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我千算萬算忘記了一件事，牛魔王是請金翅來做花瓶的，怎麼能不擺出來讓大家看看？

　　在我正端詳桌上的幾盤菜餚考慮要從哪裡下筷比較好的時候，肩膀上忽然被大力的拍了兩下，牛魔王的笑聲震得我頭暈眼花：「哈哈哈，今天我老牛還很榮幸的請來了鳳凰陛下的獨子，金翅王子！」

　　從外貌上基本可以斷定是一隻羊怪的老傢伙摸著鬍子站了起來，笑眯眯的看著我，那模樣像極了某部國產動畫大片中的村長：「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和神族一張桌子喝酒，真是沾了大力王的光了。」旁邊幾隻妖怪紛紛附和，剛才還和我說過話的熊精看我的眼神也發生了質的變化。

　　我只好站起來對著眾妖點頭示意，臉上努力的呈現溫和的微笑。

　　牛魔王一招手，旁邊的小妖小跑著送過來一大碗滿滿的酒，他接過來高高舉起：「今天是我的好日子，金翅王子賞臉光臨，還有各路兄弟們也都來捧場，老牛心裡高興的很，來，今日就讓咱們好好喝一場，不醉無歸！」

　　因為我還站在牛魔王旁邊，目標太過明顯，我也不好意思卻了新郎官的面子，只好從桌上端起那味道實在不怎樣的酒來，硬著頭皮喝了下去。

　　還好還好，入口雖然有點辣，但是應該酒精度沒多高。但是如我所想，真是太難喝了。

　　好在牛魔王只是要把我這個花瓶拿出來展示一下就夠了，很快就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他的結拜小弟身上，先是拉著孫悟空把他介紹給幾個看起來比較厲害的妖怪，然後幾個人重新聚了一桌不知道說什麼，但是遠遠的看過去應該氣氛很融洽。

　　唯一不太融洽的就是，孫悟空看上去太鶴立雞群了點。

　　本來以為喝酒這一關過去就沒事了，哪裡想到居然還有別的更嚴重的問題。

　　我正在暗自感慨孫悟空的相貌，右半邊身體忽然一熱，我扭頭一看，旁邊孫悟空的座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了人，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靠在我身上幹什麼？

　　這人模樣看起來比較正常，挺像個人的，不像這洞裡很多其他的妖怪一樣那樣一目瞭然就能看出到底真身是什麼。

　　他大約是看出我在觀察他，更加賣力的往我身邊蹭了蹭，還衝著我很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我暈，難道這傢伙是在勾引我？

　　好嘛我明白了，金翅名聲在外，好男色而且來者不拒，再加上是個官二代，剛才牛魔王沒介紹我的時候也沒什麼，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自然就有人不長眼的想來做點什麼。

　　可現在這殼子裡裝的是我，第一不好男色，第二眼光很高。現在在我旁邊蹭來蹭去自以為風情萬種這傢伙，呃，長的真是……還沒孫悟空一半好看呢。

　　我往左邊挪了挪：「這洞裡有點熱。」你別離我那麼近。

　　誰知他眼睛一亮：「我家就住在積雷山半山腰，倒是很涼爽。」

　　我急忙說：「現在忽然不熱了。」

　　他又往我身邊挨了挨：「王子，您的金冠真漂亮。」

　　廢話，我拿下來看過，疑似純金，能不漂亮嗎？

　　他百折不撓的尋找著各種話題，我不知道此人的底細，再說是在牛魔王的婚宴上，也不好直接甩臉走人，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了事。

　　「早就聽說金翅是個色胚，真是一點沒差。」

　　這個聲音……我轉過頭去看說話的人，果然是長的像個姑娘一樣的紅孩兒。

　　他說的當然不是什麼好話，但是鑑於被罵的那個對象其實根本就不是我，我也沒多介意。更何況，身邊這個一心向金翅獻慇勤的我還正不知道該怎麼打發，當機立斷對紅孩兒說：「我忽然想起來，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講。」然後故作神秘的左右看看：「這裡人太多，我們到裡面說去。」

　　紅孩兒懷疑的看看我，我很真誠的回望著他，他撇撇嘴說：「那你跟我進來吧。」

　　我煞有介事的站起來，對著身邊那個還有點狀況外的傢伙：「真是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事，下次有機會再和你聊天。」

　　跟在紅孩兒身後又來到了剛才來過的那個很仙境的地方，我左右認真的看了看，讚嘆的說：「沒想到牛魔王這個大老粗的家裡還有這種地方。」說完就想到面前這人和牛魔王的關係，有點尷尬的說：「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接，你別介意。」

　　紅孩兒滿不在乎的說：「他本來就是個大老粗，有什麼好介意的？再說了，這裡是我娘和我一起裝扮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閣，都和我爹沒什麼關係。」

　　我「噢」了一聲：「原來這裡是你和你娘住的地方。」

　　紅孩兒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我：「你要和我說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剛才不過是為了擺脫那個難纏的獻媚者，哪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他這個小孩子說，但是話都已經說出口，我想了想，還真有些問題想知道的：「你是叫紅孩兒嗎？你娘就是鐵扇公主？」

　　紅孩兒好像有點吃驚的樣子：「你怎麼會管我娘叫公主的？這邊所有的人都叫她鐵扇仙，很少有人叫她公主。」

　　我回想了下，好像的確沒有人曾經把她叫做鐵扇公主，之前我一直以為那算是尊稱，我疑惑的說：「鐵扇仙？你娘是神仙嗎？」

　　紅孩兒理所當然的點頭說：「那當然，你以為這個『仙』字是誰想叫就叫的？我娘是正兒八經入了仙籍的地仙。」

　　我大吃一驚，從小到大，我都以為鐵扇公主是個妖怪……

　　紅孩兒忽然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對了，雖然你是個色胚，但是你還算是個神仙的，知道我娘是公主那就不奇怪了。」

