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聞人離輕輕揉著陳繹心的頭髮, 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極是淺淡的微笑,這對於面癱了這般久的聞人離來說, 相當難得。
「阿容要早點好……」聞人離低低語著,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期盼, 除此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暫且拋開來,包括虛天戰場, 包括太玄, 也包括東方南宮和卿若藺語他們。
「我會的,」陳繹心悶在聞人離懷裡, 神色裡多了些愧疚,他心裡清楚他對聞人離造成了怎樣的傷害,若是聞人離敢這麼對他,他絕對要將人關黑屋子吊起來揍上幾頓才放過。
可到現在聞人離除了那一日略凶的「先記著」, 就再沒有凶過他半點兒,可聞人離越是如此,他就越發自責。
他緊緊地圈著聞人離的腰,視死如歸地道, 「等我好點, 阿離不解氣, 你就再揍我一頓好了, 我該揍,揍到阿離解氣為止……」
「說什麼呢?」聞人離微微皺眉,現在誰敢往陳繹心身上碰一根指頭,他都得黑臉, 便是陳繹心自己這麼說,他都覺得不舒服。
陳繹心抬臉看聞人離,好一會兒他才恍然聞人離的不高興是怎麼回事,聞人離這是捨不得打他呢,「好,不說了,我知道阿離最愛我,最喜歡我了……」
陳繹心繼續從聞人離胸口爬起,托住了他的下巴,「吧唧」啃在了聞人離的唇上。
聞人離抿唇看著陳繹心樂不可支的模樣,手一伸將人繼續抱回懷裡。
他不許任何人動陳繹心一根指頭,可並不代表這事兒就這麼過去,至於怎麼過不去,他現在還沒具體想法,但放過是絕無可能的。
陳繹心誤會就先讓他誤會著吧,聞人離想著,手在陳繹心的後背輕輕拍著。這麼看起來當真一點兒不像陳繹心誤會的模樣啊。
他們在這小雲界的廢星上又住了十年的時間,雙修循序漸進,丹藥輔助的方子也在不斷改善,終於在一年前,陳繹心的胸口恢復了極其緩慢的跳動。
初開始一天能給他跳兩三次就不錯了,到一年後的現在,一個時辰至少能跳一下了,陳繹心不再那麼嗜睡,除了陪伴聞人離之餘,也會花點時間練練劍術。
即便神心再次為他提供神力,可和平時正常跳動的神心相比,能支持的神力實在太少了,劍術施展相比神術所需的神力就沒那麼多,比較適合現在的陳繹心。
聞人離坐在屋前的小木墩上,手指不斷穿插,在煉製著什麼。
練劍回來的陳繹心坐到聞人離身側更矮些的木墩上了,他腦袋湊過來,硬是擠過那聞人離搗騰了大半年的不知名物件,佔據聞人離大腿中心的位置。
「阿離今兒比昨天少看了我兩眼,」陳繹心酸溜溜地說著,又再側了側頭,讓聞人離更清楚地看看他,也順便讓聞人離把少看他的那兩眼補回來。
聞人離低眸看著陳繹心,先是揉揉他的頭髮,然後抱著他的腦袋,往裡挪了挪,而後他繼續手上的物件,只差最後一點,今日就可以完成,如此他才沒同往日那般關注陳繹心練劍,如此反倒被計較上了。
但再接著聞人離手上的動作又頓住了,他的面色微微漲紅,他的手移回陳繹心的腦袋上,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阿容,你……」
