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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上+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6)》第4章
第3章

 料理台上的小盆栽快枯死了。

 他雙手抱頸,兩腳倒掛在單杠上,做著仰臥起坐,如飛瀑般的汗水在他每次起身再歸位時四散飛灑。它們綠色的枝葉垂頭萎靡,一副此生已無所求,不如歸去的模樣。

 他不想理會那些該死的盆栽,卻無法不注意到它們,枯萎的葉子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他眼前,在他每次回到原位時,都能清楚看到那三盆了無生趣的植物。

 現在是冬天,這樣才是正常的,這些花花草草不應該在冬天還存活。他抱著後腦,重新往上抬起身體,滿心不爽的想著。

 他的船屋又不是溫室。

 枯萎的葉子再次回到視線中,讓他更加惱火。

 他應該在那一天就將它們一起扔出去,但當時它們還活著,還待在它們彷佛已經待了一輩子的地方,像是這里天生就是它們的家,它們應該在的位置,以至于他完全忘了,他一開始並沒有在料理台擺盆栽。

 就像那個該死的女人一樣!

 他惱怒的翻下了單杠,朝它們走了過去,將第一盆拿了起來,想將它扔掉,卻在這時聞到了這盆植物味道。薄荷。

 一段記憶莫名涌現。這是什麼?

 薄荷糖。

 糖?什麼是糖?

 你不知道什麼是糖?不知道。

 吃吃看,用含的,不要咬。

 他記得她遲疑的模樣,但她看著他,然後把那顆薄荷糖放到了嘴里,不一會兒,小臉浮現驚訝的模樣,然後她張大了眼,看著他說。

 好甜。喜歡嗎?

 嗯,涼涼的。

 她點點頭,粉唇微微的彎起。這罐給你。

 聞言,她黑眸又張大了一些。

 糖吃太多不好,會蛀牙,你吃完記得要刷牙。

 他記得自己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反正她也不太懂得如何拒絕別人的好意,那個女人不知道該如何和人正常的相處。

 所以那罐糖就是她的了。

 她很喜歡那罐糖,有時候,他會看見她像小松鼠抱著好不容易找到的松果一樣,抱著那陶瓷糖罐,坐在甲板上吃糖,一臉的著迷。

 那罐薄荷糖,她吃了好久都沒吃完,然後有一天,他才發現她不是不喜歡了,是舍不得吃完它。

 到了最後幾顆時,她甚至會把一顆糖分好幾天吃,當他發現她把糖吐出來保存在面紙里,好在第二天吃時,立刻再買了一罐給她。

 他本來想買一打,但他怕那會嚇到她。

 在她成長的環境,沒有什麼是免費的東西,任何事物,都要付出代價。當她發現那罐滿滿的全新薄荷糖時,他能看見她的小臉亮了起來。

 聖誕節,客人送的。他告訴她。

 雖然如此,她還是吃得很小心翼翼,然後有一天,她把原先那罐糖全都吃完了,終于把新的薄荷糖開封。他一直以為她把那舊糖罐丟了,直到現在才發現她沒有。

 她把那舊的陶瓷糖罐拿來種了薄荷。

 低頭看著手中的陶罐,和那奄奄一息的薄荷,他抿緊了唇,眼角微抽。

 他幾乎能看見她就站在這里,用這盆子里的新鮮草葉,做著薄荷檸檬水,陽光穿透天窗,灑落在她身上,微風溜過她白皙平靜的臉龐。

 他放下那盆薄荷,伸手拉開抽屜,看見一罐薄荷糖就待在那里。她的糖。

 他送給她的,一年、一年又一年。

 她很愛吃糖,卻吃得很慢,很珍惜,這一罐是第四罐,其他三個舊陶罐都在料理台上,種著不同的植物。薄荷、羅勒、迷迭香。

 因為可以吃。她說。

 但他知道她最喜歡薄荷,喜歡它的清涼,喜歡它的清香,他知道那對她來說,那是自由的味道。看著那罐糖,他將那盆薄荷放在水槽里,塞上塞子,打開水龍頭,直到清水將那盆薄荷完全浸泡。拿起抽屜里的那罐糖,他把它打開來看,發現糖罐里的糖還有一半。她吃得很小心,因為怕沒有。這是她的松果,她的寶藏。

