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罪案片修羅場(13)
“谷詩夢為什麼會要求見你?”
林歇耳邊乍然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車窗開著,外面的涼風吹拂進來,林歇變得更加清醒了。
林歇半張著眼,睡意朦朧地道:“唔,她說要帶我離開這裏。”
“什麼?”袁森猛地攥緊了方向盤。
“我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很莫名其妙……也許是以前見過我,也許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吧。”林歇說完打了個呵欠,然後才撐著坐了起來。
袁森從後視鏡瞥見了林歇搖搖晃晃坐起來的模樣,突然又有些不忍心問下去了。今天林歇受到的驚嚇已經足夠多了,儘管他表面上平靜,但誰知道他是不是強忍著不適呢?
“先不說這件事了,回去好好休息。”袁森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鬆了鬆。
袁森覺得有些可笑。
才聽見“離開”兩個字,就立刻緊張了起來,卻沒想過,谷詩夢現在被押在警局裏,銅窗鐵壁,她半步都離開不了,更別說帶著林歇離開了。
袁森壓下了心底的種種思緒,將車停在了社區外。
“晚安。”
“嗯,晚安。”
袁森目送著林歇走進了社區,那道纖瘦的身影漸漸隱入了黑暗中。
但袁森並沒有立即離開,他看著林歇離去的方向,胸口逐漸被一股完全陌生的情緒漲滿了。
社區裏燈火通明,袁森很難分辨出哪一盞燈是屬於林歇的,但他就只是這樣靜靜看著,竟然也有種滿足感。
大概真的是魔怔了。
袁森握了握方向盤,正準備掉頭,他卻突然注意到社區門外不遠的地方站了個人。社區外的燈光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袁森還是分辨出了那是誰。
那是林逸凡。
這個在警局裏怯弱卑微的少年,頭一次在黑暗中展露出了他銳利的一面。
他正看著袁森,但他的目光卻像是要將袁森狠狠釘在座椅上一樣。
林逸凡在憎恨他。
為什麼?
袁森的腦子裏突兀地跳出了那個答案。——為了林歇。
袁森的臉色沉了沉,他打著方向盤很快掉頭離開了社區外。
這頭,林歇剛進入到房間中,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電視裏隨意播放著劇集。林歇對這東西沒什麼興趣,但他卻覺得聽一聽人聲很舒服。
突然,門鈴響了。
林歇不快地起了身。
打開門,林逸凡站在門外揚起頭對他笑了笑。
“林……歇。”林逸凡躊躇著換了個稱呼。
林歇壓根就不在意他叫自己什麼。
“有什麼事嗎?”
“員警根本沒有抓走我。”林逸凡笑得兩眼微微眯起,面上帶著滿足的神情:“你保護了我。”他低低地說道。
小傻子,人家按兵不動是等著搜集你的證據呢。
林歇小小地打了個呵欠,沒有說話。
林逸凡卻固執地認為,沒錯,就是林歇在保護著他。
“你本來就不應該屬於那個地方。”林逸凡喃喃道:“這才是你,這才是真正的你。”
林歇心中一動。林逸凡的反應和谷詩夢很像,說出口的話大同小異。只是林逸凡的情感比谷詩夢更為激烈,他很好地掩藏起了這種情感,而谷詩夢則選擇了完全的釋放。
“那我應該屬於哪里?”林歇輕哼一聲:“屬於你嗎?嗯?”
林逸凡的臉唰地紅了,他掐緊了手指,激動卻又無措地看著林歇。林歇的這個回答似乎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就這樣遭遇了衝擊。
“如果……”林逸凡才說了兩個字,不遠處的電梯門突然打開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裏頭緩步走了出來。
“今天受驚了,沒在房間裏好好休息嗎?”男人的視線直接略過了林逸凡,落到了林歇的身上。
他的視線溫和有度,絲毫不帶侵略性。能最大程度上讓人感覺到舒服。
“白先生。”林歇在看向男人的時候,也沒有錯漏林逸凡的神色。
林逸凡的神色平靜,但他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攥緊了,又放開。
白啟在林歇面前頓住了腳步:“我從邵局那裏聽說了案子,太危險了,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林歇心底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進來說話吧。”
白啟笑了笑:“嗯,在外面站著也不像樣子。”白啟說著一手撐住了門,越過林逸凡當先走了進去。
林逸凡的手指攥得更緊了,眉宇間的神情幾乎壓抑不住。
“進來嗎?”林歇問他。
進,不進。
林逸凡仰頭看了看林歇,最終還是忍不住踏了進來。
林歇關上了門,“坐。”
白啟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的裝修,微微有些驚訝,因為這並不太符合林歇的心理畫像。
原本的房間也的確不是這樣的,但林歇雖然是個BUG,但他也有自己的偏好,當然會選擇放置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對於白啟驚訝的目光,林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就算白啟發覺到不對勁,他也不會認為林歇已經取代了原主。畢竟從事心理學行業,反而更相信科學。
“要什麼水?”