「那什麼東西,有比看我重要嗎?」陳繹心停下動作,眸光微微挑起,看一眼聞人離的模樣,隨後又再埋首了……
隔著衣服又舔又蹭的,說陳繹心不是故意的,怕他自己都不信。
「沒有……」聞人離低聲解釋著,音色裡浮現了些許的隱忍。
可再接著他和陳繹心的動作都頓住,這廢星外有了不速之客,看樣子是直奔這裡而來,到他們眼前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了。
這回不用聞人離拉,陳繹心自己就坐直了,他眼睛微微瞪圓,有些不大高興地看著天空,可再接著他就看到一道紅色身影的降落,隨他還有一個氣質分外儒雅的黑甲男人。
「大兄!」陳繹心站起身來,飛奔過去,卿若也一樣飛了過來,將陳繹心接住。
「阿容,你還好嗎?怎麼臉色這麼不好,還病著?」卿若扶著陳繹心的手,語氣心疼得很,他仔細打量他的面色,上下左右看著,恨不得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一遍才好。
「我很好,阿離治好我了。」
陳繹心很高興地攬住卿若的脖子,臉上的笑容揚著,在忍不住想和以前一樣上來蹭蹭卿若時,他的後腰帶被抓住,然後他整個退後好幾步,落回了聞人離懷裡。
「你們來了,」聞人離面色正常地和卿若藺語說話,可他環著陳繹心的腰沒半點兒要鬆開的意思,「太玄如何了?」
如今的太玄二字,可不僅僅指的是太玄修仙界,也還包括他們已經駐紮到上界的勢力,外界稱是太玄囚軍,太玄人則稱是太玄宮。
「尚好,就是你和阿容一直沒消息,我們很擔心,」卿若和聞人離說話一如既往地恭敬,目光移到陳繹心身上,安下心的同時,又不免再升騰起些嚴肅和嚴厲來。
「阿容,以後再不許膽大妄為,有些事兒並非你一人就能扛起,也不用你一人來抗,我,藺語,還有帝尊,我們都在。」
陳繹心算是他們的小輩,一直以來都護在他們的羽翼下,卿若作為他的兄長,從來都是以保護陳繹心成長為己任,卻不想陳繹心差點為他們喪命。
「我知道錯了,」陳繹心耷攏著腦袋,還要繼續認錯,聞人離手一背,將他反過身攬到懷裡了,隨後這般圈著往屋子裡走去,「你們稍等,阿容需要吃藥了。」
卿若嘴巴張著一口氣出不來,愣在了當場,他是做好被陳繹心堵氣的準備來的,可陳繹心認錯態度良好,倒是聞人離這護犢子的樣子,他這親大哥都有些看不過眼去了。
「我可是阿容的大兄!」
卿若一頭紅發被氣得一蕩一蕩的,他轉過身去,瞪了一眼一旁看熱鬧的藺語,「都是你,都是你讓我把阿容放帝尊身邊,現在我連管他都沒底氣了。」
聞人離他是怪不得了,可自家男人藺語就不是了。
而且當年也的確是藺語提議,他才把陳繹心送去給聞人離陪伴。但最開始的目的,只是想讓聞人離試試有沒有法子讓陳繹心破殼出世,畢竟他和藺語試過很多法子都沒用了。
「你沒看出來嗎,不是阿容不讓管,是帝尊不許了,」卿若總共也沒說陳繹心幾句,先不讓說的,就是聞人離本人,動手動腳更是不可以了。
藺語握住卿若的手,輕聲安撫,同時也拉住人,沒讓卿若往裡闖。一個戀兄,一個戀弟,他和聞人離才是真苦惱。
「另外,抱來抱去,蹭來蹭去,以後最好都不要了……」藺語說著抬手順了順卿若額頭的翎羽,他覺得好解決的還是卿若,裡面的小天鳳才是難對付。
