濺射波浪弄得很不爽的法比烏斯不禁咂嘴,可嘴巴卻滿是海水味。
法比烏斯全都明白了。剛才對方右邊的動作,是為了讓法比烏斯把船駛向左邊。自己完全上鉤了。
根本沒使用魔劍的餘裕。法比烏斯儘量利用自身重量穩定船。
視野被擋住了。
洛克他們的船在空中滑行。同時魔劍砍了過來。
“請低下頭。”
凪大喊一聲跳起來。法比烏斯按其所說趴在船底。
洛克的魔劍和凪的“普利斯”激烈交鋒,音調很高的聲音衝擊著耳膜。洛克降落到船頭後,凪一瞬間露出笑容,洛克用力踏著船頭跳起。
法比烏斯他們的船失去了平衡,之後保持傾斜狀。
凪比起追擊逃走的洛克,優先站在船尾部試著讓船恢復安定。還未順利安定船身時,又一陣波浪打在頭上。但之後船恢復正常了。
她看到了“跳躍”的白刃襲向跳起的洛克。於是其體勢崩壞向大海落下。此時妮舞操縱著船接下洛克。
洛克他們的船撕開波浪快速逃開。
真是精彩。
急停船造成猛烈衝擊而掀起海浪,洛克以海浪為掩護進行攻擊。從開始他們就計算好了。
單單只是跳起的話,凪可以用“鉾槍”打掉洛克,但海浪的妨礙沒能注意。
不知道這是洛克還是妮舞小姐想出來的……
凪單純地覺得很厲害。妮舞隨意地將船保持傾斜前進,劇烈地擺動船使其騰空。這些事想想都覺得恐怖。
下方是大海,落下也好,敵人進攻的絕好機會也好,想想都不禁後怕。
“逃掉了啊……”
法比烏斯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揪著被打溼的藍色頭髮。在凪注意到之前,法比烏斯已經將視線投向快速離開的船。
“最後算是還以顏色了,被算計了呢。”
法比烏斯一臉焦躁,咬牙切齒。
“砍了到了嗎?”
“砍到了,很淺。”
在搖晃不定的船上用“跳躍”瞄準洛克的話很困難吧。
“怎麼辦?要加快速度追上去嗎?”
“不,保持一定的距離跟著。現在不得不把衣服弄乾才行,雙方應該沒有互相攻擊的餘裕了。”
法比烏斯從包裹裡拿出兩條毛巾和地圖。將毛巾交給凪後,法比烏斯看著地圖開始說明。
“這之後的安排是,到達大陸,走上一個小時到達塔。試煉結束入手首環後再花上一小時回到船上……趁現在好好休息吧,好好地恢復體力是很必要的。上了大陸後不知道能不能再休息了。而且,要是在大陸附近的海域沉船了,獲救的概率很低。”
“那就是說對方動手前咱們什麼也不做了。”
“啊,是的。大概妮舞不會再動手了吧。關於這點,不知道為什麼能明白那個人的想法。”
之後經過1個小時以上快速航行,兩艘船差不多同時到達了大陸。
就在洛克他們四人駛離利姆利茲克的時候。
在三日月的宅邸裡,愛莉西亞站在鏡子前,雙手叉腰,從各個角度大量自己的著裝。
質地結實的長袖。顏色是怎麼弄髒也沒關係的黑色。加上直至腳跟的裙子,還有印象鮮明的白色圍裙。頭上憋著白色的髮夾。
繞圈轉了一週,愛莉西亞一臉很滿意的樣子。
“就這個樣子吧。”
“我倒是沒見過態度如此高傲地侍女就是了。”
身後菲爾冷淡的評論讓愛莉西亞覺得不滿。
“話說有必要變裝嗎?又不是見不得人了。”
“你太天真了。這座宅子的傭人、侍女都是父親那邊的。我一從這屋子裡出去,他們就會立刻報告。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要防範到這種地步嗎?”