“茶。謝謝。”白啟微笑,並且還主動走到了林歇的身邊:“我一起來吧,你今天太累了。”
林逸凡掐緊了指甲。
這個男人表現得和林歇太過於熟稔了,他們之間說話的口吻就好像老友一樣。比他親近,比他親近,比他更親近!
“嗯。”林歇拉開抽屜,拿出茶葉罐遞給了白啟:“熱水壺在那裏。”
“好。”白啟應了聲。
林歇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視線又回到了林逸凡的身上:“你呢?你想要什麼?”
林逸凡完全忘記了林歇在詢問飲料的事情,他滿腦子裏晃悠的都是林歇的面孔。
你。
我想要你啊。
但話到了嗓子眼兒,卻又被林逸凡及時地死死掐了回去。
“……果,果汁。”林逸凡看著林歇的面龐,心底的焦躁略微得到了緩解。
舒服多了。
只要他在林歇的視線範圍內,那麼就舒服多了。
“好。”林歇打開冰箱取出了果汁,又洗淨了玻璃杯倒進去。
林逸凡一直盯著他的背影,哪怕林歇只是在做著這世界上最簡單枯燥的動作,他也覺得行雲流水優美極了。
心底的焦躁和壓抑霎時得到了紓解。
林歇將果汁放在了他的面前,林逸凡笑了笑,雙手將果汁捧了起來。
而那頭的白啟還在煮水。
林逸凡的心情更輕鬆了。他喝到了林歇親手為他準備的果汁。而男人沒有,他還在自力更生。
就在這時候,白啟回過頭問林歇:“你平時喝的什麼茶?”
“龍井。”
“好。”白啟取了龍井的茶葉丟進去。
白啟的動作很優雅,並且不帶一絲急躁的味道。
這是個受過良好教育,心性沉穩的男人。
難怪能成為一個大反派。
等到茶的香氣漸漸填滿整個房間的時候,白啟也終於倒好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林歇。
很懂得反客為主。這是個相當有主見,並且喜歡掌握一切主動權的男人。
林歇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小心燙。”白啟站在一旁低聲道。
林逸凡忍不住又攥緊了手指。這個男人太討厭了,從他站在這個房間裏開始,整個房間的三分之二似乎都被他一個人占去了。他看起來好像彬彬有禮,但林逸凡卻覺得這人的身上充滿了危險性。
欺騙的皮囊下是黑色的!
白啟突然笑了下,問:“這個小孩兒是誰?”
“鄰居。”
“哦,林歇,看來你回國過得很好,和鄰居都相處得不錯。”
“白先生過來,就是為了關心我過得好不好嗎?”
白啟搖了下頭:“白先生聽起來太疏離了,之前不是叫白師兄叫得很好嗎?”白啟的目光落到了他的面龐上,微微一笑:“你是在記恨我那天說了不該說的話嗎?好,我以後不說邵明的半句不是。”
邵明,那算什麼玩意兒。
林歇只是單純不想和白啟拉上關係。
他本身就不想和整個世界的意志做對抗,而世界的意志就是,擁戴正義與光明,消滅邪惡與黑暗。他為什麼非得拼了死地去做那個邪惡和黑暗呢?
白啟想做,那就讓他去做啊。
作為一個BUG,林歇實在難以從當反派,操縱人心中獲得什麼快感。
“提不提邵明都一樣,他已經成為過去了。”
白啟打量了一下林歇的神色,林歇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他都沒有錯過。白啟可以確定,林歇對邵明是真的沒有了半點的情意。
實在是太好了。
白啟都能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當林歇和邵明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平凡的,不出彩的,哪怕他擁有這世上最好看的一張面孔,白啟也依舊覺得他是灰撲撲的魚目珠子。
一旦當林歇離開了邵明之後,他就是蒙塵的明珠終於抖落了身上的塵土,從此大放光芒!
