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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魔幻三次方(魔方少女)(第八卷)》第5章
  第四章他來無影去無蹤

  *

  與其自大又粗魯的態度截然相反,那是名既嬌小又惹人憐愛的少女。

  長長的滑順金髮,和五官清秀的臉蛋。只要再讓她穿上禮服拿把小提琴,肯定就能打造出一個無可挑剔的貴族千金小姐。然而現在她身上穿的並不是禮服。

  [嘖……如同傳聞是個一身紅的女人,果然只能稱你為冒牌聖誕老人呢。]

  少女戴著紅色的長圍巾,從頭到腳也同樣穿著紅色衣服。當然並非全部都是單一紅色,但幾乎都統一為紅色系。裙子與上衣莫名帶著一種學生制服的感覺,與本人的可愛外表互相襯托之後,看來有些像是角色扮演。

  接著還有——她背在背上的東西也是紅色的。正好同恩尹柔依一開始說過的,她揹著一個布袋。嚴格說來那並不是布袋,比較像是用紅布臨時拼湊出的包袱巾。但能肯定的是,這個包袱由讓她看起來又更想是聖誕老人。

  [總之,稍微等我一下吧。好不容易搶來了嘛,喏。]

  她邊說邊將手臂轉向身後,將從漸音和銃音身上奪來的聖誕服塞進那個布袋裡。

  雖然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搶走聖誕服,但現在不是理會這件事的時候。最大的問題是聖誕服遭到奪走的被害人——閉著雙眼倒在她腳邊,呈現半裸狀態的漸音和銃音。

  [你——你把她們兩個人怎麼了!你做了什麼!]

  [啊哈,少女,用不著那麼著急嘛。只是稍稍打了幾拳讓她們暈過去罷了。]

  [哪裡不用著急了!給我做好覺悟吧!]

  此葉架起手刀,錐霞則從聖誕服的袖口中開始伸長黑色皮帶。

  [我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你的目的是什麼?是打倒恩尹柔依嗎?還是菲雅?你為什麼襲擊她們兩人?不對,你為什麼要搶走聖誕服?穿著紅色衣服的一般民眾失蹤案件也跟你有關是嗎?]

  [我也是有苦衷的呀。這些事情呢,全都只是事先做好的準備,雖然不曉得接下來用不用得到……總之你們不用放在心上也沒關係嘛。]

  她無畏地笑著,緊握著魔術方塊的菲雅毫不鬆懈地朝她邁出腳步。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算了,之後再好好聽聽你有什麼苦衷。[聖誕服獵人]啊,現在你該做的事情不是解釋,而是閉上嘴巴立刻趴在那裡!]

  [我都說了我不是[聖誕服獵人],是叫可可蘿啦。啊,可能是外表的關係,常常會有人搞錯,但我不是洛可可喔。我是日本人與義大利人的混血兒。可可蘿是日語的心,也是義大利語的人……啊哈,你們的表情像是在說怎樣都好呢。好吧,其實我也想早點開始。

  接著可可蘿伸手撫向戴在她腰際上的一個奇妙物體。

  從佩戴場所及像是把柄的前端來看,那似乎是個收有長劍的刀鞘。但,刀鞘的形狀本身也很特殊。它並不像一般的刀鞘那般薄,反而非常厚。不,那已經不是厚不厚這種等級了,幾乎算是直方體。是個形狀很像長方形盒子,無論怎麼看都不適合掛在腰上的刀鞘。

  只有那個疑似為鐵製的刀鞘,和穿在腳上的羅馬風長靴被摒除在她的一身紅之外。她擡起腳,上頭穿著看來很冷也很方便行動的長靴,也往前踏出一步。

  然後——拔劍。

  一見到她握在手中的劍,此葉旋即不愉快的蹙起眉。

  [以同樣身為刀鞘的立場來發表感想的話,這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呢……當然我也不是覺得自己贏了,反而讓人心生同情呢。]

  那把劍非常不像一把劍。

  上頭的裝飾太多了。不僅是握柄、護手,甚至是直至一半刀身之處,全都亂七八糟地裝上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螺絲、鐵板、電路般的東西、搖搖晃晃的管子。那些機械類的裝飾彷彿呈現出一間雜亂實驗室的模樣。另一方面,當中可見到的乳白色物體——該不會是骨頭吧?護手上也能看到嵌著一個像是小型頭蓋骨的物體。是猴子或其他生物,還是嬰兒的頭蓋骨呢?完全不敢加以想象。帶著有機死亡氣息的裝飾,與無機機械類零件的裝飾,兩者渾然天成地融為一體,使劍呈現出一種極端詭異的外形。這樣一來,的確若不用那個直方休的刀鞘,根本無法完整收納下這把劍。

  [雖然光看外表就知道了……但有種不祥的氣息。是受詛咒的劍嗎?]

  [正是如此。]

  [作為一把劍,它頂多只能躋身三流。居然把那麼礙事的東西裝在刀身上。]

  [反正可以靠我的技巧彌補,有什麼關係嘛。那麼,我們開始吧。首先——先讓我再次確認一下吧。]

  確認?確認什麼?春亮還來不及問出這些疑問,這時,可可蘿早已單手握著怪劍疾速衝上前來。瞄準的目標是——

  [……!]

  [啊俁,那身打扮很適合你嘛!]

  恩尹柔依的聖誕帽輕輕飄落在半空中,她彎低身子,並且伸出小麥色的腳,用腳使出類似上鉤拳的招數——可可蘿迅速橫身側身閃避那記攻擊,再提起手上的劍瞄準她的頭部。

  恩尹柔依以手支地,再揮起另一隻腳,踢向可可蘿握著劍的那隻手臂。她將這記攻擊當作是支柱擋下斬擊,再趁隙拉回一開始使出攻擊的那隻腳,而後再次踢向對方——但這時她的身體卻猛烈一晃,失去了平衡,呈現倒立狀態,支撐著她身體的手臂忽然彎曲,她狼狽地跌倒,可可蘿邊皺眉邊再次刺出怪劍,她不斷在地面上翻滾拼命閃避。

  春亮心想真奇怪。現在小刀寄放在此葉那裡,她當然只能手無寸鐵地與敵人搏鬥,但話雖如此,她的動作也未免太不靈活了。

  [嘖……果然不過如此嗎?我太失望了。什麼嘛,光靠一人就足以與[部位刻紋]匹敵的戰鬥力跑到哪裡去了?這下子我回去後,一定要跟戰力分析班那些傢伙抱怨——]

  [第十九號機關,掘式螺旋太[人體穿孔機],禍動。]

  可可蘿扭身,長長的圍巾也跟著翩然飄動,以怪劍擋下菲雅刺出的巨大螺旋鑽。啊哈,她很開心似地扭曲嘴脣。

  [好耶!精神真不錯!接著我就來確認你的實力吧,箱形的恐禍!]

  [你這個戰鬥狂!我要讓你像切子一樣嚐到挑戰落敗的苦頭!]

  [你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我可是比切子她們還強喔。噢…噢!對了對了,所有人合力一起上也沒關係喔。你們也是這樣做才好不容易打贏她們的吧。]

  可可蘿邊對付菲雅,邊興趣那反外形詭異的長劍一劈,同時切斷了從死角伸來的[黑河可憐]與黑繪的長髮。

  [呿……]

  [被切斷了嗎?如果她能閃開的話,原本打算就這樣把漸音她們救回來呢……看來沒那麼容易讓我們如願。]

  聽著兩人的說話聲,春亮看向此葉。

  [來吧,此葉,雖然對人狠不好意思。]

  [我明白……雖然那個人的動作是高手等級,卻是個久違地使用簡單明瞭作戰方式的敵人——又持有著明確的武器。無論她再怎麼強,只要我給予那個武器一記劍殺交叉攻擊,一切就宣告結束了。]

  [拜託你了。]

  此葉身上的聖誕服砰的弱了開來,下一秒,春亮手上已握著包覆有黑鞘的日本刀——也就是此葉原本的姿態。剛好在刀刃尖端部分還勾著聖誕帽。明明不久之前都還是忙碌的聖誕夜呢——春亮邊想邊拿下帽子。

  [要上囉,請你務必小心。]

  [瞭解……菲雅,我們也要過去了!你別太勉強自己!]

