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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的勇者(第二卷)》第4章
  咯血谷位於魔哭領東部。在其西端有一座小山,凹凸不平的險峻山崖上,有著幾個洞窟,這些洞窟並沒有什麼名字,山腰上洞窟的入口處,開著一朵奇妙的花:這朵花有著六片花瓣,可以收入手心的大小。雖然乍看只是平凡的花,但還不曾在自然界發現與之同種。它就這樣保持著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的中間狀態,持續綻放了千年——那是曾經被花之聖者作為武器使用的花。

  千年前,與魔神持續殊死搏鬥的花之聖者來到這座山時終於力竭,全身負傷的她,積累的疲勞已瀕臨極限,最後倒下了。花之聖者並非萬能無敵的神仙,而是受了傷也會疼痛,疲勞了會累倒的人類。花之聖者在倒下之前,把作為武器的花插進地面裡,她在這裡構築起排除魔神與凶魔的結界,花費三日工夫療愈創傷,之後又啟程再度與魔神戰鬥,即便戰鬥結束了,花之聖者留下的結界依然在這裡,至今仍然阻擋著凶魔們的接近,這便是“永恆蓓蕾”。

  莫拉一行朝著山腰處的結界前進著。結界是以洞窟為中心半徑五十米左右的圓形,結界內會產生斥力,一旦凶魔與魔神接近便能將其反彈回去。

  「芙蕾米,能進得來嗎?」進結界的時候,莫拉問芙蕾米。芙蕾米毫無阻礙地踏進結界中。

  「看來沒問題呢,我想大概是有了六花之紋章的緣故吧。以前就連靠近這裡都做不到呢。」

  「真是太好了,要是隻有一個人進不來那也未免太可憐了。」

  莫拉向同伴們走近,第一個見到的便是茶末的身影,她在結界那頭倚靠著一塊石頭,痛苦地呻吟著,

  「沒事吧,茶末?」莫拉問。

  茶末一面流著鼻涕眼淚一面嘔吐著,白濁的嘔吐物中混著銀色的粉末,看來先前肚子裡的使魔們身上粘到的銀粉是洗出來了。

  「傷勢……大家的傷勢都治不好啊……怎麼辦?這樣還是頭一次……咕嘔嘔嘔……」茶末一面說著一面又吐了起來。遺憾的是,莫拉也束手無策。要治好使魔受的傷,只能靠茶末自己了。

  「這個“當代最強的聖者”比想象中要靠不住呢。」在莫拉身後的芙蕾米說。

  「……你說什麼!」茶末一面抹著眼淚一面喊著。

  「這不是事實麼,要是這區區銀粉都沒法搞定,你還怎麼和鐵鈷鎳鎢較量啊?」

  「……唔!」茶末一面哭著一面敲著石頭,「煩死了煩死了!茶末是最強的啦!那種傢伙,只要寵物的傷治好了根本算不上什麼!嘶啦嘶啦地扯開來吃掉!砍掉雙手雙腳直接生吃下去!」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呢,莫拉如此想著,茶末的力量是巨大的,但她精神層面的不成熟與擁有的力量成反比——任性傲慢,毫無容忍度,佔了上風就得意翹尾巴,處於劣勢時就慌了手腳。本來,莫拉是必須教導茶末,讓她有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戰士的心理準備的。沒能做到這點,責任在莫拉身上,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那銀粉必須得設法除掉才行呢。」

  「嗚嗚嗚!」

  「芙蕾米啊,剛才的說法稍微有些過頭了吧。」

  戈爾道夫出現在稍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他背對茶末,在遠處呆呆地望著這裡,看上去還是沒恢復過來的樣子。莫拉從很久以前就確信戈爾道夫是第七人了,那副呆呆的樣子,想來應該是演技。可戈爾道夫在與鐵鈷鎳鎢戰鬥的時候,並沒有動手,他和漢斯還有茶末一起阻止增援的凶魔,在撤退的時候則是抱著全體人的行李逃到這裡來。戈爾道夫真的是第七人嗎?莫拉現在也搞不清楚了。

  「戈爾道夫,阿德雷特呢?」芙蕾米問。

  戈爾道夫無言地指著洞窟裡,莫拉與芙蕾米於是一起朝著洞窟走去。

  「芙蕾米啊,你有沒有覺得戈爾道夫不太對勁呢?」莫拉慢慢地開口詢問。

  「當然不對勁了。你也不對勁,洛洛尼亞也是,戈爾道夫也是,還有漢斯和茶末也是呢。」

  「漢斯和茶末是……」

  「除了阿德雷特以外,我不會相信任何人。」平靜地,斬釘截鐵地,芙蕾米下了斷言。

  「阿德雷特沒事吧?」莫拉往洞窟深處喊道。

  漢斯和洛洛尼亞守在躺倒的阿德雷特身邊,阿德雷特的額頭上放著溼布,洛洛尼亞正在用操縱血液的力量為他療傷。再往裡有一塊高度及腰的岩石,在岩石上開著一朵小小的花,這便是結界的中心——“永恆蓓蕾”了。值得慶幸的是,洞窟中有泉水湧出,至少不會有斷水之虞。

  「你們還活著啊?原本打算去接你們呢。」漢斯說。

  「我們的事先不提,阿德雷特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不過頭蓋骨上裂了一道,現在還沒恢復意識,以我的力量沒法治好。」

  洛洛尼亞說明,她的力量是操縱血液的力量,割傷和內出血還可以治療,不過骨頭就沒辦法了。

  「那由我來接手吧,山之力也是治癒之力嘛。」

  莫拉在阿德雷特身邊坐了下來,從山中吸收精氣,送進阿德雷特的頭蓋骨裡,以此使人類與生俱來的治癒力活性化就能療傷了。

  「能治好嗎?」

  「嗯,沒問題。」

  芙蕾米站在莫拉身後,直直地地盯著莫拉。是在懷疑莫拉會不會裝作治療趁機下殺手吧,如果見到什麼可疑的舉動就馬上射殺,應該是這麼打算的。

  「下手還真是狠啊。」莫拉說道。

  隨著這句話,周圍的空氣也凝重起來。正面迎戰——然後敗北。而且敵方還沒出動全軍,照這樣子能有勝算嗎?

  「……如果是六人一起的話,大概能贏吧。」漢斯說。

  莫拉看著漢斯。

  「我們幾個啊,一直都是一面互相警戒著一面戰鬥吧?不知道誰什麼時候就背叛了,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攻擊從哪裡打過來。這種狀況下怎麼可能使出全力啊?

  大概,現在的我們連原本力量的六成都使不出來吧。」

  「……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吶。」芙蕾米說。敗因之中,也有你的一份哦。大概是想對莫拉這麼說吧。這時漢斯突然大笑。

  「喵嘻嘻,這下麻煩大了咧!真是有趣啊喵!就是因為想要嚐嚐這種味道才來魔哭領的喲。」

  莫拉頓時起了怒意,口氣也變得尖銳了起來。「有什麼好奇怪的,漢斯!」

  「你難道不開心喵?難得遇上這種大危機哦,要是不開心不是太不划算了嗎?」莫拉簡直想要發瘋,這個男的根本沒法理解!「可是阿德雷特是不是有什麼打算呢?還以為他打算髮動無腦突擊的,可是卻露出破綻被幹倒了。這是怎麼回事喵?」

  正在治療阿德雷特的洛洛尼亞說道。

  「那個……阿德不知為何,那時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確信會勝利一樣。」

  「可是鐵鈷鎳鎢不是啥事都沒有嘛。」

  漢斯對歪著頭不解的莫拉解說道:「阿德雷特那時的氣息像是看準了大獵物一樣,所以才作為他的援護,被鐵鈷鎳鎢抓去了。就連我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呢。」

  「總之,等到阿德雷特醒過來了再問問他吧。」

  「他要什麼時候醒過來呢?」芙蕾米問莫拉。莫拉一面注入精氣,一面確認著阿德雷特的狀況。

  「恐怕再過幾個小時就能醒過來了,這傢伙強韌得簡直不像人類。」

  「……對阿德雷特來說,這樣的事情怕是多到厭煩吧?」芙蕾米突然說道,莫拉他們不解地看著芙蕾米的臉。「都弄到三次瀕死的程度了,到底要人替他操心到什麼程度啊……」說完,芙蕾米嘆了一口氣。

  「你在擔心他的這種事,不說出來他怎麼會懂咧?」

  「就算說了也不懂吧……這個笨蛋。再說,現在,稍微有些不想說話呢。」

  一面為阿德雷特療傷的莫拉想了起來。昨天,莫拉是打算殺掉阿德雷特的,那時候,已經打從心裡認為阿德雷特就是第七人了。現在回想起來雖然還有一些疑點,但那時候只能把阿德雷特當做敵人來看了——理由是阿德雷特在逃跑的時候,挾持芙蕾米作為人質。拿人質當擋箭牌的行為不可原諒。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是沒錯,但莫拉認為有些事是不該做的。阿德雷特那時對芙蕾米刀刃相向的身影,和鐵鈷鎳鎢的印象重合了。