這次回國的林歇,就是完美的。
如果他不是蝸居在警局那個地方,那會更加的完美……
“白師兄?”林歇出聲喊。
因為他發現這個反派居然在他面前,難得地走了下神,像是沉浸在了什麼極為強烈的情緒中。
白啟的反應是因為他說了那句話。
難道白啟真的對他一往情深?
不,這不可能。
一個反派,一個變態的思維怎麼能用常理來推測呢?林歇閉了下眼,很快將自己帶入到了白啟的思維模式中去。
他是認為原主本該是個惡魔,但卻因為邵明的緣故,收斂起了一切邪惡,甘願作個平凡普通的人。但這真是太沒有意思了……
只有當原主和邵明分開,剝下偽裝的皮囊以後,重新變為惡魔,那才是能令人腎上腺素激增的東西。
能讓一個變態興奮的東西,無疑是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另一個變態。
林歇淡淡道:“茶要涼了。”
白啟放下茶杯:“我來本也不是為了喝茶,能順便為你煮個茶,就算是莫大的榮幸了。”白啟微微笑著,實在風度極佳,看不出半點不正常的地方。
“這話對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比較有用,聽了一定會臉紅。”林歇很認真地道。
反派要是換個不那麼尬的方式來撩他,他還可以考慮接受一下。
“你還不夠天真嗎?能在當年被邵明輕易追到手……”白啟的目光掃了一眼林逸凡,然後猛地頓住了。
白啟當然不是好心而停下了。
他就是在故意刺激林歇而已。
但刺激他有什麼用?
林歇忍不住想,就算是再刺激他,他也不會因為一個邵明,而變身殺人狂啊。
原主或許會,但他不會。
邵明比之主角袁森差遠了,換成袁森一腳把他踹了,他還真有可能先把袁森剁了,再把這個世界的人全剁了。
“說完了嗎。”林歇站起身,目光冷厲。
雖然他對白啟的想法一點也不感興趣,但他可以配合一下白啟。
白啟感受到了林歇眼底的冰冷憤怒和掙扎。
釋放出來吧。
白啟在心底滿意地笑了起來,但他臉上卻帶著無奈的神色:“你好好休息。林歇,我和你說過的話,希望你能再次的好好考慮它。”
“我比邵明更好。”
白啟說完這句話,才緩緩轉身走了出去。
林歇揉了揉眼眶。
困頓。
他困頓得不行。
三個都擅長心理學的人,紮堆在一起,你陷阱我,我套路你。
沒意思。
林歇坐回了沙發上。
林逸凡死死地掐住了手掌,他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語調不要太奇怪:“邵明……邵明是誰?”
“你不是見過他嗎?警隊的副隊。”
林逸凡掐得更用力了,掌心傳來陣陣刺痛感他也顧不上,他的眼眸漆黑,裏面像是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
“他,他和你……”林逸凡一時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這個關係。
他從那個男人的口中,隱隱感覺到他們的關係是非比尋常的,可非比尋常到什麼地步呢?
友情?
不不,友情的話,男人不會形容得那麼怪異。而且男人離開的時候,還要求林歇考慮他曾經說過的話。
什麼話?什麼話!
焦躁的情緒塞滿了林逸凡的大腦:“你和他,你和他……”林逸凡不自覺地來回重複著這三個字。
“我和他啊,你確定要知道嗎?”
“要,要!”林逸凡定定地看著林歇。
“我和他在國外的時候曾經是情人。”林歇漫不經心地說著,然後驟然反問林逸凡:“你也想要和我做情人嗎?”
