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薛蠻打記者的事還是見了報。正巧一個電影節的提名名單公佈,薛蠻憑藉在《玉雕師》裡的表演入圍了最佳新人,笑笑火速給薛蠻聯繫了一個雜誌採訪,硬拖著他去。薛蠻拍雜誌照的時候還活蹦亂跳地,一坐下和記者面對面就蔫了,他說自己不擅長和記者說話,記者給他的感覺就像老師,他學生時代就不擅長應付老師。
“沒事啊,就當我們是朋友在聊天。”記者還開導他,薛蠻說:“不過我們不是朋友啊……”
記者無奈地笑,“那你選個話題,我們聊。”
“沒什麼想聊的。”
“那說說電影吧 ,還有入圍最佳新人是什麼感覺?”
“感覺就是大家別對我要求太高,我就想當個花瓶。”
“這麼沒追求啊……”記者也實在接不下去了,薛蠻縮在椅子裡,不安地搓手。
“你好像很緊張,不習慣被採訪?”
薛蠻點頭,“我毛病比較多。”
“很難想像你是報導裡那個把人揍到住院的人,有沒有考慮接功夫片?”
“哈哈哈哈你好奇怪,”薛蠻一下放鬆了,拍著手笑,“你的問題好奇怪。”
記者繼續問:“那你說說看哪裡奇怪了?”
“我覺得我可以去演恐怖片,就是講監禁的那種。”薛蠻在空中比手畫腳,“你看過嗎,有個美國電影講一個人抓了好多人關在一起,那些人就要想辦法逃出去。”
“怎麼會覺得自己適合這類電影?”
“我是逃跑專家啊。”
“說真的,明星進警局是什麼感覺,被人圍觀了嗎?”
薛蠻想了想,指著手腕說:“你被手銬銬過嗎?”
記者連連搖頭,薛蠻笑了,“我覺得很有安全感。”
他怪得離譜,記者想破腦袋也沒法讓他多聊幾句電影和表演的事。雜誌出版了,薛蠻這篇專訪的標題是:只想當花瓶的怪咖。副標題則比較聳動:他有手銬依存症。
陳青桐和薛蠻都生病了,一個因為在片場淋了一整天雨發燒住院,一個因為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去了醫院掛水。兩人通電話時都是半死不活地腔調,薛蠻還說:“我們兩個該不會一起死吧。”
陳青桐說:“當然不會,要死你先死,我替你收屍。”
“你想對我的屍體幹什麼?”
“給你做個玻璃棺材,放床下面。”
薛蠻直斥陳青桐噁心,陳青桐被他這麼一說覺得胃沒那麼難受了,也不噁心想吐了,他掛了兩天水後就好了,趁著週末不用上班,在家照顧薛蠻。其實薛蠻的病也差不多好了,他就是懶,賴在家裡不想開工,笑笑把幾個劇本送上門給他看,他都躺在床上裝病不肯見笑笑,陳青桐沒拆穿他,給他收下了劇本。等笑笑一走,薛蠻就又精神了,光著腳跑到客廳,跳到沙發上,蹲著看了兩本本子就扔開了,直說不喜歡,不想接。
“你現在這麼大牌?有本子都不接?我怎麼聽說你這樣的小明星都是要自己報名去電影公司申請試鏡的呢?”
薛蠻說:“我確實有想去試鏡的角色。”
“那怎麼不去?”
“那個製片人偷偷聯繫的我,沒通過經紀人和公司,我們在一個派對上遇到,他問我對他們的新電影有沒有興趣。”
“以前做過什麼電影?”
“《活色身香》四部曲。”
“那個三級片?”
薛蠻沖著陳青桐眨眼睛,“你看過?”
“看過。”
薛蠻拍了下手,“你覺得怎麼樣?”
“你要演三級片?”
“我喜歡那個系列,尤其是第二部,演女主角的是菲莉吧?我好喜歡她,可惜死得早,她的身體多漂亮。”
陳青桐還是問薛蠻:“你打算演三級片?”
“也不露點,有什麼關係。”薛蠻無所謂地撇嘴,他的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裡,摸到自己的肩膀,“我的身體條件還行吧,不如趁年輕,脫衣服拍點東西留下點紀念。”
他的思維方式奇怪,陳青桐能理解他的想法,卻沒法表示贊同。
“要和女的上床?”