  有了此葉的輔助,身體變得輕盈許多,春亮起腳衝向可可蘿。視野中可見恩尹柔依動作不穩地站起身。沒問題,只要交給自己和此葉,馬上就會結束。他在心裡對她說。

  為了使出一擊就能僅破壞對方武器的[劍殺交叉],必須以此葉擁有的最高限度集中力來看穿對方的動作,並找出最適當的[時機]。換言之,必須要進行某種程度的近身戰,找出對方攻擊時的習慣。期間此葉的身體操控力會下降,因為對春亮而言危險度就會增加——但只要有菲雅在,想必可以掩護他們吧。

  正提著螺旋鑽與長劍互相交鋒的菲雅朝他們瞥來一眼。

  [小心一點,這傢伙很強呢!]

  [我們不會勉強自己!]

  春亮說,邊衝進戰鬥圈內,正要將日本刀揮向可可蘿時——

  [嘿喲,那東西是……]

  出乎意料地,可可蘿停下動作不再死心塌地菲雅對打,而是往後大幅度飛退。見對方拉開距離,此葉流露出困惑與警戒,春亮也停下了腳步。可可蘿用那把造型奇異的劍呼呼地敲著自己的肩頭,邊眨眼似地瞇起單邊眼睛。

  [少年與日本刀的組合嗎……就是那個吧,有個叫作[劍殺交叉]的必殺技吧?雖然我也很想見識一下是什麼招式,但要是這把劍真的被破壞了,我可就頭大了。]

  她已經知道了嗎?春亮瞪大眼睛。此葉的聲音比起驚訝,更感到可疑。

  [這個招式我應該沒有在切子她們面前施展過吧……]

  [啊哈,這是從其他管道得到的情報啦。的確,她們是我最喜歡的後輩,但龍島/龍頭師團的團員其他還有很多錢喔]

  [是嗎?算了,既然你不想要那把劍被破壞,也可以把它收進刀鞘裡啊。只是我打算砍斷的東西,會從那把劍變成你的骨頭罷了。就你赤手空拳,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居然沒有說會殺我,還真是天真……也罷,是說我也不打算赤手空拳,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說話的同時,可可蘿轉動臉龐。在她的視線前方,是一臺疑似沒有多少使用者的自動販賣機,這個應該可以吧?她邊輕輕點頭走近——

  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她揮舞手中的怪劍,破壞了那臺自動販賣機,剎那間只見電子的火花往上噴濺,接著果汁罐和零錢滾落到春亮的腳邊。

  [你…你在做什麼……?]

  可可蘿將劍尖刺進自動販賣機的殘骸當中。總覺得長劍上的機械裝飾似乎發出了運轉的聲音,有機的裝飾則發出了死者的苦悶呻吟聲。然後——

  [……[獻給瑪麗的禮儀用無機系實驗/第四二三五號]!]

  在她輕喃的同時,殘骸開始喀嚓喀嚓地自行動了起來,原本裝配在自動販賣機裡的零件、結構,皆被無形的手舉起,強硬地重新進行組裝,零件複雜又奇怪地重新組裝時的情景,總覺得與菲雅令立方體變形時見到的東西有幾分相似。

  無機質的機械零件聚焦後形成的,是把細長、前端尖銳,具有銳利度的零件們排一列,下半部則是方便握住的粗厚握柄,並具有防止手從握柄掌滑向刀刃的護手的——巨劍。

  與她原本持有的怪劍幾乎是不相上下,同時帶有著混沌感和畸形感的那把殘骸巨劍,龐大到彷彿連馬也能一刀兩斷,若只看強行組裝在一起的鋸齒狀刀刃,似乎算不上鋒利,但鋼鐵色所創造出的質量,似乎能夠充分補足這項缺點。

  可可蘿將原先的長劍收進四角形刀鞘中,[唷!]伸出雙手握住雙手握住那把殘骸巨劍。

  [大概是這種感覺吧。好了,來試試看吧。還沒戰鬥到能夠試出你們有多強呢。]

  [是詛咒的力量嗎?雖然不太明白,但你之後鐵定會後悔說早知道就乖乖逃跑吧!]

  [菲雅,你太輕敵了……啊啊,真是夠了,真沒辦法。我們也上吧!]

  [了…瞭解!]

  春亮與菲雅一同向敵人衝去,逼近握著殘骸巨劍的可可蘿,趁著螺旋鑽與殘骸巨劍互相激烈撞擊之際,日本刀往前刺出,但對方有著與外表大相徑庭的高速抽回殘骸巨劍,擋下攻擊,竟然能夠輕輕鬆鬆地揮舞這種東西,她的臂力到底多強啊?可可蘿再次切斷錐霞伸來的皮帶,又斬斷黑繪襲來的黑髮長槍,接著以如同果暴風雨般的氣勢連連向春亮展開攻勢——這樣的攻防佔持續好一陣子後——

  [哎呀……又是…這種…毫無美感的大劍!春亮,你可以嗎?]

  [我…我想現在不是手下留情的時候…了吧……!]

  [說得也是呢。那麼——]

  可可蘿刺出一擊,然而她早已知道了那個預兆。早已看見了武器的心臟,此葉的真實之刃瞬間從春亮握著的黑鞘中,帶著不殺的意志解放而出——

  [[劍殺交叉]!]

  [嗚喔…噢!]

  雖然不曉得是以什麼樣的理論拼接而成,但只要它具有武器的形狀,當中就一定存在著[致命點]。此葉的刀刃精準無誤地破壞了那一點。那份破壞力又再傳達至整把殘骸巨劍。由自動販賣機的零件所組成的臨時巨劍,再次四散成上百個零件。分崩離析地瓦解潰散。

  菲雅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她從春亮手邊迅速鑽出,更加逼近敵人。

  [乳牛女,要做的話也事先說一聲啊……!沒辦法,就這樣吧!我會好心替你避開要害,要是隨便亂動的話,可是會受重傷的喔!]

  沒有時間再變成其他容易手下留情的拷問道具了。菲雅就這樣刺出螺旋鑽。

  然後如同預料地——不,甚至是超乎預料。

  螺旋鑽貫穿了可可蘿的身體,貫穿了她的大腿。

  [喔……真的是一擊就壞掉了呢。原來如此,真是厲害非凡的招式。佩服佩服……為了表揚你,我好心地為了你隨便亂動了一下唷。]

  [笨…笨蛋。你…你這是做什麼……?]

  菲雅會發出呻吟也是當然。因為可可蘿對著螺旋鑽往前踏出一步。那也就是說,螺旋鑽比菲雅原本預期的刺得還要深入——

  可可蘿儘管蹙起眉頭,仍是面帶笑意。菲雅渾身顫抖地拔出螺旋鑽。遭到刺穿的大腿想必開了一個大洞吧?在紅色裙襬下新誕生出的自然鮮紅色,沿著她的大腿逃向地面。

  [嗯嗯……?什麼嘛,不乘勝追擊嗎?嘖,我又有種會很無聊的預感了耶……]

  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了吧——春亮心想。她到底在想什麼啊?不快點止血的話很危險吧?還是她已經死心放棄了——

  不可能。

  猛然察覺到時,可可蘿的身影已出現了異變。那是副完全無法理解,主要令在場女性們皺起眉頭的異常景象。

  可可蘿的裙子消失了。

  [你……你什麼時候脫掉的?你是暴露狂嗎!唔呃,是說,血完全看得一清二楚,我還真有點不太想看……!]