你也想要和我做情人嗎。
林歇的嗓音有些清冷,還帶著一絲懶洋洋的味道,它鑽進了林逸凡的耳朵裏,它劃開了混沌的湖面,它在林逸凡的腦子裏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他心底揣著的對林歇的感情,刹那間好像發生了質的變化。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急切地想要從林歇身上尋求回應的感情,是這樣的。
“……想,想要。”林逸凡說出口的聲音幾乎變了調。那是因為他的心境起伏巨大而帶來的改變。
“可是不行啊。”林歇淡淡道:“這是不應該存在的感情,很晚了,你該回去了。我送你。”
林逸凡不想走,儘管他並不知道留在這裏能做些什麼。
但“我送你”三個字又產生了巨大的魔力。
他喜歡並且享受林歇這樣關心他,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林歇的溫柔。
“嗯。”林逸凡從鼻間發出了聲音,然後握著玻璃杯,跟隨著林歇走到了門口。
林歇打開了門:“好了,回去吧。”
兩道門就隔著那麼幾步路的距離。
林逸凡跨了出去,卻沒立刻離開,他躊躇著道:“我,我還有話想和你說。”
“什麼話?”
“那個男人,就是剛才來的那個男人,他……他不好。”
“哪里不好?”林歇輕笑一聲,“你覺得他不能做我的新情人是嗎?放心,不會的。我也不喜歡他。你回去吧。”
林逸凡舔了舔乾裂的唇,眼底掩去了兇狠澎湃的殺意:“不,不是。那個男人就不應該接近你。他身上的氣息很危險。他的面孔很容易誘導人,他看起來像是……像是一個催眠師,還是一個別有用心的催眠師。”
林歇的手機突然“叮叮叮”地響了起來。
林歇低頭一看,居然是白啟打來的。
他難道還有什麼話想說?
林歇接起了電話,那頭傳出了白啟溫潤的聲音:“對了,林歇,我要提醒你一下,坐在你沙發上那個男孩兒看上去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你應該離他遠一些。畢竟他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殺人一樣。”
林歇:“……”
大小反派指著對方說,這個人很壞。
還有比這更扯的事情嗎?
•
林逸凡握著那個玻璃杯,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中。
林太太看見他端著一杯果汁,當即罵道:“什麼破玩意兒跟個寶貝似的拿著!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學一學你堂哥!”
林逸凡垂下目光,走到了門外。
林太太見他不應答,不快地踩著高跟鞋走到了林逸凡的身後:“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啊……”林太太伸手去揪扯他的耳朵。
林逸凡卻突然轉過了頭,然後將林太太一把扯了過去。林太太腳下不穩,差點崴了腳。
“你個兔崽子,還敢打你媽了啊?老娘今天不打死你……”林太太扶著門框站直身體,口中罵罵咧咧。
林逸凡比她高出一個頭,林逸凡冷冷地看著她,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太太大驚失色,幾乎沒了反抗的力氣。
“啊……放、放……”
“我殺了你,員警都沒辦法抓我。我希望你把這一點永遠記在心上。”林逸凡附在她耳邊道。
林太太翻起了白眼,頭疼欲裂,像是要被活活扼死在那裏一樣。
林逸凡鬆開手,林太太軟倒下去,腦子裏一團漿糊。憤怒,害怕和絕望填充滿了她的大腦,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之間,她的兒子就變成了這樣……
……
•
當林歇清晨拉開窗簾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不過當他收拾好走下樓,就發現自己沒有看錯。
白啟的車居然就停在他的樓下,見他下來,白啟還調下車窗對他笑了笑:“早上好。”
“白師兄這是?”
“邵局不放心你,我就主動請纓,說過來照看你了,正好我該換個新的住處了。”
“你住哪里?”
“你的隔壁,右手邊。”
林歇:……
以後他那一層樓,是不是可以開個犯罪party了?
林歇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白啟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幼獸最後的掙扎啊……”
但怎麼就沒人明白,幼獸再天真可愛,以後也是會成長為可怖的巨獸的。
林歇現在就是那個幼獸。
這個人哪里適合警局呢?他分明就天生適合留在自己的身邊。
白啟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這時候,林逸凡從樓梯間裏出來了,正好和白啟打了個照面。
兩人對視了一眼。
白啟的目光淡漠,而林逸凡的目光則帶上了絲毫不作掩飾的攻擊性。
白啟輕笑一聲,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你也是X裏的人啊。”
林逸凡的身體微微一顫,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啟走遠。
白啟進入了電梯,而林逸凡卻依舊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徹底陷入了沉思之中。
•
林歇從社區裏走出來,一眼就見到了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那是袁森的車。
原劇情中並沒有過分提及過袁森的身家來歷,到他和女主角在一起之後,整個劇情就潦草結束了,就好像是爛尾了一樣。
不過林歇能輕易推測出,開得起這輛黑色奧迪,袁森的家境並不糟糕。
畢竟員警的工資低,光靠工資,袁森也養不起這輛車。
“上車。”袁森拍了拍車門。
林歇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昨晚沒有做噩夢吧?”袁森問。
這時候,袁森才難得後悔一下,昨晚竟然沒有留下來陪伴林歇。萬一林歇做噩夢了,那時候的他會不會驚惶無助?