“假的。”薛蠻眨眼,“和男的,和女的都要,但是都是假的。”
“我知道……”陳青桐移開視線,不看他,“可以借位。”
薛蠻盯著他看,“你懂好多。”
陳青桐戴上眼鏡拿起了手邊的報紙看,他低著頭,薛蠻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你說我偷偷接這個角色,公司會問我要違約金嗎?”
“還是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我說了他們可能讓我演?!”
“那就別演。”
“我想試試,感覺挺好玩兒的。”
陳青桐沒有要勸他的意思,只是說:“隨便你。”
薛蠻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他脫下身上的睡衣,跑到浴室去照鏡子,一邊照還一邊問陳青桐:“你覺得我哪裡最好看?”
“後背,腰線,屁股,腳,手腕,臉。”
“排名分不分先後?!”薛蠻喊道。
“不分。”
“哈哈哈哈哈。”薛蠻笑個不停,他脫光了從浴室跑出來,光著屁股坐到陳青桐身上,勾住他脖子就親他,他把陳青桐鼻樑上的眼鏡摘下來,給自己戴上,裝模作樣地說,“你看我像個老師嗎?我要演個老師。”
陳青桐摟住他的腰,摸他的後背,問他,他們劇組招不招群演,他說他可以演一個侵犯老師的學生,還道:“會有這個劇情吧,很多三級片都有。”
薛蠻搖頭,他用赤裸裸的眼神勾引陳青桐,他們在沙發上做愛。睡覺時陳青桐還是會用手銬銬住薛蠻,他已經養成習慣,薛蠻也已經依賴。他們生的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
沒過幾天薛蠻就回來告訴陳青桐他飛去了對岸的電影公司參加了三級片選角的試鏡,電影初擬名為《戀欲禁區》,他試的是男一號的角色,進去一排人一個個都得脫了衣服讓人驗身。
“那驗身的結果怎麼樣?”
“哇你不知道,好多肌肉男,後來就定了我。”
“不定你定誰,製片都主動聯繫你了,女主角呢?”
薛蠻讓陳青桐自己去網上搜“模特芳雪”,他道:“還有個日本人,演女二號,這個好像最近挺流行的?找AV女星來演三級片?”
“和你配戲的男的有名嗎?”陳青桐拿了手提電腦出來搜芳雪的圖片看,芳雪長了張娃娃臉,身材豐滿,前凸後翹,頗為惹火。
“還不知道,據說是三級片男星。”薛蠻也湊過去看芳雪的照片,指著她的一套學生服照片說,“她好像要演我的學生。”
陳青桐合上了電腦,“紙包不住火,你早晚都得和你們公司說。”
“你綁架我吧,讓我人間蒸發,拍完這個電影我再重出江湖。”薛蠻伸出雙手送到陳青桐面前,他手腕上的擦傷一直沒好,紅紅的,好像永遠不會消褪的紋身。
“做夢吧你就。”陳青桐揪薛蠻的耳朵,“我給你打電話還是你自己打電話?”
薛蠻說什麼都不肯和公司說,陳青桐讓他準備好違約金,到時候電影出了,賠錢的事肯定接著就來了。薛蠻不信邪,非說公司那裡好商量,先斬後奏絕對沒問題,他請了長期病假,說是去美國他媽媽那裡養病,打包了些行李後就躲進了《戀欲禁區》劇組。劇組開拍那天還開了新聞發佈會,當然薛蠻的名字沒出現,他也沒現身,導演只說主演是個意外人選,絕對會給觀眾驚喜。
薛蠻這一去就好像失蹤,電話不接,新聞上也看不到,陳青桐熬了一個星期就受不了了,週末飛到對岸去找薛蠻。他借著之前聚會上積攢下來的人際關係,搞到了《戀欲禁區》導演的電話,還托人傳話給導演說自己要投資他們的電影,想去片場參觀,導演將信將疑把他請到片場。陳青桐這天請了個熟悉的朋友陪同,他這朋友也是聚會上認識的,是個闊少爺,由他引薦,光頭導演還真相信陳青桐會投資他們電影,殷勤招待兩人,帶他們參觀拍攝現場。
他們這會兒正在拍的這場正好是薛蠻和男二號的床戲,陳青桐的闊少爺朋友見了,拍了下導演,笑得曖昧:“哇,光頭佬你現在還玩男男床戲這麼刺激的東西啊。”
光頭佬咂嘴,“哎呀,適應市場需求啦,女女都有啦,你要不要看啊?”