  然而,現在卻不一樣了。莫拉認識到,阿德雷特是比誰都值得信賴的人物。

  「就等到阿德雷特醒過來吧。有什麼話那時候再說,如果是他的話,一定可以打破局面的吧——我相信。」

  聽了這句話,洛洛尼亞也重重地點了點頭;漢斯聳了聳肩;芙蕾米則是一臉看不出在想什麼的表情,注視著阿德雷特。

  為什麼?在朦朧的意識中,阿德雷特如此思考著,在既非夢也非現實的空間中,阿德雷特與鐵鈷鎳鎢戰鬥著。

  引爆煙霧彈打算製造空隙,可是鐵鈷鎳鎢卻毫不在意煙霧;用毒針朝他刺去,完全沒有效果;用炸彈直接砸向他面前,仍然無效;高高跳起之後,把全身力量壓在劍上砍過去,鐵鈷鎳鎢卻輕鬆地把阿德雷特的身體彈開了。那就用聖者之釘刺過去吧……但阿德雷特最後的王牌仍然對鐵鈷鎳鎢無效。

  為什麼?阿德雷特這樣想著,沒有哪個凶魔能耐得住聖者之釘的——不可能有。既然聖者之釘都無效了,對於鐵鈷鎳鎢的強韌,阿德雷特可以說是無計可施了。

  「吶,阿德雷特。」簡直像是和朋友說話似的口氣,鐵鈷鎳鎢說,「你真的用盡全力了嗎?」

  阿德雷特大叫一聲跳了起來。自己正身處於洞窟內,他注意到自己身邊那發出淡淡光芒的那朵花,立刻就理解了這就是所謂“永恆蓓蕾”,身上到處都纏著繃帶,阿德雷特明白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這裡是“永恆蓓蕾”所在的山中,是同伴們帶著阿德雷特逃到這裡來的。

  「阿德,醒了嗎?」洛洛尼亞出現在洞窟深處,手裡正拿著溼布。

  「大家都沒事吧?」

  「都沒事,七個人全都在這裡哦。」

  阿德雷特聽到之後,抓起掉在地上的劍,站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是誰拿過來的,不過收納祕密道具的鐵箱還在。阿德雷特從鐵箱裡往腰間的袋子中補充著祕密道具。

  「這是怎麼回事?」

  「我要去戰鬥,再和鐵鈷鎳鎢打一場。」

  「等一下!你還帶著傷呢!」

  「這點小傷家常便飯啦。」

  剛才的夢還烙印在阿德雷特的腦海裡,要是沒法戰鬥……要是沒法獲勝……這樣的想法煎熬著自己的全身,根本是坐立難安。阿德雷特打算到洞窟外面去,但是芙蕾米搶在這之前把他攔了下來。

  「你要去哪裡,阿德雷特?」

  芙蕾米那平靜的眼神注視著阿德雷特,見到那樣的目光,阿德雷特總算是取回了冷靜。

  「要是你傻到現在還要去打一場的話,那還是去死吧。」

  「也對呢。是我錯了,抱歉。」這麼說著,阿德雷特把劍收了起來。洛洛尼亞安心地長出了一口氣,阿德雷特露出了笑容。

  越是艱苦的時候,越是要笑。

  「大夥都在休息呢,要麼在吃飯,要麼在療傷;要麼就是在保養武器和防具。你也這樣做比較好。」

  「休息什麼的就不用了。我有必須要考慮的事情啊,關於打倒鐵鈷鎳鎢的方法。」

  芙蕾米一臉興味索然地嘆了口氣。

  「要想也過會兒再想。現在你的精神狀態還說不上正常,我可不覺得能想出什麼好點子。」

  「……唔。」阿德雷特無言以對。

  「還真是個麻煩得要死的地上最強呢。」

  芙蕾米從阿德雷特的身邊經過,往洞窟深處走去。她解開披風,脫掉上衣。

  「芙蕾米你幹啥啊!」

  「我要洗澡,都好幾天沒洗了。」

  芙蕾米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單手拿著槍開始脫衣服。阿德雷特慌忙從洞窟裡跑出來。漢斯就在洞窟邊上正吃著飯,燻肉就著沾了水的麵包,塞得腮幫子鼓鼓囊囊的。

  「醒咧?感覺怎麼樣?」

  「感覺挺好的,差不多是馬上就可以去揍翻鐵鈷鎳鎢的程度吧。」

  「無聊的玩笑就算了,也來吃點?」

  阿德雷特從漢斯手裡分到了一塊燻肉,拿到手裡才發現燻肉出奇地軟,油脂的色澤也很好,沒有異味,在包著肉的油紙上有個眼熟的商標。

  「漢斯,這個不是娜謝塔尼亞拿來的東西麼?」

  「是喲,娜謝塔尼亞那傢伙,逃跑的時候把行李丟著不管了嘛……那女人的飼料卻挺好的。」

  「……也虧你居然敢吃敵人的食物啊。」

  「不會有那種會在自己的飼料裡摻進毒藥的笨蛋啦!」漢斯一面爽快而貪婪地吃著。阿德雷特正愣著的當兒,洛洛尼亞從洞窟裡出來了。

  「毒藥的話,大可不必擔心。從藥之聖者通隆大人那裡拿到了萬能的解毒劑。而且,我也稍微能夠解點毒呢。」

  「……不好意思,我可放不下心啊,地上最強的男人可是很細心的喔。」

  這麼說著,阿德雷特從腰帶上的小袋子裡拿出攜帶糧食:那是一塊大約四釐米見方的小小立方體。

  「什喵啊那個,好吃麼?」

  「這東西是被我稱作地上最強食糧的食物。」

  「你的品位還是一如既往地古怪呢。」

  「這東西是往精製的小麥粉中加入某種動物內臟的精華,再和十二種藥草的粉末混在一起,加入牛脂固化。像我這樣地上最強的男人,吃了這一塊就能堅持一整天哦。」

  「我覺得,地上最強和吃什麼東西沒關係吧……?」洛洛尼亞歪著腦袋說。

  「……好吃麼?」

  阿德雷特看了攜帶糧食一會兒,深呼吸了幾次,讓心情平靜下來。

  「你這是要幹啥?」

  「吃這東西的時候有個訣竅:首先,要在腦子裡回想起至今吃過的所有美味食物的記憶……」阿德雷特用手指抵著額頭,對自己施加暗示,「然後呢,就把這東西想象成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一旦成功讓自己陶醉於這種感覺……」

  閉上眼睛,一口氣塞進嘴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碎成粉末,再一口氣吞下去。

  「要是失了勢頭……哪怕就那麼一瞬間,等在前面的就是地獄。只要注意這點,那真可謂最強的食糧。」

  「就不能換個吃法嗎……」漢斯十分驚訝。

  「這麼說來,大家都吃了嗎?」進食完畢的阿德雷特問道。在吃東西的就只有漢斯和阿德雷特兩個,芙蕾米正在洗澡,戈爾道夫和莫拉正在結界邊緣望風,茶末則靠著一塊大石頭閉著眼睛。

  「戈爾道夫獨自一人吃了些什麼;女生陣營則是全體都沒吃飯,理由就不知道了喵。」

  「沒吃飯?」

  洛洛尼亞對他們說:「我不需要吃東西的,因為可以操控血液中的養分,莫拉小姐可以吸收山的精氣代替營養,所以也不需要吃東西。」

  還真是方便呢,阿德雷特想。

  「茶末呢?」

  「茶末小姐的話……為什麼她也不需要呢?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這時,茶末從稍微有段距離的地方說道:「你們覺得茶末會普通地吃飯麼?」

  「……雖然不太明白,不過能理解啦。」

  「茶末呢,現在正忙著給寵物治傷呢。你們最好不要和我搭話。」

  這麼說著,茶末閉上眼睛,肚子裡隱隱約約傳出使魔的呻吟聲。阿德雷特回想起了使魔全身沾滿銀粉,痛得滿地打滾的樣子。看來的確如她所說,現在別去打擾比較好。

  「芙蕾米嘛……對了,芙蕾米有一半凶魔的血統吧?」

  奧特羅教過阿德雷特有關凶魔的生態的內容:凶魔不用像人類那樣每天進食,差不多每十天進食一次就足夠了。

  「……?」這時突然覺得有某種違和感,阿德雷特歪著腦袋。

  「怎麼了喵?」

  凶魔差不多十天進食一次,既然這樣,為什麼鐵鈷鎳鎢要帶著無花果實呢?疑惑並沒有得到解答,便從腦海中消去了。

  莫拉站在結界邊緣,看到阿德雷特從洞窟裡出來,開始悠閒地吃起了東西,看來沒什麼大礙,總算是放下心來,莫拉瞭望著整座山,監視著凶魔的動靜。只有在山裡時,她才能發揮出千里眼的能力,不過瞭望的範圍僅限於自己所在的山裡。現在,在“永恆蓓蕾”的周圍約有二百隻凶魔,追來的凶魔們,都以一組五隻的小隊行動,分散在山中各處,由此看來其中擁有智慧的高階凶魔數量也相當多。這下成了甕中之鱉呢,莫拉這樣想著,搞不好鐵鈷鎳鎢是打算把六花的勇者們封殺在此。莫拉接下來檢查有無陷阱。幾乎可以確信,“永恆蓓蕾”是六花的勇者一定會造訪的地方,在這裡設下陷阱的可能性很高,莫拉不止把山中,就連地下都找了一遍,搜尋是否有不自然之處。不過就莫拉所見來說,這座山裡沒有陷阱,周圍到處都看不見鐵鈷鎳鎢的影子,也沒有鐵鈷鎳鎢向潛伏在山裡的凶魔發號施令的跡象,

  「還有兩天。」

  鐵鈷鎳鎢說的這句話的意思,還是不甚明瞭。

  「……」

  莫拉迷惑了,逃到這裡來真的是正確的選項麼?那時候是不是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倒鐵鈷鎳鎢再說呢?哪怕說用莫拉一命換一命也行。