愛莉西亞觀察外面動靜。菲爾來回掃視房間內部。法錘掛在掛在腰部,矗立在床上。
——和凪家的訓練場差不多大小。有著就個人房間來看想不到的巨大空間,其中放置的桌子、椅子、床顯得小了不少。然後鏡子裡反射著愛莉西亞正偷窺的樣子。
只是房間寬大也改變不了給人簡樸的印象。
但是,聽說,其他室內的物品在愛莉西亞出走後就收拾掉了。
“既然成了魔劍使,這種程度的覺悟還是要有的——父親就是這麼說的。我早就想到了,除了那些實在不能割捨、喜歡的東西之外全部處理掉了。”
“床是菲爾、愛莉西亞、洛克三人一起睡還要大的程度,擁有天蓋很是豪華,在擱板上還有銀塊雕塑而成的吟遊詩人的裝飾品。”
桌子、椅子都匠心獨運地刻上圓環、螺旋紋樣,都是些價格不菲的傢俱。
這些都是父母親把愛莉西亞作為重要的人而贈與的物品,只有這些東西留了下來。
“就到先到這裡吧,愛莉西亞想成為魔劍使嗎?”
處理掉的物品的價值應該和這些傢俱不相上下吧。只要愛莉西亞願意的話,就可以被這些東西包圍安樂的享受生活吧。
“算是吧。”
愛莉西亞有些輕描淡寫的回答。
“在第一次遇到師父的時候就問過了。為什麼要成為魔劍使呢?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決定,當時是這麼回答的。”
“這些話之前也聽說過了。自己當時很感動,也希望像成那樣做了弟子。如今再回過頭看看自己又是怎樣的呢……是吧。”
“嗯。”
被接過臺詞的愛莉西亞困擾地看向菲爾,撫弄著金色的頭髮。
“確實很艱辛、痛苦,究竟自己能不能做到都不清楚,想要放棄的想法也有過。可是,多虧堅持下來,能遇到菲爾還有洛克。”
“也多虧了這樣能讓洛克看到你的洛克,把你推倒,揉你的胸部。”
“那,那是事故啊。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嘛,他也老實地道歉了。”
對著一臉壞笑的菲爾,愛莉西亞羞紅著臉認真反駁。
“所從,這回也是自己事情自己做主嗎?”
“是的。”
恢復冷靜的愛莉西亞點點頭。
船上侍女服裝不是為了去玩,明顯是為了變裝。愛莉西亞和菲爾打算離開宅子,前往妖精之塔。
“不能相信洛克和妮舞小姐嗎?”
“當然不是了。我又不是被龍囚禁的公主,在這裡等著洛克回來才不要呢。”
自己的路自己決定。
父親是為了愛莉西亞考慮締結婚約,選擇了法比烏斯。
但是,愛莉西亞要自己決定。
“而且,你們不也是不想只找我要錢而自己想辦法解決嗎?一回事情啦。”
明明只要拜託自己不就好了,這只是一廂情願而已。愛莉西亞和這兩個人想法都一樣。
“但是,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啊。關於戰婚各種傳聞都調查過,作為物件的女性不能參加的說法又沒有。”
一般不會想到把這些東西都特別明文規定下來吧。
雖然這麼想的,但是菲爾沒有說出來。沒必要浪費口舌說這種事情吧。而且菲爾自己也想去。
那個法比烏斯實在讓人討厭,必須得破壞其二人妻計劃。至少得讓他輸掉。
“但是這間宅子裡工作的侍女中有金色頭髮的嗎?三天來這裡是,一起迎接的侍女中好像沒有金色頭髮的。”
愛莉西亞的金髮很顯眼,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
此時,愛莉西亞得意洋洋地挺著胸部揭開鏡子附近放置的某物。
“乾燥的海藻?”
“假髮拉。你看不出來啊。”
“名字倒是聽說過……就是這東西啊。”
從床上起身,菲爾一臉呆滯愛莉西亞手中接過假髮,愣愣地看著。
長至肩膀的頭髮,內側是皮革。
“準備地好真是周到呢。”
“母親那裡有好多呢,借來一個用下。”
“愛莉西亞的母親是吟遊詩人對吧?”