女女戲就在隔壁棚拍,闊少顯然對那邊比較感興趣,光頭導演給他帶路,留下陳青桐一人站在佈景外圍觀。聽光頭說,這場戲拍之前已經清場了,要不是看在他們是潛在合作對象的份上也不會帶他們進來。片場裡很安靜,除了陳青桐,就只有一個副導演,一個攝像和一個場務。薛蠻穿著件絲綢質地的睡衣坐在鋪滿花瓣的地上,他早就看到陳青桐了,卻沒任何表示,只是抽著煙和男二號講話。男二號身材壯碩,六塊腹肌好像畫上去的。副導演轉頭看了看陳青桐,對他打了個手勢,讓他別出聲,他們要開始了。
薛蠻把香煙掐滅,扔在片場的垃圾桶裡,他脫下睡衣丟給場務,光著走來走去,他臉上一點都不尷尬,反而是那個男二號不太好意思地低著頭。
這個佈景搭的是一片花地,草皮非常逼真,佈景三面全被高大的假花樹包圍,薛蠻躺下,場板一打,他就進入了狀態,眯著眼睛,用壓低了的聲音和穿戴整齊的男二號說話,他們講臺詞,脫衣服,互相挑逗,嘴裡說著下流的話。邊上的風扇開始吹風,場務站在梯子上順著風抛灑花瓣,粉色的花瓣落到薛蠻的身上,落到他嘴邊,他微微張開嘴,咬住一片花瓣,將它舔進嘴裡,細細咀嚼。
陳青桐透過監視器看到他,他拿出照相機,對準他,拍下了他和別的男人肌膚相親的樣子。
陳青桐還有工作要做,待了兩天就飛走了,薛蠻整天泡在片場,他收工後他們也只是聚在一起吃宵夜,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陳青桐回去後又過了半個月,薛蠻才回來,陳青桐去飛機場接他,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上,薛蠻就在車上睡著了。到家後,陳青桐也沒叫醒他,等到他自己醒過來,陳青桐遞給他一根自己抽了一半的香煙。薛蠻揉著頭髮抽煙,說:“你累嗎?等你累了就好了。”
陳青桐明白了,其實他早就明白,他說:“你想消磨我的耐性,是吧?”
“我這個人非常自私,異常自私,我不想自己難受,就只好讓別人不痛快,這種人在你們心理學上有什麼特殊的叫法嗎?”
“你喜歡我啊。”
薛蠻怪笑起來,陳青桐又說:“那你幹嗎怕自己難受,你不就是怕我追你到手後又不要你,你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你就想一輩子不被我得到,一輩子都當最好的,你做夢吧,薛蠻你就做夢吧。”
他陰狠了起來,換了個人似的。薛蠻開門下車,他說:“你拍這麼多我的照片想幹嗎?辦攝影展嗎?”
陳青桐也下了車,“不行嗎?辦了一定請你來參加。”
“神經病。”
“精神病。”
兩人對著罵,罵到了家裡,莉莉撲到薛蠻腳上,薛蠻還在罵,陳青桐堵住他的嘴,“對著貓你嘴裡也不乾不淨的,趕緊去洗澡。”
薛蠻抱著莉莉一起洗澡,結果被莉莉抓傷了手,他怕死地連夜去醫院打針,結果他出入醫院的照片被狗仔隊拍到,網上註銷來後笑笑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薛蠻。薛蠻便說:“我剛從美國回來,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們。”
他演了三級片的事就好像從沒發生過,他又開始接正常的工作,參演了一本商業片,演幾個尋寶探險家裡擅長電腦的一個。這個角色讓薛蠻頭疼的睡不著覺,他最怕數碼產品,電影拍完,他接到《戀欲禁區》製作組的電話,說是電影製作完成了,下月公映,要找他月臺宣傳。薛蠻一口答應,陳青桐本來想陪他一起去,對方選的是工作日,他也抽不出身,就給了薛蠻一個玉佛讓他帶著,說是能消災。
從娛樂新聞的版面上來看,《戀欲禁區》的公映非常成功,吸引了許多關注。電影節最佳新人入圍者一夜成脫星的話題更是將薛蠻推上了風口浪尖。陳青桐沒特意飛去對岸看電影,他在網上搜別人的評論看,看到有人說全片數十場激情戲,薛蠻一人包攬五場,男女不忌,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電影男主角還是女主角。陳青桐還看到他們的海報了,那是一張薛蠻躺在花地上與女人接吻,又被男人愛撫的相片。他眼神迷離,衣衫不整,引人遐想。
他終於如願當了回漂亮的花瓶,所有人都在討論他的身體,他的臉。
公映結束後一個星期薛蠻回來了,陳青桐送給他消災的玉佛裂了,被他留在了對岸。他給陳青桐帶了盤光碟,說是電影公司送給他看的藍光碟,問他要不要一起看。陳青桐明知故問:“什麼片?”