  不,不對。

  莫拉轉念一想,把鐵鈷鎳鎢捲進自爆中一起炸死是最後的手段,因為要是失敗的話薛妮拉也會一起死掉的。

  「莫拉,狀況怎麼樣了?」這時吃完東西的阿德雷特走過來問道。

  「被完全圍在這兒了,不過危險倒不致迫在眉睫。」

  莫拉暫時中斷監視,接著向阿德雷特說明千里眼的能力。

  「你也先休息一會兒吧,這個局面大概會演變成持久戰。」漢斯也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稍微歇會兒吧。我也想去洗個澡。」

  這麼說著,莫拉朝洞窟中走去。她並未停止千里眼的能力,絲毫不敢大意地繼續監視著。走進洞窟時,光著身子的芙蕾米正在擦著沾到頭髮上的煤屑,見到莫拉走進洞窟裡來,立刻伸手把放在身邊的槍拿到手裡。

  「別慌,我又不做什麼。」

  這麼說著,莫拉脫掉鎧甲與法衣,把身子浸到冷冽的泉水裡。泉水裡洗下來不少塵土。不過因為已經確保了足夠分量的飲用水所以沒問題,令人舒適的涼意滲透到全身,在身體的核心冷透之前從水裡出來,用指尖與掌心洗掉身上的汙垢。

  「水這樣豐富真是太好了,至少不用擔心儀容不整。」

  莫拉長出了一口氣。不論何時,清潔身體的時間總是舒適的,不過,就算想著休息一會兒,薛妮拉的事情還是徘徊在腦中。

  「……那個,可以進來一起洗嗎?」洛洛尼亞也走進洞窟裡來,接著花了些時間把鎧甲脫掉。

  「……三個人一起洗這也太不謹慎了吧,要是有什麼突發狀況怎麼辦?」芙蕾米說。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光著身子也能作戰。」莫拉一面用掌心捧起水來沖走汙垢一面說,「洛洛尼亞啊,你應該也嚇了一跳吧,突然就變成這種情況了。」

  「是,是啊。真是……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六花的勇者裡混入了假貨——這事情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

  「我也是一樣的,看到你出現時我差點以為心臟要停了呢。」莫拉笑道。

  「你還真是個讓人搞不懂的女孩呢,洛洛尼亞。」芙蕾米突然說,正在脫鎧甲的洛洛尼亞嚇了一跳。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一開始明明就像小鹿似的膽小,遇上敵人的時候卻大喊著衝上去大肆破壞,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啊?」

  莫拉代替洛洛尼亞回答道:「當然是弱氣又優柔寡斷的那個,那才是真正的洛洛尼亞嘛。那個大喊怎麼說呢……像是這孩子專屬的某種儀式一樣吧。」

  大概是沒能理解吧,芙蕾米歪著頭。

  「我想問個問題,洛洛尼亞,你懷疑誰是第七人呢?」

  洛洛尼亞聞言畏縮起來。

  「我不知道,我不覺得這裡面有誰會是敵人。」

  芙蕾米瞪著洛洛尼亞。

  「以你的立場來看,首先應該懷疑我才對吧?我既是凶魔的女兒又是六花殺手——還是殺掉你的熟人阿斯雷的犯人;而且還是被鐵鈷鎳鎢養大的戰士。都這樣了你為什麼還不懷疑呢?」

  「那是因為……」

  「你在打什麼算盤?」

  莫拉忍不住插話了。

  「好啦芙蕾米,她沒有什麼企圖啦,洛洛尼亞本來就不會懷疑別人的。」

  「誰知道呢。」

  「就不能再稍微和氣些麼,這種做法只會害得自己被孤立哦。」

  聽見莫拉這麼說,芙蕾米移開目光說道:「……我也只會這樣對待別人嘛。」

  「芙蕾米小姐,我呢……」洛洛尼亞開口了,「一開始也想過芙蕾米小姐會不會是第七個人,不過,因為阿德和莫拉小姐都信賴著芙蕾米小姐,所以我也不再懷疑了。」

  「……是這樣麼?」

  「芙蕾米小姐和阿德,關係很好嗎?」

  芙蕾米並未回答洛洛尼亞的問題,而是開始穿起衣服,纖細的身體一會兒就被包裹在黑色的皮衣裡。

  「你叫他阿德呢,還真是相當要好啊,你們兩個。」這麼說著,芙蕾米拿著槍從洞窟裡出去了。那副樣子讓莫拉覺得簡直像是刺蝟一樣,警戒著靠近自己的一切,芙蕾米總是在懼怕著什麼,一旦軟弱變為敵意,就無法正常地對待別人了,真正膽小又軟弱的,說不定不是洛洛尼亞而是芙蕾米吧。

  大概是緊張的緣故吧,洛洛尼亞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接著脫鎧甲。

  「洛洛尼亞你也真辛苦呢,好像被她討厭得很厲害喔。」

  「是的,看來是這樣呢。」洛洛尼亞有些困擾地笑了,「不過,我也安心了,因為她看來是個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的人呢。」

  為什麼從剛才那段話裡,會想到這種結論啊,

  「這麼說來,我才知道你和阿德雷特是老相識呢,世界真小啊……」

  「是的,阿德的事情一直都,沒什麼機會說明。」

  「唔嗯,你喜歡他麼?」

  洛洛尼亞正脫著鎧甲的手停了下來。

  「呃,那個是……那個,我也不知道。」

  莫拉聽到這令人發笑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想不是的,大概也不能說不是吧……我想應該不是喜歡之類的吧。」

  「我覺得這樣也好哦。阿德雷特雖說是個值得依靠的人,不過卻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迷上他還真是麻煩不斷呢。」

  「是這樣嗎,雖然我不這麼覺得……嗯。」

  年輕人還真是悠閒呢,莫拉這樣想到,即便身處這樣的狀況,還有餘裕忙著戀愛呢;而自己,即便是現在這樣聊著天的時候,薛妮拉的事情還是片刻不離莫拉的腦中。

  時間將近黃昏,所有人都洗了澡,武器和防具的保養也完成了,七人在洞窟前坐成一圈,討論的時間到了。

  「阿德雷特,你冷靜下來了嗎?」莫拉問。

  坐在眾人中心的阿德雷特點點頭。他真是強韌到恐怖的程度,簡直不像是人類。

  「比起那個,先說說現狀怎麼樣了,鐵鈷鎳鎢在附近麼?」

  莫拉使用了千里眼的能力,山裡的狀況沒有什麼變化。

  「沒有見到鐵鈷鎳鎢的蹤跡。」

  莫拉這麼說完,阿德雷特思考了一會兒。

  「凶魔兩百隻麼,真古怪啊……這個數目實在有些不上不下,想要把我們困在這裡的話也太少了吧?」

  「恐怕在山外面也有凶魔吧,正面迎戰獲勝會很困難哦。」

  「就算打不贏也可以逃得掉啊。若是鐵鈷鎳鎢不在的話,這點數目還不足為懼。」阿德雷特說。

  「前提是鐵鈷鎳鎢不在,是吧?」芙蕾米強調。

  「首先我有個問題要問一下。關於第七人的真身,有什麼線索嗎?覺得誰很可疑或是有古怪舉動之類的就不要了。誰有什麼決定性的證據嗎?」

  莫拉沒有,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能詳細說明一下撤退戰的狀況嗎?我因為暈過去了所以不清楚啊。」

  莫拉和漢斯兩人輪流說明了邊打邊撤到這裡的經過,聽完之後的阿德雷特一臉苦澀地扶著額頭。

  「……真是費解哪。從剛才說的來看,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無論是誰都有下手的機會。」

  莫拉點點頭。如果芙蕾米是敵人的話,莫拉應該已經死了。

  「戈爾道夫或者洛洛尼亞要是背叛的話,那可就麻煩大了啊。就算我能逃掉,也不知道阿德雷特和茶末能不能逃過呢,還有要是茶末是敵人的話,那連我也得掛點咯。」

  「不對哦,如果和貓先生為敵的話,死的應該是茶末呢。」

  漢斯和茶末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為什麼第七人什麼都沒做呢,到底有什麼目的?」

  阿德雷特苦苦思索著。莫拉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不管怎麼想,第七人都白白放過了幾次大好機會。這時,芙蕾米開口了。

  「我呢,要是知道了第七人的真身的話,就算一命換一命也會把第七人殺掉的。」

  「誒?」

  「我一直在為這個準備著呢,而且也一直在尋找誰才是第七人。第七人說不定也知道這事吧?並不是第七人不行動,而是害怕被我發現而無法行動,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過喵,我覺得就算這樣,白白放過那種機會也太不自然了吧?第七人現出真身的時候,我想說不定就是要把我們全滅呢。」漢斯說。莫拉也同意他的看法。

  「也有別的可能性哦,說不定是鐵鈷鎳鎢下了不準輕舉妄動的指示呢?」

  「為了什麼?」阿德雷特問。

  「因為是在耍我們吧?」

  「誒?」

  「鐵鈷鎳鎢一直在耍我們吧?從以前就一直說些意義不明的話,明知有些舉動會令自己陷入不利也和沒事一樣,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說不定他根本什麼都沒考慮呢。」確實是這樣,彷彿是老相識一般的口氣,如同小丑一般的態度,還有那不合理的戰鬥方式,除了在耍人以外找不出其他解釋。