菲爾歪著腦袋。在她看來,吟遊詩人和假髮是扯不上關係的。
“吟遊詩人和舞女哦,作為舞臺表演者是必須的。服裝可以任意替換,但是頭髮不行。雖然有染色這樣的手段,但是很傷頭髮。加上汗水也會弄髒頭髮。母親每次吟詩的時候,假髮、衣服、樂器都會準備好的。”
摘下發夾,不管辮子如何往假髮內側塞好,然後戴上髮夾。
菲爾立刻拍起手來。只是戴上假髮而已就改變了給人的印象。
對於菲爾的反應愛莉西亞感到自豪,然後小心翼翼地看向門那邊。
“我們該出發了,菲爾。在磨蹭的話父親就要回來了。”
等到現在這個時間是有理由的。
戰婚開始之前,要是託姆茲多知道自己從房子裡出去了,說不定會將戰婚延期。
但是,只會是在出發的時候。
洛克他們四人很順利的從利姆利茲克出發,途中沒有中斷。
菲爾開啟門將腦袋探了出來,確認沒有人之後,和愛莉西亞一起離開了房間。
二人的目的地是一樓的廚房。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愛莉西亞前屈身體在走廊上小跑著,抱著法錘的菲爾緊隨其後。
那邊有傭人走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
在宅子裡工作的傭人當然是託姆茲多那邊的。
“去盥洗室。我正在給這位大人帶路。”
也沒害羞樣子的菲爾沒理會傭人徑自離開。
“沒暴露吧。”
“當然不會立刻就暴露的。”
之後愛莉西亞他們又遇到兩名侍女,用剛才的說辭矇混過關。下了樓梯之後,到達了一樓。
“轉過彎就到廚房了。”
在樓道里小跑,轉過彎的愛莉西亞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
託姆茲多正站在那裡和傭人說話。
已經回來了?太早了吧。
前往廚房的兩人不禁緊張起來。
“怎麼辦?”
“只能往前走了。突然停下來,然後折返這也太讓人懷疑了。”
愛莉西亞他們儘量放輕腳步不惹人注意的走著。託姆茲多看到了菲爾之後停止和傭人對話朝這邊攀談起來。
“哦呀,你不是愛莉西亞的朋友嗎?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菲爾以少女應有的姿態平靜地對待託姆茲多。
“是愛莉西亞拜託我來廚房拿些點心的。”
要進入廚房就得從這走的。
從廚房的後門出去可以來開宅子。那裡有條河,河上有條裝好物品的船。這是昨天晚上愛莉西亞準備的。
“愛莉西亞在房間裡?”
菲爾沒有回答。她想快點離開走廊,踏出了腳步。
“騙人的吧。”
雙手交叉抱住,託姆茲多站在走廊的正中央。和愛莉西亞差不多的身高,有些圓胖的身材也沒什麼改變,他卻散發可怕、威嚴的氣息。
“你和愛莉西亞的關係不錯把,但是不巧的是,我和那孩子相處的時間比你長多了。那孩子會自己決定吃什麼種類的點心,而且是用手抓著吃的。”
菲爾啞然了。身後的愛莉西亞肩膀不禁顫抖。
“那裡的侍女。不對,是愛莉西亞吧,露出臉來。”
託姆茲多用嚴厲的語調說著。愛莉西亞沒辦法只好擡起頭來。
“居然呀說謊,說要去哪裡。”
未見怒氣,父親平靜和女兒說道。
“我要去哪裡都沒關係吧。說謊還不是因為你不允許我外出。”
“你現在可是參加戰婚啊。中途不可以隨便出——”
託姆茲多的話還沒說完,菲爾就行動了。無言地抱著法錘橫掃一片。經過重量調整的錘子是不會真打疼的,但是不知道這點的託姆茲多害怕了。
走廊上產生了空當。愛莉西亞跑了起來,但是聽了託姆茲多談話的傭人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放手啊。”
愛莉西亞用空著的那隻手從假髮上去下發夾,毫無罪惡感地敲在了傭人身上。被嚇了一跳的傭人趕緊鬆開手。
取回自由的愛莉西亞朝廚房裡奔去。
“對不起,打擾了。”
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一臉驚訝的廚師、侍女中穿梭,一口推開後門在院子飛奔。看到河上浮的小船,她們徑直奔跑過去。
“站住”
身後傳來怒吼聲音,十分生氣的託姆茲多追了上來。
從後門到河只有二三十步而已。
愛莉西亞穿著不方便跑動的侍女服還倒能來開父親,可是菲爾卻跑得沒那麼快,兩者的距離逐漸縮短。
愛莉西亞她們跳上船,用船槳撐住岸邊,急速離開。
“這下算是安心……”
話沒能說完,託姆茲多跑動著衝著跳進河裡。
沖天的水珠引發出激烈的水花聲,只差一步就跳上船的託姆茲多僅僅抓住了船舷。
“父,父親,你這是做什麼?”