 他伸手拿出其中一顆糖,放入嘴里,含著。好甜。

 他想著,然後把另外兩盆小盆栽也放入水槽。

 罷認識她時,他曾懷疑她可能是某個瘋狂科學家做出來的機器人,因為她就像機器一樣沒有感情。她有。

 他以為她不是個念舊的人。可她是。

 無法控制的,他以拇指輕撫著糖罐上的小花。她是。

 而且她不會沒帶著她的寶貝糖罐就離開。它還有半罐呢。

 心跳,驀然加快。

 她是自願和韓武麒一起離開的,他看過監視器的紀錄。

 因為她的突然離開,讓他太過惱怒,以至于他漠視了那個女人離開前,還幫他煮了飯、做了菜,甚至在船屋里囤積了一堆食物和家用品。

 他握著那罐糖,腦袋飛快運轉。

 她是走了,和韓武麒一起走的,她甚至脫下了他送她的鈴鐺,但她一定沒有打算離開太久,否則不會不帶這罐糖,不會去買那些家用雜物,不會幫他囤積那些食物。

 所以,如果真是這樣,為何她過了一個月還沒回來?驀地,一個念頭閃現,讓他後頸寒毛直豎。

 那串鈴鐺,她把鈴鐺解下來了。

 如果只是臨時去紅眼幫個小忙,她不需要解下那串鈴鐺。狗屎!

 離開紅眼太久,他都忘了,那個姓韓的在必要時可以多麼無情冷酷。

 他放下糖罐,匆匆轉身回房,翻出自己的護照,抓起一包行李,三步兩並的飛奔沖上甲板,臨出門前,卻又轉回料理台,把糖罐塞到行李中,才一邊拿手機訂機票,一邊在心里暗自咒罵。

 媽的,他希望自己還來得及!

 「成為獵人?怎麼做?」

 愛莉不可思議的瞪著她︰「我們唯一的武器是剛剛從那兩人身上搶來的手槍,還有你手上這把匕首,但那些人卻個個全副武裝,據大衛的說法,他們還有人有機關槍,而且我確定剛剛那兩個人之中,其中有一個,是連續殺人犯。」

 「他們全部都是。」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愛莉、大衛、伊莉莎白的臉色都瞬間刷白,威爾的臉雖然是黑的,但他的表情也很難看。害怕、恐懼、畏縮、絕望,紛紛再次涌現。

 事情並不容易。韓武麒警告過她。

 你必須安撫他們,讓他們相信你,然後說服他們合作。這向來不是她擅長的事,說服是那個男人負責的範圍。

 對他來說,和人解釋說明情況,似乎總是很簡單,人們也總是能夠信任他,那不是可以學習得到的技能。至少不是她能學會的。

 看著眼前驚慌的男女,她深吸口氣,只能盡力解釋。

 「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這個游戲的獵人有分等級,那表示游戲本身也有,如果太容易簡單就能結束游戲,就引不起玩家的興趣,無法拿來下注賭博,也不夠精彩刺激,所以他們不會讓獵人和獵物之間的差距太大。」

 「你怎麼能確定那些獵人的等級不高?」威爾問。

 「之前我接到的線報里有說,高級獵人的眼楮是假的,機器做的,剛剛那兩個人的眼楮是真的。我們所在的游戲等級,只是最普通最低階的一種。」她告訴他們︰「所以這里才會到處都有丁鎬和鐵鎚,我們不是只有手上這兩把槍,那些工具都是武器,外面機器里的汽油和柴油也都可以拿來利用,我們可以——」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听到外面有動靜,連忙停下,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幾乎在同時,監視著窗外的大衛飛快蹲縮了下來。

 「街上有人。」他撕聲說著,抓著手槍的手微抖,讓她懷疑自己把槍交給他的決定。五個人肩並肩的背靠著牆,冷汗直冒的屏息以待。

 他們都听見了那腳步聲,听見有人推開了酒吧那扇老舊的門,那門太久沒上油,每次有人推它時,都會發出可怕刺耳的金屬聲。

 開門的聲音在黑夜中傳得大老遠。

 那人走進了酒吧里,然後外面安靜了下來,就在愛莉試圖轉身抬頭去查看情況時,霍香飛快抓住了她,制止了她的動作。

 驀地,巨大的槍響接連傳來,每一聲都清楚得像是近在耳邊,愛莉驚喘出聲,伊莉莎白捂著雙耳含淚瑟縮,大衛和威爾全身僵硬。

 她知道,他們也知道,剛剛那個人,殺死了被留在酒吧里的那兩個獵人。刺耳的金屬聲,再次回蕩在黑夜里。

 然後,是那個毫不遮掩的重重腳步聲,更糟的是,那該死的腳步聲在街上徘徊,緩緩的,一步一步的,朝這兒走了過來。

 因為太過害怕,淚水奔流出伊莉莎白的藍色大眼。

 那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身旁的愛莉也跟著抖得越來越厲害,她注意到伊莉莎白已經不再捂著耳朵,改而捂住自己的嘴。威爾的冷汗浸濕了他的T恤,大衛臉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樣的不斷滑落。