「那是我家阿容,我抱抱蹭蹭怎麼了?帝尊抱了那麼多年,我都多久沒抱過他了……」卿若說著,語氣略有低沉,也莫名覺得委屈,他斜了藺語一眼,下頜一揚,把手從他手心裡拿出。
「大庭廣眾之下,勾勾搭搭算什麼樣子。」
什麼大庭廣眾,他們眼前就是一個石頭屋子,還有更遠處被驚動的一隻異魔。
石屋內陳繹心也有些許的困惑,但他還是接過碗,把聞人離端來的藥湯喝了,他將碗放下,立刻挪過來牽住聞人離的手,「阿離,你怎麼了?」
以前也沒見聞人離和卿若搶他啊,而且卿若和其他人不同。事實是曾經聞人離沒有立場和卿若搶,現在他是陳繹心的道侶,底氣就很足了。
「沒什麼,我們收拾一下回去。」聞人離沉默片刻回了話,但他並沒有馬上去收拾,之前他擺弄的物件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他當著一臉懵懵的陳繹心的面兒,繼續完成。
聞人離嘴巴動了動,再念了兩句咒語,一團銀輝立刻變了模樣,是一對精緻的小鎖,他走過來,抬起了陳繹心的右手,然後「哢嚓」一下,那鎖就銬上了陳繹心的手腕。
再接著聞人離抬起自己的左手,同樣鎖上。
「同……同命鎖……」陳繹心愣愣地看著鎖鏈,再看著它們消融在他和聞人離的血液中,他不能拒絕,再拒絕就真的傷聞人離的心了。
他輕輕往胸口捂了捂,那裡瞬間被注入了一股極其強大的神力,神心跳動依舊比不上常人,可也比他之前的狀態好太多了。
「往後我的命也在阿容的手上,你若想死,我陪著你。」
聞人離的聲音不高不低,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他認定的事實,同時這是他能想到唯一可以不傷害陳繹心,又能拘束住他性子的法子了。
陳繹心發狠起來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可卻不會不顧他的性命。
陳繹心的眼眶紅了紅,他上前半步,靠到了聞人離懷裡,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都聽阿離的。」
他稍稍穩定了情緒,眸光又忍不住往聞人離的胸口看,最後還是耐不住摸了又摸,「沒關係嗎,會疼嗎?」那些疼落在他自己身上,他覺得可以忍受,可落到聞人離身上,他就忍不住介意。
「疼,」聞人離將陳繹心的手按在胸口,他又低頭在陳繹心的唇上吻了一下,「但這是從阿容這兒分過來的,我便心甘情願,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問。」
陳繹心沒來得及感動,就先縮了縮肩膀,他怎麼覺得卿若和藺語過來後,聞人離很有黑化的趨勢,明明之前十多年都不這樣的。
「哦,我不問了,」陳繹心主動握住聞人離的手,他們出了屋子,卿若和藺語也還在等著,陳繹心看過卿若一眼,點頭微笑。
卿若面色糾結片刻,就沒再執著地要和陳繹心說話。
他們兄弟倆這點兒默契還是有的,這之後全靠眼神交流,但依舊看得聞人離和藺語略為鬱悶,這眉來眼去的……
可卿若和陳繹心也覺得鬱悶啊,不讓抱,不讓蹭,不讓說太多的話,總不能還不讓看吧。
「喂,等等我啊!」九禦從山頭那邊狂奔過來,他在這邊等了安安靜靜當門神守了十幾年,陳繹心聞人離要離開了,居然不帶上他?