薛蠻往浴室的方向走,他一路走一路脫衣服,“三級片。”
陳青桐道:“那等你一起看。”
“好啊,反正我自己也還沒看過完整的。”
“你們公司找你了嗎?”陳青桐給他撿衣服,全都扔到了洗衣機裡去。薛蠻在浴室裡大聲喊話回答他:“找了,直接殺到了對方公司,我那天在他們那裡吃飯,我們老闆和笑笑一起來的。”
“被揍了??”
“沒,就是那天玉佛裂了,好像真的替我擋住了什麼災似的,壯烈犧牲了。”
“然後呢?”
沒人回答陳青桐了,嘩啦啦的水聲響了起來。陳青桐切了點水果端到茶几上,他把窗簾拉起來,關了客廳最中央最亮的吊燈。他等薛蠻出來和他一起看電影。
薛蠻沒一會兒就洗好澡了,他裹著浴巾出來,頭髮還沒擦乾就走過來拿香煙和打火機點煙抽。浴巾掛在他腰上,他屁股很翹,曲線漂亮。陳青桐注意到他背上多了點東西,他偏過頭去看,還伸手上去摸。
“紋身了?”
“啊?”薛蠻扭著脖子費勁地回頭看,“你說這個啊,覺得好玩。”
“紋的什麼?”
這紋身的一半被浴巾遮住了,看上去只是一團意義不明的花紋,陳青桐想看清它全貌卻被薛蠻拉住了手。
“沒什麼。”他說著,坐到了陳青桐邊上,催他放影碟來看。陳青桐走到電視機前面鼓搗,薛蠻在吃橙,等陳青桐坐回來時他已經吃了一手的橙汁,正抬起手舔手心。他像貓,就連縮在沙發上的姿勢也和莉莉像極了。
電影開始之前先播了段預告片,陳青桐拿了片蘋果吃,薛蠻開始吃芒果,陳青桐無意碰到他的手,他不愛擦手,摸上去黏糊糊的。
“擦手嗎?”
“啊?”薛蠻眨著眼睛舔了下手指,“不用了。”
他用舌頭來做清潔,嘴角粘到了點芒果。
預告片的顏色鮮亮,剪了許多勁爆的床戲,畫面閃回,許多男男女女出場又消失,陳青桐只記住了薛蠻的臉。他在他身體還年輕充滿活力時往人心上刺了一劍。陳青桐覺得痛,難受,他被這一劍中傷,十多年的傷,到現在都還沒好轉。他試著去抓薛蠻的手,薛蠻沒給他機會,他在吃加了蜂蜜的火龍果,無視銀色的叉子,直接用雙手抓住滑溜溜的火龍果,放到嘴邊咬。他沒有要專心看電影的意思,陳青桐也沒有,電影演了什麼,他一點也不關心,他只有在薛蠻出場時看幾眼,其餘時候他都在看薛蠻。薛蠻也發現他這種直勾勾的眼神了,他回頭看陳青桐,往他嘴裡塞了一片蘋果,說:“你看我幹什麼,看電影啊。”
陳青桐嚼著蘋果說了句特別俗的話:“你比電影好看。”
薛蠻捂著嘴噗嗤笑,“你也會說這種話啊。”
“哪種話?”
“就是噁心人的話。”
“我沒說過嗎?”
“不怎麼說。“
陳青桐問:“那你愛聽嗎?”