  [喂,無恥小鬼,不要死命盯著瞧!快給我閉上眼睛!]

  [雖然我很想那麼做,但是不行吧?因為……]

  有點不對勁。可可蘿根本沒有做出任何脫裙子的舉動。就只是——憑空消失了。

  她只有用手將裙子的面料按在大腿的傷口上。

  扭著嘴脣微笑的可可蘿,更用手掌撫摸自己裸露在外的大腿,也就是曾被拷問道具刺穿的地方。溢位的血液被她拭開,紅色面積向外擴張,然後——從下方出現了光滑的肌膚。在她的腳上,已完全看不見菲雅製造出的傷口。

  [什…什麼……?]

  聽見春亮的低喃,可可蘿毫不遮掩自己的內褲,挺直背脊:

  [啊哈,養眼服務太好了,所以嚇了一跳嗎,少年!嗯,別在意這點小事!這件[染血的青春女王]就是這種東西嘛。]

  她拉著自己衣服的袖子說道,對此錐霞蹙眉:

  [難道那也是禍具……?受詛咒的衣服。而且……有著能治癒傷口的詛咒……?]

  [正確答案,我知道喔,你身上也穿著類似的東西對吧?雖然還不及你那件衣服的不死效能,但這一件也相當不錯喔。它原本是件禮服,但是再次縫製之後就變成了這副德行——嗯,現在感覺上比較像是[受詛咒的布]吧。聽了[紅色衣服很適合你呢]這句讚美的女人一直穿著那件禮服,但她卻被對她這樣說的那個男人給騙了。但是女人始終認為不可能,他們兩人是彼此相愛的,他稱讚的這件紅色禮服就是證據……所以這件衣服才會因她的執念而受到詛咒。然後呢,擔心著女人的父母還是朋友,為了脫下那件紅色官服而撕裂衣服的那一瞬間,女人便因為大受打擊而死去了。]

  明白了嗎?可可蘿歪過腦袋。

  [也就是說對那個女人而言,這件紅色禮服已經變成了自己的存在本身。這就是這件衣服擁有的詛咒。持有者與衣服會成為融為一體的生物。由於感覺是共有的,只要服裝完全消失我就會死去,衣服被人撕裂就會感受到痛楚,如果是一般人的話,光是衣服遭到撕裂,搞不好就會馬上猝死吧?但因為我平常都有在訓練,所以不要緊就是了。那麼,既然已經成為了二者合一的生物——這件衣服,也就能夠代替持有者承接下所有的傷勢。]

  春亮看向她的雙腳,想起方才的情景,傷口不再流血,取而代之地裙子消失了。那個現象正是她口中所說的[詛咒]嗎?

  [記得有某個人說過,紅色是血與生命力的象徵。所以這些紅布成了我[生命力本身]的化身,只要按著傷口,它就會為我治癒。只不過因應所需的生命力份量……也就是因應傷口的大小,紅布的面積本身也會減少就是了。]

  [原來如此。你剛才是為了治療腳的傷口,讓裙子部分轉為生命力,所以裙子才會消失……是這麼一回事吧?每當奮力搏鬥,裸露程度就會不斷提升,這對男孩子來說可真是夢幻般的逸品吶~]

  [真是蠢斃了,雖然我壓根不感到自豪,但我就直說吧……儘管性質與形狀相似,但你的那個比我的禍具還要低階。歸根究底,只要不斷傷害你,你又為了治療傷口而使用那些紅布,總有一天有所有紅布都會消失。如果是這種有限度的能力,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黑繪與錐霞說完後,可可蘿啊哈一笑。

  [有限嗎……那我問你,可以不斷重複的有限難道不算是無限嗎?]

  她伸手探向身後的布袋,從中拉出曾經是漸音或銃音穿在身上的聖誕服,然後率性地將聖誕服向自己的下半身——於是不知為何——

  這次輪到那件聖誕服消失無蹤,相對地她至今所有穿的那件裙子重新出現。

  [二者為一的生物,既然如此,就算這件衣服會像人類一樣進食也不足為奇吧?糧食很單純,只要是紅色的布就可以,如此一來這東西就會自動補上消失的面積重新再生。]

  [紅色的布是糧食……是嗎?我明白了。]

  [我也是~[聖誕服獵人]開始出沒,是在那邊那位小麥色姑娘遇襲的不久之前……簡單地說,紅布對那個人來說就像是藥草和能量補給劑吧?也就是進行打鬥之前,基本上先準備好回覆藥品。,那條紅色圍巾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但是——既然如此!你在成為[聖誕服獵人]前,是連同穿著紅色衣服的人類一起擄走吧?只要搶走服裝不就好嗎?你為何要那麼做?他們人在哪裡!]

  [那個嘛,也就像是保險一樣的東西吧。因為和那邊那個研究室長國的獵人接觸之前還有一點時間,也算是在打發時間,基本上先做了準備。雖然物件是誰都無所謂,但我想也可以順便補充一下紅布,便以衣服的顏色進行篩選……嗯,雖然結果那個保險跟紅布的補充也都沒必要了。]

  [沒必要了……?]

  春亮反問後,可可蘿輕嘆一口氣,接著眨眼變成意興闌珊,受不了的表情。

  [這還用說嗎?雖然你們都因為怒氣而勉強打起精神來……但還是不行呢。我失望到甚至覺得先前進行各種準備的自己真是太丟臉了。都已經特意拖拖拉拉地進行這些根本沒必要的說明,為什麼不趁這段時間偷襲我?我還一直很期待地等著你們何時攻過來呢。是說,那把刀看來好像快吐了,就連你——從剛才刺穿了我的大腿時起吧,你在怕什麼啊?]

  菲雅的肩頭一震,接著像是想掩飾什麼般提高音量:

  [我…我才沒有在怕什麼!]

  [是嗎?那麼就再多年這些血吧。這可是你的傑作喔,再用更加自傲更加愉快的眼神,貪婪且陶醉不已地看吧。接下來你會讓我流更多血吧?我是你的敵人,那麼做是當然的。反正傷口會痊癒,用不著客氣盡管來。別在意那點小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不管怎麼貫穿我也沒關係,要加以翻攪也沒關係,讓心情爽到最高點也沒關係喔!]

  [吵…吵死了,吵死了……!別講那些……奇怪的話……!]

  菲雅的手在發抖,臉龐扭曲。她眼睛所看的並不是可可蘿,而是沾附在自己螺旋鑽尖端上的色澤,緊黏在可可蘿白皙大腿上的色澤。

  不想去注視,也不想去意識的紅色。

  菲雅正被迫看著它們。不得不去意識般,被迫看著它們。

  見到菲雅這樣的反應,可可蘿擰起眉,又以與大家閨秀這樣的外表毫不相符的動作,粗魯地搔了搔頭,仰頭看向小巷子裡的夜空。

  [啊~果然……好無聊啊~!]

  她一字一字切割開來,像是打從心底感到焦躁般咆哮,然後眼神不悅地瞪向他們:

  [真是的,太掃興了。無論是研究室長國的獵人,還是拷問處刑用的立方體……我都特地來到這裡了耶。再讓我玩得盡興一點嘛……啊~可惡,真沒辦法,雖然我討厭拖拖拉拉的,但果然只能這麼做了。]

  接著她乾脆果決地轉過身,路徑前方是——

  仍然暈倒在地的漸音和銃音。

  [休想得逞!][同上!]