 下一秒,每一個人,都看見了前方地上窗格的倒影里,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影子,男人手上抓著一把沖鋒槍,頭上戴著一頂帽子。

 突然間,一束強烈的光線從窗外透進,嚇得伊莉莎白驚喘一聲,差點跳了起來。

 她握住手中的匕首,知道情況隨時可能失控,但那男人只是用手電筒掃了一下窗子里,並沒有試圖走進來。他在牆外待了像是一輩子,跟著才轉身走了。

 她沒有動,其他四個人也沒有。

 每一個人都清楚,那個獵人仍在外面,他們仍能听見他的腳步聲。

 那家伙東晃西逛的,一棟屋子、一棟屋子的走,偶爾他們會听見一兩聲槍響,嚇得人心驚膽顫,但那些槍聲沒有引起更多的騷動。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才終于不再傳來任何聲響。

 「所以,你們想在這里等死,還是要加入我的計劃?」

 大衛問︰「你怎能確定如果我們贏了,游戲就會結束,你說的那些玩家或莊家就會放我們走?」

 「我不能。」她看著他們,道︰「但我確定我們如果不反抗,就會死在這里。」

 「她說得對。」愛莉道︰「我們如果不反抗,絕對會死在這里,我加入。」

 「算我一個。」威爾點頭。

 「好吧。」大衛握緊手槍。

 霍香看向伊莉莎白,那女孩點點頭,道︰「我也是,我想要活下去。」見每個人都同意了,她暗地里松了口氣,然後听見威爾問。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她的計劃很簡單。

 她要他們去收集柴油,還有酒瓶和可樂瓶,做成汽油彈對付那些獵人。

 「為什麼我們不能用這些手槍對付他們?。」威爾問。

 她耐著性子解釋︰「因為手槍的子彈用完就沒了,而我們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獵人,或者他們是否一起行動。」

 威爾行動不方便,所以她把其中一把槍留給了他,讓伊莉莎白和他一起留在原地,另一把槍她依然讓大衛拿著,讓他和愛莉回去酒吧外面的發電機那里取柴油,她自己則去之前看到的重型機器那里拿里面的柴油。雖然很害怕,所有的人還是同意了。

 于是,她往停放機器的空地走去時,大衛和愛莉朝酒吧那兒前進。

 愛莉不是很喜歡這個計劃。

 她不想回酒吧去看那兩個死掉的獵人,但她更不想和活著的獵人在一起,雖然不想相信,但當她們肩並肩的在躲那個獵人時,那個救了大家的女人用手指在兩人之間的沙子上寫字。

 這里到處都有監視器。我們之中有獵人。

 想活,必須死。

 她把字抹掉,再寫。

 到酒吧,那里的監視器被我破壞了。把你的手表留在尸體上,放火燒了那地方,從後門出去,躲到森林里,我會找到你。

 愛莉很想追問更多,但她沒有機會,那個女人塞了一個老舊的火柴盒給她,然後大衛就開始說話了。

 也許她不應該相信那個女人,可她沒有別的選擇,經過這幾天的遭遇,她很確定那些人是瘋子,沒有辦法講理。

 途中,她幾度考慮要試探大衛,但又害怕他會看出她的不對勁。

 她和這人才認識兩天,她沒有辦法完全信任他。當然她也不是很能相信那個女人,但如果她是獵人,何必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

 所以,為了保命,到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兩人來到酒吧時,她找了一個本來應該是裝水的空桶給大衛讓他去裝柴油,再回到酒吧里假裝要找空酒瓶,那兩個獵人仍倒在那里,腦袋已經被子彈打爆了,她看了差點吐出來,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浪費,她脫下自己的手表,套在其中一個人手上,再拿了吧台內酒櫃里的幾瓶酒,將它灑得到處都是,主要是在尸體上,然後掏出火柴盒點火。