　　「你娘…是什麼公主？」

　　「我娘在成仙之前是羅剎國的公主啊。」

　　搞半天，鐵扇公主鐵扇公主……原來真的是個公主？而且還是自己修行成了神仙的，這麼有身份，難怪火焰山那一劫裡能把孫悟空折騰成那樣子了。

　　我還有個更大的疑問：「你娘和你爹不是今天才成親嗎？你怎麼都這麼大了？」

　　紅孩兒翻了個白眼說：「還不是你們做神仙的太麻煩了，光等著天庭批覆下來就等了一百年，我當然早就長大了。」

　　這話有點語焉不詳，我琢磨了琢磨才明白過來，鐵扇公主身為有仙籍的地仙，要下嫁給妖怪牛魔王，是要通過天庭的審查才可以成親的，在等待成親的過程中，鐵扇公主就已經生下了紅孩兒，一直到紅孩兒長大了天庭的審核才通過，所以牛魔王和鐵扇公主的婚禮就到現在才辦。

　　這麼說來，天庭的效率是挺低的……

　　疑問解決完了，我清了清喉嚨正色說道：「紅孩兒，你以前聽說過的關於我的傳聞都是假的。」

　　紅孩兒歪著頭，臉上自有一種少年的嬌憨之態：「怎麼假了？你剛才不是和那狐狸精調情的很開心嗎？」

　　我一時有點無語：「第一，誰告訴你那叫調情的，我是被動的！第二，你怎麼隨便罵人呢？」

　　紅孩兒很無辜的說：「他本來就是個公狐狸，我怎麼罵人了？再說，我爹和我娘說話的時候就是你們剛才那樣，小妖精們告訴我那就叫調情，你少騙人了，好色就好色唄，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反正整個仙界都知道你是個色胚了。」

　　我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好色？我看看清楚，我哪裡像好色的樣子？」

　　他看著我說：「從頭到腳都像啊。」

　　我被堵得沒話說，壞心一起，冷笑著說：「反正你已經看破我的真面目，我也沒必要裝下去了。」

　　他疑惑的皺著眉：「什麼？」

　　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下巴，扯起一邊嘴角邪笑：「小美人，你說，我色你哪裡比較好呢？」

　　紅孩兒瞪大雙眼，忘了動作，我心裡狂笑不止，臉上繼續做出猥瑣神情：「要不咱們先打個啵兒唄？」說完就作勢要親他。

　　天地良心，我真的以為他會躲開的，可是為什麼我居然真的親到了……他的臉。

　　少年的皮膚真是嫩的像豆腐一樣，嘴唇觸到的感覺有如XX巧克力的廣告一樣，絲般感覺。

　　「你們在幹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紅孩兒已經像觸電一樣嗖的向後退了好幾步，臉紅的像番茄，低著頭不說話，兩隻手互相握著放在身前。

　　牛魔王和孫悟空一前一後站在入口，一個黑著臉，另一個也黑著臉。

　　我調戲了人家兒子，我也輕薄了人家侄子。

　　呃……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試圖向牛魔王解釋：「大力王，這件事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就是和紅孩兒鬧著玩呢…」

　　牛魔王瞪著他的大牛眼，看也不看我，對著紅孩兒咆哮：「小紅，回你娘房裡去！」

　　小紅？昂？

　　我看看紅孩兒，忍不住「噗」的笑出聲。

　　紅孩兒似乎瞪了我一眼，扭過身子跑走了。

　　呃……這個我也不是故意的……

　　牛魔王雖然沒有對我說什麼，但是我們也不好再繼續留在積雷山，再說本來就是祝賀他成親的，現在婚禮也完成了，完全可以功成身退，於是我和孫悟空踏上了下山的路。

　　我再沒有比此刻更感謝自己裝在了金翅的殼子裡，要不是有金翅和金翅他老爹的威名保著，牛魔王會把我這個猥褻他兒子的流氓大卸八塊也說不定。

　　他再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前面走的飛快的孫悟空，那個所謂被我調戲的小男孩，不過是你今天才見過一面的便宜侄子，至於黑著一張臉半個鐘頭那麼久嗎？

　　就算金翅天生法力無邊，但那不等於他就體力無限，我追的太辛苦，實在走不動了，停住蹲在地下大喘氣：「孫…孫悟空，你走慢點行不行？」

　　孫悟空也停住，頭也不回的說：「你別跟著我不就行了？」

　　我頓時愣住：「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還是站在那裡沒回頭。

　　「你…叫我不要回花果山了？」

　　「……」

　　「你是不是叫我不要回花果山了？」我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有火氣漸漸湧上來，不過就是個小小的誤會，居然就要趕我走？

　　他猛地回過頭來，滿面寒霜，嚇了我一跳，有點意外的結巴著說：「我不是解釋過了，我和你那個侄子根本就是鬧著玩的。」

　　他站著沒動，我心裡忽然有點恐慌。在這個時空裡，他是我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要是他真的決定趕我走，我該怎麼辦？

　　等了半天，對面那個人仍然一言不發，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

　　我頂替了金翅的身份，金翅的外貌，金翅的頭銜，甚至金翅的法力，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除了在花果山混吃白住，對孫悟空什麼幫助也沒有，大概他也已經煩了整天養著這麼個沒用的傢伙吧。

　　我胸口有點涼，強笑了笑說：「反正花果山我也住了那麼久，該換個地方混飯吃了，實在不行回那個什麼雪山也行。」我看看他，他低垂著目光看著地下，也不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好看的。「那…孫悟空，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