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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殺手的正確馴養方法》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天色將暗時,馬車駛進了這座江南小城,小橋流水青磚黛瓦,翹起的簷角積起白雪,架在陰沉的天同黛色的瓦之間,滿地的泥濘濡濕,溶化的雪水把地面浸得極是濕滑,一不留神便要打個哧溜摔在地上,可便是這般天氣,也沒有半分打消往來之人出遊的慾望,甚至因著這白雪飄零映長天的罕見美景,許多本不願出行的人也被挑動了出門的心思。

  這地界,上次下起這般飄揚綺麗的白雪,還是幾十年前的事情。

  人一多,馬車行得就艱難,吱吱呀呀停停走走,行到了城中心的河橋處,竟是完全被人堵得進退不能,外頭吵吵鬧鬧亂作一團,花滿樓皺著眉哼了幾聲,暈暈乎乎感受到耳朵邊捂上了溫暖,嘈雜漸漸遠去,復又陷入了黑沉的睡夢。

  蘇幕遮小心揉著花滿樓的額際,掌心貼著他的耳朵,看著花滿樓蹙緊的眉心一點點放鬆,才輕輕呼出口氣,「什麼事?」

  聽他開口,簾子掀到一半就被殺氣驚得動都不敢動的車伕吞吞口水,瞄著蘇幕遮的臉色壓低聲音,恭恭敬敬道:「前面堵得實在是行不動,再等下去客棧也要打烊了,李少爺說不如下車走過去,左右過橋便是,也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叫小的們在這裡慢慢等著。」

  車伕算是熟人,當時接花滿樓去桃花堡的花平。

  蘇幕遮手上幫花滿樓捂著耳朵,淡淡道:「你去回李尋歡,就說……我現在有些事,不便下去,請他們代開兩間上房。」

  花平眼睛一轉就知道是個什麼狀況,不過他本就心思活絡又為人忠誠,低著頭恭謹應了,回頭將蘇幕遮的話稍加潤色回給李尋歡,李尋歡也沒懷疑什麼,和楚留香別有深意的對視一笑,點頭表示知道了,抱著龍小雲慢悠悠走進了摩肩接踵的人群裡,轉眼就沒了蹤跡。

  橋上橋下亂作一團,人越來越多,嘰嘰喳喳從馬車邊流水似的走過,蘇幕遮靠在車壁上半閉著眼,眉心緊皺極力忍耐的樣子,花滿樓在這種環境裡也睡不安穩,動了好幾次接連變著姿勢,掙紮在倦意的邊緣。

  蘇幕遮抿抿唇,把花滿樓抱進懷裡,一邊仔細替他捂著耳朵,一邊湊在他耳邊生澀地哼起曲子。

  記憶裡母親一直哼著這曲子,神情空茫地看向不知名的地方,細瘦嶙峋的手指會慢慢揉著他的頭髮,雖然有時力道大些,有時力道小些,有時會哼著哼著把他踹到在地上,但這曲子伴隨著的,多少也是他童年時少有的安穩。

  調子哼得不怎麼好聽,斷斷續續荒腔走板,花滿樓卻像是從中得到了些慰藉,側起身縮在蘇幕遮懷裡安穩了下來。

  馬車順著人流勉力駛了一小段,還是被卡在了橋中間再難動彈,光亮透過車窗上的簾子照進來,蘇幕遮偏頭,伸手將簾子撩開一個小縫,入目便是滿眼煌彩四溢,只見那河面上搭起一個大大的圓台,大抵能供三四人站於其上,檯子周邊飾以各色花紋,十二片鑲有流光溢□□邊的紗質花瓣圍繞著圓台,形成蓮花形狀,檯子建在河的最窄處,離著兩岸都不過幾步的距離,兩岸都亮起各色綵燈把檯子照得通明,從橋上亦可看得一清二楚。

  要建出這麼一座美輪美奐的浮台,要花費的人力物力自是不菲,這浮台的用途,少不得也要讓建它的人心甘情願出這筆錢。

  蘇幕遮對此不熟悉,可橋上最不缺的便是那些嘴碎又愛看熱鬧的讀書人,幾個人湊在一起嘟嘟囔囔一陣,他也就把情況摸得七七八八。

  江南最有名的煙花之地,除了那聲名遠颺的十里秦淮之外,就是這座小城,準確的說,是這小城裡的兩座青樓,一家怡情院,一家瀟。湘館,還有圍著這兩座綿延而出的長長一條花街,怡情院一邊的姑娘最是多情解語,媚眼如絲身姿輕盈,相傳這天底下最坐懷不亂的男人也要倒在怡情院姑娘的石榴裙下,而瀟。湘館那一邊的姑娘最善詩詞歌賦,個個聰敏動人,常常傳出些令人拍案叫絕的好詞好曲,一路傳唱到了宮裡。

  旗鼓相當也就少不得針鋒相對,這每年這個時候,兩家的恩客們就集資在此建一座浮台,正當紅的姑娘們就輪著番的上這浮台或歌或舞,作詩彈琴,選出接下來一整年的花魁娘子。

  那可當真是一曲天下知。

  怡情院和瀟。湘館,也就借此分出個勝負。

  讀書人講求個紅袖添香,富商也愛那貌美年少,江湖人有不少樂得湊個熱鬧,大批人流年年把這裡堵得水洩不通,大筆大筆花銀子給自己喜歡的花娘下注,這時的江南小城,甚至比過年還要熱鬧。

  可惜再怎麼熱鬧,也吸引不了蘇幕遮,他反倒擔心待會花娘表演會不會吵到花滿樓,放下簾子掩好窗戶,放到一半蘇幕遮停了片刻,定睛看去,人群裡佔據了最好觀賞位的人裡恰好有個還算熟悉的身影。