吃驚叫出聲來的愛莉西亞看到父親一臉恐怖的樣子。
“這是我該說的才對。你在想什麼啊。你要去幫助那和少年對吧。”
怒吼聲驚醒了還在茫然若失的菲爾,她再次揮起法錘。愛莉西亞見狀慌忙阻止。
“我是為了幫助我自己而參加戰婚,不是去幫助洛克。”
“那為什麼?關於戰婚的話可以好好說嘛。你這種做法很卑鄙。”
“很正確的言論呢。”
“好了快讓船前進。”
父親拼命地阻止船前進。愛莉西亞對菲爾大喊著。託姆茲多的大聲引來河流岸邊行人駐足觀看。
確實現在可不是遊覽觀光的時候。菲爾謹慎地站起來,舉起法錘詠唱咒文。藉著風之精靈的力量,船的速度慢慢上升。
愛莉西亞吸了口氣做好覺悟將託姆茲多的手從船上剝離。託姆茲多亂抓一通,抓住船上的一個包裹後遠離小船。
愛莉西亞痛苦地看著在水中暴跳如雷的託姆茲多。當附近的船將父親救起後,自己長舒了口氣。
我真夠任性的……
“這條船……”
菲爾注意到這條船是他們自己的船。
“麼時候修好的?”
一回家就修理了。雖然不知道你們居住在什麼地方,但是船的事情還可以幫到你們。有好幾天的時間可以仔細的修好船。真是物超所值,運氣還真不錯呢。
愛莉西亞從侍女服上去下絲帶紮好頭髮。
“但是,這樣一來會不會出現洛克真的贏了,但是卻不被承認的情況?”
“那樣的話,逃走就好了。反正船也修好了,錢也準備了。其他的必需品到別的都市買就好了。”
“但是洛克不會樂意吧。”
一想到之前勸著和家人見面的洛克,恐怕不會樂意吧。
一時間愛莉西亞陷入了沉默。此時,菲爾說著話看過來。
“愛莉西亞,有追兵。”
傭人他們乘坐了三艘小船追了過來。
“小姐,請回去吧。”
“現在回去的話老爺也會原諒的。”
同時他們許諾給更多錢給渡船人,船的速度加快了。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啊……”
“菲爾不能再快點嗎?這樣下去會被趕上抓住的。”
“要是在海上用比快1倍的速度都沒問題,可是第一次在河中航行不好控制……而且對方的渡船人是經驗老道的老手。”
菲爾敬佩地看著熟練操作的渡船人。
“沒其他方法了?”
“老實投降如何?”