 那火柴盒第一次沒著,第二次只冒出火星就熄了,她緊張得幾乎快尖叫出來,飛快再點了一次,它才終于冒出了微弱的小火,她護著那微弱的火苗蹲下,當它觸踫到酒精時,轟得一下燒了起來,差點燒到她的臉。她吃了一驚,跌坐在地,眼看火勢飛快竄流,她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匆匆從後門溜了出去。

 酒吧燒起來了。

 當大衛正將那骯髒的水管插入發電機的油桶,試圖用嘴將那些柴油吸出來時,突然感覺到身後變得越來越熱,等他看到火光,匆匆轉頭時,酒吧里已竄出熊熊烈焰和濃煙,他一時嚇得呆住了,然後才猛地想起來,愛莉還在里面。想也沒想,大衛丟下油桶就從門口沖了進去。

 「愛莉!府莉——咳咳咳——」

 他喊了兩聲就被滿布屋子里的濃煙嗆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就在這時,一只手抓住了他。

 「往這里走。」

 他看不清楚那個人,但他認出了那個聲音。霍香。

 「抱歉,我需要你的眼鏡。」她說著,從他臉上摘下了眼鏡。

 大衛沒來得及追問為什麼,到處都是濃煙,而他知道自己必須出去,所以當她抓著他往外跑時,他只能跟著。

 霍香帶著他離開火場,他不斷的咳嗽,但她沒有停下,只是抓著他往前跑。

 就在這時,槍聲響起,雖然離得有點距離,但仍嚇得他不敢停下腳步,只能氣喘吁吁的跟上。等到她終于停下來時,他忍不住跪在地上嗆咳,然後他听到愛莉吃驚的聲音。

 「你為什麼帶他過來?」

 「因為他沖進火場試圖救你,那代表他不是獵人。」女人的聲音異常冷靜,開口指示。

 「待在這里,別發出聲音,別動。」她這麼說,然後消失無蹤。

 當大衛終于能看清眼前,發現自己和愛莉被她帶到了一座礦坑里。

 「噢,不!」

 那場火燒起來時,威爾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伊莉莎白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威爾來不及抓住她,只能暗咒一聲,跟著一拐一拐的跑了出去,試圖把那冒失的女孩抓回來。

 槍聲在這時響起,他及時將那女孩撲倒在地,轉身開槍回擊,混亂中,他勉強將那女孩拉到一間屋子里,伊莉莎白在他身旁瑟縮顫抖著,嚇得不斷啜泣。

 即便他不斷開槍回擊,對方仍依然在往這里靠近。

 「快!」他在槍戰之中,對著她低吼︰「我的子彈快沒了,到森林里躲起來,快走!」

 伊莉莎白嚇得要死,但在他的催促下,七手八腳的從後門爬了出去,威爾見狀,回身看向窗外,卻在這時看見一個神奇的景象。

 本來在街上朝他這兒靠近的獵人,由最後面那個開始,陸陸續續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來,因為那個偷襲他們的人是如此安靜,以至于到了最後,他們都沒人發現到底出了什麼事。

 獵人們倒下了。

 那個東方女人還站著。霍香。

 他無法相信的看著那個東方女人,有些懷疑自己的眼楮。

 那個看起來冷靜得有些可怕的女人走了過來,幾乎在進門的瞬間就朝他的左上方丟出一把刀子。屋子左上角冒出火花,她告訴他,「監視器。」

 他一怔,還沒來得及喘息,那女人已經來到身前,再次開口。「抱歉,我知道你想活著,但你得先死掉才行。」

 說著,她突然把一條鐵鏈套在他脖子上,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抓著鐵鏈跳上了屋子里的梁架,又跳了下來。

 她猛然下墜的體重,將他瞬間吊了起來,她像個體操選手那般在空中蕩轉了兩圈,再重新落在梁上,將鐵鏈固定在梁架突出的釘子上。

 突然被吊到半空中,威爾嚇得抓住鏈子拚命掙扎,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即便他被吊了起來,脖子上的鐵鏈並沒有收緊,沒有勒住他的脖子,被勒住的是他的肚子,正確來說是他的腰帶,後面的腰帶。而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時將另一條繩子扣到他腰帶上的。