  「也就是說,那傢伙竟然只是在耍我們玩?根本沒有打算認真打敗我們嗎?」

  「……搞不懂,有可能是裝作在耍我們的同時準備計策,說不定也有可能真的只是在耍我們而已。」

  既然這樣,推測鐵鈷鎳鎢的想法這件事情本身完全沒有意義,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還真是個難纏得要死的對手,莫拉這麼想到。

  「我們在那座小山遭到奇襲,是不是在第七人的引導下發生的呢?」莫拉說。

  阿德雷特雙臂抱在胸前,開始考慮著什麼。

  「不過啊莫拉,發現那座小山的是你對吧?」漢斯說。

  「提出要在那座小山商議的是我。」芙蕾米說。

  這時,洛洛尼亞也畏畏縮縮地舉起手來。

  「那個……抱,抱歉,我說句話可以嗎?」

  阿德雷特讓她往下說,洛洛尼亞這才開始發言。

  「第七人……會不會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身呢……」

  「此話怎講?」

  「因為,第七人肯定,肯定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就是第七人吧?既然這樣,什麼都不做,就絕對不會暴露身份了,一定是因為,因為第七人不想被懷疑上吧?」

  「照這麼說的話,第七人又是為什麼來這裡的?因為怕暴露身份所以什麼都不做的話,那特地混進我們當中不就沒意義了。」

  芙蕾米打斷洛洛尼亞的話頭。

  「不,說不定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阿德雷特說。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阿德雷特身上。

  「雖然只是我的推論……恐怕第七人什麼都沒做。既沒有把我們引到那座小山去,也沒有向鐵鈷鎳鎢報告我們的動向。」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只要我們為了預防奇襲而選擇安全的路線,十有八九會經過那座小山,鐵鈷鎳鎢看穿了這一點,而我們在那座小山休息這件事,對鐵鈷鎳鎢來說不過只是偶然吧……就算我們那時沒在休息,他也會發起奇襲的,而且只要看準我們經過的時機從背後下手就好了。」

  「第七人為什麼按兵不動呢?」

  「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打算做吧?只要呆在我們身邊,繼續裝作夥伴的模樣,其目的就在於此。」

  全員陷入了沉默。

  「第七人,恐怕沒等到決定性的良機到來大概都不會行動。只要不行動,就不會暴露身份了。嘛,雖然不過是推論罷了。」

  「……這麼說來,我們要怎樣揭露第七人的真身才好呢?」莫拉說,「只要第七人繼續按兵不動,我們就沒法掌握第七人的證據。可要是第七人開始行動的時候,不就是我們陷入窮途末路的危急關頭?這該如何是好?」

  漢斯很開心似地拍著手。

  「喵呀喵,這下可不得了!莫非我們就這樣被將死了?」

  「不止是鐵鈷鎳鎢呢,你也是在耍我們嘛。」莫拉不愉快地說著,漢斯則一臉意外的表情。

  「咱可是認真的唷,要是連玩都認真的話不是太無聊了麼?」

  你這人真是……莫拉這樣想到。阿德雷特接著話頭說下去。

  「根據芙蕾米所說的,我想要預測鐵鈷鎳鎢的行動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沒法找到最佳策略來戰勝那傢伙;同理,第七人會怎樣行動也是沒法預測的。」

  「你不是地上最強的男人麼?就這麼簡單地攤攤手說沒辦法?」

  「我們現在被完全圍在這裡,阿德雷特,這個狀況該怎麼打破呢?」

  「光是逃跑的話,只會讓狀況惡化吧?必須有個根本性的解決方法。」

  同伴們眾說紛紜中,阿德雷特靜靜地說:「這個狀況的突破口,就只有一個。」

  「是什麼咧?」

  「要解開鐵鈷鎳鎢的謎題。」

  阿德雷特說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鐵鈷鎳鎢的謎題,那到底是什麼意義呢,莫拉也搞不懂。

  「大家都來看看這個吧。」

  這麼說著,阿德雷特從懷裡掏出一根長約二十釐米左右的釘子——這和當時刺進鐵鈷鎳鎢體內的釘子是同樣的東西。

  「這什麼啊。」漢斯說。

  阿德雷特於是說明了這件名為聖者之釘的武器,在釘的前端有聖者的血液結晶化形成的毒,一旦釘刺入凶魔體內,毒就會在一瞬間流遍全身。一面聽著說明,莫拉一面想到,至今為止都只把奧特羅這個人物作為對凶魔很熟悉的戰士來認識,看來這真是個天大的誤解,把聖者的血液轉用作武器這個點子,至今連想都沒想過,更別提從那血液中抽出毒來了。

  「是用這個……刺了鐵鈷鎳鎢吧?真的刺進去了麼?」

  對莫拉的問題,阿德雷特用力點了點頭。

  「我確實把這根釘子刺進鐵鈷鎳鎢的體內,同時也確認了毒已經流遍那傢伙全身了,可是儘管這樣鐵鈷鎳鎢還是活著。」

  真是難以置信,莫拉這麼想著。洛洛尼亞和芙蕾米的臉色也為之一變。

  「為什麼會不管用呢?只要弄清了這個理由,應該就能開啟擊敗鐵鈷鎳鎢的突破口。」

  「喵,是這麼關鍵的問題麼?這個。」漢斯說。

  茶末也一臉不安的表情,大概還沒徹底理解吧——聖者之毒對凶魔居然無效這點,實在是太過不可能的現象。

  「雖然不太清楚詳細的情況,凶魔是有很多很多種類,各自擁有著不同的能力的吧?鐵鈷鎳鎢會不會是那種對毒藥抗性特別強的體質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再確切點說明一次吧。」

  阿德雷特嘆了口氣。

  「凶魔,是一種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自如地進化的生命體。我想你們現在也見過許多凶魔了吧?可是不論哪一隻,都找不出第二隻和它一樣的,對吧?」

  「是。」

  「如果希望長出利齒那就會長出利齒,如果想要身軀龐大那身軀就會變大。進化要花上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的時間,有時也有進化失敗的情況,不過,基本說來凶魔只要有那個意志在,不管什麼樣的能力都能獲得。」

  「這樣啊?那如果想要擁有讓聖者的血液無效的能力,不是也可以嗎?」漢斯問。

  說明由芙蕾米繼續下去。

  「也是有例外的。有個地方不管向什麼方向進化都無能為力——那就是核本身的進化。」

  「核?」

  芙蕾米說明了關於核的情況,所謂核心,是相當於凶魔大腦的部分,是存在於凶魔體內某處的最大要害。

  「那個核心本身才是凶魔的本體,核心以外的肉體全部都說成是附屬物也可以。就算凶魔能令作為附屬物的肉體發生進化,核心本身是沒法進化的。然而,聖者的血液,就能夠直接破壞掉核心本體的。」

  漢斯和茶末現在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聖者的血液中含有的毒性,是由神之力而來的。它與其它的毒藥性質完全不同,一旦進入體內,毒素會在一瞬間到達核心。不論肉體如何進化都無法防止這一點,而一旦核心遭到毒素侵蝕,就絕對無法解毒了。」

  「也就是說……」

  「對於所有凶魔無一例外全都有效的毒——這就是聖者的血。」

  「……喵?是這麼厲害的東西啊?」這時才反應過來的漢斯說。

  「讓血液流進凶魔體內的技能我也會用。如果對手是凶魔,這招是一定會奏效的,奧特羅是這麼說的。」

  「阿德雷特,奧特羅·斯派克到底是何方神聖?他是怎麼得到這種技術的?」

  阿德雷特偏著頭說:「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師父是個很少提起過去的人。」

  「那種古怪的武器先不提,我根本不知道有奧特羅這號人物啊。」茶末一臉無趣地說,「這個人很厲害這點算是知道了,不過這辦法對鐵鈷鎳鎢行不通對吧?那不是一樣沒用?鐵鈷鎳鎢可是把茶末都打倒了呢。一定要把他全身切碎了吃掉,把他做成茶末肚子裡寵物的玩具。」

  「你明白麼茶末,就連絕對有效的攻擊這次可都沒奏效啊!」阿德雷特說。

  「然後呢?」

  「被使魔砍碎了鐵鈷鎳鎢就真會死掉嗎?被洛洛尼亞把血液全部抽出來就真會死掉嗎?被戈爾道夫或者漢斯切開,被莫拉打爆,被芙蕾米射穿,鐵鈷鎳鎢就真會死掉嗎?不管哪個都沒法確證啊。」

  「我才不管呢,茶末只要把他撕碎吃掉就好了。」

  「我們必須要確實地打倒鐵鈷鎳鎢才行。而要找出確實打倒他的辦法,就必須解開他身體的謎團。」

  阿德雷特對茶末一句接一句地說著。不妙啊,莫拉此時是這麼想的,茶末要是不開心了,說不定要大鬧一場。

  「……那,你說怎麼辦?」可是與莫拉的預想相反,茶末不情願地讓步了。

  「我要解開鐵鈷鎳鎢的謎團,找出打敗他的方法。你們就各自考慮自己用來對付鐵鈷鎳鎢的手段吧,特別對那個銀粉。」

  「明白了,暫且,我也是有考慮過對策的。試試看吧。」

  茶末的老實態度,讓莫拉小小吃了一驚。茶末也有所成長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確實是成長了。