“這不行。”
“放心吧,愛莉西亞。你暫時委曲求全,在你和法比烏斯結婚的時候我和洛克趁虛而入,然後劫走新娘……”
“絕對不要……”
菲爾再次站了起來,停住船。用法錘的石突在水面畫圓形。
“狂卷世界的天上神蛇之內萬物流轉、永珍迴圈。”
河水對少女的咒文發生反應。圓形內的河水不自然的流動發出銀色的光芒。
“讀取配置四方之地、水、火、風,知曉固定三方的形相、質量、流動……借精靈之力,我祈求新的流轉迴圈。——水將變得如油一般,凡接觸之物均原地打轉。”
水面上刻畫出一條蛇,閃耀藍寶石一般的光芒在水面成螺旋狀疾走。
波紋從圓形向四周擴散。
很快,追著愛莉西亞他們的船隻就停了下來。渡船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無論怎樣操縱船,水如油一般黏在船上使其倍感沉重難以移動。
見此情景,菲爾露出安心的表情,微微喘息之後繼續操縱船前進。以河水的一部分作為物件發動大規模的煉成術果然有點疲勞,菲爾額頭上滲出汗珠。
“短時間是不要緊了。哪天,煉成師的公會來而來抱怨還有賠償的要求的話,到時候就拜託你了。”
煉成術不得對人造成傷害,這不僅僅是煉成師公會的明文規定,而且都市法令也有規定。
“交給我吧。謝謝了,菲爾。”
河流通向港口。愛莉西亞他們甩開了託姆茲多的追兵。
一出海,船的速度就立刻加快。
“那麼得換下行裝了吧。”
船上放置這魔劍、食物,還有其他的穿慣的衣服等等。
愛莉西亞在堆積的包裹裡找了半天,鎧甲倒是找到了,可沒找到衣服。
“奇怪了……明明放進去了。”
在包裹裡仔細找了下還是沒有。菲爾像是想起了什麼發出聲來。
“甩開託姆茲多先生的時候,有一個包裹被拽走了吧。”
愛莉西亞認真地回想起來。
一臉焦急想著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記得好像自己撥開父親手落入水的時候,父親的手裡確實拿著一個包裹。
“那,那就是說,在回到利姆利茲克之前都一直穿成這樣啊。”
愛莉西亞臉色發青地看著自己穿著的黑白相間的侍女服。
現在回去已經不可能了。港口周邊有託姆茲多的手下,一上岸就會被抓住。
冷靜下來好好考慮——愛莉西亞。鎧甲、“光護”都還在,長至腳的裙子切短就好,捲起袖口縫製後也不是不能戰鬥。還好在這縫紉道具,在到達大陸期間這些工作都能做好。
可是,穿成這個樣子究竟該怎麼見師父還有洛克啊。“……大概,洛克會稱讚你很可愛也不說不定。”
“我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眼角噙著淚水少女的悲鳴,被海上疾風拂過,迴響在空中。
帶上必要的物品,借水之精靈之力將船隱藏在水中。洛克回過頭看著大陸,正如聽說的那樣,右邊是一眼望不到頭廣茂森林,除它之外是無邊無際的草原。
大海附近的地方,沒有魔物的氣息。越往裡走,魔物的氣息就越濃。只要是魔劍使都能明白。沒到一小時的樣子。
距離很近,隱住氣息。
“妮舞小姐”
洛克朝正在看地圖的妮舞搭話。
“我想穿過森林。”
“我也贊成。那樣的距離也縮短了。”
背上的魔劍表示贊同。
“但是穿過森林可沒想的那麼容易。魔物出現也說不定。這回還有競爭對手在,走草原的話不是穩妥些嗎?”
“走草原也不一定不會遇上魔物。在沒有遮蔽物的情況下,對方的魔劍更為有利吧。當然我們在這打倒他們就另當別論了。”
魔劍的話讓洛克陷入沉思。在海上被砍到的傷害並不怎麼嚴重,但是那把“跳躍”的威脅確實不小。
妮舞溫柔地將手貼在洛克的臉上。洛克一瞬進看得入迷,不禁臉羞紅了。
“法比烏斯的劍恐怖嗎?”