 「別動。」

 那個女人站在他腦袋旁,垂首看著他,一臉平靜的說︰「你必須像個尸體,他們才會以為你真的死了。」

 「你瘋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安靜。」她警告他。

 「放我下來!這不可能行得通的!他們會對我開槍的!」

 他驚慌又憤怒的低咆,拚了命的掙扎著,她能看見那些獵人開始靠近,如果他們發現他還活著,確實會賞他幾顆子彈,而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她顯然也無法說服這男人配合,所以她只能采取她知道的方式。

 她擊昏了他。

 男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像個死尸一樣垂掛著,就像她希望的那樣。

 她在那些人進門之前,跳下梁架,撿起威爾掉在地上的手槍,從屋子後方的窗戶翻了出去,如她所料,有兩個獵人已經從另一頭繞了過來,正在追殺跑進森林里的伊莉莎白。

 那女孩跑得飛快,但還不夠快,一個獵人跟在她身後,已經抬手舉槍瞄準了她,第二個獵人離得遠一點,但他和伊莉莎白之間有太多東西阻擋,所以他選擇攻擊那個跑在他與伊莉莎白之間的獵人。

 第一個獵人中槍倒地,不爽的回頭開槍,那兩個人的內斗,是伊莉莎白還活著的原因,但她看到了第三個獵人從另一邊朝伊莉莎白跑去,手持匕首朝那女孩撲去。

 她開槍擊中了第三個獵人。

 接二連三的槍響,讓那些去查看威爾的獵人跑了過來。就像她所預料的那般。

 威爾死了,死掉的獵物沒有價值,活著的才有。她還活著。

 她沒有回頭,只是將那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槍往反方向丟去,迅速彎下身子,飛奔進半個人高的草叢之中。夜很黑,獵人手上的手電筒無比明亮,每一道光線都代表一個獵人。那些獵人太依賴燈光和雙眼,而她早在入鎮之前,就在外面繞了一圈,摸清楚了這地方的地形。

 她拐著彎撿起入鎮那時,事先綁上電線的第二支丁鎬,飛快繞進了森林里,她很快就再次看見伊莉莎白,那女孩已經被其中一個獵人再次瞄準,她金色的後腦勺有個清楚的紅點。

 她及時把那女孩飛撲在地,將綁著電線的十字丁鎬用力敲進大樹,同時抱著她滾落一處山崖。女孩驚恐的尖叫出聲,叫聲在黑夜中傳得老遠。

 她一手抓著那女孩,一手抓著那條電線,在黑夜中墜落了好幾公尺,她在半空中轉身,及時在撞上山壁前,抬腳踩在山壁上,固定住自己和那女孩,但那十字丁鎬支撐不住兩人的體重,已經開始松動,她沒有想,開始垂直沿著山壁奔跑,纏繞在她手上的電線變得更松,她知道她可能會來不及,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她深吸口氣,右腳一踏,再次蕩進夜空,十字丁鎬被這重量一拉,整個從樹干中松脫,而她及時帶著那女孩,蕩進了山崖上的坑道口,封閉坑道的老舊木板被兩人撞開,她和伊莉莎白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十字丁鎬在坑道外墜落,她松開那女孩,及時解開了纏繞在手上的電線,那條電線像蛇一樣的飛射出去,她听見丁鎬和電線落地的聲音,也同時看見幾道光線從坑道口上方往下照射。

 擔心伊莉莎白會再次發出尖叫,霍香本以為自己也必須出手弄昏這女孩,然後才發現那女孩不知何時已經嚇昏了過去。

 她見狀,松了口氣。

 坑道口外,上方手電筒發出的光束又晃了一陣子,然後才終于消失。

 女孩仍昏迷著,她打開剛剛從一個獵人身上摸來的手電筒,檢查她的雙眼,她的瞳孔正常收縮,脈搏也很正常,確定她沒事之後,她讓女孩躺平,然後走入那被廢棄的礦坑之中。

 她並不擔心會迷路,她在那間老舊的辦公室中看過礦坑地圖,她知道自己在哪里。

 這個礦坑曾為了運輸煤礦,在這里架了一個很高的輸送道,直接將煤礦從這里運到河邊,再送到船上運出去,只是後來礦坑越挖越深,礦工們另外挖了一條坑道,從另一頭運出煤礦,所以這條輸送道就不再使用,外頭支撐輸送道的高架也被拆掉了。