  「不過,這樣還是什麼都沒解決啊。不管是鐵鈷鎳鎢的謎團也好,還是第七人的真身也好,不是都沒搞明白麼?」

  「我想只要把鐵鈷鎳鎢逼到絕境,第七人應該就會露出尾巴了。」芙蕾米說。

  「此話怎講?」

  「恐怕這第七人,與鐵鈷鎳鎢有著某種聯絡。至少是我們的敵人,凶魔的同夥這點可以確信無疑。鐵鈷鎳鎢要是被打倒了,對第七人來說應該也是一大打擊吧?鐵鈷鎳鎢要輸了,第七人應該也會為了保護他有所行動的。我是這麼想的。」

  「原來如此,不是等著第七人行動,而是製造出令其不得不動的狀況吧?」莫拉說,「但如果把鐵鈷鎳鎢逼到了絕境,第七人也不為所動那怎麼辦?」

  「那時候就直接打倒鐵鈷鎳鎢。如果變成這樣那還真得多謝了。比起找出第七人,能打倒鐵鈷鎳鎢的戰果顯然要大得多。」

  「兩者能兼得的話,那就更好不過了喵。」漢斯點了點頭。

  「我覺得,這樣太危險了。不管是鐵鈷鎳鎢也好,第七人也罷,會做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啊。」洛洛尼亞說。

  「師父教過我,最危險的就是半吊子的安全策略。自己主動往危險中跳,反而是最沒危險的行動。這種情況也是常有的吧?全力打敗鐵鈷鎳鎢,這就是當下最好的對策了。」

  洛洛尼亞還是一副不安的表情。

  「放心吧,我是地上最強的男人嘛。」

  「還在說這句啊……」漢斯一臉興趣索然地說。

  「明白了,我相信你!阿德是地上最強的男人。」洛洛尼亞點點頭,看來所有人都同意了阿德雷特的策略。

  全力打敗鐵鈷鎳鎢。阿德雷特的判斷對於莫拉來說實在是幫了大忙。打敗鐵鈷鎳鎢,是幫助女兒的唯一手段了。鐵鈷鎳鎢必須死。

  「我有一個提案。」莫拉舉起手來。

  「什麼提案?」

  「我有一條祕策。為了這一天,我花了幾年時間準備了一個術式,我覺得現在正是派的上用場的時候,大家意下如何?」

  「什麼樣的術式?」

  「用一個臨時結界覆蓋整座山。這樣就可以把鐵鈷鎳鎢關在這座山裡了,既斷了凶魔的增援,又可堵住鐵鈷鎳鎢的退路。雖然是隻能用一次的術式,不過也有一試的價值。」

  聽到莫拉的話,洛洛尼亞睜圓了眼睛。

  「請等一下,莫拉小姐,那個結界用起來有危險啊!」

  「危險我自然明白,阿德雷特也說了吧?」

  無法反駁的洛洛尼亞陷入了沉默。

  「結界能維持很長時間嗎?」

  「不,最多六個小時吧,不過這個時間用來打敗鐵鈷鎳鎢應該足夠了。」

  「我明白了,就這麼辦。」阿德雷特當下決斷。

  「下次要是見到鐵鈷鎳鎢的蹤跡,我會馬上報告。是否發動結界,就由阿德雷特你來決定。」

  阿德雷特點點頭。

  「好,這下方針也決定了吧?我會解開鐵鈷鎳鎢的謎團,弄明白為何聖者之釘對他無效,芙蕾米就來做我的助手吧,一起找出打敗鐵鈷鎳鎢的對策。」

  「……明白了。」

  「漢斯和戈爾道夫,你們就收拾山裡的凶魔吧——至少也要削減敵人的數目,能辦到吧?」

  「當然啦,一個人就足夠了。」

  漢斯笑道。戈爾道夫什麼也沒回答,不過應該是明白了的樣子。

  「莫拉就用千里眼的能力監視整座山,有什麼異常情況立刻通知,還有漢斯他們的支援工作也拜託你了。」

  「明白了。」

  「茶末就負責那個銀粉的對策。如果我沒法解開謎團的話,茶末就是主力了,千萬別大意啊。」

  「當然啦,你才是要努力幹哦。」

  「那個……我呢?」

  洛洛尼亞舉起手來,阿德雷特咂了一會兒嘴。

  「洛洛尼亞是血之聖者,關於血液方面她是專家,我想她派的上用場哦。」

  莫拉說完,阿德雷特也點了點頭。就在大家以為指示到此為止而各自準備行動時,阿德雷特喊住了所有人。

  「最後我還有一句話要說——是對我們之中的第七人說的。」阿德雷特看著夥伴們說,「要是你想贏過我們,先好好考慮殺掉我的辦法吧。要是不早點幹掉我可就晚了哦。」

  沒人應聲,空氣變得沉默了起來。

  「你大概是想說什麼帥氣的臺詞吧?這是不是太遜了點?」

  茶末的指摘確實無可辯駁,莫拉和漢斯忍不住笑出聲來,洛洛尼亞掩住嘴角彎下身去,芙蕾米也背過臉去,就連戈爾道夫看上去都像是露出了一絲微笑。全體人都笑出來還是第一次呢,莫拉這樣想到,說不定真的產生了那麼幾分夥伴情誼也說不定呢,阿德雷特是個了不起的男人,為了緩和夥伴之間的氣氛,甚至不惜自己扮小丑。

  夥伴們散會後,阿德雷特走進洞窟裡。阿德雷特背靠著洞壁坐了下去,臉色很紅,因為被茶末指摘所以害羞的要死。可惡,我可是地上最強的男人咧,阿德雷特在心裡罵道。芙蕾米和洛洛尼亞走進洞內,兩人稍微隔了一些距離坐下,眼神互相都不直視對方。芙蕾米依舊面無表情,洛洛尼亞則顯得十分拘謹。

  「互相警戒也是無濟於事,還是好好相處吧。要是不齊心協力,就沒法解開鐵鈷鎳鎢的謎題了,對吧?」

  「說,說的也是呢,芙蕾米小姐,還得請你多多關照。」

  「是呢,就先合作吧。」

  兩人的距離沒有縮短的跡象。

  「我先點個燈吧。」這麼說著,芙蕾米放了一塊小小的寶石在陰暗的洞窟中。芙蕾米吟唱咒文之後,寶石開始放出光芒。

  「這是,是芙蕾米的能力嗎?」

  「不是,這是莫拉帶來的東西,據說是光之聖者皮皮做出來的。我這裡還有不少,也給你幾個吧。」

  阿德雷特收下寶石,聽了咒文。圍著小小的寶石,三人坐成一圈。

  「……雖然有些抱歉,阿德雷特,」芙蕾米說,「說實話我不覺得這樣就能解開謎團,我們對於鐵鈷鎳鎢的瞭解實在是少得可憐。真要打起來恐怕也只能撐個三十分鐘左右吧。」

  「怎麼說這種話,芙蕾米你應該比我們更瞭解鐵鈷鎳鎢才對啊。」

  「勞駕啦,別指望我了。」芙蕾米搖了搖頭,「鐵鈷鎳鎢的弱點,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聖者之釘對他無效,我也根本摸不到名堂。要知道,鐵鈷鎳鎢從一開始就是想殺掉我的,我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麼重要的情報啊。」

  你還沒搞懂嗎?阿德雷特想道。

  「你啊,有感覺到鐵鈷鎳鎢對你隱瞞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

  「重點就在這了。鐵鈷鎳鎢是因為打算殺掉你,所以才沒有讓你得到什麼重要的情報。而這,就會成為謎團的突破口。」

  「這是為什麼?」

  「對近在身邊的人,想要隱瞞些什麼是非常麻煩的,而不讓人發現自己在隱瞞著什麼更加困難。一面說謊以掩蓋事實,一面裝出自然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一定會有什麼痕跡遺留下來。」阿德雷特目不轉睛地看著芙蕾米說,「那傢伙是說了什麼謊吧?只要能找出那一點,真相就不難到達。」

  「可是,情報還是不夠啊。」

  這時,洛洛尼亞小心翼翼地插話說:「那個,呃,阿德,能把劍借給我嗎?」

  雖然不明白她有什麼理由,但阿德雷特還是把劍連著劍鞘遞了過去。洛洛尼亞拔出劍來檢視刀身。

  「啊,劍保養過了吧,那擦劍的布還在嗎?」

  阿德雷特從丟在洞口邊的垃圾堆裡翻出一塊破布來。洛洛尼亞把布接過來後,含到了嘴裡。

  「喂!」

  「很髒啊……」

  兩人不禁皺起眉頭,洛洛尼亞有些害羞似地但繼續吮吸著那塊沾了血的布。

  「這把劍砍中的凶魔有六匹。」洛洛尼亞鬆開了含在嘴裡的布,拿出自己的鞭子,也照樣舔著,「這根鞭子打中的凶魔有十九匹,其中,和阿德的劍上沾著的血液味道相同的,只有一種。可以肯定是鐵鈷鎳鎢的血液了。稍等一會兒,我要詳細地分析一下。」

  洛洛尼亞來回舔著布和鞭子,看來是在調查著上面沾到的鐵鈷鎳鎢的血液。

  「你那樣能分析出些什麼嗎?」

  「血液裡,包含著各種各樣的情報——從吃些什麼到肉體的特徵乃至迄今為止的經歷。這些內容,如果能舔到血液的話大致都能弄清楚。」洛洛尼亞沒過多久又開始舔著鞭子和布,接著閉上眼睛若有所思。