“說恐怖嗎?確實恐怖。”
己方不能攻擊到的情況下,對方可以任意攻擊。
打破這種窘境的方法現在還沒想到。
“就算現在跳掉,但終究還是要一戰的。”
“我明白的。”
洛克擡起頭,帶著意志堅定的眼神看向妮舞。
“只要選好時機、場合就好。而且這場勝負關係到愛莉西亞。我可不能輸了。”
妮舞閉上眼睛稍微考慮了一會之後,將手從洛克的臉上拿開。
“是呢。這可是你的戰鬥。”
即使妮舞這樣警戒著後方繼續前進,可給法比烏斯他們提供安全路線不怎麼有趣了。
法比烏斯他會選擇安全、穩妥的路線。這條森林路線首先排除掉。
“做好和眾多的魔物戰鬥的覺悟了嗎?還有可能會落後法比烏斯他們。”
洛克再度點點頭。
“好吧,出發。”
妮舞將魔劍從盾(也兼職鞘)中拔出。
“擊潰森林中的魔物朝妖精之塔進發。”
“啊,但是魔鋼要儘量的收集起來。咱比較窮。”(洛克萌了。)
妮舞不禁露出苦笑。
“那就強行軍吧!磨磨蹭蹭地就落下你啦。”
洛克回以微笑,站在森林面前,從背後拔出魔劍。
“拜託了啊。”
“交給我了。”
法比烏斯他們比洛克他們稍晚到達大陸。
將船藏在海里之後,遠望著草原的法比烏斯一臉疑惑。
和我們離得不遠才對。
這般平坦廣闊的大地上,即使洛克他們走得再遠也能看到他們才是,可是無論怎麼觀察也沒發現他們的人影。
“會不會是洛克他們從別的地方登上大陸了?”
對於凪的假設,法比烏斯搖搖頭表示否定。
“這附近是和利姆利茲克的距離最短,他們不會繞遠路走其他地方的。”
滿臉苦悶的法比烏斯將視線投向了森林。
“難道是進入了森林?”
“確實有這麼個選項。當然前提是要能解決森林中湧出的魔物,還有連續戰鬥也不會疲憊倒下的體力。”
解決這些問題的話,這確實是最短的路徑。而且也不用觀競爭對手怎麼樣。在森林中法比烏斯的魔劍和凪的“鉾槍”不能很好發揮作用。
作為那人的弟子的少年,做到這種事情也不奇怪吧。
“凪,注意警戒周邊。我來整理一下物品。還有你的。”
法比烏斯將揹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得從裡面拿出物品擺放好。凪也放下包裹,怎麼問就扔到了一邊。
“這是做什麼?”
快跑。法比烏斯臉上餘裕的表情消失,一臉緊張。
“就算是全力逃跑也不見得能逃掉,先隱藏住氣息。發現魔物之後,當其進入我的“跳躍”範圍內,然後砍倒它。魔鋼不要撿,要撿的話也是回來的時候,知道吧。不僅要追上他們,還得超過他們才行。“
“我明白了。”
凪能看出來法比烏斯對洛克的印象正在慢慢改變。
凪持著“鉾槍”來回觀察森林和草原,眉頭緊鎖。
“——法比烏斯先生”
法比烏斯的臉轉過來,凪用手指著遠處。那裡有個像小山一樣的物體。
“那,那個山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那肯定不是山,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全身是暗淡的黃土色,不是自然物倒像是活物一般的原形物體遍佈。所謂山,不管怎麼休整管理,從區域性的地方看上去都不會平整、對稱,樣子都不怎麼好看。而眼前的山卻給人相反印象。
最重要的是,它好像在搖晃,不對,看上是在走動著。
法比烏斯站起來盯著它看,越看錶情越嚴峻。
“是巨木領主(原文キコル,我沒查到相應的中文。只看到說是日本神話中,生活在森林中像妖精一樣的生物,好像有管理森林的作用。形象跟樹人差不多。)沒想到居然復活了。”
沒聽說過的單詞讓凪很奇怪。
“是魔物。雖然不是金色頸環,但是卻有著相匹敵的實力。託姆茲多說的巨大怪物,恐怕指的就是他吧。”
“魔物……?”