  倒抽一口氣的錐霞與黑繪各自伸長了自己的武器。然而可可蘿再次抽出了收在四角形刀鞘裡的那把古怪長劍,切斷了皮帶和長髮。春亮也向前疾衝——但忍耐著血腥味的此葉給予的助力不多。來不及了!

  不曉得她體內怎會有如此蠻力,可可蘿將漸音和銃音的身體堆在一起扛在肩上。

  [等…等一下……!你想對她們兩人做什麼!]

  [啊啊?簡單說就是人質。除了人質以外什麼也不是的人質。我從切子她們那裡稍微聽說了你們的事,你們好像很為同伴著想吧?這樣一來,應該多少會拿出真本事,變得比較強吧?否則我可就頭大了。時間是明天晚上……真是麻煩呢,那就訂零時好了。地點則是——在那邊的郊外有個很像廢棄工廠的地方吧。就在那裡,不來的話我就殺了這些傢伙。你們接下來一整天,就好好做些不好的相像,盡情恨我累積怒氣,讓自己認真起來吧。我可不曉得自己會做什麼唷……搞不好是女同性戀喔?或許會同時享用這對姐妹喔?之類的~]

  可可蘿說得意興闌珊至極後,起腳飛奔。作為最後的掙扎,黑繪與錐霞又一次進行攻擊,但頭髮與皮帶都與先前一樣遭到砍斷,菲雅踩著不穩的腳步,仍是丟出了拷問車輪,但也被彈了回來。春亮的速度跟不上對方。可惡,沒有其他阻止敵人的方法了嗎——就在春亮如此心想的瞬間,視野的一隅有某種小麥色的物體動了起來。

  [喔?]

  已收回怪劍的可可蘿側身轉頭望來,捉住一個朝自己飛來的小東西,那是一個外表呈楔形的機器零件。是恩尹柔依用腳抓起疑似是自動販賣機瓦解後滾落在地的零件,像箭矢一樣向敵人投去。

  可可蘿只有瞬間停下腳步,輕看向那個機械碎片。大刺刺一笑:

  [嗯……哎,如果你也能夠認真起來的話,我就沒有怨言了。畢竟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你啊,獵人。我很期待你喔……啊,糟了,因為對你們竟然這麼弱感到吃驚,所以都忘了。你們有拿著一個很像是盒子的東西吧?]

  有。恩尹柔依奪過來後,現在正寄放在菲雅那裡的盒子,能夠實現人心目中最大的心願——據說能讓他人起死回生的盒子。

  [……]

  [嗯,看來是還拿著呢。那就好。你們應該也有一兩個想令他們重新活過來的人吧?雖然我本想佔為已用——]

  [別…別說蠢話了!誰會…使用…那種東西啊!]

  菲雅咬住下脣怒吼。可可蘿側頭不解。

  [啥?為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使用方法,但它受詛咒了吧?反正一定不會發生什麼好事!而且,藍子她才沒有死……絕對…還活著……!]

  [真是奇怪的傢伙呢。為什麼聽你的說法,像是在說考慮那傢伙已經死了這件事,是件不可饒恕的事?雖然我不太明白,但也有人正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嗎?像是植物人之類的?嗯~總之,那真的是一個可以上死掉的人重新活過來的重要道具喔。]

  [少囉嗦,閉嘴……!總之她還沒有死,所以我們不需要!]

  菲雅激動地大叫,邊緊壓著因可可蘿這番話而受到重創的胸口。

  春亮能明白菲雅的盡情,但同時也產生疑惑,就連自己,對於盒子,對於藍子有關的不安,都一起儘量不去思考。始終努力地不去想她也許不會再醒來的可能性。

  但是他總覺得菲雅的程度更甚於他,一直說服自己絕不能那樣想,或是如果那麼想不如死了算了。那是相當輕微,但又讓人覺得莫名巨大的差異。他也想起了今天早上,菲雅對於那個盒子的存在本身刻意採取著輕視的態度。這是那時候也感受到的異樣感。

  當然,他希望藍子還活著,也不想使用盒子。但菲雅的態度,光憑這些理所當然的理由就能說得通嗎——?

  但他僅有一瞬間能思考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春亮只是看著可可蘿無趣地聳肩。

  [別那麼激動嘛,莫名其妙。總之,我只是想說,那個東西基本上可是貴重到我想放在身邊的程度呢。雖然也可以現在搶回來,但太麻煩了。明天別忘也要把它帶過來喔。以上,再會啦。]

  彷彿是順便一般,她說得一派輕鬆。

  然後抱著她們兩人,消失在暗夜之中。

  *

  [可…惡……什麼可以…實現願望的…日子嘛……!]

  菲雅將裝有辛辛苦苦賺來的打工薪水的信封,用力砸向桌子。那道聲響在一片靜默的夜知家起居室裡迴盪,然後又逐漸消散。

  之後一行人雖然竭力想追上可可蘿,但結果還是沒能找到她。期間一直找著忽然消失不見的他們的蛋糕店老闆,又剛好打電話過來——總不能讓店長操額外的心,因此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好先回到蛋糕店,正式結束打工。至於穿著聖誕服消失得不見蹤影的漸音兩人,也只能敷衍地搪塞過去。

  [真是差勁透了的……聖誕節。這樣子,漸音她們……]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問她們…要不要穿聖誕服……沒錯,我真是個笨蛋。既然原本是打算引誘[聖誕服獵人]現身,穿著聖誕服的話,當然危險性也會提高啊……!我怎麼會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可惡!]

  春亮緊握拳頭,眼前放著此葉為了讓他先冷靜下來,替他泡好的茶——但現下一點喝茶的盡情也沒有。他實在是無法忍受自己的愚蠢。

  [並不全是春亮你一個人的錯喔。當然如果覺得危險的話,我也會阻止。我原本以為若是一起打工,應該就無法對她們出手,所以疏忽大意了……我也有責任。]

  [我倒是覺得,現在追究這是誰的責任太沒建設性了呢……]

  [黑繪說得沒。現在應該還有其他要思考的問題。]

  春亮正在想,總是冷靜從容,每次前往理事長辦公室都會溫柔迎接他們的她。口頭禪是好累好累,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受傷時仍會確實像個保健室醫師為他們包紮治療的她。

  [……沒什麼好想的。我們該做的事情,就是救回她們兩個人。如果對方想要決鬥,那好吧,就去吧,赴約之後,這次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打倒那個傢伙……!]

  [只能這樣了。為此,我們該先做好的事情……絕對不是捶打桌子這種事。]

  [我知道……是要先養精蓄銳。]

  語畢,菲雅站起身。有事再叫我——她轉過頭來丟下這句話後,便走出起居室。拉門拉起的聲音響起後又過了一陣子,此葉轉向春亮。也許是特意擠出的吧,她溫柔微笑:

  [春亮現在也去睡覺比較好喔。]

  [可是……我睡不著啊,現在這樣……]

  [就算睡不著也得睡。如果要洗澡就先去洗澡,之後就請閉上眼躺下。如果春亮沒有體力,就算有我輔助你,動作也會變得遲鈍。你想在那種狀態下去救漸音小姐她們嗎?]

