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時明月在（3）

　大宋

　皇宮

　「皇上，您該歇息了。」

　宮燈照亮，十里華光迢迢，門口處，閃出一襲華貴錦緞宮裝，影影綽綽籠罩著一副玲瓏身段。

　一張柔媚的臉被燈光照得紅彤彤，像是浮光掠過的湖面，醉人的光華。

　皇上擡起頭，滿臉疲憊，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笑起：「愛妃怎麼來了？」

　「臣妾聽說皇上這麼晚還不歇息，擔心了，過來看看」潘妃走進來，嫋娜的身體引遐想。

　皇上揮揮手屏退太監宮女，把潘妃抱在大腿上：「愛妃真是朕的心頭肉，哎，最近朕朝務忙，沒能去看你，生氣了？」

　「臣妾哪敢呢，皇上日理萬機，是我大宋萬民之福，臣妾可不想做千古罪人」說完掩著嘴輕笑，一時間醉了眼前之人。

　皇上被迷得七葷八素，恍然間，又想起政事，頭又疼起來：「邊境又開始動亂……」

　「又是契丹人？」潘妃一雙剪水秋瞳眨了眨，妖媚動人。

　「可恨的契丹！朕早晚滅了他們！」似又想起什麼，眼底浮出一片沉痛。

　「本王一定奉陪！」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皇上和潘妃立刻慌亂，正想開口大叫，脖上已經架上一把寒光閃閃的彎刀。

　誰會有那麼大的本事，竟然能進這裡？

　「何人如此大膽！」皇上雖然害怕，但是做慣了皇帝，威嚴自然是有的。

　身後的人不話，齊齊把頭擡起來。

　描金繡龍的屏風後慢慢走出一個人，黑色斗篷遮住高大挺拔的身軀，風儀嚴峻，渾身上下透出一股睥睨蒼生的王者氣息，無形給滅頂的壓力。

　黑色的斗篷帽遮住臉，讓人看不見他的模樣。

　潘妃心裡一沉，難道……他？

　這樣的感覺，天神的威儀。

　「你是何人？」皇上有些顫聲，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蒼老的痕跡。

　那人嘴角冷冷牽起一個極美的弧度，慢慢擡起一隻手，拉下斗篷的帽子。

　屏息，那個男人俊美無鑄的面孔恍若照亮了四周，就像九華玉堆中站立的天神，只是那一雙漆黑的眼幽深冰寒，讓四周陷入嚴寒的隆冬。

　「耶律寒……」潘妃喃喃地念出這個名字，壓抑地激動，欣喜，感動，顫抖著從聲音裡流瀉出來。

　夢境一般，他的出現如此猝不及防。

　皇上聽到那三個字時陡然一驚，他……就是傳中大遼的‘戰神’耶律寒？

　這樣風采如神的男人。

　「你是耶律寒？」皇上眯起眼睛。

　耶律寒走近兩步，淡淡一笑：「承蒙娘娘還記得本王。」

　潘妃一震，身子冰涼，低下頭去，把滿眼的痴情都藏起來。

　皇上沒說什麼，慢慢放開潘妃：「遼國北院大王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本王只是問皇上一個問題，皇上和娘娘都不必驚慌」他輕輕擡了擡手指，似是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然而下一秒，樑上倏飛下來幾個黑衣蒙面之人，整齊地站在他身後。

　皇上屏息，他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無措，他漆黑的眼像是能一眼就望進人的心底。

　「什麼問題？」

　耶律寒眸光突然凝聚成一道陰寒的光，而又似乎夾雜了某種不知名的深刻感情，讓人看不透：「皇上可還記得您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皇上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一陣一陣的劇痛。十一公主……記憶中似乎很熟悉……

　潘妃低低呼出：「德錦公主！」

　耶律寒把目光轉向她，深不可測。

　皇上也在一瞬間想起，臉上的神情更是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隱隱浮出憤怒的光：「朕沒有這個女兒！」

　「原裡如此」他冷笑一聲，眼底的陰寒彷彿要吞噬整個世界，「皇上沒有十一公主，可是本王卻有一位德王妃。」

　皇上頭痛欲裂，這莫大的羞恥！「她通敵賣國，再不是朕的女兒！」

　他眼底的光芒都凝聚在一起，像是要射出火焰一般：「你果然不配她為你付出那麼多，她連性命都不要也要保護大宋和皇上，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稀罕她！」

　皇上怔了一下：「她通敵賣國……」

　「皇上這輩最幸運的事情，便是有她那樣的女兒。」

　「耶律寒！」皇上大吼一聲，「你沒有資格來管朕的家事！」

　他笑得漫不經心，灼灼夭夭盡光華，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感情：「你如果不是她的父親，本王也不會讓你活到今天。」

　皇上臉色微微變了，一旁的潘妃卻慢慢明白了，原來那些傳言都真的……

　德錦公主，那個被逼上戰場成為棋子的女子，果真如傳聞中那樣嫁給了北院大王耶律寒……

　耶律寒負手站立，嘴角的笑容冷淡恍然。他剛毅輪廓，倨傲的神情，君臨天下。

　「什麼人！」一個黑衣騎兵突然轉身，彎刀一舉，劈向上方的屋頂！

　一時之間，瓦片碎落，紛紛揚揚如同大雪一般，露出外面寂靜遼闊的夜色。

　屋頂上的人沒料到這突裡的變故，身子失去了支撐，飄然落下。

　黑髮一瞬間飛舞如蝶翅，清澈的眸子卻毫無波動地閃動著，美麗得勝過天上的繁星。

　她面容素淨，恍若盛夏裡迎風盛開的荷花，不染塵埃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