  「……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首先,鐵鈷鎳鎢是混成型的凶魔,這是奪取其他凶魔身體進行強化的型別。作為基礎的,是蜥蜴型凶魔,但也就僅此而已,其強大的原因,看來都在其他的凶魔身上。」

  「雖然能分析到這個地步是很厲害啦……不過這我還是知道的。」

  「融合的凶魔,共有八隻:首先,腕力是通過與巨猿型的凶魔融合得到的力量;此外,還和章魚型的凶魔融合過,得到了手臂自如伸縮的能力;與鳥型凶魔融合而得到了超凡的視力;與犬類凶魔融合得到敏銳的聽力和嗅覺;而且還從天鵝型的凶魔身上得到了敏銳的樣子……」洛洛尼亞又閉上眼睛,繼續分析著鐵鈷鎳鎢的血液,「……這個好厲害!吸收了原始兩棲類的凶魔,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再生力;還有……蛇的凶魔,這個是可以提高體力與強化回覆力的。和鐵鈷鎳鎢融合的凶魔種類就是這些了。」

  洛洛尼亞連珠炮般地說明,聽得阿德雷特和芙蕾米兩人的眼睛都瞪圓了。

  「我瞭解的還沒詳細到這個程度呢。竟然連融合的凶魔種類都能知道。」

  「這種能力你是怎麼掌握的?」

  洛洛尼亞害羞地低下頭去。

  「那個……我在莫拉小姐那裡,受了舔血液來分析的訓練。說是在治療啦解毒啦這些方面能派上各種各樣的用場;關於凶魔的生態,則是奧特羅教給我的,當時我還懷疑這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呢。」

  芙蕾米朝向阿德雷特說:「阿德雷特,你知道她的能力嗎?」

  「沒,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洛洛尼亞,你還真能讓人吃驚呢。」

  聽到那麼一說,洛洛尼亞高興地笑了。

  阿德雷特一行人進到洞窟之後,漢斯和戈爾道夫把“永恆蓓蕾”拿了出來,這是為了消滅成群的凶魔準備的,莫拉則以千里眼觀察著凶魔們的狀況,她要第一時間把凶魔們的動向反饋給漢斯他們,由他們發起攻擊,

  「喵呀喵呀,戈爾道夫你就去收拾雜魚吧。我來對付最大的傢伙好。」

  能聽見漢斯的聲音。莫拉的山之神力不僅有千里眼,就連聲音也能聽到。很快太陽就落山了,山那頭些微可見的紅色光芒也已消失,這是眾人在魔哭領迎來的第一晚。星星和月亮的光輝照在莫拉他們身上。今晚會相當不寧靜吧?莫拉想,千里眼所見的山中,有著大量的凶魔,察覺到了戰鬥即將開始,凶魔們相繼接近過來。

  「漢斯,東邊有五隻,南面還有十隻向你們過去了。」莫拉利用山中回聲之力向他們傳話,聲音只在漢斯的周圍響起,這樣一來凶魔們也無法聽見莫拉的聲音。「戈爾道夫,收拾掉這批之後立刻往北邊跑,不然會被圍起來的。」

  一瞬間將大群凶魔收拾乾淨的漢斯他們開始移動,依這個狀態看來是不必擔心了。莫拉以千里眼繼續監視著,不經意地往旁邊一瞥,只見茶末正把狗尾巴草往喉嚨裡伸進去,已經吐了幾隻使魔出來。

  「這是幹什麼啊,茶末?」

  「不用阿姨幫忙啦,茶末一個人就行了。」

  使魔從“永恆蓓蕾”裡跑了出去。莫拉想用千里眼看看它們做什麼,原以為是要去與凶魔戰鬥,卻見使魔們把巖兔從巢穴裡叼了出來,另外也把松鼠和野鼠一一捕獲,叼在嘴裡回來了。

  「好乖好乖,大家都是好孩子呢。」

  茶末點著頭看著回來後的使魔們,然後大口地咬著抓來的野生動物的肉。茶末的嘴被血染紅,被抓來的動物也一隻只地進了茶末的肚子。

  「……算了。」

  雖然不明白是要做什麼,不過茶末應該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吧,莫拉也索性放著不管了。另一面,漢斯他們開打的訊息似乎也在凶魔中傳開了。山裡開始騷動起來,能聽見凶魔們說話的聲音。

  「有動靜了。」

  「……是要逃跑麼?」

  「不對,在動的只有兩個人。」

  從他們的話中,說不定能看出敵方的策略,莫拉絲毫不敢大意地豎起耳朵聽著,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這一晚怕是不能有一刻鬆懈吧。「話說回來,鐵鈷鎳鎢呢?」用千里眼對這座山裡看了不知多少次,可是在哪裡都見不到鐵鈷鎳鎢的身影,也看不出凶魔們有遵從鐵鈷鎳鎢指示行動的跡象。到底躲在哪裡做什麼呢?

  「別讓他們逃了。」

  「敵人就只有兩個,只有漢斯和戈爾道夫兩個而已。」

  凶魔們的交談中也沒有提到鐵鈷鎳鎢的字樣。莫拉可不覺得鐵鈷鎳鎢會就這樣毫不為之所動,鐵鈷鎳鎢一定會有所行動的,一個說不好恐怕鐵鈷鎳鎢已經完成了攻擊的準備了。這時,洛洛尼亞來到莫拉身旁。

  「莫拉小姐,稍微失敬一下。」

  這麼說著就抓住莫拉的鐵甲,一下下地舔著。突然幹什麼啊?莫拉吃了一驚,在舔了一會之後。「明白了!」說完,又回到了洞窟裡去。

  「他們在那裡搞什麼啊?」莫拉歪著頭想。

  「怎麼樣了?」阿德雷特向回到洞內的洛洛尼亞迎上去問道。

  「莫拉小姐的鐵甲上,也沾到了一點鐵鈷鎳鎢的血。」

  「明白什麼了?」芙蕾米問,

  「鐵鈷鎳鎢的血液裡,的確含有聖者之血。味道已經重到舔一下就明白的地步了。」

  「這樣啊……」

  果然,毒已經擴散到鐵鈷鎳鎢的全身,聖者之釘失效這個可能性就可以排除掉了。

  「洛洛尼亞,通過血液的味道,鐵鈷鎳鎢身體的構造也能弄清嗎?」

  「嗯,能弄清一些。」

  「鐵鈷鎳鎢的體內有核心嗎?」

  「有的,從血液的味道來分析的話很明顯有。」

  「數目是多少?」

  「只有一個。」

  阿德雷特的表情頓時變的苦澀。

  「抱歉,為什麼聖者之血沒有起效我也不知道……阿德,抱歉,雖然我也想加把勁不過……」洛洛尼亞垂下肩說道。

  「說什麼喪氣話呢,再加把勁就能解開鐵鈷鎳鎢的謎團啦!地上最強的男人既然都已經得到了這麼多情報,哪裡會有什麼解不開的謎團麼。」

  當然,這樣的話不過是逞強罷了,阿德雷特煩惱著。洛洛尼亞的分析確實是幫了大忙,不過謎團反而陷得更深了。阿德雷特對於鐵鈷鎳鎢的謎團,是有設想過幾種假說的,比如說凶魔中有種叫做分裂型的種類,分裂型的凶魔可以把自己一分為二來製造自己的分身。鐵鈷鎳鎢如果是分裂型的凶魔,就可以把自己的肉體分成兩部分以上,核所在的本體藏到某地,沒有核的分身就來發起攻擊,這麼想的話,聖者之毒不管用也就得到說明了。體內如果沒有核的話,作用於核的聖者之血也會不管用。可是這個可能性,卻被洛洛尼亞的分析所否定了。鐵鈷鎳鎢的體內有核,鐵鈷鎳鎢並非分裂型的凶魔。這種假說原本也相當牽強,分裂型的凶魔製造的分身,只是低階動物或寄生蟲程度的存在罷了,像鐵鈷鎳鎢那樣擁有強大力量的分身根本不可能存在。或者也有這種假說,鐵鈷鎳鎢其實是多個凶魔合體,偽裝成同一凶魔行動著的——頭、身體、手臂還有雙腿,各自都是獨立的其它凶魔,聖者之釘只能殺死其中之一,頭和其他部分還能活著。可是這也與洛洛尼亞的分析相矛盾,鐵鈷鎳鎢是一隻混成型的凶魔,其體內只有一個核。這個想法只好也放棄了,也有這麼一種想法,那就是說洛洛尼亞的分析是錯誤的,可是實在不覺得膽小又細心的她會說出自己也不確信的話,她的分析是可信賴的。

  「分裂型說,多個凶魔合體說,不管哪個都被否定了呢……阿德雷特,還有什麼別的設想嗎?」芙蕾米問道,看來她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呢。

  阿德雷特搖搖頭說:「越來越讓人不解了呢。如果洛洛尼亞的分析是正確的話,鐵鈷鎳鎢應該沒有什麼隱藏能力才對啊。」

  「抱……抱歉。」

  你沒必要道歉吧,阿德雷特想。

  「洛洛尼亞,能不能稍微請你迴避一下呢?」

  「誒?」

  突然聽見芙蕾米這麼說,另外兩人都愣住了。

  「快點。」

  「好,好的,我這就出去,抱歉。」

  這麼說著,洛洛尼亞快步走到洞外。芙蕾米往外探視著,還豎起耳朵確認她是否離開。

  「突然幹什麼啊,芙蕾米?」

  「你相信嗎,洛洛尼亞說的這些話?」芙蕾米瞪著阿德雷特。

  「那不是當然的嗎,這可是解開鐵鈷鎳鎢謎團的唯一手段呢。」

  「第七人會為了保護鐵鈷鎳鎢而行動——推理出這個結論的不就是你嗎?洛洛尼亞說不定是要把你往錯誤的方向上引呢。」

  「那種事情根本沒可能吧。」

  「我只是就可能性而言。」

  「可能性是要考慮,可是不用做到把洛洛尼亞當成敵人吧,你就不能信任她麼?」

  「你實在是太不小心了!」芙蕾米提高了音量。

  洞窟外的洛洛尼亞往洞內探頭看了過來。芙蕾米用手勢讓她出去。

  「再慎重點行動吧,也多警戒一下其他幾個人,再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被人欺騙被殺死的。」

