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3 ...

　　來客是一位看起來……有點詭異的……身高只有一米四但是橫向也有一米寬的矮冬瓜一樣的白鬍子老爺爺。

　　我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他也打量了打量我：「金翅王子？」

　　我說：「你認識我？」金翅差不多誕生在天地初開的時候，老的不能形容，見過他的人比比皆是，我也已經見怪不怪。

　　矮冬瓜有些得意：「我怎麼會不認識你……」

　　孫悟空揉著眼睛從裡面出來，問我：「是誰來了？」卻在看清楚那個矮冬瓜之後，立刻驚訝的說：「太白金星？」

　　矮冬瓜笑的十分燦爛：「美猴王，咱們又見面了。」

　　說到西遊記裡的神仙，太白金星絕對算得上是出場率最高的一個，而且一直都是正面形象。總的來說，這算是個好神仙，起碼從來都沒有站在孫悟空的對立面上。

　　我詫異的再次上三路下三路的再次打量這個矮冬瓜，這個……居然就是太白金星？

　　他的面相很和善，說話和微笑的時候半尺長的鬍鬚一顫一顫，再加上他的身材實在是太……圓了，雖然並不像影視作品中的太白金星一樣慈眉善目，但看起來的確是個沒脾氣的好老頭。

　　孫悟空不經意的皺了一下眉，卻又笑著說：「上次勞煩老星君帶我上天庭去長了見識，一直還沒機會向你道謝。老星君卻為何這麼晚了又來了花果山？」

　　太白金星面有赧色：「上次的事情不要提了，我是一片好意，卻沒想到……」他嘆了口氣，似身為悔憾，又接著說：「這次我來，仍是奉了玉皇陛下的旨意，我急著趕來把旨意頒給美猴王，竟忘了地下還分白晝夜晚……今次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說著就已經眉飛色舞，似乎喜不自勝。

　　孫悟空挑了挑眉：「什麼好事？」

　　太白金星兩眼放光的說：「陛下說，上次用人不當，是天庭的過失，後來初初得知美猴王躲離了御馬司，一時有些生氣才派了李天王等人下界取戰，這才知道美猴王的神通！天庭一干同僚商議了一番，陛下深思熟慮，才派了我再次來請大王再上天庭，今次再不是那什麼弼馬溫那等不入流的官職。」

　　我心思一動，插嘴說：「難道是……齊天大聖？」

　　太白金星「咦」了一聲，又笑眯眯的對我說：「王子原來已經知道了，如此甚好，更能向美猴王說明，我這次絕不是信口雌黃。」

　　這是怎麼了？

　　齊天大聖這個名號，並不是孫悟空自己打出來的，而是天庭封的？

　　我所知道的劇情，難道和這個世界發生的，是不一樣的？

　　我忽然有點不安。

　　孫悟空眼神閃爍了幾下：「玉帝要封我做『齊天大聖』，老星君此話當真？」

　　太白金星猛點頭：「陛下說，以大聖的神通，與天齊名，最是恰當不過！」

　　我不由得皺眉，按照我和玉皇大帝僅僅一面的印象，我也知道，他不可能說得出這種話。

　　孫悟空慢慢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太白金星似乎鬆了口氣，趕忙說：「大聖即此刻便安排妥當花果山上一切事務，隨我老兒上天庭授籙才是。」

　　我有些遲疑的說：「我覺得……」

　　還沒等我說完，孫悟空已經說道：「你在家等我，我會很快回來。」

　　太白金星摸了摸鬍鬚，笑眯眯的說：「王子若是無事，不如同我們一道去天庭遊玩。陛下時常誇讚王子風采，恨不能留王子久居天庭呢。」

　　我覺得這白鬍子老頭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但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麼。

　　事情的發展趨勢有脫離我已知軌道的可能，我當然要跟著孫悟空到天庭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孫悟空對天庭封賜他的事情表現的心情很好，可我分明感覺出來，他臉上那種喜悅，太假了。而且，我剛才想要提出質疑的時候，他是故意打斷我不讓我說出來的。

　　他的一些想法，雖然並沒有明確對我說過，但是我模糊知道。

　　如果任由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後果……可能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卻是最接近原始劇情的。

　　太白金星一路上都很興高采烈，翻來覆去的說些天庭隆德降下福兆之類的話。

　　身旁的孫悟空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我看看仍然喋喋不休的太白金星，壓低聲音說：「我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孫悟空收回目光，衝我點點頭，滿是安撫意味的笑著說：「別擔心，我應付的來。」

　　我當然知道你應付的來，我就是怕你應付的來。

　　南天門的宏偉壯觀一如我上次來時的樣子，門口守衛的那些天兵天將對孫悟空拱手相迎，滿面恭敬。

　　我和孫悟空跟在太白金星的身後走過南天門，再過玉橋，來到凌霄寶殿門外。

　　上次和玉皇大帝見面，是在後面的太陽宮，我對這個傳說中的凌霄寶殿還是有點好奇的。

　　但太白金星停下腳步對我說：「凌霄寶殿沒有陛下宣召是不得隨意進入的，還請王子在這裡等候。」

　　我看看孫悟空，他半仰著頭打量了打量凌霄殿前掛著的巨大橫匾，閒閒的說：「玉皇陛下囉嗦的很，你能不見他，我好生羨慕。」

　　太白金星愣了一下，乾咳了一聲：「大聖請先跟我一起進去。」

　　過了幾分鐘，凌霄殿裡跑出來一個紫袍小神仙，說是小神仙，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太小了。