  看是看到了,蘇幕遮可沒打算打個招呼什麼的,把簾子嚴嚴實實遮好,燈光透進來已經很是黯淡,薄薄一層光輝尚不及爐火明亮,懷裡花滿樓正好眠,蘇幕遮嘴角小小勾了一下,指尖拂過花滿樓的臉頰。

  這人睡著的時候,也是會笑著呢。

  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有時候你不跟別人打招呼,不代表別人看不見你,更何況馬車那麼大一個目標杵在那裡,上面花家的徽記大得唯恐你看不著,蘇幕遮手還在花滿樓唇角流連,就聽見外頭咋咋呼呼的聲音。

  「七童!七童!」好吧,這種美人如雲熱鬧非凡的地方,不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會少了陸小鳳。

  懷裡花滿樓聽見了熟悉的聲響動了動,臉色掙紮著要不要睡醒過來,蘇幕遮趕緊摀住他的耳朵,在窗口硬蹭出一條小縫,冷著臉給了哈哈笑著走過來的陸小鳳一記眼刀。

  陸小鳳笑聲一頓,苦著臉停住腳步,也不知自己是做錯了什麼,倒是他旁邊的人看出來點門道,拍拍他的肩膀走到馬車邊,小聲問道:「花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蘇幕遮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嗯了一聲,撇開頭讓簾子回歸原位,那人也不惱,笑著回頭招呼道:「陸小雞你過來罷。」

  陸小鳳這才慢吞吞蹭過來,湊到了簾子邊上,「七童可還好?」

  「無事。」蘇幕遮靠在車壁上,一道簾子阻得住光,但是幾個耳聰目明的江湖人壓低了聲音交談卻是阻不住的,「剛剛睡下不久,也不好鬧醒他。」

  「也是。」陸小鳳說道,「要不我真想不到七童會出現在這選花魁的地方,還是大張旗鼓地坐著花家的馬車來的,金兄你說是不?」

  「是也是也。」那人應和道,「你陸小雞出現在這正常,我金九齡跑來也算正常,可這花家七童一來,那真算得上是奇聞異事,傳出去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了。」

  「不不不,金捕頭你跑來可不怎麼正常。」陸小鳳笑道,「估計今晚過後世人最想知道的不是今晚的花魁娘子是誰,而是你金捕頭選了誰啊。」

  金九齡嘆氣:「若我選的做不了花魁娘子,我就再請你喝三天酒可好?」

  「賭賭賭!」陸小鳳大笑,「要是你選對了,我在賭坊裡壓得銀子就全歸你!」

  他們談笑之際,就聽見兩岸鼓聲陣陣,橋上隨之慢慢靜了下來,兩人也不再說話,轉而去看款款走上浮台的姑娘。

  姑娘們都是乘著小船劃到浮台之下,從花瓣下頭修築的樓梯款款走上,樓梯口有幾個丫鬟幫著拎裙角捧飄帶,個別還有道具搬上搬下,反覆幾次累得小丫鬟是氣喘吁吁。

  蘇幕遮沒興趣聽什麼嬌嬌怯怯吳儂軟語唱著的小調,那跳舞的前奏一起他差點睡過去,偶爾有個跳胡旋舞的讓他略感興趣看了一眼,立時嫌棄地拉好簾子。

  以前在西域時,他這個左護法即便是不怎麼幹活,但是有那麼一些場合還是要把他拉出去撐撐場面的,那種級別宴會裡上場的舞姬,無不是妖嬈嫵媚,舞姿是整個西域都再找不到的美妙,比起台上的姑娘跳得好看的多。

  雖然大多數情況,開場盞茶時間他就無聊到睡過去了。

  講真話,比起看她們跳舞他寧願去給自家的白駱駝刷毛。

  蘇幕遮聽得昏昏欲睡,外頭觀賞的兩人也是連連搖頭。

  陸小鳳道:「這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該玩的花樣都玩得差不多了,你還待如何?」金九齡說道,「天姿國色的美人又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只可惜我這一票是投不出去嘍!」

  「我這一票也是矮個裡頭拔高個,要不是欠了人情,我今年是來都不想來。」陸小鳳聳肩,「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和香帥船上的三位佳人多喝幾杯酒。」

  「挖朋友牆角,你膽子倒真大。」金九齡嘲了他一句,也不多認真的玩笑話,揶揄的味道溢於言表。

  「她們要看得上我,那太陽可就得從西邊出來了。」陸小鳳一攤手,「畢竟我這懶蛋可比不上香帥一片衣角。」

  「這還真有自知之明。」金九齡說道。

  他們說著,邊上一書生冷哼一聲,斜眼掃了他們一眼,說道:「蠢。」

  「閣下這是何意?」金九齡挑眉問道。

  書生得意道:「你們這就不懂了吧,這真正的絕色可是在最後頭呢!」

  金九齡還欲問,只聽浮台之上琴聲一響,書生已是滿臉痴迷盯著台上。

  回頭一看,浮台之上立了一個白衣女子,伏著身子低垂眉眼調著琵琶,素手纖纖勾動銀弦,片刻之後她才起身,背脊挺直懷抱琵琶,指尖自弦上掃過,一聲弦響如銀瓶乍破刀槍齊鳴,劃開一片寂靜,二聲弦響轉為清脆婉轉,恍若春水初融吹了兩岸碧綠。

  只此兩個音,已讓金九齡神情微微觸動,陸小鳳眼前一亮。

  馬車裡,蘇幕遮聽得弦響,驟然睜開眼,極暗的車廂裡,一雙眼睛劃過淺淡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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