醫者不自醫,儘管知道林歇自己就是心理上的專家,但袁森依舊會害怕林歇留下陰影。
“沒有,我睡得很好。”
一想到兩個變就守在他的隔壁兩側,林歇就覺得這地兒大概是百毒不侵了。
還有哪個罪犯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潛入他的房間呢。
連潛進來讓林歇催眠一下的機會恐怕都沒了。
“那就好。”袁森點點頭,但心裏已經做好了今晚陪著林歇的準備。
至少,至少也要等這幾天過去才行。
也不多了,就陪個七天吧。
袁森覺得自己的計畫非常完美,無可挑剔。
袁森先開車帶著林歇去吃了早飯,然後才又載著林歇往警局去了。
警局內的氣氛並不輕鬆,畢竟最近出了太多的事,而且還有很多謎題壓在他們的頭上。
是不是組織犯罪,成員分佈是什麼樣的,是否還會再犯罪……
林逸凡是背後操控的人嗎,如何取得相關的證據。
谷詩夢該怎麼審問……
種種問題壓在他們的心頭,誰也高興不起來,連帶顧蓉蓉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也不和隔壁的小姐姐聊八卦了。
而就當林歇和袁森一起踏入辦公室的時候,邵明也沒有立刻情緒激動地走過來。
大家都沉寂極了。
“那個男人審問出結果了嗎?”林歇問。
“沒有。”負責審訊的警員搖了搖頭:“他不肯開口,不管用什麼辦法,打從他進了警局的那一刻起,就什麼聲音都沒再發出來過。”
正常的人很難有這樣強的忍耐力。
“他可能是被催眠了。”林歇道。
袁森也不廢話,直接帶著林歇就去了審訊室。
男人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按理說這樣的傷不輕,此刻他應該躺在床上。但男人始終一聲不吭,連喊痛也不曾有。袁森也就毫不客氣地將他按在審訊室裏了。
警員們給他準備了食物和水,男人卻沒動過。之前是什麼樣子,現在林歇和袁森踏進去就還是什麼樣子。
“被催眠了。”林歇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結語。
袁森絲毫不作懷疑:“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破掉上一個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催眠。”
“難嗎?”
“不難,這很簡單。”
袁森忍不住笑了一下,看著林歇的目光都變得更深了些。
林歇總是能讓人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他身上的魅力。
“我在外面等你……”袁森本能地覺得,這種方法應該也算是一種機密吧?
“不用。”林歇的話卻又將袁森按了回去。
袁森當然是更希望能陪在林歇的旁邊,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那裏。只是心裏忍不住想……這算不算是林歇對他極度信任的一種表現?
林歇伸手去拿起了男人面前的水杯,然後像是無意識地敲擊著水杯的杯壁。清脆的敲擊聲傳入了人的耳中,像是一種奇異的按摩,袁森覺得耳中的感覺有些舒服。
“看著我。”林歇說。
男人居然真的就抬起了頭,眼中不帶焦距地看著林歇。
“現在,我問你,你叫什麼?”
“……趙……勇。”男人的語速很慢,但他的確是終於開口了。
“年齡。”
“四十……二。”
“你住在什麼地方?”
“基地。”在提到這個詞的時候,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明顯有些焦躁。
說明這觸碰到了他被下了禁制的部分記憶。
“基地裏有多少人?”
“很多。”
“很多是多少?”
“不,不清楚。只有,只有他知道。”
“他是誰?”