無比震驚的凪朝巨木領主看去。
在巨大的“山”的面前,我們如蟲子一般。
那般巨大的魔物從未見過。僅僅是前進的話,都市的城牆便會被突破、毀壞。
“據記載,那個怪物輕易就破壞的都市、城鎮就超過三十個,只要前進便擊潰一切。”
確實那個巨物能做到。凪無法想象究竟該怎麼阻止它。
“既然是復活的話,也就是說曾經打倒過它的對吧。”
“是啊。很多次。記錄上也有記載,打倒它的方法我也知道。”
法比烏斯一臉自嘲的笑著。
“將其體內深處的核打碎。大概就這麼大小吧。”
說著,法比烏斯用手描出入小孩子腦袋一般大小的形狀。
“這麼做的話便會使其化成粉末隨風飄散。十年到二十年沒見到過它了。”
凪不禁顫抖,她這才明白法比烏斯剛自嘲一般笑容的意味。這種做法等於是一點一點扒掉山從中挖出寶石。
“要是它不攻擊還能做點什麼……這個地方你看到沒,它沒有手腳但卻有無數的觸手生出來用來移動、捕食。”
“但是我從來沒聽說過那樣的怪物襲擊都市之類的。”
凪想這般恐怖的魔物的事情多少應該聽過一點才對。
“巨木領主的動作遲鈍。從運氣好得以逃生的人那裡聽說,它的步調和人類步行的速度差不多。可能它也是明白這點,所以才沒有進攻都市吧。”
都市和大陸一年會有一次接觸,可是時間很短。
對於巨木領主來說進攻撤退都需要花時間,趁機攻入都市內倒可以,但是撤退不及便會落入海中。
不管是什麼魔物,掉入大海里也無能為力。
“該怎麼辦?”
凪被魔物的巨大震撼著如此詢問。和這樣的魔物對戰,跟和大山做對手沒區別。能挑戰山這樣的人恐怕只有傳說裡歌頌的英雄那般人物了。
“就跟剛才說的那樣,進入森林還是會落在他們後面。以現在的距離,那隻魔物也不會發現我們的。”
背上包裹,法比烏斯將手放在魔劍上。
用凪看不清的速度,法比烏斯拔出沒有劍身的魔劍虛空一閃,立刻又放回鞘中。
森林裡傳來哼哼聲音,長得跟狗以一樣,但大小確實和牛一般的魔物左搖右擺地走了出來。紅色的皮肉,額頭上長者兩根不詳的角。
“犬精……”
凪架起“鉾槍”。以前和妖精作戰的魔物。
但是犬精並沒有進一步往這邊走,只是嘴巴里吐著帶著灰的瘴氣,突然膝蓋一彎爆散開來。
“別磨蹭了快走。”
從法比烏斯的話裡得知,剛才一閃砍倒了犬精。凪快速收拾好包裹背起來,跟上法比烏斯。
一邊看著右手邊的森林,二人小跑著在草原上前進。
一小時後,愛莉西亞和菲爾也到達大陸。
馬樣子的魔物突然襲擊過來,它全身覆蓋著鱗片,鬃毛、尾巴覆著水草,蹄子被水藻包裹住。這些東西都包含劇毒。
它是被稱為庫魯比(這貨居然在怪物獵人的圖鑑裡能查到)的魔物。它的粗脖子上市青銅頸環。
魔物衝過來,洛克閃避同時伸出魔劍橫砍。
魔劍確實砍中,很快馬的魔物就消滅了。
但是還沒結束。樹蔭裡海狸魔物成群出現,視線掃過一番後,一隻大蛙衝了過來。
海狸是圓滾滾的身體上包裹這柔軟的體毛,長著尖銳的牙齒、爪子的魔物。
——我還真夠冷靜的。
一邊揮舞著魔劍,洛克腦中還有這樣想的餘裕。
不只是因為已經習慣於和這些魔物戰鬥了。
還有他身後站著的是妮舞。
妮舞拿的劍不長不短,沒什麼特別。
但是她的劍速遠遠凌駕於洛克。洛克感覺到她手肘以上的部分都像消失了一樣。幾乎都是一擊打倒魔物。一旦發現魔物,她就快速給予洛克支援。
——好厲害
在這座森林裡,洛克不知多少次暗暗稱道妮舞。多虧了她守護著自己的身後,洛克自己才會集中精力注意前方。
相隔距離很短,,一隻兩隻確實被砍到了。之後將全部的海狸消滅後,洛克回頭看到妮舞將剩下的大蛙斬殺了。
二人互相露出笑容,洛克快速地收集魔鋼。