可他才嚷嚷完就後悔了,陳繹心看過來,卿若藺語看過來,最可怕的聞人離也看過來了,不到兩息就聳了的九禦在他們的目光下持續縮水,又變成了黑娃子模樣,這些目光才陸續收回。
陳繹心又瞅一眼九禦,他偏頭問向聞人離,「銀子跟你們一起上來了嗎?」
「嗯,」聞人離點點頭,可他握著陳繹心的手微微縮緊,對於決定回去最大的煩惱不是將要面對的種種事情,而是這些會分去陳繹心注意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卿若藺語在內,還有銀子,安成,九禦,那兩口井……等等。
陳繹心似乎對聞人離略為糾結心情有所感覺,他沒再說話,也沒再多看卿若,他身體化成靈光散去,變成了鳳凰真身,一隻灰羽鳳凰,他自動飛到聞人離懷裡,不多久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聞人離的心安定下來,卿若和藺語卻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他們對聞人離有一種盲目的相信,他跟去尋陳繹心了,他們便不擔心陳繹心的性命安危。
可現在看到陳繹心本體模樣,已然察覺問題比他們以為的嚴重上很多很多。
那虛源依舊在陳繹心體內,並且將他完全佔據,現在他還活著,理智健全地活著,可這是永遠,還只是暫時的呢。
聞人離的手微微抬起,長長的袖擺就也蓋在了灰鳳凰身上,順便也擋住了卿若和藺語看過來的視線,他目光向前道,「走吧。」
卿若的嚴肅變成了無語,然後讓藺語乘機牽住手,他們一同飛離了這廢星。
十年前聞人離扇離了卿若的紅羽,就也給他們帶去了資訊,讓他們不用再找他和陳繹心,現在他們又再找過來,就說明他們有非來不可的原因。
「南宮回到仙界,讓人往太玄宮送了消息,說要和我們議和。」
卿若面色嚴肅地告知聞人離,而這在卿若看來是相當不可思議之事,他們對東方南宮的新仇舊恨且不提,那倆人對他們一樣是恨之入骨,議和實在沒有多少可能。
可南宮川和東方瑾不僅有這提議,還親自過來了,他們所圖就絕非表面那般簡單,他和藺語集結太玄宮裡的魔將們商議後,他們就來尋聞人離和陳繹心了。
聞人離的手輕輕在陳繹心的羽毛上順著,他眸中浮現些許冰冷之色,「不議。」
不議,那就是打了。
新仇舊恨哪兒那般容易放下,便是為了陳繹心受的這些苦,他都不可能放下,真要議也行,前提是東方和南宮也捱過勝於陳繹心遭受的千百倍的痛苦再說。
卿若聞言偏頭和藺語對視一眼,隨後他們也點點頭,太玄勢微,但不會一直如此,以戰養戰,一直都是他們快速成長的主要方式。
千年打,萬年也會繼續打下去,便是沒有他們兩方交戰,上下界也沒有多少真正平和的時候。
半個時辰,他們連續穿越許多空間屏障回到了仙界中央大陸,太玄宮已經在這兒紮下根來了,當然到目前為止主要是靠卿若和藺語撐門面,其他神將相比仙界的仙君仙王們還差太多。
卿若藺語落在太玄宮前,抱著陳繹心的聞人離卻還沒有,九禦也一樣,那太玄宮大概就比他陪陳繹心去過的冰極宮好上那麼些,依舊會讓他和陳繹心覺得不舒服。
這時聞人離對著太玄宮的方向一點,那些流光四溢的仙光就這般散去,如此聞人離才飛落下來,再隨等著的卿若藺語進入。
留著守家的安成秋翊和十大魔將飛出,差點以為是敵人打大本營來了。
「參見帝尊,參見聖君。」
這時聞人離的手放開些許,陳繹心露出半個腦袋出來,安成再次下跪,「恭迎尊後歸來。」
「恭迎尊後!」秋翊和十大魔將再次參拜。
陳繹心繼續蹭蹭聞人離胸口,然後才變回人身,他握住聞人離的手,再看向安成秋翊以及太玄的舊部,他輕輕頷首,「都起來吧,我和阿離回來了。」