  儘管神色溫柔,話中卻有著不由分說的氣息。很顯然是正確且嚴厲的一番話。

  [我知道了……我也去睡了。洗澡的話…今天…就算了……]

  雖然感受得到錐霞似乎想說些什麼的視線,但他已沒有心力向她搭話。走過茫然地不知在想什麼的黑繪,以及面無表情凝視著天花板的恩尹柔依身旁,春亮也走出起居室。

  來到走廊走向自己臥室時,他從菲雅的房內聽見了砰的聲響。像是丟出枕頭,或是在毆打枕頭的聲音。春亮在房門前瞬間停下腳步,猶豫一陣後,結果還是沒有出聲叫她。

  因為自己回到房間後,恐怖也會做相同的事情吧。

  菲雅橫躺在被褥上,仰頭望著昏暗的天花板。

  睡不著,也不可能睡得著。

  可是一定要回復體力才行。睡不著也要睡。她也沒有動力去拿回剛才在極端焦躁之下丟出的枕頭,隨便地翻了個身,於是放在枕頭邊的東西躍入眼簾。

  對了——她回想起來,有些自嘲地笑了。

  那是從數天前就準備好的襪子。可是——

  (聖誕老人……不可能會來吧。)

  聽說他會來到睡著的人身邊,那麼大概不會到睡不著的自己身邊來吧。就算來了,自己肯定會緊抓住對方不放,然後——無論他帶來了多麼棒的禮物,自己一定都會毫不理會地大肆向他抱怨吧。

  抱怨說:現在我想要的,不是這種東西。

  (啊啊……我真的……既愚蠢,又任性……根本不算是個…好孩子……)

  所以他不可能會來。不會來像她這種總是懷抱著麻煩願望的人身邊,救回漸音她們,解除詛咒變得像個人類,再見到藍子一面。看,都很麻煩。每個願望都無法輕易實現。

  聖誕老人不會來,也不會有人實現自己的願望。既然如此——

  只能夠靠自己了。

  菲雅更加用力握緊手中的魔術方塊,狠瞪地緊盯著天花板。

  盯著不會有聖誕老人降臨的那片天花板。

  與日本刀的化身一同回到客房。房內與昨晚擊退襲擊者時一樣,天花板上仍開著大洞,這也是自己的緣故——恩尹柔依心想。

  可以聽見身後的日本刀輕輕嘆了口氣。明明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了——這樣的心情從那聲嘆息中傳了出來。若站在她的立場思考,的確,現在比起監視自己,對方應該更想要好好休息,準備迎接明天的決戰。

  可是——那些全部都毫無意義。

  恩尹柔依停在原地。沒有鑽進依然鋪在榻榻米上的棉被裡,只是站著。

  [……怎麼了嗎?]

  [吾之發問,詢問那個少年已經睡了嗎?]

  [應該正在房裡睡覺吧……春亮怎麼了嗎?]

  可能是因為話題與他有關,身後的日本刀嗓音僵硬地反問。

  [那麼,吾之判斷對他再也沒有顧慮。吾之希望,請許可我做一項行為,請允許我做帕瑪科佩雅。]

  [帕瑪……你說什麼?]

  [……在日語裡該怎麼表現才正確,我沒有這方面知識。是否存在這種概念,也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不過,真要說的話——沒錯——]

  能夠說明接下來該做的行為的單字是什麼呢?她尋找相似的詞彙。她知道利用太陽光進行時的那個單字,所以替換之後——

  [應該是月光浴。]

  [啥……就日文來說,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算了,我明白了。只是一下子的話,我就答應你吧。]

  [非常感謝。]

  恩尹柔依輕輕點頭,走出了房間。當然日本刀也跟在身後。恩尹柔依開啟緣廊的玻璃窗,沒有穿著涼鞋便赤腳走下庭院。

  [啊啊,真是的……進屋裡之前請記得擦腳喔。話說回來,為什麼做月光浴時,要在意春亮的動向啊——]

  對方說的話真奇怪——恩尹柔依心想。自己至少也是有羞恥心的啊。

  接著恩尹柔依站在庭院的足以,站在只有冰冷月光照耀的空間裡——

  開始脫衣服。

  [什…等等……!]

  可以感覺到日本刀的化身坐立不安地看著這裡,時而又在意那名少年的房間的方向,同時恩尹柔依脫下全身的衣物,讓自己一絲不掛。出生的故鄉無法與之比擬的冷風,撫上了赤裸裸肌膚。

  仰頭看向上方的夜空。月亮和故鄉的一樣正綻放著光芒。她輕輕張開雙腳立於地面。大地也和故鄉的一樣悠然屹立,閉上雙眼,承受所有的一切。

  冷風輕輕搖動著髮絲,大氣擁抱了她的胸口。她讓這些感覺全都集中在肚臍上。同樣地,有腳掌感受著踩住大地觸感。草的氣息與土地的氣味順著雙腳往上攀升。包覆住腳踝、沿著大腿,輕柔地撫摸下腹,接著到達肚臍的世界之氣。

  加以迴圈後接受,她認為這是必要的。

  想必對於望著這一幕的她而言,對於她們而言,是無法理解的吧。只會覺得是種沒有實效性的原始儀式吧。那也沒關係,這只是表示,這對她們而言是一種未知。

  告訴自己未知與既知間鬥爭的那個人,浮現至腦海。

  他並未否定部落裡的規定與儀式。他說了。正如同我的既知是你的未知一般,你的既知也有可能是我的未知。真是太有趣了。也許真的有著力量也說不定。只要那是無法證明的未知,我就絕不會否定你的立場——

  正因為聽過他那麼說,她才會這麼做。只有一點也,希望得到力量。

  [吾之判斷,那個龍島/龍頭師團很強。下次再受到狙擊,手無寸鐵毋庸置疑會敗北,既然總有天會化作一具屍體——那麼就算現在在此變成了屍體,也是一樣。]

  [……你是認真的嗎?]

  灰色髮絲縱向搖動。此葉聳了聳肩,錯愕地嘆氣。

  [我真希望你只是還沒有完全搞懂日文而已呢。又不是上野同學,居然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來,真是無法理解。不說這個,你要是一起都全身一絲不掛,反倒是我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所以快點穿上衣服吧——]

  說話的同時,此葉毫無預警動作地刺出手刀。

  朝向要害中的要害,也就是心臟。

  恩尹柔依沒有閃避。一動也不動。

  在千鈞一髮之際,此葉彎曲手指,沒讓貫手完成挖出心臟的任務。小麥色的隆起上,出現了一條紅線。由於不想看,所以她沒有去看。相對地,她回望向緊緊注視著自己的恩尹柔依——然後再次嘆氣。

  [……我明白了。畢竟現在是非常時刻。]

  [對於你的理解我非常感激。]

  [不過,還是警告你別輕舉妄動。就算你拿回了武器,我們也不會輕易被你撂倒,還有,雖然應該用不著特地宣告——但如果你想對春亮做什麼……]

  她緩緩張開一起緊握的拳頭,然後以指尖輕輕描過剛製造出來的淺淺刀傷。小麥膚色的曲線微微一震,[嗯!]發出呻吟。

  [妾身可是會殺了你喔。你應該很清楚五臟六腑遭到割開的野獸是什麼模樣吧,蠻荒的獵人啊?]

  [……收到。]

  哎呀呀——此葉減緩眼神中的壓力,往後退開。[總之,你先穿衣服吧。]說完後,恩尹柔依聽話地撿起衣服開始穿上……雖然無關緊要,但那件內褲那樣子深深陷入股溝裡,不覺得難受嗎?等到她穿完衣服後,此葉將放在口袋裡隨身攜帶的小刀、橡膠弓,以及手銬和鑰匙遞了給她,恩尹柔依將小刀收進裙子下方的皮套裡,再動作熟練地將橡膠弓纏在左腳的大拇指上,然後只將一邊的手銬銬在手上。

  [短鏢的話實在無法隨身攜帶,所以我藏在我房間裡。請跟我來。]

  [……進入房內是二度浪費工夫,我決定放棄。]

  二度浪費工夫?此葉思考這句話代表的含意。進入房間會浪費工夫,也就表示,她在屋外還有事情要做。那件事是——?