  「第七人要是盯上我的話那可是正中下懷啊,我是地上最強的男人嘛。」

  芙蕾米露出了憤怒中又帶著些微悲傷的表情。她到底在想什麼呢,阿德雷特不明白。

  「你才不是什麼地上最強。」

  「……你說什麼?」

  「你比我還不如……不,七個人裡就你最弱了,趕快丟掉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大,弄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吧!」

  相信自己才是世上最強的人。這是阿德雷特的信念,如果不再相信自己,阿德雷特就不再是阿德雷特了。

  「我就是世上最強的人。魔神絕對會由我親手打倒,第七人什麼的一點都不可怕。你,還有同伴們,大家都由我來保護。」

  芙蕾米什麼都沒說,只是悲傷地搖了搖頭。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多信任一下同伴吧,現在就像是把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當成敵人看待一樣。」

  「……事實就是這樣。在我看來那幫人全都是敵人,既然不知道誰是敵人,自然應該這麼考慮不是嗎?」

  「你錯了,要是同伴之間互相不信任,不能齊心協力就沒法戰勝魔神。我們要是不團結,第七人的目的就達成了。」

  芙蕾米並未點頭,只是看著阿德雷特。

  「……我拒絕,互相信任這種事,已經讓我吃夠苦頭了。」

  「你啊……」

  「要是你肯原諒我,我恨不得把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殺掉。這麼一來,不用細想也可以解決第七人的問題了。」

  「芙蕾米!」

  和娜謝塔尼亞的戰鬥結束時,阿德雷特還以為自己已經和芙蕾米成為知交了,可是那說不定只是錯覺。阿德雷特感覺到,自己和芙蕾米之間還有巨大的隔閡,互相理解,互相信任,這樣基本的事卻怎麼也沒法做到。一直都是這樣,和芙蕾米相處時,阿德雷特越發覺得心痛。

  「洛洛尼亞,已經可以回來了,來討論鐵鈷鎳鎢的事吧。」

  阿德雷特有些焦躁地喊著洛洛尼亞。

  「怎麼了嗎?好像,氣氛很險惡的樣子。」

  「……沒啥大事,白白浪費了點時間而已。」

  聽見這句話,芙蕾米表現得毫無反應。阿德雷特移開目光,直直看著地面。三人的話題又重新開始,首先是阿德雷特對洛洛尼亞的發問。

  「洛洛尼亞,鐵鈷鎳鎢確實沒有別的隱藏能力了吧?」

  「……是的,我很肯定。鐵鈷鎳鎢並沒有隱藏能力,如果有的話,舔血液的時候就知道了。」

  「也就是說鐵鈷鎳鎢擁有的能力是……」

  「強大的臂力、生命力、再生能力還有柔軟而堅韌的身體,就只有這些了。」

  既然如此,鐵鈷鎳鎢就不應該會有能令聖者之血無效化的力量才對。

  「莫非使聖者之血無效的,並非鐵鈷鎳鎢的力量嗎?另有什麼人在使用著某種力量保護鐵鈷鎳鎢,應該這樣考慮嗎。」阿德雷特說。

  「不過,當時在那裡的只有鐵鈷鎳鎢一個啊。」

  「這倒不一定,說不定地下躲了誰呢?沒準是其他的凶魔……如果有的話,是聖者吧?」

  「聖者?」洛洛尼亞吃了一驚。

  「這也是理所當然要考慮的情況啊,娜謝塔尼亞都背叛了嘛,除此之外還有聖者背叛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說不定真是這樣呢……」芙蕾米嘆了口氣。

  「聖者的統括是莫拉的工作吧?她到底管了什麼嘛。」

  「莫,莫拉小姐不該負這個責任……」

  「我沒說追究她的責任,只是發兩句牢騷罷了。」

  聽了芙蕾米冷冰冰的回答,洛洛尼亞垂下肩來。

  「是我的錯也說不定。」

  「怎麼回事?」

  「莫拉小姐她,一直忙於指導我的修業,莫拉小姐也在為了變強而努力的……,為了教授我戰鬥的方法,就把統括聖者的工作交給別人了。要是我更爭氣一些就好了……」

  「你別老是見到什麼問題都往自己身上攬啊!很無聊的,你還是快省省吧!」

  「對,對不起。」洛洛尼亞縮了起來。

  接下來三人又談了很長時間。到底是何種能力能夠使聖者之毒無效化呢?三人互相討論著各自的意見:阿德雷特調動了奧特羅教授的凶魔知識,芙蕾米也說了自己知道的凶魔的名字與能力,洛洛尼亞也從關於聖者能力的方面思考著,可還是沒得出結論,可能性相繼遭到否定。為何聖者之血對鐵鈷鎳鎢無效?這個問題仍然沒找到答案。

  另一方面,漢斯他們還在和凶魔繼續戰鬥著。至少已經消滅二十隻了吧,莫拉用千里眼的能力,持續觀察著他們的戰鬥。

  「戈,爾道夫往,那,邊去了!」

  「可惡的漢斯,去,死,死,去死,我要吃了你!」

  凶魔們也大聲喊著,要把漢斯圍起來。一面聽著那些聲音,莫拉以回聲向漢斯作出指示。

  「漢斯,這樣下去會被圍住的。暫時朝著山頂上,向西面迂迴。」

  「嗚喵喵!戈爾道夫,要跑路啦!還不跟上我?」一面砍倒凶魔,兩人一路逃跑。

  漢斯的強大可說是令人越看越出神,除了茶末以外,夥伴中最強大的就是他了吧,而比他的強大更令人驚異的,是他準確的狀況分析,暫且不說有莫拉的支援,光是和凶魔們戰鬥到現在還沒被包圍就已經極難了,況且還是在暗夜這種沒有光亮的情況下;戈爾道夫也很強,遵從漢斯的指示,有驚無險地戰鬥著,只要是有關戰鬥的,應該都不用擔心吧。

  「戈爾道夫,累了要跟我說哦,你還能打吧?」

  可戈爾道夫沒有搖頭。不說話這點還是沒變。

  「漢斯,要是狀況平靜一點的話,能去看看山外面的情況嗎?我的千里眼只能看到山裡。」

  「好咧。」

  漢斯和戈爾道夫朝著山頂而去,從山頂往山腳看去。

  「沒有亮光看不見,沒有大群凶魔接近的氣息。」漢斯說。

  「是嗎,明白了,你們繼續打吧。」

  莫拉焦躁著,鐵鈷鎳鎢的身影還沒出現,為了把他關起來的結界也因此還不能用。到底死去幹什麼了!莫拉在心裡對鐵鈷鎳鎢暗暗罵道,鐵鈷鎳鎢,還有第七人,為什麼按兵不動?而且還有兩天時間就到了是什麼意思?疑問一個接一個在腦海中浮現,但答案依舊沒有冒出來。

  「……」

  莫拉心裡有一個懸念。從被霧幻結界關起來那時開始,這個懸念一直就徘徊在心頭。

  第七人會不會知道莫拉和鐵鈷鎳鎢的密約呢?雖然鐵鈷鎳鎢說了不會把密約洩露出去,可要是有人偷聽到了那時的對話就另當別論了。雖說是帶條件的,不過和鐵鈷鎳鎢約好了由他把同伴殺掉,如果這件事情敗露的話,夥伴們大概會疑惑地看著莫拉吧?芙蕾米的話說不定會當場把莫拉抹殺掉,就算不會當場殺掉,也不會有誰再相信莫拉了吧,而且莫拉在霧幻結界的戰鬥中也犯下失態的錯誤,在夥伴中失去了相當信賴,這對第七人來說這應該是絕好的狀況,可是,和鐵鈷鎳鎢的密約沒有要暴露的跡象。除了芙蕾米之外,還沒人對莫拉懷有強烈的懷疑。

  第七人,還有鐵鈷鎳鎢,到底有什麼目的?