「是,您回來真是太好了,」安成說著不大爭氣抹了抹眼淚,這眼淚卻是為聞人離流的,陳繹心不在的那些日子,聞人離都要變成真正的木頭人了,瞧著就讓人心疼。
「娘親!」銀子一道銀光就往這邊撞過來,可惜沒到近前就先讓聞人離抓在手心裡,而後不管它怎麼撲騰,都沒讓聞人離放陳繹心懷裡去。
「我們進去說話,」聞人離話落,牽住陳繹心的手繼續往裡走去。
他們到大殿上坐下,聞人離隨手將銀子塞到一側不大有存在感的九禦懷中,並且給了九禦一個足夠讓他明白自己使命的眼神。
九禦全身的毛髮幾乎豎起來一遍,然後愣愣地抱住,再更加用力的抱住,順便也把銀子求助的嘴也捂住了。
「回來就回來,大驚小怪什麼,看著就是了……」沒見陳繹心的親大哥都碰陳繹心不得嘛,他這一看就是假的兒子,聞人離能讓它抱陳繹心才奇怪了。
但為什麼要塞給他啊……這一點九禦相當想不通,可想不通也沒用,誰讓他怕陳繹心又怕聞人離呢,唉……池魚遭殃啊。
眾人陸陸續續交代了好些事情,就也幫陳繹心聞人離把他們不見的十多年空白補上,有卿若和藺語在,太玄宮本部的安危不成問題,可外出人員的行動就有些束手束腳了。
畢竟他們二人再厲害,也無法每個細節都顧慮到。
秋翊雖然也有仙君的修為,可他的用處更多在仙丹的煉製上,外派有些浪費了,黑羽青鵬他們的成長還需要時間,眼下是真正青黃不接的尷尬時刻。
所以南宮川的「議和」才讓他們有考慮的空間,南宮川目的不純是絕對的,可他們太玄修士一樣需要成長的時間,否則這些魔衛放出來,還不夠抵禦仙君的一個神術就全軍覆沒了。
他們稟告這些,是不知聞人離已經做了「不議」的決定,卿若和藺語也都再看過來,看聞人離在知道了這些之後,是否需要改變決策。
聞人離並沒有馬上下達命令,他偏頭看了陳繹心一眼,他輕聲問道,「阿容看呢?」
陳繹心聞言將他們交握的手,往裡收了收,他認真地道,「阿離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我聽你的。」
「好,那便打,」聞人離執起陳繹心的手,在唇邊碰了碰,他將他們的手放下,這才又側過身來,「卿若聽令。」
「臣在,」卿若上前一步,單膝跪下。
「你發佈天鳳令,號令舊部回歸,同時再招九部。」聞人離話落一道銀色的指令符文落到了卿若高舉的手心,然後他又接著道,「藺語聽令。」
「末將在,」藺語上前,和卿若並行,一樣單膝跪下。
「你負責在太玄和上界尋找天脈者,再建天語閣,所需資源只管和安成要。」
「是,」卿若和藺語拜下,他們起身又看一眼陳繹心,便從大殿離開。
天鳳令一發出來,短時間內,太玄宮是不缺戰力了。
可他們還未走出大殿,聞人離又讓安成再傳出一道公佈上下界的指令,「你以禦虛宮的名義發帖,該送的人都務必送到。」
十帝九族是免不了的,還有一些老牌仙君和隱世部族,聞人離和陳繹心歸來,就沒想再掩掩藏藏的了。
同時從現在開始,聞人離就要這些勢力分清立場,所謂的中間地帶已經沒有了。
卿若和藺語再走出太玄宮,原本「太玄」二字,直接變成了「禦虛」,同時在虛天戰場最深處,原禦虛宮的牌匾直接碎裂開來。
東方瑾睜開眼睛,面色有些許嚴肅,再接著他就聽手下人傳報,南宮川家的那個小主紅玉只留了一個鱗片在他的洞府人,真身早已不見了。
再說新禦虛宮正殿裡的聞人離陳繹心,他們還在繼續發佈施令,不過這是給十大魔將的,他給他們一一指派了歷練之地。
他們若還想在禦虛宮有所作為,就必須獨立出去尋找屬於他們自己的機緣。聞人離能給的只是方向,其他一切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命令發佈完,眾人散去,便是依舊眼巴巴瞅著陳繹心的銀子,也被九禦強制帶走。