薛蠻歪著頭思索,陳青桐便說:“你愛聽我就經常說好了。”
薛蠻似乎是在等他說,盯著他看,嘴角帶著笑意。陳青桐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他開口要說話了,薛蠻卻捂住了他的嘴,“別說了,你別又誇我沒幾句就開始提醒我……”
陳青桐笑著伸出舌尖舔薛蠻的手指,薛蠻癢地打了個顫,但是沒縮回手。陳青桐摸到了他的手腕,他垂下眼睛繼續輕柔地舔吻薛蠻的手指,薛蠻享受地用腳趾磨蹭他的褲腿。電影裡面也在上演激情戲碼,正好是薛蠻的床戲,陳青桐瞥了眼,他聽到電視裡薛蠻的喘息聲,便伸手撩撥他敏感的後腰,也換來了些愉快的喘息。
“你要像那裡面那樣玩嗎?”薛蠻指著電視說,電視裡他正被自己的學生綁起雙手,被迫與她接吻。
故事似乎是在說一個保守的教師如何被學生誘惑,漸漸沉溺愛欲,在性愛交歡中墮落,沉淪,被欲望掌控,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陳青桐不想像電視裡那樣玩,他還是喜歡兩情相悅,互相配合互相取悅,關係對等的性愛,但是對薛蠻有時候不能採取這樣溫柔的戰術,他需要痛才能記住。陳青桐扒下薛蠻的浴巾,他讓薛蠻轉過身去,薛蠻知道他是想看紋身,還開玩笑地說:“沒有紋你的名字。”
陳青桐拍了下他的屁股,他拉開薛蠻的腿,用手指給他作擴張,薛蠻說他剛才在浴室裡自己已經做過了。
“我就知道和你看三級片會有這種下場。”他靠在沙發上得意地說,陳青桐俯身吻他的背,順著他的脊骨慢慢吻,他的手指一直在來回撫摸薛蠻的紋身。
他看不懂紋身的內容,只能看出是團英文,只是它太過花俏,讓人摸不著頭腦。
“是什麼內容?”他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薛蠻朝他做鬼臉,他拉著陳青桐說:“你進來吧,已經可以了。”
陳青桐翻出安全套戴上,兩人從沙發滾到了地上,陳青桐抓著薛蠻的頭髮進入他身體,薛蠻說:“你不能再拉了,再拉就沒頭髮了。”
陳青桐吻他額頭,親他的鼻尖,抱緊他說:“沒頭髮我也喜歡。”
薛蠻縮在他懷裡笑,電視裡已經不在演激情戲了,可薛蠻的呻吟卻還在繼續,他掐著陳青桐的後背向他尋求更猛烈的撞擊。陳青桐按住他肩膀,將他一條腿架到他肩上,薛蠻的腰肢柔韌,他紅著臉啞著嗓子懇求:“再……快點……”
陳青桐拉起他的手舔他手上甜蜜的果汁,他在他手上吃到了橙,芒果,火龍果,蘋果還有梨的味道。他讓薛蠻舔他的手指,舔他摸過他性器與兩人相接處的手指。薛蠻忘情地配合。
“什麼味道?”
“水果的味道。”薛蠻說,他咬了口陳青桐的手指,就好像在咬一隻蘋果一樣。
他們兩人一直纏綿到電影結束,換了不少姿勢,薛蠻第二天說屁股痛,腰痛,不想動。陳青桐帶他去做按摩,回家時卻被笑笑截了道。笑笑等在他車位上,陳青桐讓薛蠻別下車,他把車靠邊停下,就去和笑笑打招呼。
“晚上好啊,找我有事?”
笑笑直接往汽車那兒走,“薛蠻你在吧??你給我下來,別逃了,和我去公司一趟。”
陳青桐攔住她,“有事好商量,我們上去說吧,讓我把車停好。”
“陳青桐你現在也別偏袒他了!他這是違約!嚴重違約!私自拍電影就算了,還去拍三級片??!公司的臉往哪裡擱??!他現在到底想幹嗎!你讓他告訴我!”笑笑氣的說話都在發抖,薛蠻從車上下來了,“之前在他們公司也說好了,違約金我湊給你們,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和我道歉也沒用啊,說好的新聞發佈會你怎麼沒來??害得我們放了媒體鴿子,不知道又要被寫成什麼樣!”
陳青桐問道:“新聞發佈會?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三點!我打他電話沒人接,來你們家找,你們也都不在!”笑笑大聲歎氣,“總之,你現在和我回公司一趟,把事情和媒體都說清楚了,回頭別又寫我們公司雪藏你,你逼不得已要去拍三級片混飯吃。”
陳青桐拍了下薛蠻,“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
薛蠻搖頭,他說:“我不想見記者。”
笑笑駡他:“你……這算什麼?偷摸著去拍三級片,倒是有脫光的出息,沒穿衣服的出息是吧?!”