  「莫拉,接下來去哪啊?你該不會睡著了吧!」在山頂的漢斯問道,莫拉慌忙停下思考。用千里眼觀察著周圍,作出指示。

  「暫時往山下,向南面迂迴,那一帶的凶魔比較薄弱。」

  「明白啦。」

  此時,莫拉腦中閃過一個小小的念頭,可是莫拉很快就打消了那個可能性。

  莫非自己就是第七人?這種事怎麼可能呢。

  ※※※

  交談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三人說的話都漸漸變少了,要使用何種能力,才能防住流遍全身的聖者之血呢?凡是想得到的可能性都檢討了一遍,鐵鈷鎳鎢會不會對芙蕾米有所隱瞞?這一點考慮了很長時間,可是芙蕾米得到的情報本身就少得可憐,戳穿他想要隱藏的真相是做不到了。阿德雷特等人在沉重的氣氛中互相看著。

  「……說不定要換個思考方式呢。」對毫無進展的對話有些受不了的阿德雷特說。

  「怎麼換?」芙蕾米問。

  「不去考慮怎樣的能力才能防住聖者之血這點。想想看,鐵鈷鎳鎢的行動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芙蕾米和洛洛尼亞的反應都很弱。

  「不淨是些不自然的地方嗎?從地裡冒出來也是,打招呼時說什麼第一步啥的也是,遣詞用字也很粗野……」

  的確是這樣一回事。

  「芙蕾米,你很早以前就遇到鐵鈷鎳鎢了嗎?」

  「嗯,“問候是開始美好生活的第一步。”他從很早以前就這麼說了,鐵鈷鎳鎢派的凶魔可是不打招呼就會生氣的。」

  那傢伙是鬧哪出啊,阿德雷特想。

  「胸前的開口裡放了什麼東西吧?」

  「裡面放了各種各樣的東西。」

  「都放了些什麼?」

  「裡面經常放的有筆記本和筆記用具,方位磁石和地圖……人類製造的玩具和糖果這類東西也有放進去呢。」

  「怎麼覺得淨是放些普通的東西啊。」

  這時阿德雷特想起來了,鐵鈷鎳鎢的不自然行動之中,有一點格外古怪。

  「鐵鈷鎳鎢他……為什麼會帶著無花果呢?」

  「?」

  「凶魔不用經常進食也可以對吧?那傢伙為什麼會帶著吃的東西走來走去呢?」

  「鐵鈷鎳鎢是個古怪地頻繁進食的凶魔,說是比普通凶魔肚子更容易餓的體質。」

  「是這樣嗎,洛洛尼亞?」

  「……頻繁進食的體質?我不是很清楚呢……」

  阿德雷特想起來了,八年前,鐵鈷鎳鎢出現在阿德雷特的村裡時,那時鐵鈷鎳鎢也是如此,和村裡人說了關於餐桌的話,就在不知為何大量進食之前說的。

  「那個無花果,說不定有什麼祕密在裡面。」

  「無花果?」

  「鐵鈷鎳鎢平時一般吃什麼?」

  「什麼都吃啊——人類也吃動物也吃,蔬菜也吃水果也吃——尤其是經常吃水果,讓捉來的人類種的,放在胸前的開口裡走來走去。」

  「……吃水果……麼。」

  「剛才舔了血液後知道的,鐵鈷鎳鎢的確什麼都吃。既有無花果的果實也有動物的肉,還吃草,而且……」途中洛洛尼亞的話頓了一下,「也吃凶魔。」

  阿德雷特嚇了一跳,可是芙蕾米卻面不改色。

  「沒錯,鐵鈷鎳鎢也吃凶魔。派不上用場的雜魚,或者是被懷疑為多茲派的凶魔都會吃,吃啥補啥,鐵鈷鎳鎢是這麼說的。」

  「竟然會同族相食……真令人不舒服啊。」

  暴食的凶魔。這部分確實值得注意,可是那是什麼意思呢?按說這應該有某種意義的,可是阿德雷特搞不懂。不過,那個時候,鐵鈷鎳鎢從胸前的開口裡拿出無花果來吃掉了,阿德雷特完全不認為那個是可有可無的什麼行為。

  「……過去的文獻中,有沒有過鐵鈷鎳鎢是個暴食凶魔的記述呢。」阿德雷特有些悶悶不樂地說。

  「過去的文獻?」芙蕾米歪著頭。

  「你應該知道吧?——那是最初被選為六花的生還者寫下的記錄文書。」

  「聽都沒聽說過,那裡面鐵鈷鎳鎢有登場嗎?」

  阿德雷特點了點頭。——凡是以六花勇者為目標的人都看過這本書。

  「巴納我也看過。」洛洛尼亞舉起手說,「英雄王佛爾瑪好帥呢,尤其是和佐夫雷亞單挑的場面。」

  「我最喜歡的就是火之聖者布林加了,雖然在六人裡是第一個死掉的。」

  阿德雷特和洛洛尼亞開始聊起天來,這時芙蕾米插了話。

  「我挺感興趣。在那記錄裡,鐵鈷鎳鎢是如何登場的?」

  「鐵鈷鎳鎢的名字並沒有直接出來,只是在魔王佐夫雷亞麾下之中有個外貌和鐵鈷鎳鎢幾乎一樣的凶魔。」這都不知道嗎?阿德雷特驚訝地說,「佐夫雷亞是在最初的六花大戰中活躍的凶魔,在當時似乎是凶魔的統帥者,它的地位僅次於魔神,所以作者巴納給了他魔王的稱號。」

  「有這樣的凶魔嗎?我都不知道。」

  「正如大家所知的,最初的六花勇者乘船靠近了魔哭領的西端,誘導著凶魔們,他們在防守薄弱的空隙處登陸了,接著,一氣奇襲落淚鄉,在那裡堵住他們的就是魔王佐夫雷亞和麾下的二十二隻凶魔。

  佐夫雷亞據說有著孔雀羽毛,既不像鳥也不像貓,有著不可思議外貌。寫戰記的巴納留下了“在自己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生物”這樣的記載。」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我都能背出來了。我接著說明吧,佐夫雷亞是擁有特殊能力的凶魔,巴納稱他為支配種的凶魔。」

  「那是什麼能力?」

  「可以將其他凶魔置於自己支配之下,加以操縱。佐夫雷亞麾下的凶魔們相互之間都不出聲,也沒有眼神交流,以一絲不亂的完美連攜與六花勇者戰鬥著;二十二隻凶魔不管打倒幾次都會復甦,只要佐夫雷亞還活著,數目就不會減少——書上是這麼寫的。」

  「……支配種。」

  「佐夫雷亞並不像通常那樣對下屬發出指示,而像是完全地操縱著下屬一樣,下屬們都喪失了自己的意志,成為了佐夫雷亞的一部分。實際上,佐夫雷亞似乎是把自己肉體的一部分給了自己的下屬。通過給予肉體來對其他凶魔實現支配——這就是支配種的力量。嘛,這全都是寫書的巴納推測的而已啦。」

  「除此之外,似乎佐夫雷亞還擁有強化其他凶魔的能力。書中寫到,佐夫雷亞死去時,屬下的凶魔突然劇烈弱化。」洛洛尼亞補充說明。

  「然後,怎麼樣了呢?」

  「六花勇者中三人留下來拖住佐夫雷亞,其餘的則突入落淚鄉打倒了魔神。打倒魔神後,佐夫雷亞向勇者的領袖——也就是英雄王佛爾瑪提出決鬥,佛爾瑪接受了決鬥,最終同歸於盡。」

  「……」

  「在第二代六花勇者留下的記錄中,佐夫雷亞並未登場,也沒有其他凶魔與佐夫雷亞擁有同樣的能力。唯一的支配種,是個和魔王的稱號很相稱的凶魔。」

  「鐵鈷鎳鎢在哪裡登場了呢?」

  「在佐夫雷亞的屬下中,有個很像鐵鈷鎳鎢的凶魔。以外,也有好幾本六花勇者留下的記錄。但有鐵鈷鎳鎢登場的只有這本啦。」

  「那本戰記裡,鐵鈷鎳鎢都幹了些什麼?」

  「沒什麼大事。和六花勇者交戰,戰敗,然後死了。就這樣。」

  「……我今天才知道。這和我聽過的過去的六花大戰完全不一樣啊,魔王佐夫雷亞什麼的連聽都沒聽過。」

  真奇怪呢,阿德雷特這麼想,佐夫雷亞無疑是史上最強的凶魔,就先前的戰鬥來看,鐵鈷鎳鎢大概也及不上佐夫雷亞吧……這等強大的凶魔的存在,他們竟然沒有傳到後世嗎?

  「關於當年的戰鬥你知道嗎?」

  「有聽說過。不過,和剛才聽到的話完全不一樣。最初的大戰中,凶魔並沒有什麼領袖,凶魔們各自向六花發起挑戰——然後被打倒了。鐵鈷鎳鎢是這樣說的。」

  「……真奇怪啊。」阿德雷特說。

  鐵鈷鎳鎢很明顯對芙蕾米隱瞞了佐夫雷亞的事情。這是為什麼呢?有幾個不自然的疑點:進食,問候,隱瞞佐夫雷亞的存在。可是,這些和鐵鈷鎳鎢的謎團有著怎樣的關聯呢?實在是太模糊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果然,看來非得再回一次那地方才行呢。」

  阿德雷特說的是受到奇襲的那座小山,從這裡趕過去的話要花大約三十分鐘的路程。

  「很難呢,這裡被凶魔圍起來了。再說,就算我們真的打算趕去那裡,鐵鈷鎳鎢也應該會來阻止吧?」

  在還沒解開謎團之前,想要儘量避免再次與鐵鈷鎳鎢交戰——下次,就不一定能成功逃掉了。可又不得不思考返回那座小山的方法,如果有什麼線索的話,就只能在那裡了。

  「由我去吧,你們就留在這裡。」說畢,芙蕾米站起身來。

  「你打算一個人去嗎?」

  「一個人去的話會更方便,因為不用替別人操心嘛。」

  「不行,我也一起去。洛洛尼亞也跟來吧。」

  「你的傷還沒完全治好呢。洛洛尼亞就另當別論了,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怎麼能讓她一起跟來。」

  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了莫拉的聲音。

  「鐵鈷鎳鎢來了!」

  三人同時衝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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