  終於明白了意思時,同時恩尹柔依也展開行動,喀嚓,她將另一邊的手銬也銬在手上,也就是變作了曾在文化祭時看過的戰鬥姿勢——

  [很遺憾,我判斷這是個非常天真的判斷。]

  小麥色大腿曲起,從裙子底下抽出了某種東西。

  往前飛出的硬質銀光,並未與同色的月光融為一體。

  *

  某種匡鏘聲讓春亮張開眼醒來。那是至今已聽過無數次的熟悉音色。是鋼鐵與有鋼鐵性質的某種東西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他慌忙掀開棉被衝出房間。聲音的源頭來自庭院。

  [為…為什麼……?]

  無法理解,一點前兆也沒有。也無法推測出她會這麼做的意圖。但是,現在——眼前的是正用腳上的小刀與此葉對打的恩尹柔依的身影。

  [雖然不清楚狀況,但你露出真面目了嗎!乳牛女,你怎麼會被她偷走武器!]

  可能是同樣聽到了聲響,菲雅也從房中飛奔而出。她在一瞬間就理解了狀況,將魔術方塊變做劈刀衝進庭院。

  [我也是猶豫過的呀……!]

  [我才不聽你的藉口,笨蛋!]

  恩尹柔依一邊以腳上小刀擋下兩人的攻擊,邊緩緩向後退。這時別館房間的窗戶敞開,黑繪也皺著眉躍下宅院。緊接著錐霞也跑了出來。

  [恩尹柔依!你果然還是我們的敵人嗎!]

  她的表情瞬間變得凌厲,以驚人的氣勢伸長[黑河可憐],彷彿跳舞般揮舞著小刀的恩尹柔依做出後空翻的動作,用兩手抵住地面,用力向上一縱。

  她無聲無息地降落在圍牆上頭,距離變近的月光,談談地映照出她灰色的頭髮與小麥色肌膚。她站在那樣的高度上,不發一語地俯視春亮他們。

  錐霞咬著牙,幾乎快發出了聲音。

  [你到底……想做什麼!有什麼企圖!]

  [予以並沒有在策劃什麼可怕企圖的說明。只是做出了判斷——判斷自己應該要回到研究室長國了。理由,即是在這裡已沒有任何該做的事情的理由。]

  [你說…沒有該做的事情了……那龍島/龍頭師團該怎麼辦!]

  [與我無關。那是敵人擅自以自己為目標,沒收有奉陪的義務。予以無視。倘若對方再次追來,屆時再與她戰鬥就好了。無論是那場決鬥,還是被帶走的普通人——吾之意見,予以與我無關的重複。]

  [別開玩笑了……!那傢伙是因為你在這裡才會來到這個鎮上!所以漸音她們才會被牽連進來!你就是元凶!]

  [若要尋找其他的說法,那就是[我才不管]這句話。]

  菲雅用力緊握劈刀的握柄。別開玩笑了——春亮也暗暗心想。怎麼能這樣啊?儘管只有數天,但他們也一起生活過,就算很短暫,他們也一起工作過。他明明曾經感受到了,某種彼此互相瞭解的感覺。

  [那麼理事長那件事怎麼辦……你有信件要交給他吧?]

  [依現狀看來,無法達成。既然那兩個人被擄走了,就連要知道他歸國的日期也不可能。予以必須重新擬定計劃的判斷。]

  [你說過其他還有……某些[必須知道]的事吧?那又該怎麼辦?]

  聽了黑繪這番話春亮才注意到,立於圍牆上的她胸前,似乎沒有那本筆記本,是因為已經不需要了嗎?接下來恩尹柔依說的話,又更加印證了春亮的這個想法。

  [原本就沒有證據能證明,應該尋找的研究課題是[知道與世界橋加百列有關的情報]這個判斷是正確的。另外,就算這是正確的,依那兩個人遭到擄走的現況看來,要再取得更多情況也很困難,我想與其浪費時間,應該先回去一趟詢問室長的指示。很單純,只要再一次問他我該知道什麼,問題便會解決。]

  聽見這句話,不知為何錐霞倏地蹙起眉頭。但恩尹柔依不予理會,縱向搖動灰色短髮後接著說道:

  [吾之感謝,看護與治療。但是,我不打算再繼續插手更多的麻煩事件。]

  [說實在話,你想逃的話就隨你高興吧——雖然想這麼說,但是——現在我們非常需要人手,既然龍島/龍頭師團的目標是你,至少你能當中轉移對方注意力誘餌。我們可不能那麼輕易就答應你。]

  此葉往前踏出一步。菲雅也將劈刀變化為處刑椿舉至頭頂。黑繪則讓頭髮開始蠢蠢欲動,錐霞的皮帶也嚴陣以待。但恩尹柔依只是冷靜沉著地望著這一幕,微微彎下身子,朝自己的左腳伸長手臂。

  [!……我應該沒有把短鏢還給你啊……!]

  [吾之指點,進行狩獵途中若短鏢用盡就會這麼做。這是當然的。]

  她拉起纏繞在腳趾大拇指上的橡膠弓,裝置在上頭的,應該是在庭院中與此葉等人戰鬥時撿起的,非常平凡無奇的小石子。但是那些石子一旦經由她的臂力與技術擊射而出,就會化作可怕的子彈。然後現在,橡膠弓瞄準的方向是——

  [春亮!]

  朝著春亮飛身撲來的此葉揮出手刀,打下飛來的石彈。但恩尹柔依又接著上不斷射出更多石頭來。

  [夜知,快趴下!]

  [嘖——第二十三號機關琠式釘面態[畢生未坐的聖者],禍動!]

  [模式[緩衝的宗盛]!]

  擁有不死軀體的錐霞抱住春亮的軀體將他壓倒在地。菲雅立起劍山之板當作盾牌,黑繪則是張開防禦用的黑髮網。多虧她們,恩尹柔依射出的子彈全未命中春亮。

  [夜知,你沒事吧?]

  [抱…抱歉。班長你才是,沒有受傷吧?]

  [嗯,不說這個了——]

  [被她逃走了。明明那麼厲聲威脅她了……下次再見面的話,我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喔……!]

  此葉目光凶猛地緊瞪著圍牆。正如她所說,那裡已不見恩尹柔依的身影。不僅是此葉,所有人都注視著消失了人影的那個地方。

  [原本我還以為……她會陪我們直到最後呢……!]

  黑繪喃喃低語,將頭髮變回原先的長度。菲雅邊收加魔術方塊,邊從圍牆上別開視線。微低著頭,小聲說道:

  [怎麼…可能……我早就知道。]錐霞同意地頷首。面無表情,像要將某件事壓進心底。

  菲雅有著像要說給自己聽般的聲音,靜靜地又說:

  [畢竟,好是研究室長國的人。]

  [……而且又是位在中樞的人物。]

  [還是一群不惜撒謊說在學校裡裝設了炸彈,想了解我的構造的傢伙們。]

  [那只是剛好是謊言而已。他們可是一群真的那麼做也不奇怪的傢伙。]

  [而且還曾經想強行帶你回去。]

  [嗯,我不會忘記。我再也不會相信他們。]

  [真的是一群差勁透頂的傢伙……所以,我才不會驚訝。恩尹柔依是他們的同伴,就是那種人。就只是如此而已。沒錯,就只是…如此而已——]

  [說得沒錯。他們真是差勁透了,我絕不會認同他們。不可能對他們抱有好感,也不可能理解他們……可是……]

  不知為何,錐霞的話在此時頓住。

  像在猶豫著某件事一樣,像在煩惱著某件事一樣。

  過了數秒後,她緊握住拳頭。深吸一口氣,然後——

  [可是……不對!啊啊,真是蠢斃了!]

  錐霞一拳用力打向圍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菲雅嚇得肩膀一縮,轉頭看向她。當然,春亮他們也是一樣。錐霞將拳頭低在圍牆上,持續吐出集中不耐的氣息。

  [班…班長,你怎麼了?為什麼事情不對……?]