 很快的,她就走到了另一個礦坑出口,在森林里找到了飽受驚嚇的大衛和愛莉,她帶著他們回去找伊莉莎白。

 「伊莉莎白怎麼了?」看見那倒地的女孩,愛莉匆匆上前。

 「她沒事,只是昏倒了。」霍香把手電筒給了大衛。

 「所以,威爾是獵人?」大衛問。

 「不是。」她搖頭。

 「但我以為你和愛莉說,我們之間有獵人。」大衛困惑的說。

 「我說謊。」她眼也不眨的說︰「我得確定你們之間沒有獵人,而且我必須讓那些獵人以為你們已經死了,他們才不會繼續追殺你們。」

 愛莉和大衛聞言,傻眼看著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酒吧里那兩個獵人是男的,我是女的吧?」愛莉不安的道︰「就算經過火燒,戴著我的手表和大衛的眼鏡,也不可能讓那個男人變成女的。」

 「這不是CSI犯罪現場,那些獵人也不是法醫,不會檢查那麼仔細。」她告訴他們︰「你是檢查官,所以才會想到去查看尸體,他們不是,他們需要的是活的獵物,死了的就沒有意義了。」

 見她說完轉身,一副要離開的模樣,愛莉緊張的問。

 「你要去哪里?」

 「去帶威爾過來。」

 她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的坑道里。

 那個黑人足球員不是個笨蛋。

 霍香回到那里時,發現他清醒過來之後,很安靜的繼續吊在那里裝尸體。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他看見那些受到了刺激之後,試圖尋更多獵物的獵人們還在街上大亂斗。那間酒吧仍在燃燒,槍聲時不時的就會在街上響起。

 她悄無聲息的再次回到那屋子里。

 看到她,他鼻翼歙張,一副想將她掐死的模樣,直到他看見她拖了另一具尸體進門。那也是個黑人,體型和他差不多,只是那張臉被打爛了。

 她爬上了梁架,把他放了下來,邊開口道︰「脫掉你的衣服和他交換,幫我把他吊起來。」

 威爾聞言一怔,但這次他沒有和她爭辯,他一落地就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和那個倒霉的家伙交換,再幫她一起把那尸體重新吊起來。

 當她示意他跟她走時,他二話不說,立刻拖著傷腳跟上。

 那女人帶著他進了礦坑,找到了其他三個人,他松了口氣,在愛莉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外面那些獵人,以為你們都已經死了,他們不會再追殺你們。」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不是真的希望我們反過來成為獵人?」

 「不是。」她看著眼前的四個人,道︰「你們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打贏他們的。」大衛看著她,說︰「你知道我們待在這里,遲早也會餓死吧?」

 「你們不會餓死的。」她淡淡的說︰「游戲很快就會結束,等游戲結束,會有人來找你們。」

 「誰?」愛莉問。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威爾擰起眉。

 「一間專門調查意外的公司,他們追查這游戲很久了。」

 「所以,你是紅眼的人?」大衛問。她是嗎?

 她想了一下,道︰「我是他們雇請的人。」

 「那間公司的人知道你在這里?」愛莉雙眼亮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還不知道。」她眼也不眨的照武哥的交代說著謊,一邊把剛剛去找威爾時,從死去獵人的身上拿來的槍與匕首,分別交給愛莉和大衛、威爾,卻在他們眼里看見不安,她只好再次開口安撫︰「不過等游戲結束之後,他們就會知道了。」

 這是她第二次提到游戲結束了,那讓威爾忍不住追問︰「你怎麼知道游戲很快就會結束?」

 「因為我會讓它結束。」她的話,讓所有人又一愣。

 他們都記得,這女人說過,結束游戲的方式只有一種,獵物或獵人全數死亡。那些獵人以為所有的獵物都死了。

 除了她。

 她是這場游戲里的最後一名獵物,可她卻平靜得彷佛在說等一下要去吃晚餐,但不知為何,無論大衛、愛莉或威爾,都清楚曉得,這女人是說真的。她會讓它結束。

 「待在這里,保持安靜。」她說著,然後再一次的轉身。

 「等等。」威爾開口叫住她,把剛剛她給的槍舉起來︰「如果你要結束這場游戲,你應該要把這些帶上。」

 「把這支也帶上。」愛莉說著,也舉起她的槍。

 「我們這里不需要那麼多武器。」大衛說。

 他們的話,讓她停下腳步,她回頭看著那個黑人、紅發女和老紳士,然後揚起了嘴角。

 「謝謝,你們人真好。」

 她輕聲說著,卻沒有伸手去拿,下一秒,她轉身消失在黑暗里,甚至沒有留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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