陳青桐覺得她罵的有些難聽了,勸了幾句。笑笑更生氣了:“我早就想說了,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同性戀?!你這麼一直幫著他,照顧他,陳青桐你知不知道他怎麼跑去演的三級片?!”
陳青桐看到笑笑遷怒自己,還是好聲好氣的,“走吧,我開車去一趟你們公司。”
“他和製片上床,製片就拉他去拍了三級片!他告訴你沒有!那個製片和我們老闆都坦白了!”
陳青桐打開後排的車門,和氣地神色沒有任何改變,他對笑笑說:“上車吧。”
他平靜地可怕,笑笑一時間被震住,無話可說,踩著高跟鞋氣鼓鼓地上了車,薛蠻也縮到了後排去。陳青桐在後視鏡裡看薛蠻,薛蠻畏畏縮縮地裹著衣服咬嘴唇,薛蠻騙他,他沒有生氣,他甚至還有點高興。他欺騙說明他在乎,他在乎,他就高興。
陳青桐跟著薛蠻去了他們公司,笑笑卻沒讓他跟進會議室,只說:“你在外面等吧,他的事情還是讓他自己處理。”
陳青桐便坐在會議室外面玩手機遊戲,他刷新了好幾輪自己的記錄,薛蠻還沒從會議室裡出來。這個點,公司已經下班,陳青桐面對空蕩蕩的辦公室,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偶爾他看到有加班的人的去茶水間泡咖啡,他們看到他,便靠在一起小聲地說話。
他們在說什麼?說他是薛蠻的某某某,還是打聽他是幹什麼的,還是說他是陳爾的兒子,又或者是說這個人好奇怪,別人眼裡不值錢的貨色,他卻要當寶貝緊緊攥住。
他們怎麼會懂。
陳青桐低聲歎氣,沒人會懂。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愛情觀已經扭曲,他沒法再和任何正常人談戀愛,他所有愛已經付出給一個有精神殘疾的人,他有時也想抽出一點,卻反而陷入更深。他可以用自己的事寫一篇新的畢業論文,用誰都看不明白的專業術語分析一場誰也沒法理解的單向戀愛。
一個半小時後薛蠻從會議室裡出來,他說明天就給公司賠錢,再開記者招待會。
“不逃了?”
“我討厭記者,又不是怕他們,他們很煩,會亂寫。”薛蠻說。陳青桐給他戴圍巾,“那走吧,回去吧。”
笑笑跟了出來,她說想和陳青桐單獨談談。
“那我去電梯那裡等你。”薛蠻說,轉身走開。陳青桐笑著看笑笑:“和我談什麼?”
“抱歉,剛才話說得有點重,我這個人著急起來就口無遮攔的。”
“沒事,沒關係,不用放在心上。”
笑笑怨念地說:“你怎麼脾氣這麼好,攤上薛蠻……”
“互補啊。”陳青桐說,“其實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他在外面怎麼樣,我真的不介意,他喜歡玩就隨便他玩吧,我以前還會計較,覺得在一起就不能這樣,要忠誠,他不是這樣想,我又沒法扭轉他的想法……”
“你是心理醫生吧?”
陳青桐摸了下鼻子,笑意更濃了,“學藝不精,讓你笑話了,我也不想把他當病人來對待,醫生不能和病人談戀愛。”
“他給了違約金之後就不是你們公司的藝人了吧?”陳青桐問道。
笑笑說:“他自己要求解約。”
“好的,我知道了,給你們公司添麻煩了。”陳青桐伸手和笑笑握手,“希望以後還能合作。”
“你也勸勸他吧,說真的,他出道時那麼風光,這麼糟蹋自己算怎麼回事。”笑笑語重心長地說,陳青桐道:“我會和他說,不過他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人一輩子才多長,有生之年,有為所欲為的條件就讓他為所欲為吧。”
“你怎麼像那種盲目溺愛孩子的家長。”笑笑不由皺起了眉。
“那些被溺愛的孩子沒了我這樣的家長不就活不下去了嘛。”
笑笑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著陳青桐,似乎沒法相信他會這樣回答。陳青桐自然大方地和笑笑道別,又鄭重地謝過他這段時間對薛蠻的照顧。他去電梯口找薛蠻,薛蠻正在吃口香糖,戴著兜帽,他看到陳青桐來了,就說:“要不然去吃宵夜吧。”
“好啊,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