  [不對。很明顯不對。那個女人——在說謊。]

  [說謊……?]

  沒錯——錐霞點點頭。打從心底感到厭惡似地皺起臉龐:

  [那個喜歡教導別人又喜歡求知的拍明,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恩尹柔依她該知道什麼事情……就表示那個[該知道什麼事情的這項未知],必須要靠自己找出來才有意義。那麼,就算她再去問他,我也不覺得那個男人會告訴她。因為若是告訴她了,那個未知就會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沒有知道價值的東西。啊啊,可惡,蠢斃了……明明不想知道,卻還是明白了。真讓人心煩!]

  錐霞咬信下脣,繼續說道:

  [恩尹柔依不可能不瞭解,拍明就是那樣的男人。正因為曾經待在同一個組織裡,看眼神我就知道了。那傢伙是真心地依賴且理解拍明——那種人如果採取[再一次去問該知道什麼事情]這種與拍明的意圖截然相反的舉動,未免太不自然了。至少,我只能認為她的那個行動理由是在說謊。]

  [可是……實際上那個人真的逃跑了喔。因為危險所以回到同伴身邊,我想這也是很理所當然的吧?]

  [就算如此,也沒有必要說謊吧。她為什麼那麼說呢……?]

  此葉輕歪過頭,春亮也在思索。為什麼?理由。原因。不懂。那麼首先來思考可能性吧。難不成。沒錯,難不成。假使她逃離這個家,並不是為了回到研究室長國的話——剩餘的可能性會是——?

  不詳的預感開始在胃裡頭盤踞。該不會……怎麼可能……

  [呣……說了謊……可是,實際上又離開這個家……究竟想做什麼……?]

  似乎也在思考著相同問題的菲雅,交叉著手臂開始在庭院晨來回踱步。但是,她的腳步忽然停下。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她彎下腰撿起那個東西。

  [什麼東西……呣,是這個嗎?怎麼會掉在這種地方……?]

  探頭看向菲雅手中的東西,那是恩尹柔依至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筆記本。

  [啊,是月光浴時……該怎麼說呢,反正發生了很多事情喔,很多事情。]

  此葉像是回想起某件事情般聳聳刻肩。春亮漫不經心地從菲雅手中接過那本筆記本。雖然他不覺得會有什麼留言,但基本上還是翻開察看。

  使用過的只有前面幾頁。如同先前見到的,上頭是以極為歪七扭八的字型,潦草地寫著關於理事長的毫無用處情報。留有字跡的最後一頁,甚至排列著幾個更加歪斜扭曲的文字:[祕書。收銀。好快。姐姐。酒鬼。]聖誕節打工的時候,她也像之前一樣偷偷摸摸地靠近他們呢~春亮想起這些事。

  接著下一頁是白紙。果然什麼也沒有嗎?就在春亮打算要合上筆記本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一件事——

  上頭有疑似紙張被撕下的痕跡,紙張順序來看,是打工後曾被書寫的部分——

  這時春亮又察覺到了一件事,更加凝視注視。

  原以為是白紙的頁面,也就是被撕下的紙張的下一頁,似乎隱隱約約能看見某些文字,他慌忙奔回起居室,在日光燈正下方再次攤開那一頁。菲雅等人也一起探頭察看。

  剎那間,他想起來了。

  她是以孩子般的握著鉛筆。因為用那種方式握筆,筆壓會很強;又因為筆壓強,所以她說有鉛筆寫會比較好——

  正因如此,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寫的字,甚至淺淺地刻在了下一頁上。

  [那傢伙最後……朝可可蘿丟了某個像是機械鐵塊的東西吧?]

  [是個形狀像是短鏢的零件。如果只是一張紙,也有辦法刺在上頭再像箭書一樣射向對方吧……雖然是蠢斃了的推理。]

  [然後——那個人接下後,朝它看了一眼,對吧……]

  那麼錯不了。是在那時候動的手腳。

  不被任何人知道地,她將這個訊息傳給了對方。

  印在下一頁白紙上的,是她特有的,簡直跟恐嚇信沒兩樣的扭曲文字。

  要求。提早24小時。我一個人去。

  約定的日期是明天。日期替換之際,那麼提早24小時就是——

  春亮擡頭看向時鐘。指標現在正要指向午夜零時。

  [那…個…土包子女……真是個超乎相像的……大笨蛋!]

  菲雅緊握住魔術方塊霍然起身。當然,春亮等人也同時起立,若要說其中的理由,肯定每個人都一樣。

  菲雅說得沒錯,她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大笨蛋。

  所以——

  就算不是同伴——

  就算是無法相信的研究室長國的人——

  都得去好好罵她一頓才行。

  *

  他們根本沒時間去管自己的服裝儀容。叫了臺計程車後,急忙前往可可蘿指定的郊外廢棄工廠。

  為了不讓司機心生懷疑,他們在不遠前方就先下車,然後開始全力狂奔。

  前方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關閉的機械工廠。設定在遠方道路上的街燈投來了朦朦朧朧的光線,再加上多虧有月光,不至於完全看不見前方的景象。

  翻過上鎖的大門,春亮一行人入侵至工作裡。在廣大的佔地裡,如今仍然留下了不計其數的廢鐵。這些並不全是原先工廠裡的東西,應該有很多都是之後被非法丟棄的吧,於是形成了一座毫無統一感的垃圾山。沒有輪胎的汽車底盤、生鏽的冰箱、鋼筋、少了外皮的映象管電視、積有綠色死水的浴缸。

  緊接著春亮一行人抵達目的地,率先聽見的是——單純的悲鳴。

  也就是說——他們沒能來得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傷腦筋——我還以為你稍微認真一點了,但還是不行呢。你也一樣……在害怕什麼啊?喂,再拿出點精神來啊,再更加用力一點啊。]

  恩尹柔依仰躺在地。她的肩膀被可可蘿踩在腳下,手腕一帶被那把裝飾過多的怪劍貫穿在地。不斷噴出濺灑在外的,心臟色澤的痛苦。流淌在小麥色肌膚上的液體,也弄髒了恩尹柔依的手,那隻手劇烈痙攣,因為痛苦,及更甚於此的理由,劇烈痙攣著。

  [咕…啊……嘎……!]

  [你在看哪裡啊,就那麼在意自己的手嗎?嗯?不過就是手被鮮血染得通紅,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還是你有過什麼不好的回憶?]

  聽到這句話,春亮等人終於領悟到了。

  曾經那般強大的恩尹柔依會被可可蘿打傷的理由。動作也變得裹足不前的理由。很容易就失去平衡的理由。回想起來,從一開始她的樣子就很奇怪。

  那些——全部都是因為上回文化祭時,錐霞為了贏得勝利而強迫她犯下禁忌,而那件事一直影響著她嗎?

  [哈啊…啊……嗚……!]

  [!——噢噢,沒錯沒錯,讓我看看你的毅力吧。快啊……!]

  恩尹柔依的雙腳從癱倒的狀態往上踢起,操縱著腳尖夾住的小刀,像要回敬般刺進可可蘿的上臂。在無力垂下的手臂當中,持續品嚐著血肉觸感的小刀往橫一劃。傷口翻開,再前後轉動,傷口更加擴大。

  [哈呵喔喔……沒錯,很好,再多來一點吧。我要更多、更多、更多!別在意那點小事,上啊上啊,啊哈哈哈哈哈!你看,就快要砍斷了喔,我的手臂快斷成兩截了喔1這樣一來搞不好你就能贏了喔,快拿出真本事來!]