他們離開,陳繹心很自然就靠到了聞人離的懷裡,他沒有說話,心境卻很安寧,這是除卻聞人離身邊外,任何人任何地方都給不了的感受。
聞人離一樣低下眸光來,他摸一會兒陳繹心的臉頰,便將人抱起往寢殿方向走去。
寢殿的門合上,陳繹心才低低問了一句,「雙修嗎?」
「不是,」聞人離搖頭。
「哦,」陳繹心應了,也覺得不大應該。
他們回來了,聞人離應該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不至於現在就拉著他去雙修,雖然之前那般讓卿若和藺語打斷,他都還覺得有些遺憾,但來日方才。
可陳繹心才安撫好自己,聞人離的手卻還沒離開他的腰側,他眨眨眼睛,然後看著聞人離把他給脫了個精光,「檢查身體嗎?我很好,比以前都好。」
同命鎖將他和聞人離的命數連在了一起,他就也分享了聞人離近一半的生命力,甚至連胸口時不時會有的疼痛感都散去了小半。
並非那些疼痛不見了,那應該也讓聞人離一同分擔了。
所以,陳繹心覺得他眼下貌似不需要那般細緻的檢查,但他這麼說,動作上還是很配合聞人離的舉動。
「嗯?」陳繹心繼續疑惑,可聞人離依舊沒有給他回答,他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就先湊上來吻住了陳繹心的唇,然後一邊吻他,一邊給自己脫衣服。
聞人離的急切一眼可見,他將衣裳掃落在地,另一隻手撫上陳繹心的脖子,將他的注意完全拉到他身上來,「不是雙修,是歡好……」
聞人離用魂念回答了陳繹心的疑惑,同時他吻得也更深了,之前在雙修上,他基本都照顧著陳繹心的感受,不敢恣意,不敢過分。
現在通過同命鎖,陳繹心的情況容許他適當的放肆,他就沒再同以前那般忍著了。
陳繹心眨眨眼睛,心中的情緒也不知是心疼多些,還是激動多些,但很快,這些他都沒顧得上想了,他極力配合,能主動就主動,不能主動就受著。
他也第一次知道,聞人離的吻這般燙人,一次次幾乎要燙到他的骨血裡去,他從頭髮到腳尖好似都被標記了一遍。
而他也再次感覺到除了冰冷之外的感受,那是溫暖,屬於聞人離給他的溫暖,還有他唯獨僅有的深情。
「阿離,我是你的,」陳繹心不自覺地呢喃,也怕聞人離聽不清,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以此來安撫聞人離內心的不安,以及他親自留下的傷痕。
聞人離微喘著將陳繹心抱住,手臂間微不可見地顫抖,好一會兒那些異樣才都消失不見,他在陳繹心的眉心落下一吻,便要起身去拿衣服。
可他起來,陳繹心也隨他起來了,他耍賴似的抱住了聞人離的腰,「阿離,你再等一會兒起。」
聞人離點點頭,回抱住陳繹心,一同躺下,可陳繹心卻泥鰍似地不斷往下滑去。
之前在廢星上沒能進行完的事情,又再繼續了,這算陳繹心給聞人離的額外福利吧。
這種事情陳繹心沒少做過,但這一次格外賣力,如果聞人離喜歡,他願意經常做,以前還會有些些存在的羞恥,現在的陳繹心是完全沒有了。
他現在滿心滿眼就想著如何讓聞人離高興,此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正宮之外,安成和秋翊在溜達,他們對著滿院子的神藥仙草,滿懷期待,可這麼久過去都沒什麼動靜。
「難道帝尊和尊後只是簡單休息去了?」安成撓撓頭,為自己的想錯,感覺到些許懊惱,但以以往經驗來看,那倆人待一起一準兒會滾一滾的,怎半點動靜都沒有呢。
就在安成和秋翊困惑的時候,九禦抱著銀子從一邊的屋子飛速竄出,「不得了了,這禦虛宮的魔花居然自己會長,這才說著話呢,就沒落腳的地兒了。」