　　五六歲的小神仙仰著臉純真的看看我，奶聲奶氣的大聲說：「陛下請金翅王子入殿！」

　　我拍拍他的小腦袋，笑笑說：「謝謝。」

　　他眨了眨眼，有點臉紅，眼睛裡透著羞澀，小聲又說了一遍：「陛下請金翅王子入殿。」

　　凌霄寶殿裡富麗堂皇，和人間的皇宮沒有什麼差別，就連裡面雁翅而立的百官，都看上去似曾相識。

　　神話中的所有設定，果然都是人類根據自身現實昇華出來的嗎？

　　我小心翼翼的去看兩邊站的很整齊的神仙隊列，根據服飾來判斷，左邊兩列文質彬彬，右邊兩列全部都是武將打扮。

　　左邊最前面只站著一位老道士，手上拿著的玉笏都比別人的大一圈，我猜，這應該是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站在左邊中間靠前的位置，說明他在天庭也還算能說得上話的人物。

　　右邊第一排，李靖和哪吒並肩站在一起。

　　我有些心驚，看來托塔天王父子在天庭的地位出乎意料之外的，非常高，居然是武將中的老大。

　　慢著，二郎神楊戩呢？

　　在靈鏡幻界中我是見過楊戩的，但是這滿朝神仙中，我確定我並沒有看到楊戩的臉。

　　孫悟空手裡捧著一份看起來像是聖旨一樣的明黃布卷站在寶座之下。

　　寶座之上，玉皇大帝笑不露齒，面容祥和，周身一派王者風度。

　　我仍然按照神界平輩禮節向他行了禮。

　　他的聲音比上次見到時聽起來要喜悅一點：「朕剛剛為齊天大聖授了仙籙，正說到要在蟠桃園右首為他建造府第的事情。殿下不如也一道幫忙參詳。」

　　我有點茫然，為孫悟空建造府第？

　　一旁太白金星出列說道：「王子同大聖關係匪淺，陛下又有留王子在天庭常年久居之心，等到大聖府建造完畢，王子也可在天庭有個落腳的合適去處。」

　　他說話的語氣神態非常的自然，可我有種感覺……他的自然，太不自然了。

　　一直沒開口的孫悟空忽然說：「既然已經沒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神仙們都沒有開口，但站在隊尾的個別人臉上已經露出不滿的神色。

　　太白金星解圍似的說：「雖然府第還沒建造好，但大聖可以先到我那裡住幾日……」

　　孫悟空打斷他：「住你那裡不方便。」

　　太白金星眨眨眼，甚至還踮起了腳尖努力想使自己一米四的身高變得更有存在感一樣：「我家裡什麼都有，方便的很……」

　　孫悟空朝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是說，我們倆，住你家，不方便。」

　　太白金星臉上空白了幾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卻不再說下去，只是臉上奇異的泛紅。

　　玉皇大帝雷打不動的微笑，而且笑不露齒。

　　我咳了一聲，打圓場的說：「謝謝老星君的美意，但我們還是先回花果山，主要是我不太能適應陌生環境。」

　　孫悟空說：「主要是認床。」

　　我有點結舌。

　　玉皇大帝說：「朕會派增長天王選調精工，加緊建造，大聖府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建好，到時再請殿下，與大聖，重回天庭。」

　　大聖府這種存在，不是為了齊天大聖嗎？為什麼玉皇大帝的斷句法，讓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說，那座還沒建好的府第實際上的未來主人，是神鳥金翅？

　　孫悟空把手上的明黃布卷揉了揉塞進懷裡，向玉皇大帝拱了拱手：「多謝陛下。」

　　仍然是太白金星把我和孫悟空送出來外。

　　經歷了凌霄寶殿裡那場對話，他似乎有點窘迫，都不太直視我和孫悟空。

　　南天門外空無一人，只有望不到邊的繚繞雲霧。

　　太白金星說：「等大聖府建造完畢，陛下應該還會派我下界去傳信，到時候再見。」他告別有些匆匆，似乎著急要甩開我們。

　　我卻又問題要問：「老星君，為什麼今天在凌霄殿的百官之中沒有見到楊戩？」

　　孫悟空眯著眼看我，我裝作看不到。

　　金翅和楊戩是好友，天界眾神應該都是知道的，我打聽他的行蹤，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太白金星卻詫異的說：「王子不知道？真君從不到凌霄寶殿的。」

　　我鎮定的笑了笑：「太久沒見過他，一時忘了。」

　　太白金星也不以為意，眼角似乎瞟了眼一旁不吭聲的孫悟空，略帶了點八卦的說：「聽說自從王子和齊天大聖……在一起之後，就再也不和真君來往，不知是不是有這事？」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含糊的笑了笑：「『聽說』這種事，不可靠的。」

　　孫悟空似乎看不下去似的插嘴說：「你和二郎神早就鬧翻了，這事人人都知道，就你自己還當是秘密。」

　　太白金星瞪大眼，看看我，再看看孫悟空，忽然笑的意味深長。

　　孫悟空已經拔腳要走，我拉住他：「別著急，等一下。」

　　孫悟空說：「我希望回到花果山的時候還是晚上，這樣我才能繼續睡個舒服點的覺。」

　　我看看他隱隱發青的眼下，想起他來前還窩在我懷裡甜睡的模樣，頓時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本來還打算再去看看紅孩兒的想法，也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