  鮮血瘋狂湧出。手臂皮開肉綻。隱約能瞥見的白骨,基於手臂自身的重量,切斷而又更加拉扯開來。名為人類的生物內部顯露出來。可可蘿也不單單只是享受著這種血肉的凌辱感,每當自己的手臂遭到翻攪,她也會跟著扭轉刺在恩尹柔依手腕上的怪劍。像是為了藉由這陣痛楚,激發出恩尹柔依更多的戰鬥本能。令人想吐。

  然而——就在可可蘿的手臂連線處被切斷了約莫一半之際,恩尹柔依腳上小刀的動作開始鈍化,她手臂的痙攣變得更加狂烈。

  可可蘿皺起眉,打從心底裡感到無趣地咂嘴。

  [啊~啊……果然還是不行嗎?真無聊耶,喂,你為什麼要頂著這副德行一個人過來,你是白痴嗎?]

  不斷噴出的血液忽然停止。首先消失的是她紅色制服的衣袖,接著是肩膀部分,甚至連胸前的紅布也消失不見——同時,幾近斷裂的手臂上千瘡百孔的傷口逐漸癒合。由於受詛咒面料的面積都被挪去治療傷口,結果她的上半身幾乎只剩下一件內衣。也許是認為沒有必要統一紅色到這種地步,內衣是白色的——但是由於手臂上的鮮血也滲至了內衣,因此內衣也略微染上了紅色。發育良好的乳房上方可以見到有個刺青。感覺上與切子的刺青十分相似,但又與她不同,是以龍的[顎]部分為原型所該下的刺青。

  可可蘿似乎已對恩尹柔依完全喪失了舉起,沒有給予她最後一擊,直接抽回長劍。然後終於——她的視線轉向春亮一行人。

  [嗨……不論是這傢伙還是你們,還真是急性子呢。都說好是明天了,就在明天之前好好恢復體力啊,不過,這也表示你們現在真的鬥志十足,那倒也沒關係啦。]

  說話的同時,她從身後的布袋中拉出聖誕服壓向自己的胸口,以此為糧食後,紅色制服無聲無息地再次出現。

  [鬥志嗎?有喔……你想看當然沒問題,就讓你看看吧!給我站在那裡別動!]

  一直緊握著拳頭顫抖不已的菲雅,踢向腳邊的廢鐵往前疾衝。

  [——第二十號機關,斬式大刀態[凌遲之斧]!

  順著快速賓士的力道,菲雅揮下巨大的劈刀。可可蘿輕輕縱向後方,落在身後的廢鐵小山迴避這記攻擊。菲雅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追著她衝上那座小山,甩出劈刀——不,那已經不再是劈刀了。

  [第二十二號機關,潰式針球態[星棍],禍動]

  [啊哈!真是千變萬化呢,喂!]

  可可蘿邊扭身邊高舉劍當作盾牌,由上而下格開鐵球棍的破壞力。瞬間她皺起眉。想必是感受到奇妙的手感吧。緊握著下一秒,鐵球棍被格開後,位在鐵球棍落下地點處的廢鐵像是爆炸般四散飛起——恐怕菲雅的目標原先就不是可可蘿的軀體,而是她腳下的廢鐵。

  各式各樣的物體飛至半空中。壞掉的CD音響、冷氣機的過濾器、腳踏車的輪圈。然後菲雅比那些物體落下的速度更快一步——

  [第二十一號機關,掛式鉤爪態[西班牙蜘蛛]!]

  [噢……?]

  彈散開來的無數物體,隱約擋住了可可蘿的視線,菲雅利用這一瞬間的障眼法,從不斷落下的廢鐵陰影當中,伸出了數只死心塌地鎖鏈連線在一直的捕獲用鉤爪。當中的一隻鉤爪抓住了可可蘿的胸口,隨著噼裡啪啦布料碎裂聲響起,可可蘿的軀體同時被一把拉起來。得到這陣向量報,菲雅又匆忙地再次讓拷問道具變形。

  [——[人體穿孔機]!]

  [……嗚啊!]

  看起來就像是自己撲向螺旋鑽的可可蘿,單靠臂力揮起劍,驚險地彈開了螺旋鑽的尖端。菲雅嘖地咂嘴。

  [咕……呵呵,哈哈哈。真不錯呢……]

  [哪裡不錯了?雖然只有衣服破了,但你看來也很痛苦不是嗎?

  [我之前就說過了吧。這件[染血的青春女王]就是另一個我。我們的感覺是共有的。衣服破了我當然也會覺得痛……但更重要的是,哈哈,你真不錯。比起剛才好太多了,太棒了!果然觸怒你這招很有效呢!]

  [惹火我們,讓我們認真起來就是你的目的吧?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直到打倒你之前,我們的怒火都不會平息——所以快點放了漸音她們!]

  [啊哈。是啊~是這樣子嗎……如果拿你們持有的[盒子]來跟我交換,倒是可以喔。放心吧,我不會騙人。]

  他們已經明白可可蘿的目的了,甚至到了過於明白的地步。也就是和強勁的對手對戰,讓菲雅他們使出全力。漸音她們應該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才對。朝著投來視線的菲雅,春亮輕輕頷首。此葉、黑繪和錐霞也一樣。如果她們真的相信藍子還活著,根本就不需要那個[盒子]。而且既然它是受詛咒的道具,只要使用了它,不曉得會引發多可怕的悲劇,即便春亮自不會受到詛咒,但那個道具所發揮的力量愈大,作為能力的代價,會發動詛咒的可能性也就愈高。啊啊,原本那個[盒子]就是不必要的事物,甚至沒有必要去搞清楚使用的方法。可是,內心深處有著想知道的渴望也是事實。就像菲雅在那天夜裡,不由得下意識問了襲擊者一樣,那是為什麼了呢?因為無法堅決相信,才會想弄明白那個盒子的事情嗎?不對,相反地,正是因為他們拿著那個盒子,他們相信的心情才會開始動搖——不會覺得自己的深信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定嗎?春亮認為是後者。他們所相信的事物果然是對的,藍子只是睡著了而已,她還活著,也許這是自欺欺人,但現在只能先這麼想。[無論它擁有多麼特殊的能力,我一點也不想使用受詛咒的道具。而且,她沒有死。那傢伙她…絕對…還活著……][嗯?怎麼啦?][……就…就給你吧……你要遵守謊言!]菲雅拿出放在口袋裡的另一個立方體。那是個金髮制的,有些髒汙的[盒子],她將它丟向可可蘿。對方嘻嘻笑著接下。[我還給你了喔……漸音她們在哪裡,快放了她們!][我說過我不會騙人。我會放了她們……只是我不曉得她們會不會回去喔。]她單手拿著盒子轉向身後。僅靠著月光,以及工廠外道路上的街燈的光芒所微弱照亮的空間。那裡響起了有人踩著廢鐵的聲響。接著現出蹤影的,是漸音與銃音兩人。她們並未被綁起,也跟先前最後見到的模樣不同,不再只是穿著內衣,而是隨意地套著衣服。兩人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春亮感到奇怪。她們為何不逃?為何可可蘿會說不曉得她們會不會回去——可可蘿朝她們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的盒子說:[唷……嗯,這就是所謂的作戰計劃成功吧?]漸音答:[事情看來進行得很順利,真是太好了。]銃音答:[做了這麼累的事後,總算有回報了。]兩個人依然各自是面無表情。怎麼回事?她們在說什麼?兩個人,什麼,為何,怎麼會——不可能——無法置信。不想相信。可是漸音如同以往地低頭致意開口:[真是非常抱歉,夜知先生。至今一直瞞著你們……]然後輕輕拉開自己衣服的領口——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們是[龍島/龍頭師團]的團員。]在她胸口上,有個與切子所刻的烙印一模一樣的東西。是個仿造龍這鱗片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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