他正在替聞人離和陳繹心教育銀子呢,說著話,魔花就把和銀子站的地兒給占了,長得那叫一個歡騰。以至於九禦很是懷疑這禦虛宮是不是有人看他不順眼,故意這般耍他。
他看向安成和秋翊,眸中帶著些許審視和警惕,但再接著被他看的那二人,風一陣就穿過了他,跑他之前待的那院落去了。
「是了,是了,就是這樣……」安成摸了摸他好不容易才留出來的鬍子,他們帝后雙修就該有這般當的動靜才對,之前那些安安分分的神藥仙草才不對勁兒呢。
秋翊繼續往裡走,同時隨手撒下些魔藥種子。
禦虛宮乃至上界九成都是仙藥或者神藥,魔藥成長的條件往往更加苛刻,這些種子不易得,平時煉製也都是以輔助修為的仙丹為主,這往後禦虛宮可能就會大把大把的毒丹產出了。
安成眼珠子轉了轉,也立刻轉手安排人去吧禦虛宮裡種植的神藥仙草換了。
毒丹在修為上無法助益,可用來打仗那是頂頂好用的。
聞人離和陳繹心還不知安成和秋翊早惦記上他們了,也早盼著他們能回來,這絕對是別家如何都不能有的頂頂助益啊。
至於一旁瞪眼的九禦和銀子,就這麼被安成和秋翊無視到底了。
禦虛宮的神藥仙草換成了魔草魔花,種下後又還長了一些,這對整個禦虛宮的改變可不是一般二般地大,舊禦虛宮便是到如今還更像是神仙居住的宮殿,可現在這個新禦虛宮就真的像個魔宮了。
陳繹心推開門,神色微微一頓,他偏頭回來就繼續撲回聞人離身上,「阿離,你太棒啦……」原本他都以為聞人離和他在一起開不了花了,沒想到還可以。
「啾啾啾……我太喜歡啦。」
他在聞人離的臉頰脖子啄個不停,眸光往後探去,恨不得再拉他回去繼續「開花」。
聞人離被誇得好是愣了一番,他承受著陳繹心的親密和黏糊,又再低頭在陳繹心的唇上回吻一下,「阿容喜歡就好。」
禦虛宮眼下的變化還不算特別大,但日積月累,等那些外出歷練的人回來,只怕真的要讓他們認不出來了,但這些是仙宮也好,魔宮也罷,只有聞人離和陳繹心在,就還是上下界唯一的「禦虛宮」。
新禦虛宮的命令頒佈出去,十帝九族皆被震了震。禦虛宮和禦虛大帝這個曾經被禁忌談起的詞兒如旋風一般,傳遍了仙界。
卿若發佈了天鳳令,朱衍最先帶著朱雀族舉族來投效,他帶了個頭,再接著是避世的青鸞族,蒼鷹族,天鵬族……
天鳳九部並不難重建,天鳳令在神鳥部落裡的地位極高,何況是天鳳卿若本人親自己來召集,唯獨沒有動靜的鳳凰神族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按說卿若發出天鳳令,第一回應的就該是鳳凰神族,可他們沒動靜,反倒讓名不見經傳的朱雀族領了先,隨後其他八部都回應了,它這個九部之上的唯一親部卻還沒有動靜。
「聖君,我們還等嗎?」朱衍微微躬身問向卿若,其他部族的族長也都看了過來。
卿若起身,微微搖頭,「不等了。」
失不失望不好說,只能說著只是他們的選擇,可就在轉過身時,鳳元帝君帶著凰後和他的八個子女以及部分族人到來,他們悉數跪下。
「吾等拜見聖君,來遲了,望聖君不要怪罪。」
要說卿若一點都不怪罪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當初他將陳繹心託付給他們,他們卻沒有讓陳繹心得到應有的照顧,可眼下正是要聚集力量的時候,也沒道理把鳳凰族推到對立面去。
「起來吧,今後鳳凰族併入九部為十部,走,隨我回去見帝尊。」
卿若話落,犀利的鳳眸下,鳳元和凰後都不敢再吱聲,但這已經不錯的局面了。
「小九如何了?聽說你們一直在虛天戰場找他,可找到了?」
凰後猶豫又猶豫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卿若,鳳元很多事情都瞞著她,以至於她到現在都不大清楚陳繹心同鳳凰神族,早處於半決裂的關係中了。