“他是……”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突然間,他掙扎了起來,手上的鐐銬撞擊著椅子和桌面,發出砰砰的聲響。
袁森臉色一變,一把護住了林歇:“往後一些。”
“沒關係的。”林歇抬手按在了袁森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細滑,冰涼。
袁森不自覺地頓在了那裏,甚至反反復複地回味著那段感受。
袁森沒動了,但他護衛在林歇身前的那只手臂始終沒有動,就這樣一直擺在那裏,絲毫不嫌累。
而男人也的確沒能給林歇造成什麼傷害,因為男人雖然在激烈地掙扎著,但那失了焦距的雙眼,像是根本就看不見對面的林歇和袁森一樣,他絲毫沒有要撲上來的認知。
因為動作劇烈,他崩裂了傷口,鮮血緩緩從雪白的繃帶裏滲了出來。
“你為什麼要殺谷詩夢?”林歇問。
而這一次他的語氣變得急且快了起來,語氣都加強了不少。
男人在受到刺激的時候,還能回答嗎?
外頭盯著監控的其他警員心想。
就是這樣的出人意料,男人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依舊乖乖開口了。
“因為要殺死她!她該死!她擅作主張!谷詩夢就是個蠢貨,蠢貨!她擅自接觸了不該接觸的人……她怎麼能接觸他呢,怎麼能呢!”
“你是為了殺人滅口。”
“不是,是……”男人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了回答,但回答卻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
“那就是了。”林歇道。
“我看見那個十字架了。”林歇說。
男人卻沒反應。
林歇立刻換了個詞:“X。”
男人突然頓住了,然後猛地產生了更加劇烈的反應。只是這一次不是掙扎了。而是變成了劇烈的顫抖,甚至有些像是抽搐。
“送醫院。”林歇道。
袁森立刻就轉頭大聲喊:“送醫院!快!”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幾個警員趕緊湧了進來,抬起男人就往外跑去。
“怎麼樣了?”一道男聲問。
林歇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韓景竟然也來了。
林歇低聲道:“不是十字架,他們的標誌是X。”
“難怪我說那個十字架怎麼是歪著的。”韓景挑眉。
“沒能問出更多有用的資訊。”林歇道。
袁森卻忍不住伸手將他緊緊抱了一下:“現在已經足夠多了,你不要心急。我們慢慢去查。”
慢?
可慢不下來。
按照原劇情,這個組織裏的人不會那麼安分的。
大概下一次命案很快就要到了。
林歇剛想到這裏,就有個小警員握著手機,小跑著過來了,他氣喘吁吁,狠狠咽了口口水,還沒來得及說話。
“行了,是不是又出案子了?”袁森面色鐵青地道。
“不,不是。”小警員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是上次那個小孩兒,那個林逸凡,他,他說要見林顧問。”
林歇有些驚訝。
他和林逸凡昨晚才見過,是什麼事值得他特地跑到警局來見自己?
林逸凡膽子並不大,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躲在背後操控人心的緣故。在自己已經看破了他以後,他怎麼還會往警局跑呢?
“去見見。”林歇說著走在了前面。
袁森緊跟在後面不放。
他也想起了林逸凡,但他想起的不是這個人身上的疑點,而是他在離開林歇社區的時候,這個少年朝他投來的那一眼滿滿的惡毒和憎惡。
韓景全然不記得林逸凡是誰,但他注意到了袁森的神色不對勁,能讓袁森露出這個神情的人太少了。聽警員描述還說那人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能讓袁森提防嗎?
“我也去湊個熱鬧。”韓景說著,大步跟了上去。
林逸凡已經在休息室等待了,他握緊了手掌,目光一直盯著玻璃門,動也不動。
“你不喝水嗎?”顧蓉蓉問。
林逸凡沒理她。
顧蓉蓉撇了撇嘴。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林歇當先走了進來,林逸凡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喜色湧現。
而同一時刻也跟著站起來的還有顧蓉蓉。
林逸凡看著顧蓉蓉高興地迎了上去,和林歇說起了話。
林逸凡狠狠掐了下掌心,掩去了眼底的陰騖。
“林歇。”他低聲喊。
“有什麼話,你說吧。”
林逸凡剛張了張嘴,卻又看見那扇玻璃門後陸續走進來了袁森,以及一個身材挺拔,穿著白大褂的俊美男人。
林逸凡狠狠地咬了下牙。
“說吧。”袁森也開口。
林逸凡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但對比之下,林逸凡心底對白啟的忌憚占了上風。
林逸凡臉上綻放出一個怯怯的笑容,說:“我發現了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我要舉報一個組織,一個非法聚集在一起的組織,它叫X。”
X?
袁森臉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