“動作不錯嘛,洛克。”
“原本我的實力就蠻強的嘛。而且我也不斷給自己加油鼓勁。再加上,我不能讓師父的戰友看到自己不成器的樣子。”
話雖如此,能感到某種安心感。
完全不用注意自己的背後,集中精神面對前方就好。
和巴特達斯在一起的時候能感到安心,但同時也緊張不已。
和愛莉西亞、菲爾一起也是如此。愛莉西亞要保護自己還有菲爾。同時她也守護著洛克,也不知道多少次救過自己了。但是這次旅行讓洛克心中某處動搖了。
和妮舞在一起的現在,這份情感不再動搖。
撿完魔鋼之後再次走起來,洛克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妮舞小姐是怎麼認識我家師父的呀?”
突然的問題讓妮舞露出了些笑意,她講過去隱藏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僱傭了巴爾。”
“僱傭?”
“已經過了十年以上了啊”
蜂蜜色的脫髮揚起,妮舞的笑容充滿暖意。
“那時候我已經成為了魔劍使。煉成術使用還不夠純熟,但是人家想去大陸。在找一起去的夥伴的時候,我遇到了巴爾。巴爾不從屬公會這點讓我覺得蠻新鮮的。”
洛克目不轉睛地盯著妮舞看。看她談論往事的表情十分快樂,而且很幸福的樣子。
“因為我的拜託,巴爾帶著我去了各種地方。兩人一起走過了這樣的森林,什麼也沒有的荒野、成了廢墟的村鎮、埋藏的城市……”
這樣的表情洛克不知道看到過多少回。在普洛多米爾斯“乾杯”裡,與戀人對話的女性便是如此的表情。
果然妮舞小姐對師父……但是,師父他確實……
巴特達斯所思念的女性是別人。洛克明白這點。比洛克和師父交往更久的妮舞不會不知道。
“巴爾的言行都比較粗暴,恐怕給洛克造成了不少困擾吧?”
“是呢。不知道多少次了……”
“即使如此,巴爾也是很看重對方。對我也是如此。本來獨自一人前行的巴爾也帶著我,他也明白我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洛克想進一步探知。
“那個,為什麼要分開呢?”
“我收了愛莉西亞作弟子,巴爾收了你做弟子,大家都很忙吧。”
“那個……對不起”
洛克立刻低下頭道歉。
“為什麼道歉呢?”
“那個,就是說,師父繁忙是因為我。”
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厭惡感。洛克十分困擾地搔弄著頭髮,妮舞將手覆其手上。
“不必介意的。雖說是二十歲,隨著年齡的增加,重要的東西也不斷增多。不如說我很幸福吧。有重要的弟子,和重要的人的弟子一起組隊的說。和愛莉西亞如何?”
突然拋來的提問讓洛克有些驚慌失措,但老實回答道。
“幫助了我很多。多虧了她救了我好幾次性命”
“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嗎?”
是——立刻回答。
“真是太好了。雖然和愛莉西亞已經見面不多了,但是也聽她這麼說過。關於你們的事情,雖然她是不直率地說“你們太麻煩人”之類的,但是一臉很開心的樣子。能聽到這一番話,我能和弟子的夥伴組隊真是太好了。”
“是嗎?她是這麼講的啊。”
害羞的洛克羞紅了臉,慌忙地繃緊面部。見他的樣子,妮舞露出了憐愛的笑容。
“好了,魔鋼也收集完了,閒話就聊到這把,快點前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