「小九……以後沒有小九,他是我卿若的弟弟,卿容,」卿若轉過身來,他這話對凰後說,也是對鳳凰神族的其他可能認識陳繹心的人說的。
「他現在也還是帝尊的道侶,吾等仙民的尊後,可都記住了?」
他的問話落下,鳳凰神族再內的十部全部躬身稱是,不敢反駁。
再說藺語,他尋了禦虛宮臨近的仙城,然後買下了一棟樓,改了名字,隨後得到消息的各家就陸續把符合要求的小輩送過來了。
天脈者便是資質優秀中又相對特殊的一些人,這些人只有在藺語手中,才將他們的特殊轉為真正的實力,天語閣的覆滅曾經是上界最為遺憾的事情。
如今他以禦虛宮的名義再建,坐鎮的是曾經天語族的族長藺語本人,便是敵對勢力,只怕也想往天語閣偷偷送人。
新禦虛宮會以這種過分「明目張膽」的方式崛起,絕對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從虛天戰場回到仙界的南宮川,也拿到了聞人離讓安成送往各勢力的帖子了。
他一身青衣坐在金色的椅子上,有些格格不入,他的眉目看著又幾分韓子川的影子,但氣質不像,一般時候很難將二人聯繫在一起,而且在他心中韓子川屬於一枚廢棋,可有可無。
他將帖子放到一邊,眉頭微微皺了皺,陳繹心的亂來的確將他和東方瑾的計畫打亂了,但他們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便是聞人離將仙界所有的仙帝都收歸部下,也沒什麼。
魔淵井裡收留著古往今來所有的仙帝,只是絕大部分都在沉睡著,想必可以給聞人離陳繹心一個很大的驚喜了。
他這般想著,卻完全沒去想那些人醒來後的代價,至多百年這些人便會快速死去。
但眼下最讓他和東方瑾擔心的還是陳繹心,更準確地說,是他身上的虛源,「他怎麼就不死呢?不死,不死……天鳳……難不成是涅槃了?」
「也不對……」即便是涅槃了,虛源依舊會附著在陳繹心的魂魄上,他活了還會再死,而且鳳凰神族每涅槃一次都會付出不可想像的代價。
可除此外,他完全想不透陳繹心是怎麼活下來的。
禦虛宮重建後的第一次的朝會,定在半年後的春元之日,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南宮那邊還沒有動靜,聞人離便是要主動打,也不會挑在現在這個時候。
他的前提是不議和,然後做好一切備戰準備,隨時面對南宮和東方可能有的挑釁。主動出手還不是時候,眼下也還沒有這樣的必要。
陳繹心坐在花園裡觀賞聞人離給他開的魔花,他看得入神的時候,一隻紅色的東西躥上了他的大腿,陳繹心低下頭來,那小獸「哼哼唧唧」還給他委屈上了。
「紅玉,你怎麼來了……」
「你不知道我和阿離要和你們家那位生死對立嗎?」
陳繹心戳了戳小獸頭頂的角,他面色嚴肅冷淡,並非是在嚇唬他,他和聞人離在逼仙界的所有人分立場,紅玉也不能例外。
「我不要,我喜歡容容和大帝,我在住在這兒,我以前就住在這兒的。」紅玉變回少年模樣緊緊抱住了陳繹心的大腿,一臉認死理的模樣。
他以前是住在禦虛宮,可此禦虛宮非彼禦虛宮。
「那我和阿離把他打死了呢?」陳繹心伸過手推了推紅玉,可越推他就抱得越緊,陳繹心也不能真把他如何,畢竟之前在魔淵井底他欠了紅玉很大的人情。
「可不可以不要打死,其他怎麼都好,不死就可以了……」紅玉眼巴巴地看著陳繹心,再片刻他眼中就滾出淚水來了,「我也有想把他打死,可我,可我……下不去手。」
他說著就要繼續蹭陳繹心,可沒蹭到,他化成一道紅光滾出老遠,變回了原形,而陳繹心身側則多了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